14 不會為他停留太久

“唔唔……”他下意識想要咬人,對上盛如翡那張冷豔正經的臉,他牙齒碰到盛如翡的指尖,又慢慢地松開了。

盛如翡不至于耍他,對方一直是垂着眼眸,指尖原本便有薄繭,如今更加明顯的能夠感覺到。

他雖然覺得難受,但是知道盛如翡是在幫他,便沒有掙紮了。

唇齒被迫張着,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盛如翡指尖上的繭子,滾燙又粗砺,碰到的時候有一些疼。

原本還只是感覺不舒服,後來好像變了個意思,他莫名覺得非常不自在,耳尖都在跟着發熱。盛如翡依舊表情未變,神色看起來很認真,他嘴巴裏涼冰冰的,逐漸不疼了。

坐在桌邊被迫擡起頭的少年眉眼濕潤了些許,本就生的惹人憐愛,那一雙茶色的眼裏帶着些許埋怨,耳尖紅了個徹底,唇色也比平日裏更加紅豔。

等到盛如翡松開他,他嗓子确實不疼了,他瞥了一眼盛如翡的指尖,有點不好意思。

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他怎麽總是在盛如翡面前丢臉。

“十六師兄……麻煩你了。”

盛如翡表情冷漠,聽着少年小聲跟他道謝,他指尖略微摩挲,視線在少年的紅唇上停頓了一刻,然後很快移開了視線。

“沒事。”

他嗓音沒有變化。

“收拾好了現在便過去。”

林似錦嗓子又能發出來聲音了,原本的不高興一掃而空,又不需要怎麽收拾,拿着劍便跟着盛如翡一同下去了。

他們兩個人手腕處的紅線随着兩人的動作不斷變換,林似錦走路向來不規矩,城主府離的并不遠,他們兩個是直接走過去。

羅剎城中有夜市,林似錦略有些好奇,兩邊賣的什麽都有,他白天還沒有逛夠呢,總是這邊看看那邊看看。

他走的遠了,手腕處的紅線便會拽着他輕輕扯他,甚至還會松開一點點,戳戳他,不讓他總是四處亂蹦。

盛如翡第一次見有人這麽愛湊熱鬧,仿佛什麽都沒見過,看什麽都很新鮮。往日裏他只需要走自己的路就夠了,沒有弟子用他這麽操心。

現在不太一樣,他的視線必須要一直落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不然一會兒不看,說不定就找不到了。

林似錦被紅線戳了也沒反應,因為他知道自己碰不到紅線,若是能碰到紅線,他肯定跟這煩人的紅線打一架。

“十六師兄,我們要在城中待幾日回去?”

他覺得還是凡世中熱鬧,在扶光只有他和盛如翡在孤零零的長臯峰,盛如翡也不怎麽理他,奉如臯也不怎麽搭理他,他與其他弟子也不怎麽熟。

“暫時不知,城中有任務,完成任務了便回去。”

林似錦“哦”一聲,他還不知道是什麽任務,本來要開口問,又被遠處雕欄二樓傳出的琵琶聲吸引了注意力。

琵琶聲婉轉悠揚,一聲又一聲,唱的是歡快的調子,撥的人心弦跟着顫動。

林似錦第一次見到有人彈琵琶,和他以往聽過的不太一樣,很讓人驚豔,畢竟現在身處的是完全盛行古樂器的時代。

他這般走了神,便沒有注意到疾行的馬車,馬車上有羅剎圖騰,見行者繞道。他耳邊有勁風擦過,還有馬蹄踩在官道上的重蹄聲。

“不知曉看路?”林似錦還沒來得及躲開,手腕上的紅線便扯着他把他扯回來了,盛如翡沒有把控好力度,扯紅線的時候用力了些,他整個人像是不倒翁一樣在原地晃了好幾下才停下來。

“娘親你看!那個哥哥在幹什麽呀。”有小孩指着他好奇道。

周圍的行人都有些好奇的朝他看過來,林似錦非常尴尬,臉色都紅了些許,最後伸手扯了一下盛如翡的袖子,才停下來。

他扯盛如翡袖子的時候,盛如翡明顯想避開,不過最後沒動。

“我自己會走,”他對盛如翡這麽說。

盛如翡看他一眼,嗓音冷淡,“光是這一段路,你有四五次都險些撞到人、三次險些濺到油,兩次差點被路邊的石頭拌到。”

那都是差點,他又不是避不開,他對上盛如翡的目光,不高興地提建議,“那你也不能總是扯紅線拽我,魂契不是這般用的。”

盛如翡沒搭理他,不過纏在他手腕處的紅線略微松了一些,垂下來的部分軟軟地蹭着他的手指。

他滿意了,覺得盛如翡有時候也沒有那麽不近人情,又問,“為何在夜市中還會有馬車。”

“是城主府的人。”盛如翡道,“十二座都城中,每座城都有代表城主的圖紋,見城主府的圖紋需退避。”

林似錦“哦”了一聲,接下來一路老實了許多,跟着盛如翡到了城主府。

說是城主府,其實規模程度和王宮差不多,朱牆束閣,檐牙高啄,城主府為他們設宴,他們進去之後便有人領他們過去。

這種宴會除了他們扶光弟子之外,來的便是城主府的人。林似錦和盛如翡的座位在一起,他就坐在盛如翡旁邊。

宿蓮還有景秋鴻他們在對面,和他們離得并不遠,來的似乎還有一些別的宗門的弟子,看來城主并不止找了他們。

“看那邊穿着兜帽袍遮住頭發的……可是扶光的盛流光?”

“去年四峰劍會的第一名,據說容貌生的無比貌美……孤芳豔壓白玉京。”

又開始了,凡是有盛如翡在的地方,總是很吸引注意力,畢竟盛如翡除了貌美,天賦和修為也很厲害。

“他天生劍骨,你可知道天生劍骨意味着什麽,意味着練劍天賦極高,除此之外……天性也會比人薄涼三分。”

林似錦面前擺了十幾道精美的飯菜,他還沒有動筷子,盛如翡便拿掉了他的筷子,不許他吃這裏的飯菜。

飯菜不能吃,更不要說酒水了。林似錦有點無語,這般不知道來這宴會做什麽的。宿蓮他們在與城主交談,不知道說些什麽,看上去神色凝重。

他的注意力被跳舞的花旦吸引,宴上還有琴師,琴師是名男子,戴着帷帽,一身白色銀浪紋長袍,身姿修長挺拔,不知為何有些眼熟。

他覺得有些像白日裏撞他的那名男子,于是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像。

這般看了一會,他手腕處的紅線慢慢地纏繞收緊,某人拽着他讓他收回視線。

他下意識地便看向一邊的盛如翡,見盛如翡神色冰冷,“不準亂看。”

這也不準那也不準。

林似錦有點不高興,不過這是在外面,他勉強聽盛如翡的,畢竟盛如翡修為比他高許多,更能察覺出來危險。

“我去宿蓮師兄那邊。”他跟盛如翡待着覺得無聊,宿蓮那邊有景秋鴻,而且也是他們自己門裏的弟子,不會有什麽差錯。

盛如翡微微擰眉,倒也沒有說什麽,他還沒有起身,發現手腕處的紅線像是固定住了,不會自動變長,拉着他想把他拉回座位。

他拽了拽,壓根摸不到紅線,于是他握着盛如翡的手碰到紅線,然後把紅線拉長了。

林似錦很滿意紅線的聽話,碰到盛如翡的指尖,把盛如翡的指尖又放回去。

“師兄有事再叫我,不要随意動紅線。”

盛如翡還在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表情冷漠。

他心大的走了,留盛如翡一個人在原地,盛如翡的視線一直都落在他身上,他估計盛如翡是擔心他,也沒有當一回事。

盛如翡看着少年走了,像一只撲騰的蝴蝶,總是飛來飛去,他一會不抓緊就會從他身邊飛走。

他沒辦法長久讓蝴蝶為他停留太久。

林似錦先是過來找景秋鴻,他和景秋鴻的位置離琴師很近,他和景秋鴻正說着話,空隙中看了那琴師一眼。

四周安靜下來,仿佛只剩下他與那琴師。琴師帷帽下的那張臉露出來,男子眉目如畫溫柔矜貴,眼尾一顆小痣,五官精致奪目,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慢慢地揚起來。

林似錦……林似錦看直了眼。

然後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着琴師走過去。

他身體在這一刻失去了自主權,他心裏有個小人兒在啊啊啊啊地叫喚,感覺到了不妙,琴師轉瞬之間已經不在原地,他也随之出了正殿。

林似錦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出去,身體略有些僵硬,城主府非常大,殿外漆黑一片,不知為何許多地方都沒有點燈。

他也約摸知道了,方才的琴師肯定有問題。

手腕處的紅線還在,他稍微安心一些,當一腳踏進黑暗裏,他背後浸出涼意,耳邊傳來一聲低沉悅耳的笑聲。

“小美人,你方才是在看我嗎?”

他的腰上多了一只手,有氣息落在他耳邊,對方扣住他的腰,輕而易舉地抱着他轉了個身。

林似錦吓得魂都要出來了,他這時候身體回來了控制權,下意識地掙紮,眼角掃到一張熟悉的臉,正是方才殿中彈琴的琴師。

“松手——”

林似錦指尖還沒有碰到自己的劍,對方輕而易舉地握住了他的指尖,他對上男人溫柔的眉眼,男人盯着他的臉看,指尖捏住他的下颌。

他的腮幫子傳來疼痛,男人看了一會,嗓音帶着興味,“這張臉……生得倒是不錯,就是看起來不夠聰明。”

拼命掙紮的林似錦聞言瞪着對方,他試圖推開對方,對方在他腰上一按,他便沒有力氣了。

“正好……便由你來試試吧。”

林似錦感覺自己身形一輕,男人和殿外的一切都不見了,他耳邊重新傳來弟子們的聲音,自己眼前依舊在正殿之中。

方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幻境。

他心裏跳個不停,下意識地便想去找盛如翡,回憶着方才男人的模樣,心裏還在後怕,一心想着要跟自己師兄告狀去。

還沒有走到半路,他耳邊又傳來一聲笑聲,還是方才那道聲音。

他仿佛能夠感覺到一只無形的手,觸碰在他的脖頸上,那只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甚至向上碰了下他的耳垂。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林似錦額頭冒出來一層冷汗,他感受到了威脅,對方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夠掐斷他的脖子。

男人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嗓音依舊低沉溫柔,聽起來卻并不那麽正經。

“小美人……去勾引你師兄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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