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師兄不要他了

林似錦聽到盛如翡的聲音,眼睛下意識地便亮了,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就差眼淚汪汪地喊一聲“師兄”。

然而他整個人被控制着,沒辦法發出來聲音。他感覺到君夜蕪指尖不輕不重地按着他後腰的位置,有尖銳的東西摩擦在上面,若是他發出來聲音,可能他下一秒就會血濺當場。

他整個人還在君夜蕪懷裏,手腕處的紅線還在連着,盛如翡肯定能夠認出來是他。

林似錦心情緊張又無比忐忑,緊接着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羞恥,他如今還穿着裙子,這般被人抱在懷裏,豈不是要丢臉丢死了。

他自暴自棄的想,反正他在盛如翡面前已經丢臉丢的夠多了,盛如翡性子冷清,不會嘲笑他,更不會嫌棄他。

見到盛如翡之後,君夜蕪的目光明顯就不在他身上了,眼神更加灼熱了些,很快掩藏了眼中的情緒,依舊一副病歪歪的樣子,咳嗽了兩聲。

“我知曉了,我們馬上就下來。”

君夜蕪的指尖在他臉上輕微的碰了一下,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換了一張。他在期待着盛如翡的回答,發現盛如翡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收回了視線,順帶着合上了門簾。

林似錦:“!!!”

他有些不可置信,又看看手腕處的紅線,紅線還在連着,盛如翡不可能認不出來他,既然認出來了為何不管他。

林似錦心裏蔓延出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還有些生氣,他心裏兩個小人兒又在吵架。

一個在說,盛如翡肯定會救他的,不會丢下他不管,可能現在是不方便,或者是另有打算。另一個小人兒在反駁,肯定都不是,說不定就是不打算管他了,覺得他太弱會被抓住,救起來很麻煩,不願意要他了。

他在兩個小人兒之間搖擺不定,這邊君夜蕪抱着他讓他站好,非常帶有威脅意味的摸了摸他的臉頰,意思是等會乖一點。

“你說他能不能認出來你?”

林似錦正生氣,對方故意過來嘲笑他,君夜蕪又貼在他耳邊道,“可能認出來了也不想管你,你方才可是在我懷裏,與妖邪有染,在仙門便是罪過。”

“是你脅迫我,我師兄不是那般的人。”林似錦反駁了一句,對上君夜蕪的視線,又閉了嘴,他整個人身形僵硬,此時也沒有空管君夜蕪。

他滿腦子都在想着盛如翡為什麽不搭理他,平日裏盛如翡雖然總是管他,但是對他很照顧,不會丢下他不管他。

這是他唯一得救的機會,若是盛如翡也不管他,沒有人認出來他,他可能就會被君夜蕪帶走了。跟君夜蕪一起,不但天天會被揪耳朵,還可能挨打挨罵挨羞辱,還不讓他說話,還可能會做成美人骨。

林似錦一點也不想跟君夜蕪待在一起,他下了馬車視線便情不自禁地落在盛如翡身上,君夜蕪微微上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這是令牌。”

君夜蕪遞了兩張令牌過去,依舊是病秧秧,看起來弱不禁風,完全是病痨鬼的模樣。

周圍沒有弟子注意他們這邊,從前一日起城中便戒嚴了,這裏有幾名弟子守着,還有許多城中的士兵,甚至城裏都布下了結界,不允許妖邪踏進去。

結界能夠攔住普通的妖邪,但是厲害的顯然攔不住。

比如君夜蕪這樣的。

他有些不明白君夜蕪是篤定盛如翡認不出來他,還是有別的把握。

他的目光落在盛如翡身上,簡直能把盛如翡盯出來一朵花,手腕處的紅線也沒有動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盛如翡,希望笨蛋師兄能趕緊帶他走。

然而直到确認完身份,盛如翡都沒有朝他的方向多看一眼,似乎有別的事情要忙,很快交代了幾名弟子,又到了別的地方。

林似錦從興奮緊張到不可置信,見到希望又沒了希望,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差點忍不住張嘴喊人,看着盛如翡扯着紅線越走越遠,一步都沒有回頭。

盛如翡不管他了。

別說是未婚夫還是小師弟,他還給盛如翡買過點心,哪怕知道可能另有原因,心裏還是忍不住地多想,整個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他都忘記了盛如翡天生劍骨,性子比尋常人薄涼三分。

林似錦失魂落魄地跟着君夜蕪上了馬車,他注意到了,君夜蕪在入城之後繞了好幾圈,似乎是擔心有人跟着,戒備心非常強。

他沒心思管,反正他如今也是被控制的木偶,君夜蕪讓他做什麽,他連拒絕的能力都沒有。

林似錦整個人情緒都有些低落,他有些愁自己如何從君夜蕪的手裏逃脫,很快不容得他思考,身邊的人又扯了扯他的耳朵。

“怎麽,難過了?”

君夜蕪看着身邊的少年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落,伸手揉了一把少年的腦袋,嗓音溫柔。

“認不出來才對,我方才把你變得很醜,他自然認不出來你。”

君夜蕪對自己的易容術挺有信心,不過還是不放心,在城中繞了一圈又一圈,确定沒有追兵之後才走回原來的路線。

他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魂契還有紅線,彼此一方連着另一方,随時可以感應到對方的位置。

林似錦當然不會跟君夜蕪說,他避開了君夜蕪的手,坐在馬車角落裏,又被君夜蕪給拽了回去。

“是人都喜歡美人,你若是醜了,哪還有人願意多看你。”

君夜蕪摸着少年的腦袋,手感倒是不錯,毛茸茸的像是小動物身上的絨毛,和性子一樣軟乎乎的。

這話分毫沒有安慰到林似錦,林似錦不搭理君夜蕪了,他覺得君夜蕪有點煩人,他如今不跟君夜蕪說話,君夜蕪倒是一直跟他說。

“不過既然是我選的,我不會嫌棄你。”

君夜蕪又用一種十分寵溺的眼神看着他,林似錦覺得頭皮發麻,對方還摸了摸他的臉,鼻尖湊到他的脖頸,嗓音漫不經心。

“跟我說說話,随便說什麽都行。”

“我們有什麽好說的,”林似錦覺得自己落在君夜蕪手裏,讓他天天聽話他自然做不到,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君夜蕪一眼,嗓音低了下來。

他感受到了對方不愉的氣息,自己耳朵又被扯住了,扯的他好疼,他被拽着向前,只能幹瞪着君夜蕪。

指尖想要拍開君夜蕪的手,又不敢,只能稍微表現出來一些不情願的情緒。

“你整日還挺委屈?”君夜蕪笑起來,又扯了一下少年的耳朵,白淨的耳朵都被他扯紅了,少年眼睛又跟兔子一樣紅起來。

皮膚也軟乎乎的,雖然身形纖瘦,但是掐起來倒是嫩的像是能出水,玩起來說不定也很有意思。

君夜蕪眼眸深了幾分,指尖還放在少年耳尖上,原本是扯,後面又向下,捏住林似錦的臉,逐漸變了個意思。

“再這麽看着我,我現在就扒了你。”

林似錦下颌傳來疼痛,他渾身一激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不再去看着君夜蕪。他防備地坐在旁邊,坐着的時候覺得後腰有些疼。

方才君夜蕪用匕首抵着他的後腰,現在衣衫蹭着便覺得疼,他自己伸手碰了一下,一碰便覺得刺疼刺疼。

馬車向前走,君夜蕪咳嗽了兩聲,旁邊的人聲逐漸少了,像是遠離了鬧市。他們在馬車上又換了一身裝扮,君夜蕪讓他換回了男裝。

他們兩個人是尋常大戶人家的裝扮,一個看起來像是公子,另一個像是随從。君夜蕪給他變成了小公子,自己換了一身随從裝扮,跟在他身後控制着他進了客棧。

林似錦發現這邊是一處人比較少的客棧,但是離街上并不遠,只要他上街,肯定能回到他們扶光弟子所在的客棧。

“公子要幾間房?”

他還未開口,君夜蕪說了“一間上房”,扔了幾塊靈石過去。

林似錦不明白君夜蕪進城中做什麽,能夠猜到肯定是有企圖,不然也不會出現在城主府的宴上。

他們兩個人一同上樓,他步伐僵硬,臉上也是一百萬個不願意,一直在朝着窗外看,想着自己從街上溜掉的可能性。

但是他手腕上還有君夜蕪留下來的金印,就算他回去了,君夜蕪還是會把他抓回來。

進了房間之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不必再僞裝,君夜蕪又不怎麽管他,就是不準他說話,他自己坐在外間的桌子邊。

桌上擺的有許多點心,他一邊想着怎麽從君夜蕪手裏逃出去,嘆了口氣,愁的腦殼有些疼。

很快他又安慰自己,至少自己現在還好好的,就算盛如翡不管他,他靠自己努力也一定能逃出去。

他一邊這麽想着,又被客棧裏的點心吸引了注意力。這般的點心他是沒有見過的,上面還有羅剎圖騰,羅剎看起來很吓人,卻又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似乎是羅剎城的特産,他拿了一塊嘗,甜絲絲的,帶着一些甘苦,吃完之後嘴巴涼涼的。

味道還不錯,于是他又拿了一塊嘗。

不知道自己還能吃多久的點心,他這般想着,察覺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識地看向內間。內間和外間中間只有一道屏風,現在屏風被收起來了。

他猝不及防地和君夜蕪對上視線,君夜蕪目光溫柔,不知道看他看了多久。

林似錦手裏的點心掉下來,“……”

守在城主府外的弟子們全部嚴陣以待,他們收到了傳音,君夜蕪已經進了城,可能晚上就會進入城主府。

城主府裏丢了一件法器,一直未曾找到,他們的任務便是過來尋法器。目前最有可能便是君夜蕪把法器偷走了,一是因為君夜蕪在城主宴會上出現,二是羅剎城中的法器妖邪不可觸碰,君夜蕪沒辦法把法器帶走,只可能是把法器藏起來了。

現在君夜蕪又入了城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們猜測,君夜蕪這次過來便是要想辦法帶走法器。

“盛師弟,你冷靜一些,不能在此時亂了陣腳。”扶光的一名弟子對盛如翡道。

他見盛如翡一直在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擔心盛如翡會因為師弟被挾持而沖動行事,若是打草驚蛇,他們的埋伏就要前功盡棄了。

盛如翡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壓抑住了眼底的情緒,腦海裏浮現出來方才少年穿着綠色長裙的模樣,握劍的指尖略微繃緊。

他輕輕地“嗯”一聲,好幾次想要觸碰手中的紅線,最後又慢慢地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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