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撲進師兄懷裏
林似錦整個人心裏七上八下,他非常的緊張,白天他都被抓到逃跑一次,是君夜蕪拎着他的衣領子把他提回來的。君夜蕪還威脅他再亂跑打斷他的腿,這回又被抓包了。
他一邊擔心自己的腿要被打斷了,一邊留意着君夜蕪,有些不确定君夜蕪是不是故意在釣他。
怎麽就偏偏那麽的巧,他才剛準備跑,君夜蕪就醒了。
林似錦等了好一會,君夜蕪都沒有反應,對方又慢慢地把眼睛閉上了,不再看他。
他這回沒有了再逃跑的心思,又回到了自己的角落,自己抱着被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牆角待着,被凍的整個人縮成了團子。
修仙的弟子通常都不怎麽怕冷,因為随着每日練劍修煉,體質會逐漸地提高,基本上不會怎麽生病。
他修煉了兩三個月,似乎并沒什麽用,他還是一樣的畏寒,抵禦不住寒氣。
又冷又難受,還因為害怕不敢睡。
林似錦在快天亮的時候有些困了,每當快睡着的時候,他都會想起來君夜蕪還在這房間裏,瞬間便驚醒了,于是一整夜都沒有入眠。
第二日一大早,君夜蕪起來,發現少年在角落裏蹲着,整個人縮成一小團,像是覺得自己占地方一樣,恨不得真的變成軟乎乎的團子。
林似錦眼睫下一圈淡淡的鴉青,他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肩膀和腿有些酸,整個人腦袋暈乎乎的。
“起來,今日要去城主府。”
君夜蕪嗓音溫柔,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寬慰他道,“剛開始睡地上都不好受,以後睡習慣了便好了。”
林似錦自己站起來,他沒了反駁君夜蕪的力氣,只想着若是能回到扶光,他一定要睡個昏天黑地。
“去城主府做什麽。”
君夜蕪見少年這兩日挺乖,此時他也确認了城中戒嚴,因為戒嚴他反而放下了心,打算今日便動手。
“我把法器留在了城主府,那法器妖邪帶不走,一會你進去把法器帶出來。”
林似錦聽着,腦袋反應有些慢,慢慢地回想起來,他們此行的任務便是尋找城主府丢失的法器。
能被君夜蕪看上的法器,自然不凡,不然城主府也不會請了許多仙門的弟子過來。沒想到法器還在城主府裏,想來是被君夜蕪藏起來了。
“我也進不去。”
君夜蕪只是笑笑,又摸了摸他的腦袋,指尖意味不明地蹭着他的臉頰。
“昨天晚上,你是想逃跑?”
林似錦原本還不怎麽清醒,這麽一句,他瞬間便精神了,連忙搖了搖頭,打死都不可能承認。
君夜蕪目光落在他臉上,嗓音溫柔,“若是你能把法器帶出來,我可以考慮放你回仙門一段時間。”
君夜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他“哦”一聲,反正他也是被控制,壓根沒得選。
他們兩個人離開了客棧,出去的時候又換了一張臉,換成了仙門弟子服,看樣子君夜蕪是打算混入城主府。
現在城主府裏由許多弟子守着,布置的還有結界。
林似錦整個人被控制着,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臉。君夜蕪給他找了一張守衛弟子的臉,自己用的也是另一名守衛的,他們兩人一起混進城主府。
這種結界都對君夜蕪沒有用,林似錦能夠感受到君夜蕪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他看着周圍的守衛,也有扶光的弟子,但是并不多。
他背脊僵硬,城主府庭院很深,君夜蕪在身後給他傳音。
“進去偏遠的側殿裏。”
在林似錦面前的是府中的偏院,這邊偏僻,留的人很少,有楓花秋瑟的落下來,朱紅門前臺階落滿樹葉。
林似錦莫名感覺到一種不太舒服的氣息,他站在院子前,這邊也有弟子在守着,他提着劍過去了。
走到院子前,他還在猶豫如何搭話,那兩名弟子臉色一變,脖子上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線,有血珠滲出來,臉色瞬間變得青白。
林似錦就在兩名弟子面前,他親眼目睹兩名弟子在他面前沒了生息,整個人瞪大了一雙眼,在原地腿有些軟。
很明顯是君夜蕪做的,他心裏後知後覺地發涼,看着兩名弟子在他面前依舊站着,明顯像是被控制了,他耳邊再次傳來君夜蕪的傳音。
“快點進去,一會很快就有人過來了,”君夜蕪嗓音比較低,又咳嗽了兩聲,“別耍花樣。”
林似錦哪怕什麽都不懂得,但是隐隐能夠感覺到院子裏有不祥的氣息,涼風吹在身上,整個偏院都顯得有些隐森。
他背後被冷汗浸濕,視線還沒有從兩名弟子身上收回,面部表情僵硬。
這一路上太順利了些,他後知後覺地有些擔心,不會真的就這麽讓君夜蕪得逞了吧。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過去,若是他去拿了法器,相當于是幫了君夜蕪,這般便是助了妖邪。
還不知曉那法器是做什麽的,這般看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若是讓君夜蕪拿到了,可能會害死很多人。
林似錦想起來山洞中堆積的一地白骨,兩名弟子完全是在殺雞儆猴,君夜蕪擺明了是在告訴他,若是反抗便會是方才的下場。
他站在偏院前,心裏下意識地便想跑,可他整個人都在被控制着,都已經進了城主府,他又能跑到哪裏呢?
林似錦整個人被控制着向前,在他推開偏殿院門的那一刻,一陣陰冷的風迎面而來,院中的槐樹枝葉茂盛,覆蓋了大半的院牆,看起來像是無數只黑影在張牙舞爪。
“東西在神像後面。”
這一座院子建的奇怪,裏面并沒有房間,槐樹枝幹覆蓋之下,牆面是凸出來的石雕神像。神像雕刻的鬼斧神工,男子手握長劍低垂着眉眼,一些部位由于時間太久略微剝落,看上去凄冷蕭瑟,無聲的釀開沉寂。
“有一件事,我倒是忘了同你說。”
林似錦耳邊傳來君夜蕪的聲音,君夜蕪慢慢地笑起來,“你可知道你師尊為何會收你為徒。”
自然是看中他的天資,林似錦看着神像都覺得心裏瘆得慌,總覺得這鬼地方也很不對勁,他在想着怎麽能拖延時間。
方才君夜蕪殺了人,應該很快就有人過來,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顯然并不能,他的修為完全反抗不了君夜蕪,他還在內心百般的焦急,手腕處的紅線突然動了動。
紅線略微扯着他向前,意思是讓他繼續往前走。
林似錦都以為自己是感覺錯了,下一瞬間,紅線在他手腕又拽着他動了動,他心情簡直可以用激動形容,眼淚汪汪的盯着紅線。
盛如翡沒有丢下他,可能就在附近,一定是來救他的。
他因為激動,大腦都有一些眩暈,明白了盛如翡的意思,現在看神像也覺得親切起來,盯着神像看了好一會,在打量着能藏在哪裏。
“你師尊收你是因為……”後面的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林似錦又向前走了兩步。
君夜蕪在不遠處看着,少年之前還一直在抗拒掙紮,仿佛在做的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現在突然走的快了,步伐都帶着些許歡快,君夜蕪眉目深沉了幾分,心裏下意識地便覺得有詐,他控制着人便要把人拽回來。
然而他行動已經晚了,在少年觸碰到神像的那一刻,整個院子籠罩出來一層光芒,無數道劍意朝着他彙聚而來。
林似錦在碰到神像的那一刻,身邊便無形中多出來了一道結界,周圍許多弟子的身形浮現出來,他扭頭,便看見了這麽一幕。
無數道的劍意劃破長空,符咒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君夜蕪的身形被迫顯現出來,那張蒼白的臉上帶着些許陰冷。
“嘭”地一聲,耳邊傳來嗡鳴,是長劍貫穿肉.體的聲音,君夜蕪被一道完整的劍意貫穿,“噗”地吐出來一口鮮血。
雪浪銀紋長袍被鮮血浸濕,林似錦光是看着便覺得疼,他隔着半空和君夜蕪對上視線。
周圍扶光的弟子在此時此刻全部顯出來身形,持劍将君夜蕪包圍。
君夜蕪隔着半空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緒翻湧,用唇形似乎說了幾個字。
“用鎖妖咒,不要讓他跑了!”
林似錦看懂了,他在原地下意識地感覺到一陣緊張,立刻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去看君夜蕪。
對方說的只有四個字。
——給我等着。
他在人群之外看見了盛如翡,沒有再管君夜蕪,整個人下意識地便朝着自己會安全的地方過去了。
“師兄——”
林似錦歡快地朝着盛如翡撲了過去,心裏委屈又難過,他心情一緊張,便忘記了這是什麽場合,直接撲到了盛如翡的懷裏。
他手腕處的金印還沒有解,依舊害怕,在他朝着盛如翡撲過去的那一刻,盛如翡在原地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接住了他。
林似錦撞進了沾着冷香的胸膛,他整個人抱着盛如翡,現在看盛如翡簡直比親爹親媽還順眼,圈着盛如翡忍不住小聲抱怨。
“我還以為你是不管我了,你在城門那裏為何裝作認不出來我。”
哪怕他知道答案,他也想聽盛如翡說出來,說不是因為他笨蛋所以不想管他。
懷裏的少年在蹭來蹭去,幸虧現在大部分弟子的注意力都在君夜蕪那邊,盛如翡的手有些不知道放在哪裏,他冷淡的那張臉有些崩裂,覺得在外面不應這般不成體統。
但是看見懷裏人眼神發亮的看着他,眼裏明顯的帶着委屈,若是他此時推開,少年肯定會更委屈。
盛如翡身體僵硬,指尖慢慢地放在懷裏少年的腦袋上,非常輕地揉了一下。
嗓音依舊冷淡。
“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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