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朝南溪站起,心有不忍。
她曾為了演戲觀摩患有創傷後遺症的患者,深知強迫他們直面恐懼,只會引發更深層次的恐懼。
岑馨聽後,眼裏流露茫然,不知道聯想到什麽,欲言又止。可最終她一言不發低下頭,藏在帽子下。
朝南溪打算坐下,剛一動,衣角就被抓住。
“我……需要這個工作。”
岑馨的聲音很小,模糊不清。
朝南溪沒有制止,“岑馨,擡起頭,如果是你的真實想法,就讓我看到。”
岑馨握着衣角的手收緊,衣料起了褶皺。她擡起,眼中的猶豫明顯,伴随着洶湧的情緒。
那是迷霧盡頭的花,輪廓不明,顏色失真,花香随風吹散。
朝南溪看不分明,可也知道,岑馨并沒有想好。
“不用這麽着急回答。”
朝南溪說着,分辨出岑馨眼裏有怕。
“接下來我會給自己放幾天假,你也去休息,帶薪。”
到底,想說不能說的是什麽?
“岑馨,我信任你尊重你,希望你也尊重自己,這幾天你可以問問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岑馨的擔憂,逐漸顯露,厚重濃郁,按理說她們才剛剛有交集,她又因什麽憂慮?
朝南溪等岑馨松開衣角,“我送你回去。”
岑馨木然點頭,不敢對上朝南溪的視線。
斷斷續續的回憶并不完整,總在夢裏出現沒頭沒尾。岑馨閉着眼努力回憶,直到額角抽痛,都沒能拼湊起來。
疲憊之中,她靠着座椅睡去,夢境再次降臨。
岑馨不知何時轉向朝南溪,寬邊眼鏡框硌在耳側,皮膚泛紅。
車程還久,朝南溪自作主張,從鼻梁上将眼鏡抽出。
朝南溪知道岑馨的雙眼很亮,現在才發現沒了眼鏡的阻隔,她的睫毛很長。
密密交織一片,小巧的鼻和菱形的唇在靜态之中風情盡顯,睡顏漂亮的不像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可能不會相信一個人戴不戴眼鏡,會有這麽大的差別。
收回視線前,朝南溪不由自主在岑馨柔軟的唇上停留。
距離岑馨家越來越近,朝南溪轉向窗外,路兩旁規劃混亂,建築風格落後,種種細節顯示這個區域發展情況欠佳。
剛想叫醒岑馨,沉入夢中的岑馨開始流淚。眉頭鎖着,巨大的悲傷忽而顯現。
車停了,她猛然睜大雙眼,無措間抓住朝南溪的袖子:“療養院……我想去療養院。”
朝南溪拍拍岑馨的肩,“告訴我地址。”
調轉方向,車速很快,到達目的地,車還沒停穩岑馨就想下去,朝南溪拽住背包。
“岑馨,需要錢嗎?”
她為什麽來,又因什麽驚醒,朝南溪并不關心。她是自己的員工,基本的關懷得有。
岑馨很快搖頭,驚恐間又猶豫着點點,眼裏淚光閃動,脆弱又堅強。
朝南溪放開手,“我轉給你,不夠和我說,但我不希望你因為這個選擇工作。”
“岑馨,我不需要報恩,這太狗血老套。”
岑馨沖進熟悉的病區,剛到護士臺手機響了,護士聽見鈴聲擡頭,驚訝的說:“我才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
岑馨拿出手機,南溪的轉賬到了,數字頂得上一年工資。她慷慨大方的同時,一句都沒多問。
“救救我媽媽,我有錢。”
護士雖然覺得奇怪,還是趕緊帶岑馨去簽手術同意書,“你媽媽的情況本來有所好轉,結果下午不知道為什麽又鬧自殺,她從樓梯滾下去傷了頭,必須立刻手術。”
岑馨沉默着簽字繳費,一個人上上下下,回到手術室門口,手術已經開始。
等候區在夜晚刺眼孤獨,蒼白的空闊中只有岑馨一個人。
“媽媽,這次你一定要好好的……”
熱淚順着臉頰安靜流淌,岑馨趴在膝間無聲哭泣,單薄的肩上扛着孤獨無依。
她改變了南溪的困境,是不是意味着,也能改變媽媽的現狀?
睡到自然醒,朝南溪打開手機,未接來電和消息不可思議的多。
她掃了一眼,沒有岑馨的。
早餐後,朝南溪走進衣帽間。她将奇裝異服扔進快遞箱,心想怕是捐出去都沒人想要。
南溪曾經的着裝很是随意,白色T恤加牛仔褲絕對不會出錯。
只是頭發以蓬亂的姿态張牙舞爪,朝南溪拿着抓夾試了幾次,都無法弄出岑馨那種效果。
放棄。
朝南溪坐進車裏,遲遲沒出發,她不知道有父母兄弟的家,到底是什麽樣的。
與此同時,她覺得自己有些無恥。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接管南溪的人生,占據南溪的事業,現在甚至想利用南家的背景為星途掃清障礙。
她看着後視鏡,試着搜尋南溪,一無所獲。
這樣做,到底對嗎?
得不到回應,朝南溪調取南溪的記憶。
關于家人的不多,她也從未對外提起,可朝南溪分明讀出後悔和愧疚。
“我會好好對待你的家人。”
朝南溪下定決心,做出保證。
至于要怎麽同南溪的家人相處,朝南溪一時沒有具體想法,她打算拿出專業,走一步演一步。
南家的別墅坐落在綠地公園對面,有市無價。綿延的綠地之中,花影綠植滿布。雕花鐵門将精雕細琢的風景關在內側,卻擋不住花枝頑皮,伸出牆外。
朝南溪停好車,循着記憶進去,在大門前看到南褚。
朝南溪不冷不熱打了聲招呼:“大哥。”
南褚等她已久,點點頭應下,“還算守約。”
朝南溪抿抿唇,她大哥真是長了張不會好好說話的嘴。
多說多錯,她學着南褚的樣子颔首,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去,沒想到客廳裏坐着南家所有人。
朝南溪一個個看過去:
大哥南褚一家三口,二哥南逸是醫生,不是一個人。只有三哥南堯這個科研人員還是單身狗。
坐在長沙發上的夫婦,朝南溪不用依托記憶都能分出,是南溪的父母。
“爸,媽。”
淡淡打了聲招呼,站在客廳中間。沙發上坐滿了人,只有父母那裏有空位。
“小溪,嫂子看到你昨天的直播了,需要嫂子的話,別客氣。”
大嫂主動打破沉寂,讓朝南溪找到一個突破口。
“謝謝嫂子,我……确實需要嫂子。”
在南家人驚異的注視裏,朝南溪開門見山——
“我想脫離公司,開一間自己的工作室。”
自南溪出道,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之前還會和母親通電話,但經過王岚挑撥,這點聯系都斷了。
幾年後的今天她突然出現,一開口就是這個?
南家人面色各異地看着她。
這是朝南溪在路上做出的決定,既然已經疏離淡漠,不如直接了當告訴所有人:南溪變了。
“媽……”
只是叫出這稱謂,屬于南溪的悔意又開始波動。順着這種心情,眼淚奪眶而出。
南母本就思念女兒,見她流淚,立刻站起走過去将朝南溪抱住。
“我的乖乖,媽媽就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都怪你這些狠心的哥哥,一個都不願意幫你。”
南母說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三個兒子。
南家三兄弟,不約而同轉向南父,他們只是從了父命而已。
南父冷着臉說:“既然已經回來了,就多住幾天,哪有人幾年不回家的。”
他剛說完,南母冷冷一眼橫過去:“南仲和,我就知道你重男輕女!”
故作冷淡的南父大驚失色:他不是他沒有,他只是想彰顯父權,就一下下。
朝南溪算是看出來了,南母雖然是這個家裏唯一的O,但這個家真正的掌權者,是她。
“媽,”朝南溪挽住南母的胳膊,融合南溪的感情,“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助理工作日記:
欠她的錢
債主+1
朝南溪:她不睡覺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明天見呀,各位可可愛愛,點個收藏,你将獲得一個蘇爽甜(粘人)作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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