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031章

明明知道自己在夢裏，但總會情不自禁的沉入進去，但即使沉入進去也無法控制，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在旁邊看着事情的發展。

沈知雨想，這或許是記憶，只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才會不容更改。

夢還在繼續，就算是他已經走了很久很久。

殷紅的鮮血順着指尖滑落，他穿着被血漬染紅染黑的衣裝，一步步走向高處，身後是無數屍體，他們的臉上皆是驚恐，沈知雨就這樣踏過這些屍骨走向遠方。

“你要去哪裏？”沈知雨問道。

就像是自言自語，他重複了一遍，片刻後他才回答：“去一個可以改變我的地方。”

垂至腳踝的銀色發絲上沾染着血跡，他就想沒有絲毫察覺一樣不斷的走着，一直走到了一口古樸的井旁，井很窄，沈知雨朝裏面看了一眼，裏面還能看到清澈的水。

“就是這裏。”他微微松口氣，“就從這裏結束吧。”

撲通一聲，他直接跳入井中，沈知雨随着他沒入水底，窒息感淹沒了他，他卻一動不動，任由身體越沉越深，直到再也看不到光亮。

“沈知雨？沈知雨醒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沈知雨大口的呼吸着，那種窒息感還殘留在他的腦海中，耳朵嗡嗡作響，就像他真的跳入井中，被淹沒。

XANXUS拍拍他的背，“做噩夢了？剛才被你吵醒，就看到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勉強勾起嘴角，沈知雨沖XANXUS笑笑，“boss沒事，你快睡吧。”

看着已經躺下但是額角還帶着汗水的沈知雨，XANXUS躺到他身邊，“夢到了什麽？頭上都出汗了。”

沈知雨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夢到我跳進了一口井，我很難受，但是連掙紮都沒有。”

XANXUS靠在床頭，一根煙點燃卻沒有抽，“你覺得這個夢是什麽意思？”

沈知雨沒有回答，但是他很清楚，夢中的人就是他自己，帶着滿身的鮮血，踏過無盡的屍骨，一眼望去連天空都是血紅色，孤注一擲跳入井中。

那是他嗎？那就是他吧。

XANXUS并沒有逼問他，等煙自己燃盡後，他才撚滅煙頭，躺會床上，“困死了。”

很多時候都是堆積在一起來的，比如沈知雨的事件還沒有搞清楚，織田作之助那邊又出了問題，底層成員的他莫名其妙被港口黑手黨的boss委以重任，尋找另一位組織成員。

當過很久首領的XANXUS在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勸告織田作之助要小心，甚至想要他離開，但是那個失蹤的人正好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織田作之助不可能放棄。

不只是XANXUS，太宰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一系列事件似乎一直在預示着什麽，他的心頭響起警報，但還是發覺的太晚。

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孩子被全部殺死，那個男人悲慘的哭泣成為了太宰治永遠無法釋懷的畫面，沈知雨聽說的時候也愣了一下，那幾個孩子雖然因為害怕不敢和他說話，但善意非常的明顯。

“你不去救他嗎？”沈知雨看向XANXUS，“你一定能夠将他救下來吧。”

“但是他已經不願意活下去了。”XANXUS站在窗邊，“生命是他自己的。”

雖然這樣說，但他還是前去查看情況，在途中遇到了同樣往那裏趕的太宰治。

還是沒有趕得及，等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只看到倒在地上的織田作之助，他已經無法堅持下去。

死亡對于XANXUS來說是非常常見的，就算是同伴死亡也是一樣，他站在旁邊，雖然他并不理解織田作之助，但是他尊重這個朋友。

但對于太宰治來說，織田作之助是他這個世界上唯二的朋友之一。

想想也真是凄慘，自此為止，他一個朋友也沒有了。

沈知雨在XANXUS離開之後便坐在窗戶旁，對于XANXUS這位已經算是定下來的伴侶，武裝偵探社對他的存在見怪不怪，委托也沒有避開他。

就在這時，沈知雨突然看到有什麽從他的眼前閃過，微微轉動視線，他看到了一副讓他睜大雙眼的畫面，他看到了一條奇怪的路，以及，夢中的自己。

他正在走向那口井。

想都沒想，沈知雨直接打開窗戶跳了出去，偵探社中的人愣住，他們這可是好幾層樓，直接跳下去？這麽猛地嗎？

沈知雨追着面前的人跑，但不管自己怎麽追都完全追不上。

他想，自己為什麽要追上去呢？是告訴他不要跳井？那很痛苦。

不，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痛苦無法讓他放棄。

那自己到底是為什麽非要追上來？就算是自己，那也已經無法更改。

就算是這樣想着，他依舊追了上去，就跟沈知雨想的那樣，他一頭紮入井中，瞬間消失。

下意識随着前方的人影跳進井裏，沈知雨尋找着自己的身影，等他幾乎要窒息的時候，終于發現了自己的身影，自己閉着眼睛，明明應該是窒息的痛苦，他卻微微笑着。

就在這時，一個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沈知雨轉頭，看到XANXUS就在自己身後。

“你怎麽了？”XANXUS皺着眉緊緊的攥着他的胳膊。

再回頭，哪裏來的井和人影，這裏是一座荒廢的山林，沈知雨收回手，有些茫然無措。

微微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沈知雨身上，“垃圾，你到哪裏去了？全身都濕成這樣，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好好……保護自己？”沈知雨愣了一下。

“趕緊走了。”XANXUS拉着他的手離開這裏，一邊走一邊小聲地嘟囔着什麽，沈知雨微微回頭，還是什麽都沒有，就好像剛才就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boss。”沈知雨摸摸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我是不是瘋了。”

“說什麽胡話呢。”XANXUS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哪裏有瘋子省心。”

“織田作先生呢？”

XANXUS沉默了片刻，“死了。”

這人世間來來回回兜兜轉轉，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有時候就是那麽不公平。

另一邊，解掉繃帶的太宰治笑着，但怎麽看都比哭還難看，他看着面前的人，他說：“我要當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