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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沖,和蒸發了一樣,上次打電話要問他一個同學的電話,愣是死活找不着,活見了鬼似的。你說一個人要蒸發怎麽這麽容易,是在什麽時候上的籠屜都不知道打個招呼,這缺乏教養的鳥兒,全是學校那破籠子關壞的。
趕着夏天大栅欄狂甩T恤,20塊錢路過買了一件兒,白白的,穿上倒是涼快,就是感覺怪瘆的慌,咱這膽量倒是不怕,萬一夜裏出個門兒或是回來晚了再真的吓着街坊,即便吓不着街坊,招來一撥兒鬼丫的也不是鬧着玩兒的。
幹脆買些熒光筆我自己回去自由發揮一下,塗鴉得了,要是畫得好順便顯擺顯擺。
整個下午,沉浸在齊白石、張大千的世界裏頭,感覺我和傅抱石也差不離了,畫了5個小孩兒,和楊柳青年畫上的差不多,一個賽過一個的胖,看着的喜慶,前頭倆在扭秧歌,中間有一個敲鼓的,背後一個拍錩兒,還有一個敲鑼的,齊活兒,在心髒靠上的地方塗了個大大的方形印章寫着五子登科的字,那個美呀,感覺樹上的知了都叫的跟美聲唱法似的。迫不及待的穿上,出外面招搖過市去了,出門兒,看見我大爺,扇着折扇,哼哼着西皮二黃,端着茶,往出走呢,
“嘿,我說連辰,這衣裳從哪兒買的,”
“大栅欄”
“不對呀,和我的差不多呀,這幾個小人兒,畫的喜慶,你看你大媽,連買衣服都不曉得與時俱進,好讓我也趕趕時興”
“哦,這呀,是我自己個兒畫上去的,您沒看我一中午沒睡,眼睛都快熬花了”
“等等等等,我得仔細看看,”往鼻梁上面推了推老花鏡,他仔細的看起來,還動手摸上了,那雙老手,真怕給我摸髒了,可別上瘾。這玩意兒,估計不能見氺,頂多是一次性的,我心說。他贊嘆我倒是不反對,這摸我可就受不了了。
“大爺大爺,改明兒我給您畫一個好不,今兒個真有事兒”
說實話,挺後悔的,雖然那天在王府井逛了一遭,招來幾個外國人的觀摩,叽裏呱啦的說一大堆,好像為數不多的我能聽懂的是good、very , beautefull,滿足了我的虛榮心,真怕人家問我,我傻鳥兒一樣說不出來一句話,麻利的和他們baybay了我就。
哪知道這事兒,它還不算完,當天夜裏大媽就和什麽似的吵着叫我,我不情願的拿出去讓她在燈下瞧,照舊少不了一頓揣摸,我心那個疼啊,光着膀子能夠看到身上隐隐約約熒光在閃,“這手法兒,啧啧,真是不賴,我們家老二要是有你一半兒,”說着順兒就回來了,“順兒,順兒,正好,快過來瞅瞅,連辰畫的”
“真行啊,你小子,來我們家大半年了還真瞧不出來,還有這手兒啊,改明兒給我也畫一個邁克.傑克遜”順兒說着,哪兒是來你們家,是住你們家,我心癢癢,
“誰誰?剛才你爸還嚷嚷着要畫竈王爺呢,那個老不正經的,不看多大歲數的人了,明兒你畫個何仙姑,出去遠遠兒的,別讓街坊錯認是你哥哥發兒,看着跟親哥倆兒,像什麽話”
“您懂什麽呀,我爸那叫人老心不老,要不讓我連辰弟弟給您倆老畫一對兒情侶衫兒穿穿,竈王爺多土,直接給您倆畫克林頓和那個什麽司機得了”說着沒天理的大笑開,我也樂了。
“滾,沒見過你這麽說你媽的,”大爺在屋裏叫大媽,好像《大宅門》開了,老太太立馬扔下我和順兒在院子裏頭,跑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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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兒出去之後,我自己回屋了,第二天真買了四五件兒回來,來真的了,倒是不跟我客氣,接下來的一周我幾乎上午出去找工作,下午就給這家無償的畫他們喜歡的那些物兒,我該當初報考美術學院,沒準兒現在都開畫展了,,可惜了這天賦,我靠。
夜裏躺在床上,希望這裏就是我家,但是這家子和我很客氣,我知道,再住十年也無非是這裏的房客而已,我的家,不在這兒。
我的手筆,順兒着實臭美了一程子,後來聽大媽說,才洗了一水就花了,害得順兒沒天沒地的發了半天脾氣,連着兩天不理她。老太太開始抱怨現在的質量成問題,問我從哪兒買的,說要打電話投訴啥的,“行了大媽,明兒再畫呗,我那筆小作坊的,都沒廠家,您也犯不着和他們置氣,我買好的算了”
“真不能讓我省心,那個發兒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娶了媳婦忘了娘,他們爺兒仨沒一個好東西,我當初怎麽倒了黴就………”
“過了,過了啊大媽,發子估計也忙,”勸着老太太,不知道我媽媽在家是不是也會偶爾發出來這般的抱怨,對我,誰會在她跟前勸她呢,估計是我爸爸。
外面很好的太陽,就是太曬,我的衣服倒是亮晶晶的。在擁擠的公交車上,人們熙熙攘攘的說話 聲、售票員報站的聲音和外面因堵車拼命摁喇叭的聲響、以及車上播放的新拍的申奧宣傳片兒的聲音,攪和成炸了鍋的糨糊,找工作的路上,真希望在路上,遇到美術學院的校長,我這樣想着。發出了和夏天一樣的笑,怪寡的我。
……好的兆頭,會不會輕易塗鴉在衣服上;好的際遇,會不會偶爾出現在胡同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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