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媽的,換場子了”聽不出來順兒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當時,順兒、詩陽和我我們仨一人半瓶兒牛欄山在一個很好的冬日午後,靠在胡同的牆上說話。這場景,讓我想起那段青蔥歲月裏,有無拘無束的學生時代,我們暢想着來到這裏見證我們年輕的自由,血氣方剛的就和現在一樣,靠着牆,說着話,喝着酒,順便捎帶着流淌淡淡的悲傷,“說話你倆,怎麽啞巴了,從現在開始必須說話啊,不許說喪氣敗興的”順兒嚷嚷着。
“到你了”順兒指着詩陽,“還沒說呢怎麽就到我了,別耽誤我回憶我那些風花雪月成不”
詩陽還在一個勁兒的掰斥,
“得得,那你準備發言吧啊,連辰先說”
“我沒準備好呢,要不你先起個頭兒?”
“厄,他媽的,”又來了他“換場子了,雖說不算失業,但是想着窩囊,诶,我昨天夜裏突然想起來我們念大學時候貴州的那個柴火妞兒,經常幫我打飯的事兒,當時他從地方來首都讀書,長得一般但是很有性格,本來是沖着我來的,後來和我們宿舍老二好了,畢業之後和老二去了濟南,以至于到現在我和老二好像還隔着什麽似的,老二結婚,我都沒去成,現在不知道那倆口子過得怎樣了,臨畢業前天夜裏,老二把我叫出去喝酒,我又和別人打了一架,害老二骨折,躺了仨月,沒準兒柴火妞兒到現在還恨着我呢,以為那是我給老二設的局”
“現在呢,看樣兒你還沒緩過來呢,誰能沒有一段刻骨銘心的花前往事啊,該我發言了啊,別到時候你煽情煽的剎不住了,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得我倆不受用”我說。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和弟弟在小時候一起到地裏挖別人家地瓜烤着吃的情景,當時經常被我老子罵,我媽總是護着我倆,就這麽着,這麽多多年了,我和弟弟相互埋怨媽媽偏心對方,其實我知道,在我媽那兒,我倆都是他的寶,現在我爸媽都老了,掙不動錢了,所以我當時畢業了堅決要留在這座城市,不想回去因為工作的事兒給家裏添麻煩,順兒和詩陽估計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頭,我說我要在天子腳下親自見證我自己的自由綻放,結出來和琥珀一樣的果子,但是經常想家,我甚至很羨慕你,每天有你媽在你跟前唠叨唠叨,甚至是罵你,我想我我媽,我弟弟明年也過來這邊念書了,我之前覺得我在這裏算是給我弟弟鋪路,但是現在看來,我其實沒有多大的本事能照顧好他,将來一準兒愧對家裏”
“有哥們兒呢,擔心啥,有我們仨吃的就有他吃的,學校誰欺負他,我們仨一塊兒上,不信解決不了”順兒拍着胸脯和我說着,舉起來酒瓶子碰的嘎嘣老響。
“嘿,嘿,我說你到底說不說”順兒又和詩陽矯情上了,“我在這裏要向大家隆重推薦一個我們當地的酒店,寧夏吳忠市怡園大酒店利通南街180號,三星級的,哥們兒當時在那裏打工,那是我畢業之後找的第一份工作,我的家庭沒有你倆家幸福,過去的那些就不說了,我當時只想來北京,所以拼命的掙錢,就在那家酒店,當時我覺着怎麽着也得準備五六千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攢不夠,我想過去醫院賣血,後來醫院說現在都提倡義務獻血,血庫的庫存還滿着呢,于是乎我就在夜裏下班兒後,給人掃馬路,或是看場子,連着一個月下來給病了,花了好多錢,當時我除了酒店的工衣,穿的用的都和民工兄弟差不多,但凡發了工資就全存到存折上,後來也不知道我黑心的後媽是怎麽知道我在那裏上班的,隔三差五的打發我親爸過來問我要錢,說我後媽生的妹妹要念書,前幾次我都沒給,招來了身邊好多人的不解,我親爸也不是東西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也不管我生病,每次都是催債似的,那次生病還是我們酒店的馬總給我的錢,我這輩子沒欠過誰的,除了這位馬總,然後在我家又一次剝削的我只剩下2000塊錢的時候,我毅然絕然的來了這裏,要是有機會去寧夏,給哥們兒個面子一定要號召更多的人上馬總那兒去,”
“你來哭着喊着來北京,不會也是為了一個柴火妞兒吧”順兒醉醺醺的問詩陽
“滾你丫的”
“不是哥哥說你,世界上好的多了去了,可不敢吊死在一棵樹上”
我們仨攙扶着,搖晃着,往回走的路上,順兒起頭,我們開始唱: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
以及冬天的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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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經無知的這麽想,
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裏,
它天天的流轉
風花雪月的詩句裏
我在年年的成長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
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每個人的心裏深處,都有一處冬日落陽時分,勾起來既往的鈎子,讓你止不住的想要時不時找幾個能說話的人,喝上兩口小酒,一解惆悵。
回去躺在床上,順兒拿了他的吉他還在彈唱那《光陰的故事》,其實我們念大學的時候,都開聽許巍他們了,忽然想起來吳莘,發了條短信過去,好久沒回複。“睡了?”我推着詩陽,詩陽晃晃悠悠的起來找他的相機,給我和順兒拍照,與此同時順兒的媽媽在外頭罵罵咧咧的數落着順兒“鬧的雞飛狗跳什麽的”。
詩陽說快過年了,“是的,聖誕節狂歡夜估計唱歌的地方要加演”
“你要不說,誰能知道這犄角旮旯的還藏了你這麽一個‘行為’藝術家,也就是你了,一般人我看寫不出來‘那倆蛤蟆’的搖滾”我說
“嗯,別說那歌兒真不錯”詩陽附和着,吹的順兒又來了興頭,彈的更起勁了,只是擔心他會不會把那幾根弦兒給弄斷。
天氣冷了,我覺得周末來的很快,從我們仨小小大大的許多聚會來看就是這樣。詩陽那天說一定要把那天下午的事兒寫進他自己的博客,感覺他們貌似都有愛好,就我自己沒有。我說不管怎麽樣,明兒都要出去買幾本書,買幾張碟來聽聽了,要不顯得我自己跟一沒情趣的人似的。只是第二天,詩陽忘記了他前天下午的豪言壯語,我也因為和蔥兒去了一趟中關村,把買書、買碟那事兒都給忘記了。
….發黃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聖誕卡,年輕時為你寫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光陰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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