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許總帶何秘書去産檢了

照着宋明節發給自己的地址，何锍驅車趕到了雲城的天際公寓。天已經黑下來了，何锍略一思索，還是決定直接上樓。

2313房。何锍站定，開始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房子裏面始終沒有反應。何锍疑惑地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都快九點鐘了，宋學洋怎樣還沒有回來呢？

何锍默默按下宋明節的電話。

“你好，何經理。”

“宋明節，我敲了半天門，宋學洋不在家啊，怎麽回事？你快點問問你安排的那個，那個，監視宋學洋的那個朋友。”

宋明節壓低了聲音：“稍等，何經理。”然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何經理，我現在沒空，您要不先回來？”

何锍不滿地問道：“你在幹嘛？”

“許總帶着何美娜過來做身體檢查。”

“何美娜全說了嗎？”

“嗯，也已經錄像了。許總還要求她過來做身體檢查。”

“她不反抗？”

“她不敢，許總全程在場。”

何锍點點頭：“這确實符合思南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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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現在不方便聊天。何經理，您先回來吧，應該沒什麽事了。許總拿到了證據就會去找許太太的。”

何锍挑挑眉：“不，我一定要做這件事，以後又可以多一個籌碼欺負許思南。對了，何美娜說了什麽？”

“何美娜和鐘貝貝一起合謀做的這件事，許總很震驚，也很生氣。我先挂電話了，抱歉。”

“鐘貝貝也參與了？”何锍很意外。

宋明節沒有回話就直接挂斷了。何锍看了看手機，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先去酒店，明天再來。”

宋學洋滿身大汗的從睡夢中醒來，夢裏，都是她抱着許思南大聲哭泣的場景，慢慢緩過來的心情，在這一剎那，又再度崩潰。

宋學洋躲在被子裏哭了一會，才驀然發覺自己已經發燒了，她趕緊起床去沖了個澡，然後暈乎乎的就往醫院走去，醫院離天際公寓不過一公裏，走過一條長長的街道，對面就是雲城人民醫院。

“宋小姐，給你！”一輛很普通的小轎車突然停在自己旁邊，帶着墨鏡的司機按下車窗，給自己遞過來幾張照片。

宋學洋發着燒，腦袋還不甚清晰。她有點愣愣的轉身看向自己走過的人行道，然後是這輛突然出現在人行道旁邊的車。

宋學洋感覺喉嚨很幹，她抿抿唇，沒有回應。慢慢的，她突然意識到那是照片，心往下一沉。

不遠處慢慢走過來一個看似漫不經心的中年男子，墨鏡男注意到了，他輕蔑地笑笑，然後将照片一張張地展示在宋學洋面前：“許總可真會享齊人之福。”

照片上，都是許思南和何美娜并肩走在一起的記錄，最後一張——

“許總帶了何秘書去做産檢去了，你看！”

是醫院的背景，兩人有點嚴肅的站在一起，那表情像是在期待着什麽。

“宋小姐看完了，那我就走了。”墨鏡男将照片收回來，然後冷笑着說，“拆散別人的感覺，真好！”

拆散誰？你拆散我和許思南，還是我拆散了何美娜和許思南？

自己丈夫，此刻不管懷着孕的妻子，反而帶着小三去做産檢？她所認識的許思南，深深愛着的許思南，居然是這樣的人？她想不通，也不能接受。

無力的扶着燈柱蹲下，宋學洋的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這段時間，她哭得已經夠多了，她期待的也已經夠久了，最後，還是等來了這樣的結果。如果說一開始是何美娜故意設局騙人，那麽這段時間許思南的表現，才是讓自己徹徹底底的寒了心，死了心。

宋學洋自嘲地笑笑，然後站起來，然而一陣天旋地轉，她直接暈了過去。

“糟糕！”一直在幾十米外偷偷留意着的那個男人，立刻跑了過去，而又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比他更快地沖了過去。

宋學洋慢慢清醒過來，一種異樣的不适感讓她皺緊了眉頭，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右手，被另一雙手握着，這雙手，不是許思南。

宋學洋睜開眼睛——是江越。他眼睛通紅，似乎哭過。

“宋學洋……”江越低低的喊了一句，然後将臉埋進雙手裏，無聲的啜泣。

感覺到有眼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宋學洋內心突然感到很悲恸，然而她還是強裝出一副笑臉：“江越……”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江越搖搖頭，繼續埋着臉，不肯擡頭。

宋學洋等他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才輕輕開口問道：“我有點發燒，現在好了嗎？”

江越終于擡頭，淚水糊了他一臉。

上次看到江越哭，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

一直以來，宋學洋都覺得江越有點孩子氣，萬事不谙，活得輕松而快樂。所以一想到自己可能會給江越帶來某些傷害，宋學洋總是于心不忍。而這次畢業後的再見面，卻又不可控的發生了。

“已經退燒了，你感覺得到嗎？你現在什麽感覺？”

“全身無力的感覺。”宋學洋扯出一絲笑容，“還有點冷。”

江越站起身來，給宋學洋掖了掖被子，然後又默默坐下：“等你休息好了，就有力氣了。”

“嗯。”宋學洋有點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你發燒了怎麽不和我說？”江越盯着宋學洋的眼睛，有點痛心的問道，“我有那麽讨厭嗎？”

“不是江越。”宋學洋趕緊解釋，“我只是不想麻煩你而已。”

江越的眼睛再度慢慢變得通紅：“我敲門，你不應，我打電話，你不接，我開門進去，你又不在裏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總是讓我擔心……你還總是裝作一副很成熟的樣子！其實你什麽都不懂，你很笨！你知道嘛！”

“……好……”宋學洋試圖寬慰他，于是輕輕回答到，“你說了，我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江越很不甘心的繼續說道，“你比我大兩個月，就總是……總是像個姐姐對待弟弟一樣……拒絕我……”

江越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當你表現出這種态度的時候，我就很讨厭你，從大一讨厭到現在！現在，你還這樣，你還這樣！”

巡房護士走進來提醒到：“病人家屬說話太大聲了。”

一切的情緒與莫名的氣氛戛然而止，兩人呆愣愣地看着護士，目送她離開。

江越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宋學洋也沒有再做“解釋”。否則，她一“解釋”，江越只會更激動。

沉默許久，江越站起來：“我去給你打包晚飯。”

“晚飯……”宋學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到，“我來醫院的時候才早上七八點鐘，原來我睡了那麽久。”

江越看着宋學洋，欲言又止。

看着宋學洋那帶着探究和期待的眼神，江越莫名的想躲避。“不許下床，等我回來。”丢下一個警告的眼神，江越轉身離開。

江越離開沒多久，就有護士推着車進來，循例問道：“49床……你叫什麽名字？”

“宋學洋。”

“宋學洋，沒錯。”護士拿過來一份藥丸，“飯後半小時服用。”然後将藥丸放在床頭櫃上，推着車準備離開。

宋學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護士，請問我，是不是流産了。”她知道自己墊着護墊。

護士轉身看了一眼這個說話柔柔的女孩子，點點頭：“對，你家屬還沒和你說。”

“沒有……”

她一臉平淡，看不出悲喜。護士幹脆停了下來，和她解釋到：“你不用傷心，自然流産說明這個胚胎的質量不是很好。還有，你有點貧血，營養不良，當時還發着燒……”

“自然流産……”宋學洋重複了一遍。

“對。”護士拉下口罩，對着宋學洋安慰性地笑笑，“你還年輕，不用擔心。胚胎才8周，這次自然流産，不會對你身體産生什麽傷害的。但是你必須好好休息，補充好必要的營養。”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

護士點點頭，接着說道：“有什麽不舒服的，直接按床頭按鈴。醫院有醫生、護士、護工，你不用擔心。”

“好，謝謝。”

一個莫名讓人心疼的女孩子，護士內心嘆了一口氣，然後離開了病房。

宋學洋雙手慢慢撫上自己的小腹。從知道自己懷孕那一刻起，除了有點震驚和害怕，和……無止的痛苦，她還未品嘗過任何與懷孕有關的快樂和開心。在這忙碌和奔波的半個多月裏，她有時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懷孕。

緣分淺淺，卻終究是自己造成的。對不起。

江越回來，帶着兩份瘦肉粥。

“醫生說你前兩頓要吃清淡的，回家之後再開始補充營養。”

“那我要什麽時候能出院？”

江越眼神有點躲閃：“你沒什麽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麽快出院，看來我真的是沒有什麽大礙。”宋學洋笑了笑。這句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是的，我還年輕，我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路，我要變得更強大，就算離開他，也要一樣生活得很好。

回到公寓後，江越看着宋學洋躺下，然後自己又馬不停蹄的下樓去買菜，洗菜，煮湯，然後時不時進來問宋學洋下一步驟。

過了快2個小時，宋學洋“嘲笑”江越：“我煮好飯了嗎？”

江越有點尴尬：“炒菜失敗了，西蘭花太鹹了，豆腐又焦，又爛……”

宋學洋撇撇嘴：“我躺夠時間了，我要起床了。”

江越拿起小鬧鐘一看——七點整。“好吧，起床吧。”

宋學洋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我解放了——”

“江越為您報時，現在是，北京時間七點整。”

江越完美的播音腔一出，宋學洋就忍不住發笑。“我好難将你和正正經經的主播聯系起來。”

看到宋學洋笑，江越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來，他搖頭晃腦地炫耀到：“很快，我就可以當主播了，要不要提前收藏我的簽名？”

“呵呵……我的書裏還有很多。”以前一起上課，江越總愛在宋學洋的書上練簽名，宋學洋嚴肅的警告了很多次，可江越還是那樣。

“大學時你怎麽那樣。”宋學洋的聲音裏帶着不自覺的嗔怪。

江越內心一動，他知道，自己是沒救了。聽說過，愛而不得的人，無論過多久，還是會很喜歡。宋學洋，你說是不是？

“出去吃飯吧。”江越笑笑。

兩人坐到餐桌旁邊，宋學洋認真審視起江越的作品。

一鍋骨頭湯，一碟豆腐，一碟西蘭花炒牛肉。

“豆腐也沒有很焦很爛啊。”宋學洋肯定了豆腐的模樣。

“很焦很爛的豆腐被我倒進垃圾桶了，這是第二次煎的豆腐。”江越有點不好意思。

宋學洋笑笑：“何苦執着于煎豆腐呢。”

“哼！”江越故作姿态的冷哼一聲，“這不是你剛才點的菜嗎？”

“好吧，謝謝。”宋學洋拿起筷子，“那我們開動吧。”

江越有點猶豫地給宋學洋勺了一碗湯：“那你……得把這些吃完，不然我會很受傷。”然後又急急地說道，“不好吃也要吃，吃多點。”

“好……”

許思南也是這樣，愛盯着她吃飯，不停的要她吃多點。碗裏的菜一吃完，他又會夾一筷子過來。後來，宋學洋只好将自己本來就很慢的吃飯的速度變得更慢，這樣自己就不用吃那麽多了，而許思南，卻開始催她“吃快點”……宋學洋低下了頭……

“江越，你明天開始正常上班了吧。”宋學洋突然提到。

“啊？”埋頭吃飯的江越有點迷茫的擡起頭來看着她，“你說什麽？”

宋學洋笑笑：“我說，你不要天天過來找我，你還要工作呢，不要那麽累，那麽麻煩。”

“不麻煩啊。”江越有點黯然，“反正我工作的地方離你這裏近。”

“這樣……不好。”宋學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江越沒有作答，卻停下所有的動作，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宋學洋。

“我畢竟……已經結婚了。你這樣子天天過來，雖然是出于同學之誼，朋友之情，可是我怕這樣子會影響了你的名聲，以後你女朋友說不定會介意。”宋學洋頓了頓，接着說道“這麽久以來，我是很感激你的，你也應該知道……”

江越搖搖頭，回了一句話：“我沒有女朋友。”

“以後總會有的。”

“不會。”江越再度搖搖頭，“以後我也不會有女朋友。”

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這樣七零八散了。

“反正，江越，我很感謝你，以後你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幫忙的，我肯定是義不容辭。”

江越看着宋學洋笑笑：“你還是這樣，和大學時一模一樣。拒絕我，然後覺得愧對我，對我說一大堆感謝的話。但是，我為什麽也還是和大學一樣呢？被你打擊了，然後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可是下次再見到你，又忍不住像一條狗一樣跟上去。”

“所以，你應該不要再見到我。你應該離開。人在奔跑時，風景會變，追逐的東西也會變。”

兩人沉默許久。

“宋學洋，你還不打算離婚嗎？”

驀然聽到這樣一句話，宋學洋像是被巨石壓住了心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疼痛。良久，宋學洋才回答到：“打算，會離的。”

江越點點頭：“那我先陪着你。”

“……不用。”

“除了我和沈月，你還有誰可以真正依靠的呢？”

宋學洋釋懷地笑笑：“我不用依靠，我自己一個人是可以的。”

江越心裏一痛：“宋學洋，你別說了，我一點也不喜歡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反正，我不希望你總是過來看我，我壓力很大，你考慮清楚。”

“壓力大的是你不是我，別說了。同樣的話一天說幾百遍，第二天不是一樣給我開門。”

“我……那你來了我總不能不開門啊。”宋學洋氣結。

“那就繼續開啊。”江越也有點生氣了。

“那你……不可以喜歡我。”說出這句話，宋學洋突然有點底氣不足了。

“你覺得你配不上我，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們會有什麽結果！”

宋學洋愣住，然後慢慢在腦袋裏梳理這句話。看着她呆呆的樣子，江越突然笑了。

和宋學洋說再見後，江越輕輕關上房門，正準備離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五米之遠，站着許思南。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每天（everyday）17:22:22

字數：平均每章4015字，下限3091，上限6172.

下一章——孩子已經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