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

“她明天回來，但是不好。”許思南搖搖頭，“我叫她去離婚的。”

“離婚……”陳劍飛看着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的許思南，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如果何锍在會不會好點。

“嗯。”許思南低着頭，卻拼命的點頭，“離婚，我提出來的。”

“好煩啊。”許思南将臉埋在雙手裏，隐隐的似乎在流淚。

陳劍飛從來沒有見過許思南哭過，一時間慌了神，想安慰卻又無從下手。他想了一下，幹脆掏出手機給何锍拍了一張照片，問：怎麽辦。

何锍很快回複：不用安慰，讓他說話，說完了他就舒服了。

陳劍飛默讀了幾遍，然後收起手機。

“思南，回房間睡吧。”看到許思南又趴在沙發上，陳劍飛過去企圖拉起他，“我扶你進去。”

“我不想進去，我煩那個房間。”許思南甩開陳劍飛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也煩這個沙發，我回公司了。”

“你喝醉了怎麽回公司，宋明節又不在，老李又不在，誰幫你開車。”

“我自己開。”許思南不斷甩開陳劍飛的手，“你別拉我，很煩。”

“先回去睡一覺，睡醒了再去公司。”陳劍飛看許思南有點放空，于是趕緊抓緊機會，拉着他往卧室走去。

“你最好別碰我。”走了幾步，許思南就扶着牆壁站定，不肯再往前面走，“我有點暈，我想休息一下。”

“好。那你選哪裏。沙發還是床。”

“沙發……在那邊，床……在卧室裏。”許思南看着陳劍飛，“我不知道我要選哪個。”

“那你跟着我走。”眼看着許思南搖搖晃晃的站不穩，陳劍飛趕緊貼身過去讓許思南倚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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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那麽大，走個路都累死人。”許思南身材高大，陳劍飛被他壓得咬牙切齒，“我會永遠記得，我因為……在你家……從客廳……走到房間……差點……累死！”

好不容易将許思南扶到床上，許思南卻怎麽也不肯睡下去。

“那你要說什麽心裏話嗎？你說吧，你坐在床上說，我聽着。”陳劍飛露出慈母笑，艱難的安撫着許思南。

“我沒什麽想和你說的。但是你不要站在那裏。”許思南揮揮手，指引着陳劍飛走到旁邊去。

“這裏，怎麽了……”陳劍飛環顧自己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學洋跳舞都是站在那裏跳的，你不要站在那裏。”許思南繼續揮着手，堅持要他離開。

“你……”陳劍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離開走到陽臺的落地窗旁邊，“好，那我站在沙發這邊，可以嗎？”

許思南若有所思的搖搖頭：“不可以。”

“為什麽——”陳劍飛無奈扶額。

“我不習慣別人進我的房間，我不喜歡。”

陳劍飛冷哼一聲：“嗯。只有宋學洋可以進，給你唱歌，給你跳舞。”

“對。”許思南自己搖搖晃晃的坐到單人沙發上，“我坐在這裏，學洋就站在那裏。我喜歡聽她唱歌，她經常唱歌給我聽的。她……還會唱戲曲，我很喜歡……她。”

“是不是想吐了？”聽着許思南說話不太對勁，陳劍飛開始擔心。

許思南搖搖頭，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我好想她……不知道她想不想我。”

“她……也是很想你的。宋學洋肯定很想你。”

許思南苦笑了一下，沒有言語。

“思南，沒事的。誤會解開了就好了，你們還會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的。”陳劍飛蹲下來，輕聲說道。

“嗯。那你和何锍記得幫我。”

許思南很小聲的說出這句話，陳劍飛卻聽的一清二楚，他心裏忍不住發酸：“好。”

“宋學洋是我的人，無論是江越，還是誰，都搶不走的，我告訴你。”許思南突然睜開眼睛，看着陳劍飛說道，“宋學洋她也不敢喜歡別人的，她有時候怕我。”

“對……你和她才是一家人。”

“沒錯。”許思南重新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角卻有眼淚流了出來。

“結婚好嗎？思南，以前我們單身的時候，你可沒有哭過。”

“我不想單身，我想和她在一起，結婚很好，什麽都很好。”

“我去出差，她舍不得我，跟着我去機場，看我過了安檢才離開。我出差回來，她就去接我，還給我帶一顆糖果。我加班回家晚，但是快回到停車場了就告訴她，她就坐電梯下來，到停車場等我。”

陳劍飛黯然：“很好。”

“嗯，她很黏我，長不大。”許思南笑笑。

“又哭又笑的……”陳劍飛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看着自己認識了近二十年的兄弟，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既然那麽喜歡黏着我，現在為什麽又要離婚。”許思南的聲音裏帶着顫抖，“離婚了她自己一個人怎麽過，什麽都不會，一個月才拿那七八千塊錢的工資，連一個手镯都買不起。”

陳劍飛抽出幾張紙巾遞過去給許思南，許思南直接将紙巾按壓到臉上。

“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歡手镯，我給她買了很多，每次買她都很開心。看着她開心，我就很喜歡給她買。她有一抽屜的手镯。那麽多那麽多。”許思南伸出手來比劃。

“我沒有愛過誰，宋學洋是我的第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我沒有經驗，我做不好，讓她失望了，最終導致我們……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媽的……”許思南彎腰捂住胸口，“心髒真的會痛，那麽厲害。”

“沒事吧。”陳劍飛站起來走到許思南身邊，他表情似乎很難受。

“沒事，我只是有點害怕。”

“你別想多了，宋學洋會和你和好的。”

“假如她不和我和好了呢？”

“一定會和好的。”

“假如就是不和好呢？”許思南突然像個孩子一樣糾結起來。

“你喝醉了，思南。”

“假如不和好了，就沒有人和我一起去超市了，也不去菜市場了。我以前沒有去過菜市場，有了學洋，我才去的。我們去了……差不多有四五次。”

“嗯，我知道。”

“你沒有結婚，你不知道逛菜市場是怎樣的。”

“是怎樣的。”

“有夕陽，夕陽将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起來就會天長地久的樣子。學洋就是這樣寫的。”

陳劍飛靜默，他為清醒後的許思南感到難過。

“你要回答我。”

“好，你接着說。”

“我不想說了，你不懂的。結婚了就有家，有家就是這樣子的。”

許思南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如果宋學洋和我離婚，我就沒有家了。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

許思南沒有再說話，他自己站起來，然後往外面走去。

“別撞到門——”看許思南搖搖晃晃的差點碰上房門，陳劍飛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去。

終于走到了浴室，許思南回頭看了一眼陳劍飛，搖搖頭道：“你別過來，我要開始吐了。”然後撐在洗手臺邊上，開始嘔吐。

陳劍飛趕緊沖到樓梯口，大聲喊到：“芳姨，思南吐了，你上來一下。”

“好——”

聽到芳姨的回答，陳劍飛又趕緊往浴室跑回去，然而大門剛剛好彈回來，陳劍飛直接撞上——“我C！”

陳劍飛呲牙咧嘴的坐在地上，痛苦的撫着額頭：“我C！這門！”

芳姨也是急匆匆的跑上來，看到陳劍飛痛苦的坐在地上，頓時吓了一大跳：“陳先生，您怎麽了？”

芳姨蹲下去一看，才發現陳劍飛的額頭已經腫了一條痕出來。

“陳先生，您撞到門了？我扶您起來。”

“不用不用，你去看思南。”陳劍飛擺擺手。

“好。”芳姨有點着急，趕緊走進浴室去看許思南。

許思南開着水龍頭，彎着腰扶着臺面，低着頭，一言不發，看起來還準備要吐。

“先生沒事。”芳姨說完，又走出去看陳劍飛。

陳劍飛還是坐在地上，緩着痛勁。

“我現在去給您拿藥過來塗一下，陳先生您稍等。”

陳劍飛擡頭看看這扇白色的實木子母大門，哭笑不得。

陳劍飛自己塗好藥，芳姨已經幫許思南處理幹淨了，然而許思南卻始終不肯再走進房間。

“他醉了，随他吧，能睡就好。”看着一臉心疼和着急的芳姨，陳劍飛寬慰到。

“好。”芳姨只能再度下樓。

許思南呆呆的看向陳劍飛：“你怎麽了？額頭這裏……”說完還用手指指自己的額頭。

“被你家的門撞的，明天我就把它拆了。”陳劍飛沒好氣的踢了一下門出氣。

許思南搖搖頭，一臉惋惜的樣子。

“你！”陳劍飛好氣又好笑，“五十步笑一百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也很搞笑，像個弱智！真應該用相機錄下來，文件名就叫許思南的第一次醉酒！”

“可以。”許思南搖搖晃晃的走到客廳，然後趴在沙發上，直接入睡。

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鐘。陳劍飛無奈搖搖頭：“總算睡了。”

“陳先生，房間我已經給您鋪好了，毛巾牙刷也已經準備好在浴室，您去休息吧，許先生由我來看着就行了。今晚實在是謝謝您了。”

“好，那你看着他吧。我也累死了。”陳劍飛扯扯領帶，轉身下樓去。

宋學洋，你今天如果敢回來，我就再也不原諒你。許思南對着手機大聲的喊道。

“學洋……”許思南突然驚醒。

是夢，又不是夢。

許思南慢慢坐了起來，被子滑落到地上，他也懶得撿。頭痛，身體痛，喉嚨也痛，各種不适讓他心煩意亂。

“啪——”衣帽間傳來聲響。

雖然客廳和衣帽間相距略遠，可許思南還是敏銳的覺察到，那叮叮當當的聲響，就是宋學洋的那堆手镯……

許思南立刻走去衣帽間。“學洋——”

衣帽間裏，芳姨正蹲着收拾散落一地的各式各樣的手镯。聽到許思南的聲音，芳姨回過頭來，驚喜地問道：“先生您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許思南沒有回答，只是略有失望的看着她，一動不動。

直至此刻，他才清醒了一些。

“我想幫太太清理一下這個收納盒子，沒想到不小心弄掉了。地毯拿去清洗了還沒拿回來，不知道會不會摔壞了這些手镯。”看得出先生眼裏的難過，芳姨有點心疼。

“現在幾點了？”

“中午十一點了，陳先生才剛剛離開，去上班了。”

許思南皺眉：“劍飛？他過來幹什麽？”

“陳先生昨晚就過來了，您不記得了嗎？您昨晚喝醉酒了，他過來照顧你。”

“他懂毛。”許思南嘟囔了一句，直接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我煮了清粥，先生收拾好了就下來吃吧。”

洗簌完畢，許思南還是覺得很不舒服，于是躺回床上閉目休憩，然而內心依然被一件事拉扯着。

猶豫了許久，許思南還是拿過手機，直接撥了宋學洋的視頻通話。

視頻接通了，屏幕上出現的卻是沈月。

有點意外，許思南一時間沒有說話。

“許先生，你有什麽事嗎？”對面的沈月心情似乎有點不好，看得出來她是耐着性子在和自己說話。

許思南沉默了幾秒，然後移開攝像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坐到椅子上，才開口問道：“學洋呢？”

“她睡着了。”

“那沒事了。”許思南伸手準備挂斷。

“許先生沒事了我可還有事。”沈月明顯不悅地說道，“我看了通話記錄，許先生昨天下午給宋學洋打了一個一分多鐘的視頻電話，說什麽了？”

許思南抿抿唇：“沒什麽。”

“沒什麽宋學洋會哭一整晚嗎？”沈月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雖然準備分手，但是也沒有必要傷害她吧。她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看着屏幕裏的許思南居然慢慢露出了一點隐藏不住的笑容，沈月突然覺得惡心極了，她極其嫌棄的看了一眼許思南。

第一次遭遇這樣的眼光，許思南一愣。

“她，說什麽了——”

聽到許思南主動問話，沈月覺得簡直是詫異。

“不敢睡覺！怕天亮！”

“哦……好。”又驚又喜的情緒慢慢圍住了許思南。“沈小姐，謝謝。那先這樣吧。”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

沒想到沈月又将重新打了過來，許思南立刻接通。

“你和何美娜，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月開門見山。

許思南沉吟了一下：“我的助理應該和你們解釋清楚了整件事情。”

“他們是解釋了很多次。但是你，你保證，那是真相嗎？”

“我保證。我已經正式起訴了何美娜，正在等法院判決。”

“好……”沈月突然收起了滿身的鋒芒，有點黯然。

“既然如此，學洋為什麽……還這樣。沈小姐可以跟我說一下嗎？”許思南頓了頓，補充到：“難道是……因為江越。”

沈月驀地擡頭看向許思南，發現他正一本正經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可以看得出，他的身體似乎有點不适，時不時的拿手按壓着太陽穴。盡管如此，卻努力提着精神和自己對話。

沈月搖搖頭：“不說了，先這樣吧。”沈月直接挂掉了電話，轉頭看向早已醒來的宋學洋。

“前天我出去打印簡歷，江越也在。然後在十字路口那裏，我和江越都看到了許思南的車。就當着他的面，我和江越牽了手，還擁抱了一下。”宋學洋越說聲音越低。

“江越提出來的吧。”

“嗯……我沒有拒絕。”宋學洋有點難過，“我當時不知道怎麽想的……現在好後悔。”

“當初江越總是過來找你，你說你怕有一天會把他當槍使。現在，你果然這樣子做了。”

聽了沈月的話，宋學洋有點驚愕的擡起頭，不知所措。

“你現在到底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我想許思南，我又怕他，我又恨他。”宋學洋将臉埋在枕頭裏，低聲啜泣起來，“明明不是我的錯，怎麽到了最後，都是我的錯。”

沈月看着自責的宋學洋，有點後悔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了：“我沒有怪你，真的。”

“你沒有怪我，我怪我……自己，我也怪……許思南……”

“月……怎麽會這樣，不應該這樣的……我對不起江越。”

沈月輕輕拍着宋學洋的後背：“好了，歸根到底一句話，許思南太讓我們失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每天（everyday）17:22:22

字數：平均每章4015字，下限3091，上限6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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