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越往伊甸園內部走,環境逐漸有了變化。
不再是一些雜亂的廢墟和斷壁殘垣,開始出現明顯的道路,和一些人為搭建好的簡易住所。
這些住所應該屬于伊甸園的新人類,看着都比較新,多半都是最近才搭好的。
随時會有信徒闖進來的基地,能維持成目前的樣子已經算不錯了。
下午時分,有個新人類找到未眠幾人,說要給他們做登記。
這人姍姍來遲,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伊甸園的人,文越問道:“請問你們首領在哪裏?”
“多得是人要見首領,”那人語氣不耐煩,“要見你們的時候,自然會見。”
文越便不多問了,報上了自己和文雅的名字與異能,黑霧和未眠則沒有登記,他們不需要增強異能。
這倒讓那人有些意外,多看了他們幾眼,但沒有多問。
臨走之前,他又對幾人說:“過幾天園裏會舉辦祭祀大會,希望到時候你們還沒有離開。”
“祭祀大會”,在這末世之下的環境,從一個新人類口中說出來,怎麽看怎麽詭異。
文越不動聲色,點頭應下:“好。”
趁着天還沒黑,文越去別處走了一圈,這附近都是和他們一樣等待在這裏的新人類隊伍。
而時間最長的,似乎已經等了快一個月了。
首領一直不見人影,只有偶爾過來的幾個人統計人數,統計完就走。
不少人開始懷疑伊甸園的真實性,但又有人說,之前的的确确有幾個人獲得了伊甸園首領的幫助,成功增強異能後離開,返回了自己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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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伊甸園說是可以為路過的新人類提供物資兌換,實際也并不是這麽回事,能兌換的東西少得可憐,甚至比不上樹林裏那些游牧者的庫存。
總之越是打聽,就越覺得這地方有古怪。
文越運氣不錯,他一路打聽,找到了一個月前就呆在這裏的一個人,那名成功獲得幫助的新人類,就是他親眼所見。
那人是個年紀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斬釘截鐵道:“我确定,那個人的異能是有增強,而且不止一倍。”
當時他和幾個同伴都在這裏,那個新人類當着他們的面試過自己的異能,最後也是帶着無比激動的心情離開。
也正是因為親眼見過,他才不願意離開,一直在這裏等下去。
到這裏來的新人類都有同樣的目的,他們要麽被基地派出來,要麽沒有固定基地,想增強異能在這末世擁有更強的保障。
文越又問:“那您還記得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嗎?來自哪個基地?”
這個問題中年男人當初還真的問過,只是時間過去這麽久,他有些記不清了。
中年男人皺着眉回憶:“叫劉什麽來着……基地好像離得不遠,叫長……”
文越脫口而出:“長川?劉子憶?”
“對對對,就是這個人,”中年男人不住點頭,驚訝道:“你也聽說過他?”
文越一顆心驟然落到了谷底,他面上不顯,勉強扯了扯嘴角:“是,我們的基地就離長川不遠。”
天快黑了,他不再與中年男人多說,向對方道別後離開。
回去路上,文越面色凝重,摸出口袋裏的一塊身份牌。
上面的名字,赫然就是“劉子憶”。
這塊身份牌,是當初未眠在樹林裏撿到的。
那個闖進樹林的新人類,在他眼皮子底下異變成了信徒。
後來未眠把這事告訴文越幾人,身份牌也一并給了他。
文越原本還不相信,新人類的狀況穩定,末世以來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情況發生。
現在一切都能連上了,劉子憶的确來到了伊甸園,并且成功增強異能後離開。
他往回走,想回到自己的基地,路上也有幾個同伴。
然而不知發生了什麽,他在回基地的路上,發生了異變。
文越閉了閉眼,将身份牌暫時收好。
新人類變異成信徒,這事讓其他人知道了,一定會引起恐慌。
他沒有親眼見到,只是聽未眠的轉述,真實的情況并不清楚,但未眠也沒有欺騙他的必要。
而且這個地方,讓文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回到休息的地方,文越立刻将這事告訴了文雅,還有未眠兩人。
他捏緊手中的身份牌,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打算回去。”
這就意味着他們這大半個月以來,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費。
但文越更不想賭上他和文雅的姓名,現在離開也許還有機會。
文雅覺得他太草率:“那我們回去之後該怎麽解釋?以我們現在的狀況,能活着回去的概率又有多少?”
她何嘗沒有發現伊甸園的異樣,可是三胞胎不在了,他們兩個怎麽回去,至少先等一等,看看能否遇上他們三個,或者能找到其他同行的人。
除開這些原因,文雅也想留下來。
她以一個純人類的身份走到這裏實屬不易,說服不了自己就此回去。
文越把手裏的身份牌扔給她:“我怕的是繼續留下,會必死無疑!”
眼看兩姐弟快要吵起來,未眠不知所措,看向黑霧。
黑霧此時擡眸:“我不會走。”
他來這裏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和文越兩人不一樣,他們要走要留實際都與他沒有關系,看在未眠的面子上,可以表個态。
黑霧不走,未眠自然也不會走,那就意味着文越兩人會失去他的庇護。
文越這時候冷靜了,他剛才做的那個決定,是下意識将黑霧和未眠也加入了其中,他們要離開會一起離開。
但實際上僅憑他和文雅,怕是連半天都走不到就會死在信徒爪下。
是他們這一路太過順暢,想的太理所當然,忘了是依靠誰才走到這裏。
文越突然發現,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黑霧來伊甸園的目的。
對上黑霧冷漠的目光,文越脊背染上一陣涼氣。
也許是黑霧對未眠太寵了,又因為未眠的關系,黑霧願意保護他們,他這個旁人看在眼裏,也仿佛被這個人所迷惑,忘記了前兩次巢湧時的情形。
他比無數的信徒更加危險,只因有未眠在身邊,才勉強有點人類的氣息。
文越擰開水壺灌了口涼水,不再提離開的事。
他放下水壺,說了聲“好”,并問:“有沒有什麽是我和文雅能幫上忙的?”
片刻後,黑霧回道:“想辦法找一個鍋。”
文越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黑霧擡眼時,文越立刻明白過來:“好,我知道了。”
鍋的用途……不就是為了煮食物嗎,那必然是給未眠準備的。
至于新人類變異的事,幾人都暫時不提,身份牌還是由文越收了起來。
他已認清了現狀,就算要離開,也不是現在就能走得了的。
夜裏睡覺,未眠還在想文越說的那些事,心裏也十分不安。
黑霧安撫道:“別擔心,有我在。”
未眠卻不是因為害怕遇上危險。
他後退一點,解開外套扣子,将裏面的衣服往上拉了一截。
夜裏太黑,眼前的視線不明,未眠憑着感覺摸到自己的肚子:“我這裏有個印記,和伊甸園的圖标一樣……”
昨天看見伊甸園的路牌,他才又想起了這事。
這也是未眠那時想來伊甸園的原因之一。
夜色中有一只溫熱的手探過來,在那塊皮膚上輕輕撫摸。
黑霧抱住未眠,低聲道:“是這裏的圖标,和你的印記一樣。”
未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黑霧這句話和他剛才所說的差異之處。
是先有他的印記,才有伊甸園的圖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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