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叁】
【叁】
先帝當年收養了數十孤兒,每日以刑具喂之,或針紮或火熨,受不住的都相繼死去,而慢慢挺下來的,卻也因此失了痛覺。
也正是沒有痛覺,才能不畏死,不懼刑。
品淨容貌平俗,但比起她的身子卻好了不知多少倍,洗澡的時候便可看見皮膚上滿是針眼疤痕,有時候又不由慶幸,幸而陛下不喜歡她,否則若是讓他看了這些醜陋,不知該有多失望。
早朝回府,全銘之事依舊毫無進展,手下恭恭敬敬立在一邊,話裏話外都是擔憂:“全銘本來歲數就大了,這要是再用刑,屬下估摸着怕是要挺不住了,若是陛下怪罪下來……”
蘇子淵死皮賴臉跟過來蹭飯,聞言無賴一笑:“我說不用刑也能讓他開口,你可信?”
一邊将人招過來耳語數句,手下面色頓時就泛了白,看看品淨欲言又止。
直到進了刑堂,品淨方才明白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這些常年用刑的滾刀肉變臉,但見全銘身前擺放了一方大木盆,盆中密密爬行着糾結着一簇一簇的水蛭,鼻腔裏滿是泥水的腥膻味兒,聞得人惡心。
“全銘,你可是看見這盆裏的東西了,你說我若是把你放進去,這一個個小東西貼在你身上一點點兒吸血……”他忽而後退一步,一個眼神打過去,手下便架起了全銘。
後者被吓得渾身全白,竟是再沒多做反抗就招了。
“蘇子淵,想蘇老将軍一生清明,到頭來卻出了你這麽個禍害,也怪不得會被蘇家除名……”
品淨臉頓時沉下來,厲聲呵斥:“掌嘴!”
要問起她與蘇子淵的淵源,卻是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
東西廠相對,本不該如此往來,他們互為敵手,你來我往鬥了整三年,若說這世上還能有人比自己更狠,蘇子淵當之無愧。
都是在為聖上背黑鍋,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除去陛下因道義而不能定罪之人,她的功勞他分去一半,卻也将世人責罵同樣要去半成,她見不得他得瑟,卻也絕不容別人诋毀。
全銘這話便是觸到了他的痛處。
蘇家三代忠良,而今卻出了這麽個特務頭子,手底下不知害死多少人,蘇家一脈也由此到達極盛。品淨至今記得那日朝堂上蘇老爺子宣布要與他斷絕關系時,蘇子淵指甲掐進掌中,血染紅了衣袖。
午時,許是心裏不大痛快,蘇子淵抱着酒壺沒一會兒便開始語無倫次。
品淨嘆了口氣要叫人将他擡進屋裏休息,蘇子淵卻一把抓了她的手:“丫頭,你看咱倆名聲都臭成這樣了,反正也再無人敢要,直接湊做一對算了,正好狼狽為奸夫唱婦随……”
品淨額角突突地跳,一個手刀砍下去,耳根總算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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