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都不許動, 抱頭, 蹲好!”
“你!把裏面的錢拿出來給我,快點!”
幾個持着各種型號的手/槍和沖鋒/槍的男人站在銀行裏, 周圍是受到驚吓,瑟瑟發抖着抱成一團的顧客和工作人員。
這樣的情形發生在哥譚大大小小的銀行和珠寶店裏。他們将大量的錢、珠寶、金條放進帶來的包裏, 一邊恐吓一邊哈哈大笑,享受久違的、肆無忌憚的快樂。
不知道過了多久, 警笛的聲音才姍姍來遲,緊随着的是聞風而來的新聞記者。
由于罪犯們難得一見的大規模集體行動,哥譚警力被嚴重分散, 哪怕政府已經緊急出動防/暴警察和軍/隊, 人手也并不充足。
“裏面的人聽着,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在哥譚銀行門前, 已經升為隊長的吉姆·戈登拿着對講機,正在和暴徒對峙:“立刻釋放人質, 我再說一遍,立刻釋放人質!”
“頭兒!”哈維·布洛克急匆匆的向戈登走來。他臃腫的身軀外罩着一件長風衣,頭上戴着頂有點皺巴的深灰色禮帽,看起來邋裏邋遢的樣子。但已經和他共事過一段時間的戈登知道,他其實有着出色的辦案能力,并且和自己一樣,是個挺正直的好警察。
布洛克湊到戈登耳邊:“頭兒,我剛才已經帶人繞到後面看過了,那邊也有人拿着槍守着, 以我們帶的這麽點人想要沖進去,恐怕可能性不大。”
糟糕的消息,戈登心想,這樣一來,他們想要解救人質就只能等待搶劫犯們自己出來,而現在警力嚴重不足,他們無法保證人質的安全。
他本來想要速戰速決,然後立刻去別的地方支持他的同事們,但為了人質們的安全,沒辦法使用強硬的手段了。
戈登正在絞盡腦汁的思考解決的辦法,一個拿着手/槍的搶劫犯拽着一個瘦弱的男人走出來,大聲說:“我們手裏有人質,要是想讓他們活着,就趕緊退後,等我們安全了就放他們走!”
戈登皺着眉毛,銳利的眼神緊緊地盯着銀行門口的搶劫犯,片刻後舉起一只手:“後退!”
“各位市民朋友,”不遠處,哥譚電視臺的女記者正面色嚴峻的做着現場直播,她
身後的攝像機錄下了一切:“我現在正在哥譚銀行門前,目前警察和搶劫犯人正在對峙……哦,一個搶劫犯出來了,他手裏帶挾持着人質!”
她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但還是秉持着職業素質,鎮定的說:“搶劫犯在用人質的安全威脅警察後退……等等,他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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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從女記者的身上移開,并迅速調整了焦距。所有聚集在攝像機面前的人都清楚的看到,搶劫犯拿着槍的手從人質身上移開,慢慢……慢慢的将槍口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雙眼瞪的很大,表情看起來十分驚恐,就好像他的身體忽然變成了一只提線木偶,被隐匿于暗處的操偶師操縱着。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像用力驚恐的嘶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戈登從他的唇形中分辨出來,他在說——
救我,救救我。
求求你們,求求——
“砰!!”
在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中,他的血濺在身側的牆上,順着地心引力流淌而下,随後慢慢凝成幾行刺目的紅色字跡:
‘諸位,日安。’
‘聽說你們想要見我。’
‘那麽現在,我來了。’
幾乎就在這一行字跡顯現出來的下一秒,幾聲猝不及防的槍響和刺耳的驚叫聲在銀行裏響起。
硝煙味飄散出來。
……
厄貝裏斯特站在哥譚鐘樓的塔頂上。烈烈狂風吹亂他的頭發,金黃色的眸子裏蘊藏着深沉的怒焰。
不斷有槍響和爆炸聲響起,惡徒将手中的槍對準自己的頭顱扣下扳機,把炸/彈塞進嘴裏拉出引線,将車開進海中降下車窗。
劇烈的聲響和殘酷的絕望順着風傳來,厄貝裏斯特深深吸了一口氣,其中蘊含的恐懼與絕望卻并沒有澆滅他心中的怒火。
他原本并不想做到這個地步。
厄貝裏斯特知道布魯斯遲早有一天會想到今天的一幕,不管是放任還是懲戒,都出自他的手筆。因此一開始,他只不過想要小小的懲罰一下這些敢于搞事的小角色,只要弄瘋幾個,剩下的一定能聯想到他的存在,繼而放棄抵抗,老老實實的被警察關進監獄裏。
可就在厄貝裏斯特漫不經心的巡視他的陷阱時,一股陌生的強烈的情緒忽然
從胸口的契約處湧現出來,頃刻間席卷了他的整顆心髒。
他感到愧疚,感到懊悔,感到自責。
感到痛苦。
這出于契約的作用,算作是保護主人的一種機制,會将最強烈的負面情緒傳遞到厄貝裏斯特身上,令他感同身受。
厄貝裏斯特很快就找到了布魯斯,找到了他的主人,那獨一無二的靈魂。而幾乎在見到他臉上表情的下一刻,厄貝裏斯特就明白了他的情緒從何而來。
他一定又在想,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
不管是哪個世界,哪種經歷,布魯斯·韋恩的本質與內核從不會改變。他慣于将一切責任擔負在肩上,而從不去想他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
然後在發生意外之後将所有過錯全部歸結己身,甘願吞下所有的懊悔與苦痛,接着掩藏起傷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獨自前行。
他從來沒有真正意識到,這種做法不僅傷害他自己,也傷害了所有愛他的人。
厄貝裏斯特是黑暗中孕生的惡龍,可這本該成為養料的負面情緒,如今卻像一把尖刀插/進他的心裏翻攪,叫他喘不過氣來。
他是如此冷靜,冷靜的知道這愧疚與自責并不是他所有;他也如此暴怒,胸中翻滾的屬于布魯斯的感情令他跟着燃起怒焰。
他将目光移向在哥譚市大肆作惡的惡徒們。
厄貝裏斯特當然知道,當他将心裏所想的一切付諸行動時,布魯斯會怎麽看待他。但是不,他現在并不在乎。
他已經在上一條時間線裏嘗過最糟糕的結果,并且不懼怕再嘗試一次。
而現在,他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
布魯斯在幸免于難的櫥窗擺放的電視裏看到了這場殘酷且詭異的直播。
和周圍的紛紛議論與種種猜測不同,從一開始,布魯斯就知道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他愣了一會神,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厄貝裏斯特的那一幕,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它依舊清晰的像是昨天剛剛發生一般,被深深的刻在腦海裏。
厄貝裏斯特站在燈光下,燈光照亮他修長挺拔的身軀,臉上覆蓋着一張黑色的面具,漂亮的金黃色瞳孔帶着笑意望向他,雖然蹊跷且奇怪,但莫名有種令人安心的力
量。
而厄貝裏斯特也确實做到了。他阻止了本該發生在韋恩夫婦身上的災難,也間接的拯救了他,沒有讓他堕入愧疚與痛苦的深淵。
厄貝裏斯特在布魯斯心裏的形象強大、優雅、美麗,這麽多年布魯斯一直這樣看待他,雖然帶有一定的主觀意味,也并不太認同他的一些做法,可布魯斯的确有點将厄貝裏斯特當做前輩與目标的意思。
但在看到銀行門口的搶劫犯開槍自殺的一幕時,厄貝裏斯特的形象在布魯斯內心崩塌了。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就算知道厄貝裏斯特曾在平安夜裏将貓頭鷹法庭屠戮一空,布魯斯也一直認為,這件事只是托馬斯單方面的猜測,事實如何他們誰也不知道。而厄貝裏斯特雖然手段暴戾,但至少目标還是整頓哥譚,至少他還存有底線。
可是現在,現在?
現在布魯斯也不确定了。
一股憤怒和失望從他心底生出,如燃燒的枯草般熊熊而起,幾乎淹沒了之前對自己沒有作為的悔恨。他每聽見一聲槍響,看到一灘屬于罪犯的血跡,心底的怒火與深切的失望就燃燒的越劇烈一分。
在這強烈的情緒沖擊下,沖動壓過了理智。
不管如何,布魯斯心想,他得去見厄貝裏斯特一面,除非他承認自己真的殺了那些罪犯,否則他仍舊對他心存希望。
布魯斯走到一個沒人的暗巷裏,将帽子扔到一邊,擦下臉上的僞裝,露出屬于他自己的,布魯斯·韋恩的臉。他說:“厄貝裏斯特。”
沒有人回應他。
布魯斯閉了閉眼睛,繼續說:“既然你能知道哥譚內發生的每一起犯罪,當然也可以聽見我在叫你,我要見你,就現在。”
半晌,一個模糊的人型聚現在他面前,慢慢凝成凝實的身影。厄貝裏斯特雙手背在身後,對他彎下腰。
“你好,小少爺。”他的臉一貫隐藏在面具之下,布魯斯無法從他帶着笑意的語氣中辨別他的真實心情:“這麽晚了,你呼喚我做什麽?要知道,我今天還算是挺忙碌的。”
“厄貝裏斯特,”布魯斯聽見自己冷靜的詢問:“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那個死在哥譚銀行門口的搶劫犯,所有自殺的人……這一切,是你
做的嗎?”
厄貝裏斯特歪了歪頭,好像對他的問題感到十分驚奇似的,過了一會才說:“你剛才也說了,他們是自殺,跟我有什麽關系?”
“不會有那麽多人無緣無故的自殺。”布魯斯的語氣沒有改變,但厄貝裏斯特避重就輕的回複已經令他幾乎确認了,更加深切的怒火與失望湧上心頭:“那麽我換一個問法。他們的行為,是你控制的嗎?”
厄貝裏斯特看着布魯斯。
這短短的片刻,時間仿佛凝滞了,厄貝裏斯特感覺不到風的聲音,聽不見遠處傳來的刺耳警笛。他面對布魯斯翻滾着諸多情緒的藍眼睛,屏住了呼吸。
然後輕輕的笑了:“沒錯。”
布魯斯的身體幾乎僵住了,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滋味,失望與憤怒也無法全然概括他的所思所想。
但這些促使着他問了下一個問題:“為什麽?”
“有什麽為什麽?”厄貝裏斯特這時候的回複反而流暢了起來,好像有點可笑似的看着布魯斯:“我想這麽做,僅此而已。”他湊近了布魯斯,在他耳邊用輕柔的嗓音說:“他們的絕望與恐懼會令我感到快樂,僅此而已。”
——但我之前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為了将哥譚拉出泥沼。
但厄貝裏斯特帶着笑意的尾音告訴他,事實并非如此。他的确如傳聞的那樣,随着心情行事,之前他喜歡,就拯救哥譚,拯救他的父母,而現在他的興趣變了,就将哥譚攪的一團糟。
也許是他太久沒有說話了,厄貝裏斯特帶着點嘲笑意味的口氣說:“為什麽不說話,小少爺,你生氣嗎?失望嗎?”
布魯斯擡頭看向厄貝裏斯特。
他眉頭皺起來,嘴唇抿的緊緊的,雙手不自覺的收攏、握緊。
過了一會,他看着厄貝裏斯特金黃色的眼睛,輕聲說:
“我曾經以為你是英雄,但我錯了。”
“你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厄貝裏斯特:殺人者不是我也,是槍也
看起來你們不太喜歡日常的樣子,前幾天日常章裏的評論都少好多(哭唧唧)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主線吧,嘻嘻嘻~
感謝在2020-06-24 01:32:30~2020-06-24 23:5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noud、傻傻的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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