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賽前臨時測驗

別人家的孩子

奧數初賽的時間是這個周周六，考場在市區的實驗中學，他們到時候要在學校坐車過去。奧數班老師給他們發了一份歷年奧數真題的精選版試題，讓他們回去後今晚就做好，有不懂的不會做的另外記下來。接下來到初賽前的奧數課，他會專門講這份試題。

筱芫一拿到試題，就先大致翻看了一遍，發現有幾道題的題型有點陌生，也沒标記是哪一年哪裏的奧數真題；她試着解答了一下，結果在第二步就被卡住了。

其他同學似乎也發現了，好奇地小聲讨論起來，猜測這是不是他們老師從哪裏得到的“秘密武`器”。

“別亂猜了，那幾道題是市裏的三所重點中學教研組專門出的題，今年的新題，老師我也就比你們早一天拿到。”

奧數班老師無奈地笑着地打斷了他們各種奇奇怪怪的猜測，解釋了一句，然後認真地告訴他們，“這幾道題雖然題型是新的，但還是可以用你們學過的知識來解答的，只是需要改變一點思路。你們好好做，不要因為沒有做過就畏難放棄，多想想老師之前教你們。重點中學研究出的題，多半是符合之後複賽決賽思路的，一定得重視。”

筱芫和其他同學連連點頭，有個男生問道：“老師，那到時候講題你會重點講這幾道題嗎？其他的題我們也做過很多了啊，怎麽可能還不會。”

“重點肯定會重點講，但是你做都沒做就知道一定都能做對了？驕傲使人退步啊路曉秉同學。”老師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似乎篤定他們會在其他經常練習的題目上跌跟頭。

聽老師這麽所，那個叫“路曉秉”的男生依舊十分自信：“我覺得沒問題。”

老師滿意地笑了：“很好，看來你挺自信的嘛。那老師跟你打個賭。就現在吧，老師給你們出幾道題，二十分鐘內答完交上來，十道題裏有五道以上的題你得分比其他同學低，就算你輸了，你得老實按着老師的要求好好練你的基礎題。”

“那如果我贏了呢？”路曉秉追問道，“我以後能不練基礎題了？老師你不會故意扣我分吧？”

老師突然繃起了臉，皺着眉故作不悅：“難道你覺得你們老師我是這種人？”

路曉秉一愣，大家連忙拖着聲音替他回答道：“不是——”

“哼。”老師這才滿意地笑着道：“行了，你的得分都是最高，你以後愛寫不寫都行。老師又不是要害你，基礎題雖然簡單，但它占了40%的分值，這部分一分不能丢，才有沖刺獎項的可能。至于打分……一會你去找隔壁四年級的奧數班老師來，讓她給你們打分。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路曉秉有點臉紅，但顯然對自己争取來的結果很滿意，嘿嘿笑了下坐回座位。

總覺得男生名字有點熟悉的筱芫想了好一會，終于從記憶裏找到了對這個名字熟悉的緣由——這不就是那個上輩子，在六年級奧數競賽拿了省一等獎，被市裏、本市企業家和學校獎勵了好多錢好多東西，成功占據幾年內所有家長心裏“別人家孩子”位置的那個男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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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敢和老師這麽提要求，果然人是有底氣在的。

筱芫忍不住感嘆了下，自己完全沒注意到，跳級後跟那個男生是同級生了。沒記錯的話，上輩子他們學校只有他有資格去奧數夏令營，其他人最好的也只有省三等獎。後邊的華杯賽他們學校也沒有出特別好的成績。

不過沒關系，她的目标又不是沖擊複賽決賽拿第一名，能走到哪裏就到哪。得到一個稍微有些分量的數學競賽的獎項，拿獎金、争取直升重點中學的機會，才是她努力的方向。

盡管有這麽個小插曲，但筱芫心态很好，并不在意老師對其他人的特殊重視。她打開練習本，把老師剛寫到黑板上的臨時測試題抄下來。

經過這麽長一段時間的刷題訓練，她現在進入狀态非常快，抄題的時候就在心裏進行解答計算，抄好題目就順便在旁邊草稿紙寫下解答或計算過程，等全部題目都抄好後，再重新思考檢查一遍，确定沒有遺漏步驟或者可以簡化冗餘步驟的，且計算無誤，才寫到題目下邊。

最後做完題放下筆的時候，筱芫擡頭一看，自己竟然還是最快完成臨時測試的幾個人之一。

老師已經從講臺上走下來收他們做的測試題了，每收一份，他都會認真地看上一會再接着收下一份，但除了微微皺着的眉頭，他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而在路曉秉桌前，老師停留的時間最長。

收到筱芫面前時，老師或許是因為她年紀比較小，看完似乎還微微點了點頭。

不過她這麽想，其他人卻不是。一瞬間，所有已經做完測試題的同學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路曉秉更是十分自來熟地伸出半邊身子、目光炯炯地看過來，問道：“诶，你是怎麽做的？老師看起來最滿意你那份測試題答案。”

坐在外側的李琪聞言立即出聲嗆他道：“怎麽，你有意見嗎？我們筱芫就是這麽厲害，上學期期末她可是年級第一！”

“沒事。”筱芫輕輕拍了拍李琪的手臂，拿出草稿紙，對路曉秉疑惑道：“老師最滿意？沒有吧……我答題的時候先寫在了草稿紙上，你要看嗎？”

“謝謝啊，我要看！”路曉秉沒在意李琪的話，直接伸長了手拿過草稿紙，認真地看了起來。

李琪不太高興地抱怨道：“你不應該借他看的，他太沒禮貌了，‘诶’什麽‘诶’，不會喊你的名字嗎？說謝謝也那麽敷衍。”

筱芫笑着戳了下李琪氣鼓鼓的腮幫子，搖頭道：“只是一張草稿紙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有來才有回嘛，下次我們有不會的思維拓展題，也可以問他。看老師的樣子，他奧數應該挺好的，認真算起來，說不定是我們比較占便宜。”

李琪楞了一下，看着她感嘆道：“筱芫，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的想法好像大人啊；就比如你剛才說話給我的感覺，和一個跟我玩得好的鄰居姐姐一模一樣。”

“哈哈，你這是誇我成熟嗎？”筱芫心虛地摸了摸臉，裝出一副高興的模樣，然後努力轉移話題，“周六去比賽，到時候比賽完回來應該還很早，我們要不要約陳歡和文悅出來，去書店看書啊？”

李琪本來以為是要出來去逛街玩，沒想到是去看書，連忙搖頭：“不要不要，難得出來玩幹嘛還去書店看書啊？我們去逛最近市場新開的幾家文具店、飾品店吧，聽說最近有香妃的同款發飾，一定很好看！”

筱芫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不會反對李琪的提議，于是她們還沒去比賽，就已經安排好了比賽回來的那天下午，去逛街的時候要去哪裏。

二十分鐘很快就到了，老師把他們做的測試題交給了四年級奧數班老師，由她打分，自己則跑到了隔壁四年級的奧數班。

在等待老師得出結果的時間裏，隔着過道的路曉秉把草稿紙還給她，然後巴拉巴拉的和她說了一堆：

“看完了，你寫的步驟太多了吧，這裏、還有這裏都是可以不用寫上去的，然後這道題還可以用另一種解法……”

筱芫聽得很認真，不時還提問幾句，她是靠勤奮刷題換成績的類型，以前經常聽人說一道題有多少種解法，但是自己卻怎麽都想不到。路曉秉願意跟她講題，還分享了同一類型題的其他解法，她就想盡可能把這種做題思路吸收成自己的。

李琪一開始還不高興，覺得他借去看還叽叽歪歪挑着挑那的，可是聽着聽着，覺得路曉秉有個地方說得不對的她，忍不住開口反駁了幾句，也參與進了對題目的讨論中。

從隔壁奧數班晃悠回來的老師沒有阻止他們的讨論，反而站在一邊，笑眯眯地聽起了他們在幾道題目上的争論。

又過了一會，四年級奧數班的老師打完分，他們老師走過去，兩人小聲說了兩句話，那位老師就回隔壁班去了。

正在激烈讨論的幾人看到之前和老師的打賭要出結果了，便決定暫時“休戰”，轉過頭看着老師。

看到他們這樣期待，老師晃了晃手裏他們做的測試題，唇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看來大家都很期待老師和路曉秉同學的打賭結果啊，老師也不和你們賣關子，這次打賭，路曉秉同學輸了。有位同學的得分比你高，而且是十道題裏有七道題都比你高。”

“老師，那位同學是誰啊？我要看看他比我多得分的地方是哪裏，不然我不信。”路曉秉有點不服氣地要求道。

老師當然說沒問題，把最上邊的兩份習題本攤開來，招手讓他還有筱芫上去。

一直在做吃瓜群衆的筱芫忽然被老師點到名字，楞了一下，确定老師沒叫錯人，才疑惑地走上講臺。

“筱芫做的測試題，幾乎每一個該得分的地方都沒漏，解答過程幹淨利落，而且字跡清晰工整，書面一看就讓人覺得必須加分。”

“而你，你看看這第一道題，這幾個步驟你都省略掉了，但是在初賽裏，是按步驟和最後答案正确與否算得分點的，你這樣直接兩步跳到最後得出結論答案，當然不能得到全部的分數。接下來的第三、四、六、七、九題，你都是因為這個原因錯失了本該拿到的分數。按照評分标準，你要比筱芫少拿至少十分！”

老師越說神情越嚴肅，“還有這第十題，你列出了三種解題方法，這本來是很好的，但是你在這個地方——”

筱芫忍不住好奇地湊前看，看到老師指的地方，頓時內心冒出一串省略號。

不知道是不是路曉秉他寫太快，一不小心寫錯了，還是因為字跡過于潦草，竟然把最後一步的7寫成了4，最後的答案還沒算錯。這個地方被老師重重地圈了起來，寫了大大的三個問號，十分醒目。

筱芫看到路曉秉的耳朵尖一瞬間變得通紅。他盯着手裏的測試題看了好一會，把嘴抿成一條直線，向老師承認了自己不該過于自大，忽視基礎題：“老師，我願賭服輸，您把練習卷子給我吧，我這幾天一定認真好好做完它們！”

老師滿意地點頭，然後看向其他同學：“老師之所以特意和路曉秉同學打這個賭，就是為了讓你們深刻明白這一點。盡管基礎題簡單，但是你們也不能因此忽略它；要像筱芫同學一樣，認真對待，盡可能每一次做基礎題，都做到不丢分。”

看大家紛紛點頭，老師擺擺手讓筱芫和路曉秉回座位去，準備接着把這幾道題再講一下，沒想到下課鈴聲就響了。他只好作罷，又叮囑了一次，讓他們今晚回去完成剛發下去的試題，明天要講。

筱芫和其他同學拉長了聲應好，她已經看到二哥在教室外邊等她了，所以一等到老師說下課，她就飛快地将提前收好的書包拿起來，快步走出教室。

因為臨時多了一份奧數試題，筱芫今晚的學習計劃不得不延長時間，不過還好，在空間裏的熬夜不算熬夜，不會影響她第二天的精神狀态。

不得不說，重點中學聯合出的題目，确實比普通的難度高很多。晚上，她進空間後，完成了原本的學習計劃後，才開始做老師發的試題。一開始幾道常規的基礎題還好，她沒費什麽功夫就做出來了，到第五題的時候，她把題幹多看了幾遍，才發現隐藏在題幹裏的陷阱。

後邊也是這樣，隔幾道題就會出現一道計算麻煩一點或者是有陷阱、繞彎子的題目，讓人不得不提着心、全神貫注地看題答題，才不至于莫名其妙地做錯。

而那幾道新題，筱芫出于某種敬畏之心，放到在了最後才做。新題總共有五道，前兩道她思考了一陣，用老師教過的方法想到了解題思路，主要就是題幹敘述比較少見，但內裏考察的知識點沒有變化，也不複雜，所以不算難。

第三道題也還好，她用自己之前做錯題集時整理總結出的一個解題技巧，成功解答。當然，她只是能夠解答，并不是确定自己一定就做對了。

但是到了第四第五題，筱芫就被卡住了。她嘗試着把老師教的幾種答題思路都套進去試了一遍，全都不行；又試着轉換思路，用高年級的公式理論之類的去代入推算，也進了死胡同。

怎麽都做不出來，不管對不對，思路都沒有，她不免有點焦躁煩悶。筱芫索性放下筆，出了空間，打算去天井那透透氣、緩解下心情。

小心地繞過在熟睡的大姐，她下床開門。

可沒想到都十二點多了，一開門，她就看到了老媽還在忙着收拾屋子。

老媽是十分愛幹淨的人，她看不慣家裏有一點髒亂，但又總是不舍得叫他們幾姐弟幫忙，結果自己總是忙到這麽晚。筱芫和大姐二哥看到了就會搶着幫忙，但總被老媽嫌棄打掃整理得不夠幹淨周全，然後老媽自己又重新再整理一遍。

所以上輩子，筱芫曾以這個原因，理所當然地偷懶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後來更懂事了一點，才覺得那樣不好，不再心安理得地什麽家務都不幹，主動分擔一部分家務。

“媽，你怎麽還不睡啊？要做什麽，我可以幫忙。”她先輕聲喊了一句老媽，然後才走到老媽身邊問道。

老媽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皺着眉頭道：“我把廚房收拾好就睡了。倒是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嗎？怎麽這麽晚還出來，是肚子餓了？”

眼看着老媽就準備放下抹布去給自己煮東西吃，筱芫連忙阻止道：“不是，媽，我不餓的，就是有點口渴，想起來喝水。我和你一起收拾吧，可以快一點收拾好，媽你也能早點去睡。”

她說着就拿了一塊抹布，打濕在煤氣竈臺上擦了起來，老媽可能是覺得她真的想幫忙、攔不住，所以沒有争着說不用。

五分鐘後，看着變得幹淨噌亮的廚房，筱芫心裏的煩悶焦躁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成就感。心情好了，她又在腦子裏琢磨起那兩道題。

突然，她眼前出現了一杯水。筱芫擡頭一看，原來是老媽拿給她的：“不是口渴想起來喝水嗎？傻乎乎的，光顧着幫忙，都忘了喝水了是吧？”

筱芫當然不能說自己起床的真正原因，只好嘿嘿地笑了笑，接過水慢慢喝完，跟老媽互道晚安後，她進屋上床，重新打起了精神，用最大的耐性，繼續慢慢尋找解出那兩道題的關鍵所在。

不知過了多久，筱芫突然感覺腦中靈光一閃，冒出了一個特別的解題思路，她飛快地将思路寫下來，生怕沒來得及記住，那靈光就消失了。

神奇的是，第四題做出來之後，緊接着，第五道題她也突然有了思路，唰唰唰一下子，她就把第五題解答出來了。

盡管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是筱芫對自己能做出來這五題已經十分滿意了，所以她放下筆就退出空間，趁着還有時間睡上一覺。

結果第二天上奧數班，開始講解試題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是唯三把整張試題都做出來了的人之一。

而且看老師發下來的答題解析，她似乎……還都做對了？！

作者有話說:

新春快樂呀，(づ￣ 3￣)づ麽麽小天使，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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