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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說:“華國有句話叫做墊高枕頭做好夢。枕頭還是有很重要的意義,比如在華國古代,男女之間送枕頭表達情意。”
五條悟哈哈笑出聲,“不是,阿雪,你現在送人枕頭,也會讓人有非分之想啊。誰會平白無故地送人枕頭。”
林雪表情空白一秒,她瞪了五條悟一眼,遂別過臉,不理五條悟了。
銀古長嘆一口氣,繼續說:“我當初只是猜到。但因為對這種蟲,也就是「夢野間」不熟悉無法鏟除。所以只給了磨刀師藥物,讓他少做點夢減少蟲子寄生壯大數量,以此确保蟲與人兩者的平衡,但他沒有吃。”
林雪打了個冷顫,這是一個走向毀滅的故事。故事到這兒,她已經隐約知道了結局,可矛盾地,她又希望故事結局是歐亨利式的反轉。
“磨刀師做了一場夢,夢到村民和妻女染上怪病,那種病讓他們皮膚發黑,最後像爛泥一樣死去。「夢野間」數量已經很龐大了,所以這個夢也成為現實。在我再次拜訪時,村子變得死寂,只剩下磨刀師一個人。”
講故事的人目光落在了林雪身上,他眼神很荒涼,卻又帶着溫情的憐憫,他輕聲道:“你的身上,同樣藏着夢野間。”
作者有話要說:
27、第 27 章
空氣仿佛凝固着,室內一片死寂,火鍋轉了小火,只是在無聲地冒着泡泡。
銀古看着對面的少女,她依舊沒什麽表情。但那雙眼睛變得暗沉,如同漩渦看不到底。
銀古聲音有些發澀:“我一開始沒有告訴磨刀師,是因為害怕他承受不住,所以想瞞着他。但似乎,我做錯了。”
空氣仿佛都因為他的悔意變得沉重。
銀古再次将煙點着,香煙吸入肺中好似能讓他一直沉積的郁氣沖淡了些。
在此之前,友人說過世事并不是真的能如人願,讓他不要積累太多的壓力和負擔。
就算是看得再開,遇上這種毀滅性的、令人絕望的結局時,銀古還是會覺得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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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來,他多次假設過如果磨刀師知道真正的夢野間,那個結局是不是真的不同。但怎麽想,也不會改變結局,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去假設。
人就是這樣的矛盾啊。
五條悟沒有說話,亦或者說現在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今天并沒有攝入過量的糖分,腦袋因為雜七雜八的信息處理有些發疼。這幾天,光是去跟那群老不死的鬥智就花了很多精力。
除去要保住死而複生的虎杖悠仁之外,還有就是怎麽将林雪預知的能力藏住。
在他的施壓下,咒術高層那邊還沒有人動手。但也震懾不住一些蠢蠢欲動的人。
現在,已經有咒術師盯上林雪,打算試探林雪的預知能力到底能到達什麽程度,是否能準确地預知一個人的未來。
然而,命運開了個玩笑。
沒想到,這好像不是預知的能力。反而是蟲的能力,能将夢境變為現實。
難捱的沉默過後,林雪開口問道:“你确定我身上真的藏有夢野間?我很少做夢的。”
“現在篤定确實太早了點,不過,你身上确實藏着蟲。”銀古面色變得有些難看,繼續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能感受到你身上藏着很強又複雜的妖質。我說過,蟲師、咒術師與除妖師的妖質都是不同的,所持有的能力屬性也不一樣。”
“而你,除妖師、咒術師和蟲師,你都能勝任,這一點很奇怪。”
林雪問:“或許,是因為國籍不同。我老家有句話,叫做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之前在老家,對于邪物通常稱為靈異,沒有你們日本分科分得那麽清楚。”
“在東方的鳳凰與在西方的不死鳥,兩者不是同一種生物嗎?”銀古反問。
林雪心兀自地往下沉,只覺得整個人好像在慢慢地滑入了深不見底的漩渦,怎麽也逃離不出去。
她并不恐懼夢野間帶來的毀滅性災難,只是她有點害怕她的與衆不同。
如果說學校的中文社團與黑子是日常的世界,五條悟和蟲這些代表着異常的世界,她游走在普通與異常這也無所謂。可在異常的世界中,她又顯得與衆不同,這會讓她陷入了恐慌中。
沒有誰願意做那個異類。
脊背無端升起了一股寒意,林雪冷得頭皮發麻,氣息變得淩亂急促。
攥緊着手掌,尖利的指甲刺入手掌心肉,疼痛能讓她的恐懼消退了些。
幾秒後,林雪重新冷靜下來。
林雪的目光落在了五條悟身上,問:“你覺得呢?你的那雙眼睛能看出我身上有什麽不同嗎?你之前就說過我咒力被封印了。”
悟立着手肘撐在桌面上,他手掌托着腮,口吻輕淡:“我剛才認真地想了,銀古先生說的沒錯,但還有別的原因。”
銀古不明白,看向悟。
悟唇角帶笑,悅耳的嗓音中帶着一種神秘迷離的味道,“或者說,我與銀古先生都沒錯。我看到的是你咒力被封印,青光咻了閃了下,你身上咒力波動。而銀古先生則是嗅到了你身上蟲的氣息。”
林雪很快明白了,她面無表情道:“你是說在我身上既有咒力也有蟲,也有可能有妖力。”
“是哦,不過呢,銀古先生說的夢野間可以試一下,你回家翻一下枕頭,看看是不是真的藏着蟲。”
那雙驚豔的藍眸閃着漂亮的碎光,他好像發現什麽好玩的事情,臉上笑容邪氣和惡劣,唇角弧度加大。
又是咒力被封印,又是身上藏着蟲,那是不是她還可能是個妖怪啊。
不合時宜地,林雪腦中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她的心髒在刺痛,腳趾忍不住地蜷縮着。
腦中已經有個令她恐懼的。不願意面對的答案。
太粗心了,她怎麽忘記了父親的存在。
當年父親提出來日本生活,帶走了母親。
之後父親死了,在回老家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死去了。
她當初明明難過得哭得暈過去,撕心裂肺趴在父親的棺材蓋上哭嚎着。
但随着時間推移,刺骨疼痛消弭很多,連父親的身影她都記得有些模糊。
那個是她的父親啊,就算是母親不再提起,可怎麽會忘了呢?
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會忘記。
可是,可是啊。她怎麽就忘了呢?怎麽會呢?
林雪面色在一瞬變得蒼白,她咬緊着嘴唇,嘴唇破皮溢出血珠,血腥味道刺激着喉嚨,腥得讓她想要嗚咽。
難過如潮水洶湧而來,将她卷入其中,怎麽也逃離不開,要窒息了……
“阿雪!冷靜點!放慢呼吸!”
仿佛有道光強勢地劈開了混沌灰暗的天空,光束照進了暴怒可怕的海面,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道光很暖和,是清晨的暖陽,逼退了她身上的寒意,心髒重新在泵血。
“就是這樣,慢慢來,漫漫吐氣……能聽到我的聲音嗎……阿雪,沒事的……”
這明顯是過呼吸。
懷中的少女面色死白,額發被汗水浸濕,她大口大地喘氣,眼神渙散着,孱弱的身體在顫抖着。
五條悟扼住她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按着她的脈搏。
雙眸凝視着少女,他用着連他自己都無法發覺的溫柔語氣說着:“阿雪……別怕,老師在……慢點來……”
他輕聲哄着,寬敞的懷抱擁着少女,就像是一座高聳巍峨的山,擋住了呼嘯而下的寒風。
銀古翻着木箱,着急道:“我找找有沒有什麽藥,還是先把她口鼻捂住,減少氧氣攝入量。”
這樣說着,五條悟遂把手放在了林雪鼻子上,掩住。
五條悟的眼神帶着心疼,他知道林雪擅長将心事與情緒隐匿,也認為她是個冷靜自持的小姑娘,是那種就算在她面前穿裙子跳舞也不會起哄的女孩。
可是,他好像忘了,這種冷靜過度的人,情緒上來無法壓抑時,會讓人難以招架。
小姑娘心思本就細膩,腦子轉得又快,給她一點點提示,她自己很快就能領悟。
是他的疏忽,過于着急,沒有考慮到小姑娘是否能承受得住。
就算再冷靜,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兒。
五條悟看到了少女面色好轉了些,他長嘆了一口氣,将少女淩亂的額發撩到一邊去,再将少女抱起放在凳子上。
他單膝蹲下,一米九幾的身高讓他蹲下時,也眼睛得以與林雪的眼睛持平對視。
少女眼神有些瑟縮,像一只被人撥開草叢被發現的小白兔,眼神濕漉漉的,眼尾暈着一抹紅。
這也是五條悟第一次看到了這麽脆弱的林雪,破碎感淋漓盡致。
這種反差,這種眼神,可真是太糟糕了。
五條悟用力點了下林雪的額頭,笑眯眯道:“趕快回神啦……咦,是想哭了嗎?還是先拍張照片吧,發給悠仁看。”
銀古:“做個人吧。”
五條悟才剛掏出手機,林雪有些驚慌失措地移臉,在聽到手機咔擦的聲音時,她什麽也想不到了,一轉頭撞入了五條悟的懷中……
嘶,下巴撞得好疼啊。
他還蹲着呢,林雪就撞進來了。
沒有開無下限式的五條悟被蠻力撞了下,林雪的腦袋撞得他下颌骨都有點兒發麻。
銀古輕而易舉地拿過來了五條悟的手機,挑着眉删掉了林雪的照片,删完後,彈出來的是另一個學生滿臉狼狽的照片。
還真的有這種欠揍的老師啊。銀古漫不經心地想着。
将林雪送回她家樓下,五條悟剛想轉身上車,卻聽到了少女清淺的聲音:“謝謝,五條老師。”
五條悟霎時轉身,臉上的笑容極其燦爛,他彎腰湊近了林雪,墨鏡從鼻梁上滑下,露出了那雙如浩瀚宇宙的藍眸。
“咦,竟然叫我老師了,好感動啊。”他誇張地說着,“來來來,再喊一遍。”
林雪淡淡地看着他,“五條老師。”
五條悟:“……”
意外地爽快呢。還以為忸怩着不肯說呢。
不過,還是高興的。
五條悟彈了下林雪的額頭,笑道:“好了,回去洗澡睡覺吧,既然叫我老師了,以後就得乖乖聽老師話了。”
林雪禮貌地颔首,再次爬窗回去。
五條悟倒是有些惆悵了,這個老師好像不光明正大啊,每次都讓學生爬窗。
28、第 28 章
再次更新碼字時,林雪在仔細地想過之後,她寫了兩個版本,将心中最為差勁的、也是俗套的版本發表在了網上。
如果真的存在着夢野間,能将她筆下的小說變為現實,出于為自身安全的考量,她應該停筆的。
只是,那真的是預言的能力嗎,又或者是蟲夢野間的能力,林雪并不認可。
心裏盤旋着一個念頭,告訴她這很有可能與父親有關,不然她為什麽會忘記父親。
銀古先生說她身體內藏着複雜又深沉的妖質,可以是被封印的咒力,可以是蟲夢野間,還有可能跟妖怪扯上關系。
聽起來,她的身體簡直就是一個蠱場,各種奇怪的力量彙集着。
當年,她是因為生了一場病,後來就不怎麽接觸到了靈異的東西。
可是,那個時候是在父親去世之後了。
如果真的跟父親扯上關系,在時間方面,卻又不符合。
林雪本來想問問媽媽有關父親的事,在飯桌上看到媽媽與繼父親密地交談之後,林雪便停止了這個念頭。
從着在父親去世後,媽媽一次都沒有提過父親這些,林雪便知道,媽媽對父親心中是有怨怼的。
說不定,媽媽已經不會在想起父親了。
林雪發表了小說除魔人最新的章節,上面持續寫着反派,沒有怎麽寫主角文太。
文太是虎杖悠仁的話,那麽虎杖現在應該是在養傷修行,生活風平浪靜。
【烏雲飄來,掩蓋了秋日的太陽,世間變得昏蒙蒙,風從山邊緩緩吹來,帶來了一絲涼意。
現在正是秋天最美的時候,火紅的楓葉肆意生長在村裏面的每個角落,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片片紅色。
秋風吹來,楓葉緩緩掉落,翻轉的葉片割碎着秋日的陽光。
白皙的手指夾着飄轉的葉片,男人将手上的落葉擡起,似是在細究着葉片,配合着那俊朗的面龐,每一幀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畫。
他自言自語道:“已經是秋天了啊。”
寬大的袈裟行走時如同飄飄然的雲朵,沒有沾上田野溝壑的一點泥土。
男人的鞋子踩在了堆積的楓葉上發出簌簌聲響,田野間勞作的村民看到了男人,紛紛熱情地打着招呼。
男人嘴角弧度擴大,笑意溫和清淺,若是遮住他的下半張臉,必然會發現,他并沒有真正在笑,他的眼神是陰冷的。
沒人看見,男人周圍圍繞着幾只令人毛骨悚然的魔。
不比那些普通低級的魔,這幾只魔外貌上來說,最為像人,但又保持着差異。
如果是人看見了,多數也會認為這是人們在COS吧。從外表上來看,它們也不算特別地恐怖呢。
“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與這群愚蠢的人類保持着關系!”一個矮小的魔嗤聲道,無論何時,它那雙眼睛就像是一團憤怒燃燒的火苗,怎麽也不會滅掉。
“別這樣說,米斯。宮崎也是人類呢。”一個雪白頭發的女魔說着,她長得五官精致,只是皮膚如雪一般的白,只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寒冷。
被叫做米斯的魔切了聲,它的目光在那些在田野勞作的村民身上轉了一圈,它忍不住哼哼低笑着,惡劣開口道:“要不把他們燒死吧,真是礙眼啊,一群不知死活的小蟲子。”
宮崎嘆了口氣,米斯聽到了,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冰冷的手按在了米斯的肩膀上,男人微微用力,可怖的指力就讓米斯肩膀骨頭發出了細微泣鳴聲,好似能聽到鎖骨斷裂的聲響。
宮崎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淡淡道:“別這樣按捺不住性子,米斯。現在還不能大開殺戒。”
沉默的恐怖再次升壓。
雪女和其他魔無聲地移開了視線,可心裏卻微微顫栗着。
宮崎雖說與他們建立起合作夥伴的關系,可它們很清楚,宮崎地位在它們上面,它們并不能反抗宮崎。畢竟所有的計劃都是由宮崎一手策劃。
米斯不敢再說什麽了,它跟在宮崎後面,身高差的原因讓它只能注視着宮崎的背影。
它看着男人寬敞的背部,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宮崎一個人類為什麽會倒戈在魔這邊。
“不能問太多,只需要繼續做着應該的事情就好了。”耳畔仿佛還回蕩着男人帶笑的聲音,卻如刀片刮骨,森然可怖。】
咒術高專內。
家入硝子看了除魔人最新的章節,她按了按眉心,疲憊無聲息地蔓延上。
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她本想看一章最新的小說放松心情來的。
家入硝子起身,推門出了實驗室,高跟鞋鞋跟在木制地板走廊上發出了一串清脆聲響,走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前。
擡手,手指彎曲禮貌地敲了兩下。
沒有得到回應後,家入硝子索性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就是正在按着手機的五條悟,他坐姿甚是悠閑,長腿搭在了辦公桌上,吊兒郎當的。
“硝子你來啦。坐吧。”五條悟頭也不擡地說。
家入硝子懶得理會五條悟這種上級領導待客的懶散态度,她開門見山地問:“最新的章節你看了吧?”
“當然,我可是阿雪最忠實的讀者。”
家入硝子擰着秀氣的眉毛,她表情浮躁,問:“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啊,這不挺好的嘛。”五條悟回答。
家入硝子啧了聲,從前幾章反派宮崎出場,硝子心裏就懸着一塊石頭,始終沒有放下。
宮崎與夏油傑的既視感太像了,無論是後來說話的語氣,描寫的神态,那些離經叛道的事跡,這幾乎讓硝子恍惚地覺得這是夏油傑的寫實記錄。
她心中徘徊着難以言喻的憂傷,就像是被一根無法拔出的木刺紮進了肉中,磨着磨着就會隐隐地作痛。
畢竟……同窗三年。
硝子坐下,她無聲地注視着五條悟。
能感受到硝子岑寂的目光,五條悟才放下手機,他淡淡道:“那不是傑,傑已經死了。”
“你別忘了,林雪身上奇怪的能力。”硝子出聲提醒。
五條悟将手機遞給了硝子,說:“這是林雪發給我的另一個版本,她學聰明了,先将最想寫的版本寫下,然後對照着第一版本,寫個差別有些大的版本。或者說,我手上這個版本的反派宮崎才是傑的原型。”
硝子認真地看了,仍舊是宮崎,但其沒有發表出的版本這麽陰冷,更像是一個迷惘的、堕入歧途的人。
“不過呢,我沒想到一年過後居然有個小姑娘以傑的原型寫小說,更奇怪的是她還不知道傑。”五條悟笑了聲,表情卻有些落寞。
硝子按掉了手機屏幕,嘴角彎了彎,輕聲道:“反正都是混蛋。”
賭馬嗎?
林雪木着一張臉來到了賽馬場。
周圍人聲鼎沸的,一個個都拿着券,探長脖子緊張地看着正在準備上場的馬匹,不過大多數都是歐吉桑。像林雪和今吉翔一這樣年輕的高中生很少見。
兩人坐在了看臺上,或許是沒有賭錢的緣故,兩人與隔壁激動的人群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就像将一副熱鬧宴會油畫和一副簡單的山水畫拼接在一起,怎麽看都很突兀。
之前忘記是誰跟她說過,眯眯眼都是怪人。
她的繼兄明明是關東人,卻說着一口關西腔,性格有些惡劣,還喜歡賭馬,着實是個怪人。
林雪有點兒後悔來這裏,雖說是不賭錢,可還是像在賭博,這種場合高中生不能來吧。
林雪繃緊着背坐着,她眉毛就沒松開過。
今吉翔一像是沒看到繼妹的窘态,他還開問道:“阿雪,你覺得哪匹馬會贏?”
林雪掃了眼正在準備的馬匹,一匹匹馬看着身姿矯健,也看不出什麽。
這種賽事本就是沒什麽跡象可循吧。所以他們怎麽判定自己買的馬就會贏呢?
林雪不得其解,她随便指一匹看起來最順眼的馬,說:“7號。”
今吉翔一攤開手掌,笑得特別愉悅,調侃道:“阿雪是根據顏色選的吧。”
就7號一匹黑馬。
嘛嘛,寓意挺好的,黑馬嘛。
林雪搖頭否認,她這是直覺,還有就是數字。
七這個數字就很不一般,什麽歡天喜地七仙女,七個葫蘆娃,七聽着就意義非凡。雖然她更喜歡五這個數字。
“好吧,要是你贏了,今晚我帶你去吃烤肉。”今吉翔一笑得不懷好意,“輸了嘛……今晚給我做一頓鳗魚飯吧。”
29、第 29 章
七果然是個吉祥數字,那匹馬确實也對得起它的顏色隐喻。
黑馬贏了,今吉翔一并沒有因輸了賭局沮喪,反倒笑得更像一只奸詐的狐貍,滿臉都是「我在打着壞主意」。
“帶着妹妹來賭馬,在華國可是會被家長打斷腿的。”
今吉翔太聳了聳肩,笑得無辜:“賽馬可是一項競技體育,具有可觀性和藝術性。”
賽事?可觀性?這兩點她能勉強同意,不過藝術性?這是怎麽看出的。
林雪默默在心裏吐槽,她看到了周圍那些輸了或是贏了,情緒異常激動的人群,想到了繼兄不賭錢的賭馬。
“今吉哥哥今年成年了嗎?”
今吉翔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哈了一聲,旋即攤開手掌無辜道:“并不是年齡限制才沒有不賭錢哦,我是真的不會賭錢。”
賭博并不是一件好事,對于勝利的執着使得人腎上腺素激增,好好的一個人面紅耳赤的看着就像是惡鬼。
賭博有運氣在加持,偏偏,林雪的賭運很不錯,最早發現這件事情的是張天師。
張天師此人,說得好聽的就是潇灑不羁、一雙破布鞋可以丈量着祖國的山河。說得難聽點就是家長口中的三流混子,啥玩意都沾。
但張天師卻是有一身好本領,也是這樣,外婆才安心地将林雪丢給了張天師帶一段時間。
在沒帶上林雪前,張天師一身壞毛病。
林雪跟他修身養性那段時間,張天師變得靠譜許多,至少不會在有錢後就在賭場裏揮霍完,他還會記得留幾塊錢給林雪買冰淇淋,哄哄他的小外門弟子。
當初,林雪去寨子裏頭的地下賭場找張天師,張天師逗着林雪玩,将所有的籌碼都給了林雪,讓林雪随便猜骰子點數。
在林雪連續三次猜中了後,張天師立即收手,在衆目睽睽之下帶着林雪跑了。
以着張天師的話來說,賭博是一件令人上瘾的事情,他陷入進去就算了,還是不想讓林雪也跟着陷進去。
後來,張天師沒有經常去賭博,但卻教會了林雪玩牌猜骰子。
以他的歪理來說,當林雪囊中羞澀時,她至少還有個來錢快的手藝。
至于今吉翔一,他是個怪人,林雪并不了解今吉翔一為什麽會喜歡看賽馬。比起看賽馬,林雪反而更喜歡騎馬。
時間快進——
之後,今吉翔一沒有繼續跟着林雪打賭。
他對于賽馬這種體育賽事确實熱衷,在林雪耳邊有條有序地說着那些競技賽場上的規則,也說了如何判斷一匹馬的勝率。
今吉翔一在後來的幾局比賽中,以着百分之九十的勝率結束了這次的賽馬競技賽。
林雪開始有理由相信了,今吉翔一在第一局比賽時是能猜中七號黑馬贏的,不過是讓她先選擇就此贏得了先機。
如果單單憑借着賭馬,今吉翔一是能變得富有。不過他并未表現出對金錢物質這些熱衷。
賭馬結束後,兩人來到了一家餐廳,并不是今吉翔一早就說過的烤肉店。
而是一家裝潢不錯的西餐廳,很适合那種情侶約會或者年輕人拍照。
餐廳的中央擡高了地板,上面放着一架三角鋼琴,有位穿着淡紫色紗裙很有氣質的女生在彈奏鋼琴。
鋼琴曲舒緩,不是那種古典鋼琴曲,是曲調輕松的流行歌曲。
餐前甜點端上,今吉翔一将餐前面包往林雪這邊推推,林雪拿起了一塊面包就開始啃。
今吉翔一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他愣了下,但沒有說什麽。
在看到不遠處的桌子的顧客偷偷瞄向這邊時,林雪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現在是在一家西餐廳,看着還很高級的西餐廳。西餐是有獨自的餐食禮儀,而她從沒有吃過西餐。
林雪心裏有些窘迫,她還是吃完了那塊面包,拿着水杯喝了口水後,她平靜地問:“吃西餐的禮儀是什麽?”
真是敏感啊,不過卻也不忸怩。今吉翔一漫不經心地想着。
“沒什麽禮儀,就着自己喜歡的方式吃就好了。”
林雪頓了下,她看着今吉翔一,眼神堅定,“我想學。”
她并不是覺得丢臉,只是覺得如果有機會學會,那就沒必要在下一次再留下個笑話。而且,這些西餐禮儀應該不會特別地繁瑣。
今吉翔一嘴角一點點地上揚,帶着關西腔的聲音拖延着:“既然是阿雪這麽好學,那哥哥一定會教的。”
聽着有些微妙和奇怪,或許是今吉翔一本的關西腔口吻。
不過,今吉翔一這種惡劣的、喜歡欺負人的習慣沒怎麽用在了林雪身上。
迄今為止,今吉翔一都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好哥哥。
就這次吃飯來說,今吉翔一教會了林雪基本的西餐禮儀,林雪也明白了餐前面包是要撕成一小條一小塊沾着黃油吃下,不是像她這樣拿起面包直接啃。
繼妹聽得很認真,今吉翔一卻有種充實感,這種感覺比賭馬贏了之後還要高興,也可以說是和打籃球贏了比賽一樣,都會讓他心情充滿愉悅。
這很奇怪,可今吉翔一并不打算繼續深究下。
一開始聽到繼母小心翼翼地說起了繼妹,還沒見時,他以為繼妹是那種鄉下的忸怩、對一切都忐忑不安的小姑娘。
第一次見面時,站在玄關的少女穿着藍色的棉裙,露出的小腿白皙得跟雪一樣。
她有一張令人難以忘記的臉蛋,氣息純淨确實如山野間的一泓幽泉。
繼妹并不是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林雪心思敏捷又敏感,她待人待物始終保持着一疏離的距離,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卻也不會讓人有太靠近的想法。
不單單是對別人,對他,甚至是她自己的母親。
今吉翔一曾無意間聽到了繼母林太太向父親訴苦,小兒子被迫留給了前夫家人,她只剩下一個女兒,女兒又不怎麽親近她,冷得像塊木頭。
說來也好笑,哪兒會有母親嫌棄自己的女兒冷的。
也就是那時,今吉翔一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對繼妹湧起了一股憐惜的柔情。
記得在國中時,被他壓制的「惡童」花宮曾氣急敗壞地說他是騙人的妖怪。
今吉翔一他喜歡着在壓哨時中三分球,繼而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惱火又沮喪的神色。
诹佐吐槽以他這種惡劣的性格,怎麽也會找不到女朋友,今吉并不以為然。
愛情對他來說實在是過于飄渺,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到自身會有意亂情迷的一天,他開着玩笑說着智者不如愛河。
那時诹佐正跟一個女生約會,诹佐正努力地讨着那個女生歡心。
面對着今吉翔一這種相當于破冷水的話,诹佐則是毫不客氣地挖苦今吉永遠體會不到跟女生約會的感覺如何美妙。
跟女生約會嗎?
今吉看着正專心聽講的繼妹,臉上的笑容此刻真情實意許多。
嘛嘛,诹佐還是錯了呢,他沒有找到女朋友。不過跟繼妹約會的感覺确實不錯啊。
等今吉說完,林雪也将桌子上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她也大概了解了西餐的禮儀。
不過,林雪還是不喜歡将面包撕成一小條一小條沾着黃油吃,感覺口感有些奇怪。
林雪去上了廁所,她把門關上,一個人坐在馬桶上看着手機五條悟發來的信息。
說是靠譜的五條老師,實際上纏人得像個熊孩子。
【阿雪,周日好啊,我在賭馬場看到你了哦。五條老師溫馨提示下,作為一個沒成年的好孩子,是不允許賭博的哦。】
光是看文字,五條悟耍賤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邊響起,林雪甚至還能在腦海中具現化出他的表情。
還真是不見其人,光是見其文字就能聞其聲。
林雪;【賽馬是一種競技體育賽事,具有可觀性和藝術性。】
五條悟;【咦!賭馬藝術性在哪呢?】
跟她當初聽到的今吉的話時反應一樣,賭馬有啥藝術性啊。
過了十幾秒,五條悟又發來信息,“好吧,五條老師不是指責你,只是想問你有興趣來我家做客嗎?悠仁也在哦。”
林雪;【我在外面,今天應該沒空。】
【明天呢?周一晚上有空嗎?】
五條悟不會無緣無故地找她,林雪也明白這一點。
林雪;【有空。你把你地址發給我吧。】
她剛發完這條信息,敏銳地感覺氣氛有點兒不對。
廁所裏應該就她一個人,安靜得有些可怕,林雪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這種寂靜,就像是白霧萦繞的森林,一片死寂,不明的危險悄然蟄伏在暗處。
林雪收起了手機,豎起耳朵認真地聽着。
有一股聲音在噗嗤噗嗤地響着,就好像是案板上即将要被宰殺的魚在奮力地掙紮着。隐約中,又有細微的呼吸聲,湊近在耳旁吐氣的喘息。
林雪擡頭看向了天花板,看向了周圍。
很好,沒有異常,也沒有變态校長趴在那偷窺。
她一向膽大,現在也不急着出去,而是專心地聽着那點聲響……
呼呼……嘶……
由遠而近的聲音,慢慢地在靠近了,位置是要在下面一點。
幽幽地,一點點靠近了,是女人細微的呻吟聲。
林雪能聽到,那道聲音包含着粘稠的媚意,卻讓人有點兒毛骨悚然。
她不免放緩了呼吸聲,手将脖子上的項鏈拆下,拿出藏着項鏈盒子裏面的符紙。
氣息突然逼近!
林雪啪地收回了腳,那只素白的又布滿了青筋紋路的手抓了個空,灰色如枝桠的手指指甲在地板上發出尖利讓人牙酸的聲響。
毫不客氣地,林雪一個腳踩在了那只手上,她目光落在了隔板底下的空隙,一只沾着血的眼睛正在看着她,毫無防禦地出現了。
那是女人的眼睛,隔板底下間隙太小了,只能看到了一點面容。
可那女人烏黑的長發如海藻濃密,發絲無聲息地都蔓延到這邊了,在以着可見的速度在增長着。
那只眼睛下方有一顆引人注目的黑色淚痣,是現在女孩特別喜歡在臉上點綴的痣。
林雪用力地碾轉着腳,素白的手被她踩得手掌關節骨咔擦響着,卻聽不到任何的痛苦呼喊聲。
在可怖的死寂中,林雪不動聲色地與女人的眼睛對視着,那只眼睛含着粘稠的媚态,像是沖着林雪甜甜地笑着。
林雪松開了腳,素白的手脫離了壓制,快速地收了回去。
她起身,走向了隔壁,推開廁所的門。
裏面赫然出現了一個女孩的頭顱,女孩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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