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棋與局

涼玄樂将聲音壓得很輕,若非涼錦聚精會神地聽着,怕是會聽漏了去。但此言一入耳,涼錦身子猛地一僵,旋即極為難過地閉上了雙眼。

只這一句，她便什麽都明白了。

過了許久,涼錦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眸子裏的震撼盡數收斂：

“不管今後如何,堂姐與我,始終是至親之人。”

她的目光極為堅定,哪怕預料到未來腥風血雨，她也不選擇退避。

聽聞她如此說,涼玄樂只笑而不語,輕輕抿了一口杯中之酒。

涼玄樂雖只透露了只言片語，涼錦卻已敏銳地從她的話語間，捕捉到了千機魔族一直以來,秘而不宣的隐秘。

聯系涼千山所說的那些話，以及,她曾從君染口中獲知,千機魔王與她有過一個交易,千機魔王贈了她一套千機鎖陣圖，而君染，則告知千機魔王他所尋之人的下落。

整合這些情報，涼錦大膽猜測，涼玄樂之所以會被帶到千機魔族來,是因為她極有可能是上一任千機魔王的轉世。

上一任千機魔王知曉極多與天帝有關的隐秘，千機一族找尋魔王轉世的下落已經持續了數百年之久，最終在君染的幫助下，鎖定了涼玄樂。

涼錦此時的心緒無法用言語來描述，她心裏很是矛盾。

一方面，她曾答應了龍魂，要替龍族尋找龍神轉世的下落，并帶龍神的轉世前往混沌虛空的盡頭，覺醒他的記憶。

但此時，在涼錦找到龍神之前，她卻先獲知了，作為龍神的死敵，千年前用翻天神印攻破龍族宗地防護大陣，致使整個冰龍一脈幾近滅絕的上一任千機魔王的轉世。

她心中的複雜并非因為她擔心涼玄樂在覺醒了上一世的記憶之後有可能被魔王的靈識吞噬這一世已有的一切。雖然對方是上一任的魔王，但涼玄樂這一世也是真實存在的，她相信涼玄樂能妥善處理，所以并不為此擔心。

而是在思量，倘若有一日，她真正找到了龍神的轉世，該如何化解這一場宿世的仇怨？

毫無疑問，涼錦更加偏袒涼玄樂，一旦龍神與涼玄樂之間發生不可調和的沖突，她多半會選擇站在涼玄樂這一邊。面對這樣的局面，當初龍魂留下的那句龍族與她宿世友好的誓言，便成了化解他們之間矛盾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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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她也有一些話要告訴涼玄樂，先前是因為她自己的心态沒有調整過來，所以無法開口，如今時日久了，想起淩霄絕頂之事，雖心中還是會陣陣疼痛，理智終歸是占了上風，如今的她，已有足夠的勇氣将當日之事整理成言。

有些事情，只有涼玄樂可以幫到她，若不能坦誠相對，為日後埋下禍根，才是得不償失。

涼錦再斟了一杯酒，呼出一口熱氣，指尖下意識地摩挲着酒杯的邊緣，待理清思緒，便輕聲言道：

“堂姐，我曾與龍族祖魂有約……”

她将龍神轉世可能尚在人間，以及與龍魂之間的約定告訴了涼玄樂，末了，又用盡可能簡潔的字句，将去年淩霄絕頂上的事情也細細道來。

此間，涼玄樂始終不發一言，直到涼錦說完，她才垂着眉眼，溫溫軟軟地嘆了一聲：

“原來如此。”

盡管涼錦語調平靜，涼玄樂依然能從她漠然的神情中窺探到她心中的疼痛，她那麽在意的人，以如此令人撕心裂肺的方式與她分別，難怪去年再見涼錦，她的狀态那麽叫人心疼。

至于龍神的轉世，在涼錦提及之前，她就已對相關的情報有所了解，畢竟，連魔王的轉世都尚存于世，何況更為強大的龍神？相較之下，她對當初淩霄絕頂上發生的事情更加感興趣。

涼錦只将此事撿重要關鍵的講了，至于千世輪回，無數因果，涼錦還是有所保留，并非不信任涼玄樂，而是這些事情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在超脫規則之前，就算她想說，也必定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