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伸舌頭“我以後少來你房間找你……”……
47
四下寂靜,孟昭被他卷在毯子裏抱着,兩條手臂動彈不得,只能靠在他身上。
臉頰貼近他的肩膀。
安靜的客廳內,他的聲音落在耳邊,她聽見他平穩有力的心跳。
孟昭鼻子忽然發酸:“要重來一次。”
謝長晝輕聲:“什麽?”
“等到,我畢業的時候。”她小聲,“你要重新求一次婚。”
現在這樣,太草率了。
程承向趙桑桑求婚,也準備了好幾個方案啊。
“好。”謝長晝抱緊她,低聲,“等我們昭昭畢業了,我一定認認真真地,求一次婚。”
他親吻她的額頭,像落下一片輕盈的羽毛。
停頓一下,他又說:“那我們昭昭,從現在起,就可以開始想了。”
孟昭茫然擡起眼:“嗯?”
“可以想想看。”他垂眼看她,嗓音有些啞,輕聲道,“想要辦一個,什麽樣的婚禮。”
當晚,孟昭一個人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數日子。
現在四月初,距離她畢業,只剩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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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晝腿不舒服,最近不太能走,一直是輪椅代步。
但是。
六月的時候,他應該就可以走了吧。
哪有人坐輪椅求婚的。
如果能順利訂婚,婚紗需要準備将近半年,等到可以辦婚禮的時候,謝長晝的身體應該也完全養好了……
孟昭迷迷糊糊,最後一秒,猛地想到。
等等!
她都還沒答應求婚!為什麽就開始想那麽遙遠的事情了!
想得非常長遠的孟昭,在這一刻——
在這個和風骀蕩、思緒飄得無限遠的深夜裏。
因為一個人。
突然,非常期待。
明天的到來。
然而她失算了。
一直過完四月,北京的桃花都開了,謝長晝的睡眠時間也沒有減少。
他并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不舒服或強烈的術後反應,當時修複瓣膜沒有開胸,做的是微創,傷口也沒什麽恢複期。但他總是感到精神倦怠,有時甚至跟她說着話,就會睡過去。
醫生定期來家中複查,有幾次孟昭也在場。
他認為謝長晝沒什麽大毛病,疲倦是手術後的正常現象,反反複複就那麽幾句話,連孟昭都會背了:“不要總想着工作,要多休息,多曬太陽,戒煙戒酒,吃飯多注意點,營養要跟上。”
可謝長晝明明很久不喝酒了。
五月初,孟昭取消了原本的五一出行計劃。
謝長晝本來就不怎麽愛動彈,身體不舒服,更加不願意出遠門,只想待在家中。
從廣州離開之後,謝家沒人再來打擾他們。但最近香港的股市似乎有一些波動,孟昭好幾次撞見謝長晝站在窗前打電話,外面天氣晴明,他眼中永遠深不見底,微蹙着眉,轉過來看見她時,又平淡地舒展開。
孟昭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他的祖父好像對他下了些命令,讓他去做一些事。
謝長晝最近一周都起得比之前早,每天清晨爬起來處理公司事務,開跨國會議,然後戴着眼鏡在書房處理她看不明白的數據,一坐就是一整天。
雷打不動的八點半,孟昭抱着自己的被子,跑進他的卧室:“謝長晝!”
天光熹微,他剛剛醒過來,正坐在床上換衣服。
等會兒要開會,他特地挑了件淡藍白條紋的長袖襯衣,看起來會正式一些。但下半身衣服沒換,仍舊是亞麻色居家長褲,款式寬松,他修長手指挽起褲腳。
聽見孟昭叫他,謝長晝頭也不擡,唇角無聲地勾了勾:“我這房子隔音這麽差,我起個床的動靜,也能把你吵醒?”
他的主卧寬敞明亮,電動窗簾剛剛拉開了三分之一,地板上鋪着厚厚的地毯。
孟昭穿着姜黃色的地毯襪,抱着被子脫掉拖鞋,蹭蹭幾步跑到他床上,直挺挺在他背後躺下,縮進被窩,小聲嘀咕:“醫生說你每天至少得睡十個小時的。”
“我昨晚十二點上床,一點睡着。”謝長晝回頭看她一眼,只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低聲,“四舍五入,也有十個小時。”
差得多好不好,這是怎麽四舍五入出來的。
孟昭提醒他:“可你之前,每天都睡将近十二個小時。”
謝長晝微頓,有點不解:“所以?”
“不要工作了,你已經早起五天了,今天是假期呢。”孟昭捏着被子邊邊,探頭看他,小心地道,“來睡覺吧。”
“……”
謝長晝微眯起眼,眼中意味不明地帶着點兒笑,上下打量她。
那晚“求婚”之後,也沒再發生別的什麽。
孟昭一開始以為他要把她辦了,結果他沒有,他抱着這個被裹成壽司卷的姑娘,把她放在了次卧中她自己的床上。
那之後。
也不知道孟昭在想什麽。
隔三差五,就跑來找他。
以各種理由,往他床上撲。
謝長晝黑色的眼瞳,被陽光照得如同琉璃。
旭日初升,今天是五一假期第一天,樓下的街道從昨天下午起就開始堵車,鳴笛聲連綿不絕。但室內十分靜谧,有陽光在灰白色的地毯上游移。
他沉默一陣,撿起床頭的遙控器,關上裏頭那層白色薄窗簾,照在孟昭身上的光線一下子變得柔和。
“不睡了。”
謝長晝聲音有些清冷,站起身,撐着手杖走到沙發旁,拿起茶幾上的恒溫透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那裏頭裝的是蜂蜜柚子,這個壺之前放在客廳,孟昭嫌太遠了,怕他夠不着,又給他買了一個放在卧室。
他啞聲問:“不是跟趙桑桑約好了,五一要一起出去玩?”
“臨時改了行程……不出去了,下午我們一起在校內拍拍照。”遭到他拒絕,孟昭忽然有點沒底氣,無意識地又往被子裏縮縮,甕聲道,“她好像有事情要跟程承談,挺突然的,我們就把票退了。而且,我不放心你。”
本來是打算去古水北鎮的,不帶謝長晝那種。
但孟昭其實并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在家待三四天。
因此趙桑桑一提出,想取消行程。
她反而舒了口氣。
“好的,我知道了,主要是不放心我。”謝長晝迅速捕捉到真正的重點。
他洗漱過後擦幹手,折返到沙發坐下,戴上眼鏡打開電腦,平靜道,“等你畢業,我身體好點兒了,陪你去趟古水北鎮。”
“那還是不要去了。”孟昭睜圓眼,嘀咕,“古水北鎮沒什麽東西,本來也是圖它挨得近……如果跟你一起畢業旅行,那當然去雲南。”
謝長晝沒說話。
他穿灰色拖鞋,淺色亞麻長褲襯得他整個人肩寬腿長,坐在那一言不發,就是一副精英範兒。
孟昭停頓一會兒,又嘟嘟囔囔地,小聲道:“我們不是在醫院時,就說好了嘛。”
謝長晝盯着電腦屏幕,修長手指輕點了點觸摸屏,還是沒說話。
他不接茬,孟昭也沉默下去。
沒幾分鐘,分針指向八點五十。
外頭做早餐的阿姨準時離開,客廳發出小小的關門聲。
距離會議開始還剩十分鐘,謝長晝站起身,目光落在被子裏拱來拱去的孟昭身上。
他不搭理她,她又沒帶手機,倒很自得其樂,正借着被子掩蓋,在他的大床上偷偷打滾。
……她好像一只精力過剩的虎皮鹦鹉。
但是,曾經的,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孟昭。
似乎,又回來了一點點。
謝長晝微默,走過去,拍拍她,低聲叫:“昭昭。”
孟昭倏地掀開被子,鑽出腦袋擡起頭,一雙眼黑白分明,茫然明亮:“怎麽了?你要吃早飯嗎?我聽見秦姨的動靜了,她應該剛走,不知道飯菜有沒有涼,我去給你熱熱?”
謝長晝呼吸一滞。
屋內光線不強,被窗簾濾過一道,十分清透。
她皮膚很白,長袖襯衣的領口松松垮垮,能看到細瘦的鎖骨。
頭發沒紮,剛剛在被窩裏拱亂了,毛糟糟的,像一只不太聰明的貓咪。
孟昭見他不語,又探着頭,小聲問了句:“謝長晝?”
被蠱惑了一樣。
他居高臨下,眼神微暗,喉結輕滾,眸光漸深。
忽然俯身,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壓着她的唇,用力吻了下來。
孟昭腦子嗡地一聲,瞬間睜大眼。
這個吻,跟他過往的吻,都不太一樣。
無論過去還是重逢後,謝長晝始終高傲,漫不經心,又帶點兒驕矜。
哪怕在床上,她也很少看他失态,以前他精力旺盛,在這種事情上游刃有餘,更多的是時間長以及力氣大,但從不會讓人覺得,他很認真,或十分動情。
然而這一次。
唇瓣相抵,他的吻攻城略池,舌尖掃過她的上牙膛,卷走她所有的呼吸。
孟昭兩條手臂無意識環住他的脖子,被他放開的瞬間,兩只手還搭在他肩膀上,松垮的領口掉下去一半,露出半截膚色冷白的肩膀。
氧氣重新灌入,她大口呼吸。
謝長晝把她掉下來的領口拉回去,攬着她,在床邊坐下,聲音微啞,透出點莫名的危險和性感:“以後,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孟昭茫然:“嗯?”
“我的心跳,不能再加速了。”謝長晝眼中的欲望消減三分,像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給她看自己的腕表示數,“再快,會發警報。你總不想,做到一半,醫生沖進來。”
“……”
他的話太直白,孟昭也不知是被親的還是怎樣,眼睛水潤,面頰微微泛紅。
她有些窘迫:“那我以後,盡量,少來你房間找你……”
她神情糾結,在很認真地思考。
這種單純的天真,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在東山書房。
謝長晝眼神微動,忽然想到一些別的事。
少女害羞內斂,他将她把玩在股掌之中。
她青澀但又主動,靠近他,仰着頭親吻他的喉結,明明緊張到身體泛疼,還不願意發聲喊停。
謝長晝深吸一口氣,重新扣住她的下巴。
九點鐘開會,距離會議開始時間,還剩六分鐘零三十一秒。
他可以不吃早飯,用這些時間,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謝長晝重新吻住她。
比剛才更緩慢,也更細致。
他溫柔勾勒她的唇線,在她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微張着唇時,伸舌頭進去。
“但是,我們可以多練一練口語。”他輕咬一下她的下唇,嗓音有些啞地,低低道,“幾年不見,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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