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更)現在就送玫瑰,……
簡澄站在門口平複了片刻,摸摸臉頰已經不像最初那麽滾燙,才終于開門回家。
阮紅瑛在廚房裏收拾,雖然菜做得一般,可她收拾東西很有一套,家裏始終整潔幹淨,做完菜滿是油污和水漬的廚房非得擦得光亮如新才滿意。
阮紅瑛有輕微的潔癖。
簡澄看了一會兒,進去幫忙。
“小周回去啦?”阮紅瑛回頭看了她一眼。
“嗯。”簡澄點點頭,用低垂的睫毛掩住眸底的赧意,想起剛剛那個吻,忍不住咬了下唇。
阮紅瑛沒注意到,繼續在水池裏洗着盤子:“這男孩兒不錯,而且我看,他是真挺喜歡你的。”
簡澄不禁更難為情,嘟哝道:“您又知道了……”
“媽媽是過來人。”阮紅瑛語重心長地說,“一個男人喜歡你是什麽樣的眼神,媽媽還是看得出來的。小周啊,他滿心滿眼都是你,這根本藏不住的。”
簡澄當然知道,周寂川很喜歡她。
喜歡到可以為了給師父治病,孤身一人去帝都幹那種連工資都沒有的累活,還因為怕影響她高考,一個字都沒對她透露。
喜歡到明明忙得腳不沾地,卻還在元宵節那天不遠千裏趕回來,只是為了見她一面。
寧願讓她誤會,也絕不做讓她分心憂心的事,哪怕她因此懷疑過他的感情,他卻永遠只是溫柔用心地哄着她,沒有任何怨言。
就連他的告白都能讓她感覺到這個男人有多在乎她的感受。他似乎總是在等她,等她長大,等她點頭,等她接受他。分明她那麽早就對他動了心,卻總讓她有種錯覺,仿佛他喜歡她更早。
“媽媽。”她心不在焉地擦着竈臺,唇角不覺輕輕往上勾,嗓音低低柔柔的,“我也很喜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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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川很久沒回香溪禦墅,剛進門,就被院子裏邊抽煙邊澆樹的周宸明乜了一眼,不鹹不淡地諷刺:“還記得家門怎麽走呢?”
周寂川笑着走過去,像是接受了這句諷刺,壓根沒放在心上:“叔。”
周宸明哼了一聲,把水管扔地上,走了幾步關掉水龍頭,“進來吧,整點下酒菜喝兩杯?”
“少喝點兒行。”周寂川一本正經道,“菜就不用了。”
“……”周宸明關門的手微頓,随後明白周寂川是在明目張膽地嫌棄他手藝,輕嗤一聲,“臭小子。”
周宸明多喝了兩杯,話便也多了起來。
“時間晃得夠快的。”姿容俊朗的中年男人輕嘆一聲,“想當初你來我這兒的時候,剛十四歲,躲着不肯見人,我好說歹說,半個月你才肯在我面前吃口飯。”
周寂川斂眉垂眸,默默地抿了一口酒。
“十年了。”周宸明望着他,語氣低沉卻無比堅定,“我不後悔當初從你媽那兒把你帶回來,看你現在這樣,我總算是對得起我哥。”
周宸明和周寂川是親叔侄,長得卻不是特別像,因為周宸明兄弟倆長得就不像,一個随父一個随母。
周寂川小時候也不太像他爸,後來跟了周宸明,不知道怎麽的,骨子裏老周家的基因才慢慢凸顯出來,逐漸出落得溫文如玉,像畫裏的美男子。
周宸明眉眼卻更硬朗一些。
周這個姓挺普遍,如果沒人說,憑外貌誰都猜不到他倆的關系,醫院也只有待了許多年的同事才知道,骨外科醫生周寂川是普外周主任的親侄子,而周主任無妻無子,把這侄兒當寶貝養,将來一切也都是留給他的。
周家本來就是富裕家庭,早年父輩下海做生意賺得不少,周宸輝繼承家業,去世時就留下了好幾千萬遺産。而周宸明年輕時在私立醫院,仁和挖他過來時給了十分優厚的條件,還分了套現在價值大幾百萬的房子,憑他自己的能力,這麽些年也是財源滾滾。
住在寸土寸金的高檔小區香溪禦墅,不少明星富豪置辦房産的地方。而他這套價值幾千萬的樓王別墅,只是其中一套房子而已,還沒算他名下所有資産。
于是周寂川多少也是個富二代。
對周寂川來說,周宸明是他的親叔叔,更是他的再生父母。是他當初頂着被人唾罵嗤笑,遭着白眼,将他從那個地獄魔窟帶回來養在身邊。自己的終身大事一拖再拖,到四十多歲依舊孤家寡人,卻給了他最好的教育和關愛,才讓他有幸變成現在的模樣。
周寂川敬了他一杯酒,頭發暈,然後聽見周宸明問他的聲音:“你爸留給你那錢,動了?”
周寂川怔了一下,随後點頭,唇畔挂着絲淺笑:“嗯。”
周宸明倒不怎麽擔心他亂花錢,畢竟這侄子的心性他清楚,幾千萬放在自己手裏摁了十年都沒動,定然不是那種會胡來的人。
于是只随口問:“怎麽動的?”
周寂川也平淡回答他:“買房。”
“行。”周宸明笑出了聲,“怪不得不回我這兒呢,敢情是自己弄了個小窩,狡兔三窟啊你這是。”
“沒有,叔。”他也望着周宸明笑,“最近的确是忙,沒空兩頭跑。”
“我知道。”周宸明笑得了然,“談戀愛了麽,得多陪陪小姑娘,也得買個房子給小姑娘安全感了。”
周寂川笑了笑,不置可否。
安全感是一方面。在簡澄的角度,她或許是需要安全感,但她要和他給,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他想給她一個家的感覺。
一個讓她最滿意的家。
**
簡澄感覺這個暑假似乎經歷了太多事,豐富到有點像做夢。
如願拿到警校通知書,和周寂川的進展,還有終于漸入佳境的母女關系。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而匆忙掠過七月的尾巴,七夕節也悄悄來臨了。
有點令人遺憾的是,周寂川8月7號那天,也就是七夕節,剛好要在醫院值夜班,而且沒法和別人換。
大家也是要過節的。
而因為他的戀愛狀态一直撲朔迷離,一開始便排了他那天值班,單身二十幾年的男人原本對這種節日就不敏感,等知道的時候,已經板上釘釘了。
簡澄并沒生氣,但還是前一天晚上就被他在電話裏哄了好久,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快遞小哥送來的一大束粉百合。
阮紅瑛這天也收了花,是紅彤彤的一大捧玫瑰,簡澄問是誰送的,阮紅瑛支支吾吾,說不知道。
于是簡澄也沒再問,把玫瑰和粉百合放在一起拍了張照片,給周寂川發過去:【看!有人給我媽送玫瑰!】
這會兒晚上六點多,快七點他才回消息:【想要玫瑰?】
簡澄笑了一下:【我沒有想啊。】
【就給你看看。】
周寂川:【嗯。】
【現在就送玫瑰,那求婚的時候怎麽辦?】
【不急。】
簡澄看着屏幕一下子臉就熱了,想把手機摔一邊不理他,過了一會兒,卻還是忍不住拿回來敲字:【你想得美!】
【我還沒答應你呢!】
【這個七夕,你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周寂川發過來一個字:【呵。】
簡澄仿佛隔着屏幕看到他好整以暇的神情,吊着眼尾居高臨下,仿佛在嘲笑她。剛要生氣,對方消息緊接着又過來:【那我再努努力吧。】
胸口一團氣倏地散了,簡澄忍不住彎起唇角。
知道他工作忙,她便沒再回複過去讓他分心,跟阮紅瑛說了一聲,打算去武館找師兄師姐玩,順便和王豆豆吵個嘴掐個架什麽的。
今晚的向陽武館卻特別安靜,簡澄進門時只聽到樹葉和蟬鳴的聲音,沒有往日裏王豆豆煩人的吵鬧,也沒人在前院打球。
簡澄覺得挺奇怪,一邊從回廊往花廳裏繞行,一邊警惕地四處打量這個奇怪的地方,生怕是王豆豆故意整她,又突然從哪冒出來吓她。
她不禁把腳步放得很輕。
然而,剛要拐彎的時候,她聽見兩道熟悉的嗓音,都壓得很低。
“師姐今晚別回去了吧?”簡澄從沒聽過簡遇這麽低柔魅惑的嗓音,仿佛還帶着點撒嬌,騷得不行。
接下來簡然說了什麽她沒聽清,喘氣的聲音卻更清楚一些。
她蹑手蹑腳地靠近花廳,貼在牆邊,緩緩探出去半個腦袋。
只見身形高大的男人将女人纖細的身子緊箍在懷裏,兩個人吻得難舍難分。
簡澄連忙擡手捂住嘴巴裏差點溢出來的驚呼。
心髒咚咚狂跳着,她默念一遍又一遍“非禮勿視”,強行把腦袋掰回來,然後靠着牆緩了片刻,才終于平複下來。
裏面那兩人還在繼續,簡遇還在說騷話,居然半點都不擔心被王豆豆或阿姨看到。簡澄想着,定是電燈泡早早被打發出去了。
他們一定死也想不到她會回來。
簡澄再也聽不下去裏面的聲音,拔腿飛快地離開。
她着實受到了刺激。
看電視裏的激情片段都會捂眼睛的她,沒想到有幸親眼目睹這麽火熱的場面,還是來自于一起長大的師兄和師姐,最親密的那兩個人。
她沒想聽牆根,是真的被驚吓到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路邊,看着那些連走路都要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的膩膩歪歪的情侶,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為什麽都要成雙成對呢?
簡澄怎麽想都想不通,伸手攔了輛車。
“小姑娘,去哪裏啊?”司機問她。
簡澄鼓了鼓腮幫子,悶聲道:“仁和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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