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更)我愛你

因為那天一時興起拿分開逗她玩,簡澄好幾天沒給周寂川一個好臉色。

簡澄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沒脾氣,真正溫吞的女孩鬧起脾氣來,夠人吃一壺的。哪怕有阮紅瑛暗裏幫忙撮合,周寂川的哄人之路還是困難重重。

再加上他本來工作就忙,忙起來暈頭轉向也就不記得哄人這回事了,等閑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簡澄從來沒為他工作忙沒空陪她而生氣;在一起玩得正開心時,突然來電話讓他回醫院她也不生氣。

約好的時間他遲遲未到,甚至一通電話都不給放了她鴿子,幾個小時後才能聽見一句解釋,她也十分理解他的工作性質和苦衷,一點怨言都沒有。

唯獨這件事,讓她有點難過。

又是一頓晚飯,幾天前還蜜裏調油的小情侶一句話都沒說,簡澄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周寂川,哪怕對方給她夾菜,把她愛吃的全留給她,溫柔周到得不行,後來還是沒一句好話,到點就讓他走了。

阮紅瑛洗完碗,看着女兒坐在沙發上,開着電視也沒看,就盯着窗臺上的蘆荟發呆,嘆了一聲,走過去挨着她坐下。

“澄澄。”她把手放在她肩上,“差不多就行了,脾氣鬧太過傷感情的啊。再說小周也知道錯了,他第一次談戀愛,很多東西也不懂,你得理解。”

“不懂才怪。”簡澄悶聲嘟哝道。

能耍流氓耍得那麽得心應手的男人,她都該懷疑是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了。

“行了。”阮紅瑛見她這賭氣的小表情,便知道這丫頭氣早消了,就是面子上下不來,想起在廚房窗口看見周寂川的車一直沒走,便笑了笑,說,“廚房垃圾袋滿了,媽媽腿有點酸,你幫我下樓去倒一下。”

簡澄立馬緊張起來:“媽媽腿怎麽了?”

“沒事,今天院裏活動,年輕人野外拓展嘛,徐科長有事,我幫忙去帶了帶。”阮紅瑛笑着說,“路走多了,歇歇就好。”

“哦,好。”簡澄乖乖起身去廚房,把垃圾袋封口系上,然後拎着袋子出門下樓。

垃圾桶就在一樓門口,她剛把垃圾扔出去,就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對面車位上,半個小時前就從她家離開的男人,正蹲在花壇邊看手機,像個喪家之犬似的可憐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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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心一軟,走過去,語氣還是稍顯冷淡:“你在這兒幹嘛?當保安啊?”

周寂川看她依舊不太熱絡的樣子,卻還是因為她肯下樓而笑得眉眼彎彎,半點不介意她的冷淡。

簡澄努了努嘴:“你還不起來?”

“腿麻了。”男人擡頭望着她,夜色下一雙桃花眼格外明亮,像濃墨勾勒出缱绻的光,嗓音低低啞啞的,還有些糯,像是……撒嬌?

意識到他可能在撒嬌的簡澄,說話舌頭都不利索了:“你,你快起來,不起來我走了啊。”

周寂川擡起一只手,目光如水地望着她,薄唇被他自己若有似無地咬了一口,又可憐又欲。

“……”

還真是在撒嬌?

所以潛臺詞是不牽牽我就不起來?

你咋不要親親呢!

簡澄內心裏忍不住腹诽,卻還是心軟拉了他一把。

男人雖然重,但被她輕輕一用力就起來了,簡澄剛打算放開手,卻被男人反手握緊,拽向他懷裏。

他抱着她翻了個身,她便整個人靠在車門上,濃烈的男性氣息壓下來。

“周寂川,你別亂來啊。”簡澄警告他。

現在正是小區住戶飯後散步的高峰期,雖然兩人站在車門後,被車體遮擋,但周寂川這身高和顏值也太招眼了,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說了我腿麻。”他嗓音低低軟軟的,幾乎整個身子覆在她身上,将她擠在車門和他的胸膛之間,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起伏的胸腔,和比平時略快的心跳,“澄澄,我沒力氣,你抱我一會兒。”

“……”簡澄一時間竟也分不出他是真的腿麻沒力氣,還是又在給她下套使苦肉計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這個男人絕對在故意撒嬌。

說話時故意拖長的尾音,軟綿綿的調調,還有他也不像以往将她箍得緊緊的,而是用身體覆着她,手臂和腿像八爪魚似的纏着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呼出的氣息濕潤而滾燙。

雖然她氣了那麽久,現在想起那事兒依舊恨不得往他胸口砸拳頭洩憤,可是特喵的,這誰頂得住啊?

“周寂川。”她再次連名帶姓地叫他,語氣很嚴肅,“你別撒嬌了,你個大男人撒什麽嬌?丢臉不?”

“不丢臉。”他親了一口她的發頂,唇瓣柔軟的觸感令她渾身一顫。感覺到她消了氣,他也不再故意撒嬌了,而是貼着她頭皮低喃着,嗓音勾人得像個妖精,“撒嬌管用啊,你看你不是疼我了麽?”

“……”簡澄對他的沒臉沒皮哭笑不得。

“澄澄。”他稍稍放開她,低下頭,手指輕撫她臉上剛剛被蹭亂的頭發,眸光認真地望着她,“我用分手逗你是我不對,以後再也不開那種玩笑了,但你是不是也讓我安心?”

簡澄心口微微一顫,“嗯”了一聲,疑惑地尾音上揚。

“你是不是也能堅定一些?”他俯身輕輕吻她額頭,鼻尖,卻停留在她嘴唇上方,“澄澄,我非你不可,但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有沒有我都行,需要你放棄我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我。”

簡澄咬了咬唇,垂眸避開他目光:“不是的。”

如果不是關系到媽媽的幸福,她也不可能萌生出放棄他的想法。

只是媽媽太重要了。

可看着男人灼灼的目光,她仿佛能體會到他所說的那種感覺,頓時也有點內疚,抱着他腰身的手臂收緊了些。

“是嗎?”周寂川輕輕啃了下她的鼻尖,“那你也沒說過你喜歡我。”

“……這還要說的嘛。”簡澄臉頰一熱,難為情地瞪了他一眼。

“我想聽。”他的唇懸在她唇上方,要落下而又不落下,說話時若有似無地擦到。

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唇瓣抿了抿又松開,反複好幾次,才深吸了一口氣。

周寂川等着她開口,卻不料小姑娘直接欺上他的唇。

路燈的暗角處,兩個人把對方都抱得很緊。

周寂川幾天沒親她,就像虎狼般熱切,很快令她丢盔棄甲,徹底軟在他懷裏,僅靠他抱着她腰肢才沒滑下去。

身後隐約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哪怕是在暗處,被車子當着,簡澄還是慌張地抓緊他衣服,不自覺把嘴唇也閉緊了。

周寂川有點失了耐心,拉開車門抱着她倒進去,然後在女孩驚呼的瞬間,展開更猛烈的攻勢。

男人呼吸溫熱,也吻得放肆,像是要加倍補上這些天缺少的親密。

簡澄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揉化了,也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卻總能捕獲到一絲賴以存活的氧氣。

全都是他給的。

最後她癱軟無力地坐在他腿上,某些信號告訴她不能再繼續,也幸而周寂川漸漸平複下來,只是抱着她把玩她的手指,時不時在她額頭,鼻尖,臉頰或是唇角落下個輕淺的吻。

“你說。”他輕輕揉着她手指,女孩指骨細瘦,特別漂亮,“我今晚要是把你拐走了,你媽以後還會讓我進門嗎?”

說這話時,他還夾着些未散的情緒,呼吸潮濕微喘,清澈的嗓音像裹着層砂紙。簡澄心口猛地一跳,警惕地看他一眼。

男人見她這副把自己當洪水猛獸的模樣,臉頰還挂着緋紅,眼眸含水,不禁壓下心底想繼續撩撥她的躁動:“逗你玩的。”

他怕把自己給玩脫了。

以為潔身自好那麽多年,自制力應當不錯,可在她面前,一切都像是粉末砌的城牆。只需要她一個破碎的字音,一縷呵氣,就頃刻間被吹倒。

“澄澄。”他下巴抵着她額頭,忽然氣息沉沉地開了口。

語速緩慢,每一個字都帶着滾燙的虔誠——

“我愛你。”

**

入學前,簡澄想着去武館找師兄師姐玩幾天,太久不見,居然還有點想王豆豆那熊孩子。

阮紅瑛也沒意見,于是她收拾好行李就過去了。

簡遇和簡然的關系已經衆所周知,光明正大地秀恩愛,男朋友正在醫院忙得腳不沾地的簡澄,猝不及防被喂了滿嘴狗糧。

實在看不慣那兩人,便帶着王豆豆去後院看練基本功的孩子們。

簡澄之前住在這兒很久,大家幾乎都認識她,一口一個澄澄姐姐叫得可甜,讓她耍劍給他們看。

小孩子都有武俠情結,喜歡劍客。

但簡遇就只會耍棍子,滿足不了孩子們的某些武俠情結。

其實師父就只教了他們棍法,她的劍法是去寺裏找一個借住的大伯偷學的,她嘴甜,大伯喜歡她,恨不得傾囊相授,簡遇軟磨硬泡了幾次就沒耐心,主動放棄了。

于是簡澄還真在大伯離開前把他的畢生心血都學了來,再加上自己融會貫通的一些自創,還起了個名字,叫“天女散花”。

道宣禪師說她有天賦,并不是對自家孩子的偏心。

王豆豆拿着簡遇的手機在旁邊給她拍視頻,不得不說,一直看不上這個鬧騰姐姐的王豆豆,此刻也完完全全被她的風姿所折服。

等簡澄收劍過來的時候,王豆豆還沒能從天女散花的夢境裏回過神來。

直到她擡手在他眼睛前打了個響指:“喂,小孩。”

王豆豆猛一個激靈:“幹嘛?”

“我手機。”簡澄指了指他的褲袋。

王豆豆這才“哦”了一聲,把手機拿出來遞給她。

簡澄看見有微信消息,便用手指打開指紋鎖,漫不經心地點開。

她也學周寂川把推送隐私給調了,點進去才能看到是什麽消息。

幾秒後,院子裏發出一聲哭嚎。

王豆豆捂了捂耳朵,看她:“怎麽了啊?”

聽見聲音的簡遇和簡然也匆匆跑過來,還有剛進武館大門的周寂川。

簡澄看着新生群裏的消息,一臉生無可戀:“我們學長說,入學不能燙頭發染頭發,被發現就會強制剪掉……”

簡遇還當是多大事,即刻輕描淡寫地笑了出聲。

同為女孩子,簡然倒是十分心疼地望着她那頭栗色長卷發,因為年輕營養好,就算不怎麽打理,那卷也是漂漂亮亮的,還不毛躁。

簡澄真的急哭出來了,轉頭一看見回廊下的周寂川,就飛速跑進他懷裏,鼻涕眼淚都往他胸口擦。

“嗚嗚嗚嗚周寂川,我頭發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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