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是我在吻你,舒可亦
“你還真去錄綜藝了啊,”陳蜜在電話那頭驚訝道,“給你開了多少?”
舒可亦已經坐在《找尋另一個你》的化妝間了。
“友情幫錄,鄭導拜托的。”
舒可亦對着鏡子看了看妝容,化妝師不小心把粉底扣在了她的外套上,她沒看上這裏提供的衣服,小莫又幫她回家去取了。
陳蜜這幾天在拍戲,沒顧得上刷熱搜,自然不知道微博上已經腥風血雨了一輪了,還囑咐她:“你離鄭源遠一點,千萬別炒什麽cp,鄭源的粉絲可太TM瘋了,你這節目還是直播。”
“這我能不知道嗎。”
“不過……好像不管你幹啥都能被李垚粉絲罵上熱搜,”陳蜜啧啧了兩聲,“我覺得你還是更适合去當個花瓶。”
舒可亦:“……謝謝你對公主美貌的認可。”
“話說,這是你綜藝首秀吧,你還沒錄過綜藝呢吧?”陳蜜不知想起了什麽,在那頭吃吃笑出聲,“你和李垚錄跨年晚會算不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來來來,要不要蜜姐傳授你一些錄綜藝的技巧。”
敲門聲響起,有工作人員進來和她對臺本。
“再見。”舒可亦直接挂了電話。
跨年晚會……
陳蜜的聲音仿佛帶着回音,在她耳邊轉了轉,舒可亦翻着手裏的本子,不自覺想起了那次跨年晚會。
她那時候還在以同班同學自居,大言不慚地同陳蜜說娛樂圈那麽多眼花缭亂的帥哥,她是腦子有病嗎,只盯着李垚看。
“早忘了。”她對陳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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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垚在那場跨年晚會上,和她告白了。
她到今天也沒想明白,之前一直拒絕她的李垚,為什麽在那天,又向她告白了。
《流年》上映,她和李垚爆火,李垚很快簽了經紀公司,戲約不斷,代言更是拿到手軟。
她和李垚受邀在央視的跨年晚會唱片尾曲《流年》。
為了還原電影的人物形象,她穿了一條很仙的白裙子,頭上帶着花環,坐在秋千上,風吹着裙擺的造型在微博熱搜挂了一整天。
彩排不太順利。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舞臺不夠完美中,和李垚不停地叭叭叭。
“剛剛我是不是跑調了?其實我很喜歡唱歌的,我小時候就做夢當了歌手然後開演唱會。”
“我感覺我的夢碎了。”
“我覺得我唱歌好難聽。”
“要不我們假唱吧?”
“它還是直播,萬一我高音沒唱上去怎麽辦?”
“仙女怎麽能不會唱歌呢嗚嗚嗚嗚。”
“我的粉絲一定不愛我了。”
她的音色其實很清朗,唱出來也很生動,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走了幾個音也無可厚非,舒可亦喋喋不休了好一陣子,李垚終于忍無可忍。
“仙女不也吃飯了。”
舒可亦看着自己面前已經被她消滅得七七八八的盒飯,微囧,本來上臺前為了不顯小肚子,女明星們基本都是餓一頓。
但舒可亦受不了餓着,老覺得自己會低血糖。
本來說只吃一口,沒想到吃着吃着,嘴上說着不好吃,盒飯還是見底了。
“你為什麽唱的這麽好呢,”舒可亦安靜了一會兒,又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這輩子注定是開不了演唱會了,你以後要是能開演唱會的話,我去給你做特約嘉賓好不好?”
李垚終于看向她:“什麽身份去?”
舒可亦當然沒不要臉到說‘配偶’的地步,很謹慎地措辭:“朋友?同學?”
李垚唇角動了動:“情分不夠。”
行呗,連這拒絕她。
朋友、同學都不夠情分了,舒可亦生氣了,鼓着腮不肯理他了。
臨上臺前,為了圓觀衆的HE夢,主辦方臨時安排李垚在音樂快落的時候,問她:“要不要在一起?”
她只需要微笑就好。
紅色幕布落下,演出結束。
可她第一次上臺唱歌,還是直播,和KTV瞎幾把唱當然還是很不一樣,和彩排更不一樣了。
舒可亦她緊張了。
她腦中一直繃着一根弦,手心全是汗,緊緊攥着裙擺,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倒是絲毫不見緊張,卻在高潮旋律響起的時候,多加了一個動作。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李垚的掌心溫熱,将她的小拳頭包裹在裏面,舒可亦心間微微一顫,不自覺就看向了他。
許是李垚身上自帶了一種信然的氣氛,後半場她竟然莫名其妙不再緊張了。
李垚的自由發揮不僅僅局限在牽住了她的手。
在音樂聲漸落的時候,在他問出‘要不要在一起’之前,他竟然多問了一句——
“還喜歡我嗎?”
這是一句并不符合陳浮這個角色的話語。
舒可亦眼睫顫了顫,那一瞬間,在舞臺璀璨又朦胧的燈光下,她好像分不清自己是小善還是舒可亦。
也分不清面前這個男人,究竟是陳浮,還是李垚。
她本來就很喜歡李垚,所以在李垚低着聲音,蠱惑般問她‘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她沒出息地腦中一片空白。
音樂已經落了,李垚還牽着她的手。
舒可亦直視着他淺褐色的瞳仁,難耐的吞咽了一下,然後說:“行。”
觀衆沒覺得ooc,反而看得熱淚盈眶,輪番把#央視好會##小善說行##小善陳浮在一起了#刷上了熱搜。
工作人員也沒放在心上,畢竟效果達到了嘛。
只是說‘兩位老師辛苦了’。
舒可亦覺得很尴尬,她不明白李垚什麽意思。
她和李垚是在一個化妝間,工作人員退出去後,她的眼神躲閃着,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道:“那個……我剛剛嗓子不太舒服,所以……”
李垚像是笑了笑,視線平視着她:“所以,不想在一起?”
“啊?”
舒可亦愣住:“什、什麽?”
“在一起啊,”李垚微微側過頭,“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舒可亦驚訝地嘴巴微張,還不待說什麽,李垚又問她:“演唱會的話,女朋友怎麽樣?”
舒可亦簡直驚得不會說話了。
“為、為什麽啊?”
“你是不是……沒分清自己是陳浮還是李垚?”
然後李垚傾身過來吻了她,那是她和李垚的初吻。
在那個化妝間,在他們坐着的灰色沙發上。
“是我在吻你,”李垚的唇輕輕點在她的唇上,沙着嗓音喚她的名字,“新年快樂,舒可亦。”
化妝間的門陡然被人敲響,舒可亦回過神,忙應了聲‘請進’。
“舒老師?”工作人員喊了喊她,“是空調溫度太高了嗎?要不要低一點?”
舒可亦從臺本裏擡起頭,才看到化妝鏡裏自己臉頰微紅。
舒可亦咳了咳。
“不用。”
門被打開,站在門外的人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工作人員心裏一咯噔:“怎麽了?”
那人走進來,小聲在工作人員耳邊嘀咕了句:“鄭老師錄不了了。”
和她對臺本的工作人員也顧不上她了,剛張張嘴,舒可亦就善解人意地說道:“去忙吧。”
舒可亦看着兩個工作人員走遠,偶還有交談的聲音落入她耳畔。
“怎麽回事?”
“好像有個跳舞類的綜藝請鄭老師做導師,高價來挖了……鄭老師還沒說什麽呢,公司直接把違約金交了,看來那邊開了不少錢。原本他那個經紀人就不同意鄭老師來錄,哎……”
“席導怎麽說?”
“在找人救場呢,畢竟場地租一天貴着呢。”
舒可亦:“……”
舒可亦沒跟鄭源合作過,只有早上過來的時候匆匆見了一面。
鄭源來得很早,嘴角挂着很陽光的笑,很客氣地同她握手:“舒老師。”
舒可亦嘆了口氣,就覺得——挺替他無奈的吧。
還沒緩片刻,她的手機又震了起來。
舒可亦看着來電顯示,鈴聲響了幾遍後才滑下接聽鍵,不情不願地喊了聲:“哥哥。”
“周五要回老宅,把周五的時間空出來,早上我去接你選衣服。”
舒明商想來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知道她此刻就在京市錄綜藝。
舒明商的聲音無波無瀾,舒可亦呼了口氣:“我沒空。”
“可可。”舒明商警告般喊了一聲。
兩人都沉默下來,只有呼吸聲充斥着聽筒。
僵持之中,舒明商嘆了口氣:“可可,我說了很多遍,那件事和老太太沒關系。”
舒可亦胸口起伏着,被這句話惹到,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和她沒關系?”
“可可,你是個成年人了,不過是面子功夫……”
舒可亦閉了閉眼:“你憑什麽替我原諒她!就因為那是我媽媽,不是你媽媽?!”
舒明商的聲音也高了幾度:“舒可亦!”
舒明商鮮少對她生氣,也鮮少這麽連名帶姓地喊她,話脫口而出,舒可亦知道沒過腦子,也帶了點後悔。
但她向來嘴硬,硬邦邦丢下一句:“我不會再進那裏一步。”
舒可亦把手機丢在化妝臺上,屏幕一直暗着,舒明商沒有再打過來。
舒可亦有些脫力,坐去了一旁的沙發上。
她很不願意回憶那些往事。
被趕出來的那天,是舒明商背着她從舒家老宅出來的。
因為下雨了,她腳上是一雙新的紅皮鞋,兄妹兩個站在別墅外的屋檐下。
并沒有人送他們。
那些沉迷于報道舒家三爺手腕狠辣、一舉奪權的財經雜志或許打死也想不到——
曾經的舒明商有這樣窮困潦倒的時候。
她扯了扯舒明商的衣角:“哥哥,下雨了。”
舒明商在她面前蹲下去,她撐着傘,伏在舒明商的背上。
煙雨朦胧中,她回頭看了眼舒家老宅。
古典的別墅,很大的院子,在雨中毫無人情味。
舒可亦又把頭轉了回去。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她聽見舒明商對她說:“可可,還有哥哥。”
門再次被敲響,舒可亦慌亂地擦了擦眼眶。
回到化妝鏡前坐好,才喊了聲‘進來’。
來的是副導演,很年輕,姓董,長着一張娃娃臉,也沒什麽架子,大家都喊他小董。
舒可亦這會兒心情極差,頭低下去裝作看臺本,直到小董喊了她兩遍:“舒老師?”
小董撓了撓頭,像是有些為難地問,“我們席導演不看那些娛樂八卦,您沒什麽意見吧?”
舒可亦擡起頭。
“什麽?”
剛剛他好像在說新請嘉賓的事。
鄭源臨時罷錄,這會兒人在京市且剛好有空來錄綜藝的實在挑不出幾個。
舒可亦看小董這麽糾結,微微瞪大眼睛:“不會是林佳佳吧?”
她在娛樂圈也沒什麽仇人啊。
“不是的,”小董有些難以啓齒,但是神情又有一絲難掩的興奮,聲音也低了下去,“是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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