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愛你

舒明商把她關起來了,說關也不算關。

只是收了她的手機,不讓她出家門罷了。

她很擔心李垚,但根本聯系不上他。

她甚至鬧起了絕食。

舒明商理都不理,每天照舊正常上下班。

周姨過來勸她:“小姐還是吃飯吧,先生說過了,你要是餓暈過去就讓我喊家庭醫生過來給你輸葡萄糖。”

舒可亦氣得憋不住,終于罵了句髒話。

她根本不知道舒明商就站在門口,舒明商說:“禮儀老師教給你的東西都見鬼去了嗎?”

舒可亦氣得拿枕頭摔了過去,舒明商輕而易舉接住,第二天就又請了一個新的禮儀老師過來。

舒可亦覺得要瘋了,頭埋在枕頭裏,氣得快要咬碎了牙。

大概是一周,大概是兩周,舒明商已經為她物色好了訂婚對象,是城南孫家的小兒子。

她攪黃了一場相親宴,和舒明商大吵了一架。

舒明商把她送回家:“沒關系,孫家不行還有張家王家,京市不行還有海市,你慢慢挑,哥哥不急,挑好之前你是別想去工作的。”

舒可亦:“……”

她氣得鼓着臉,重重地把車門摔了下去。

舒明商沒有回家,他晚上的飛機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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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最近失眠的厲害,總是會做李垚被李德中捅了一刀的夢。

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李垚到底怎麽樣了。

入了夜,她覺得胸口憋悶的厲害,從床上爬起來,推開窗子,竟然看到了樓下,別墅外長椅上坐着的男人。

他指間夾了支正燃着的煙。

但也只是在指間夾着,任由煙霧缭繞,背影被路燈拉長,看着很是孤單。

舒可亦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京雲灣,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但是在看到李垚的那一瞬,她被吊起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她不敢出聲,怕驚動樓下的保镖。

舒可亦托着腮,靜靜地看着坐在長椅上的人。

仿佛有感應般,她托腮看了沒多久,男人就回過頭,兩人視線相對,李垚扯動嘴唇笑了笑。

路燈昏黃,綠樹掩映,舒可亦擡起手沖他揮了揮。

李垚站起身,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但嘴唇看着極其蒼白,舒可亦覺得他好像瘦了很多,剛皺起眉,他就輕輕的搖了搖頭。

舒可亦看着他用嘴唇說:“我沒事。”

她突然眼眶酸澀,癟了癟嘴,胡亂拿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她想要擁抱他的欲望更強烈。

許久未見的想念呼嘯着吞噬了她的大腦,舒可亦從抽屜裏翻出把剪刀,然後轉身出了門。

她很平靜地對樓下的保镖說:“半個小時我就回來,你可以盯着我,不然我出了事,哥哥一樣不會放過你,你自己掂量。”

李垚看着眼前別墅的大門打開,女孩子像一只蝴蝶一樣飛奔出來。

她穿着睡衣,随便披了件外套,眼角還挂着淚。

李垚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冷嗎?”

李垚問她。

“不冷,”舒可亦把頭埋在他的胸間,“哥哥收了我的手機,他不讓我見你。”

“我知道。”

“你什麽都知道,”舒可亦輕哼了一聲,“你怎麽進來這裏的?”

“拜托了一個朋友,他在小區裏住,帶我進來的。”

“你來多久了啊?”

“沒多久。”

舒可亦悶悶地開口:“我想你了。”

她把手放在他的腰間,不老實地摸來摸去,李垚突然‘嘶’了一聲,她擔心地從他懷裏起來:“你是不是受傷了?”

燈光下,他的臉色很差,舒可亦要去扯他的衣服,看他的腰,李垚摁住了她的手腕:“我沒事。”

“只是很想你。”

他說。

那晚的倉庫,李德中見他進來,更是怒不可遏,李垚只是淡淡地倚在牆上,點燃了一支煙。

李德中那會兒受了傷,還攤在地上,李垚抖了抖煙灰,對李德中道:“不是要宰了我嗎?不來試試嗎?”

李德中很快被他激怒,撐着手肘站起身,拿起手中的刀就捅了下來。

刀切在他的腹部,在他算好的時間裏,在李德中來不及逃跑時,警車的鳴笛聲已經響起。

他看着李德中猩紅着眼被警察架走,救護車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他這才覺得有點痛,疲倦地搭着眼皮,他把手機摁亮,看着手機屏幕上和舒可亦的合影,帶着血的手指慢慢摩挲過,徒留一片腥紅的血跡。

他那一刻不再覺得疼,只覺得有點冷,有一點——想她。

甚至有一點點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他的那輪太陽。

李垚再次把她拉進懷裏:“已經沒事了,他刺傷了我,我起訴了他。”

他的聲音很淡,可舒可亦卻已經哭了起來:“你疼不疼啊。”

“不疼。”

只是有點難過。

難過他有那樣的父親,難過他想要給她最好的一切,卻回回提到身世,都無地自容。

“你是不是有點不高興呀?”舒可亦順着他的後背,“我爸爸也很壞的,他說媽媽給他帶了綠帽子,覺得我不是他親生的,哪怕有親子鑒定,他都不肯信,一定要把我趕出來,只有哥哥信我和媽媽,然後哥哥就也被他趕出來了,我爸爸不缺兒子,也不缺一個女兒……”

提到這裏,舒可亦頓了頓:“我會說服哥哥的,真的。”

“我也有一個很壞的爸爸,但是我們在一起了,你就可以不用難過了。”

舒可亦的聲音軟軟的。

可他并不是因為那個難過。

他只是難過第一次想要試圖擁有一個人,卻有無數人告訴他,他不配。

他已經站在了他自以為的高處,可依然有人在說,他們不合适。

“反正你不能跟我分手,”舒可亦兀自說着,“你聽見了嗎?”

“嗯,不會分手的,我會想辦法說服舒總的。”

李垚的聲音啞了幾分。

“李垚,”舒可亦從他懷裏擡起頭,“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趁着李垚錯愕的間隙,舒可亦手快地扯出了他的襯衫,他的腹部纏着厚厚的紗布,血跡已經洇了出來,舒可亦看着那一大片紅色,眼裏的淚珠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我都說了我可以做證人的,我還有他威脅我的錄音,我一樣可以起訴他,你幹嘛要這樣呀,”舒可亦嗚嗚咽咽的抽搭着,“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垚手足無措的勸她:“我真的沒事,不要哭了,好嗎?”

“不好!”舒可亦板着臉兇他,“萬一有事呢,你要把我一個人丢下嗎?”

“不會的,”在李德中刺下來的時候,他故意偏了偏,只刺到側邊,李垚伸出手指,擦過她的眼眶,哄她,“沒有公主殿下允許,我怎麽會出事呢。”

“你受傷了還來找我幹什麽呀,”舒可亦推了推他,“你快回醫院。”

“我盡快想辦法去看你。”

“好。”

李垚把吻印在她的額頭:“本來也只是打算碰碰運氣。”

看來老天還算厚待他。

“我們真的結婚吧李垚,我會陪着你的,我們會一直一起走下去的,好嗎?”

舒可亦拉起他的手指晃了晃。

她輕輕地把扯出來的襯衫又塞了回去,悶聲道:“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在你十五歲那年去找你,我天天纏着你,告訴你我是你二十五歲那年的女朋友哦,可是那樣你會不會覺得我是神經病?”

“不會。”李垚說。

“切,”舒可亦撇撇嘴,“你肯定會,你以前肯定也拽得快上天了,說不定理都不理我。”

“不會的。”

畢竟他好像從來都拒絕不了她。

“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你就不用一個人這麽辛苦了。”

舒可亦踮起腳吻在他的唇角:“我都說了兩遍結婚了,你怎麽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抿唇笑了笑,輕輕捏着她的手。

“我愛你。”

他終于說。

他的公主值得最好的一切,他也會拿最好的所有去愛她。

那晚的月色很美,他們兩個像是一對亡命的戀人,舒可亦記了很久,她一直記得——那是李垚第一次說了愛她。

可是,他沒有答應會和她結婚。

“可可,醒醒,”雷炎推推她,“回家了,到家睡。”

舒可亦揉着眼睛,還沒清醒過來,就聽雷炎問:“睡個覺怎麽還哭上了?”

“困的,困出來的淚。”舒可亦怼他。

“……我明天把保镖給你找過來。”

在她下車前,雷炎細細叮囑她。

天色突然陰了下來,黑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舒可亦從冰箱裏拿出沙拉随便吃了幾口,想起晚上約了陳蜜去做spa,她懶得換衣服了,拿起車鑰匙又出了門。

上次夏一然把車子停在了地上停車位,舒可亦下了樓,對着四周按了按。

她找到車子,剛拉開車門,身後有男人的聲音響起。

一個算得上是夢魇的聲音。

“你他娘的上次敢耍老子,這次老子絕對搞死你和那兔崽子!”

舒可亦心裏一驚,驚呼了一聲,她微微回頭,就看到李德中黝黑的臉龐,還有他手裏握着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刀。

在刀尖還沒落下來的時候,一雙手突然扼住男人的肩膀,把李德中往後一掰,屈膝擡腿踢上了他的肚子。

李德中年紀大了,很快被夏一然制服在地上。

他嘴裏仍然罵罵咧咧地,舒可亦已經喊了保安,夏一然額前有汗,像是跑過來的,他一只腳踩住李德中的肚子,另一只腳踢飛了他手裏的刀。

汗水挂在他的發梢,順着他的颌角滑下,滴落在地面上。

恍惚中,舒可亦不知為何,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在醫院門口打架的戾氣少年。

保安很快過來,舒可亦仍錯愕着,就聽夏一然喊她:“舒老師。”

“你什麽時候得罪了這種人?”

察覺到舒可亦一直沒有說話,夏一然笑話她:“怕了?膽子這麽小?怕鬼啊。”

舒可亦回過神,看着李德中掙紮着被帶走的背影,道:“怕鬼的不是你嗎?”

夏一然:“……我是害怕密閉情況下的黑暗,OK?”

舒可亦不想和他鬥嘴,問他:“你怎麽在我家樓下?”

夏一然被噎住,有些不自然的側了側臉,緩了緩才開口道:“不是想看看你老公在不在嗎?”

夏一然環肩看着她:“老公不在的話,不如請我上去坐坐?”

這人,怎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和她皮。

舒可亦還沒答話,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着上面的陌生號碼,她遲疑着接起。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男聲:“舒老師,很抱歉打擾你,我是黃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你來一下第一醫院呢?”

舒可亦心一下子揪緊,聯想到剛剛李德中還說要宰了李垚,慌忙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是的,垚哥現在不太好。”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舒可亦臉色也不好了起來,顧不得理夏一然了,拉開車門:“改天再請你上去坐吧,我今天……”

她話還沒說完,夏一然已經從她手裏拿過鑰匙:“我送你,你手抖着呢,開什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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