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們上輩子見過呀舒老師……

京雲灣就有一處小花園,男人一直沒摘口罩,個子很高,路燈下他的影子完全包裹住舒可亦的。

兩個人随便挑了出長椅坐下,大過年的,小花園裏空曠又冷寂。

兩人坐在冬日裏的長椅上。

寒風獵獵,舒可亦裹緊了圍巾,昏暗的黃色調路燈下,男人終于把口罩扯下,丢在一旁,臉隐在棒球棒的陰影下。

舒可亦別開視線,拉開一罐啤酒。

兩個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舒可亦只喝了一罐,就停了下來。

“不喝了?”男人問她。

“不了,我知道自己的酒量。”

舒可亦把手抄進兜裏,哈出一口冷氣,她動了動身子,踢到了腳邊的空啤酒罐,刺啦一聲響在空曠的冬日公園。

男人笑了笑:“還真當你膽兒賊大。”

“我膽子确實挺大的。”舒可亦說。

“大過年的,你怎麽不在家看春晚?”舒可亦看着月色下自己晃動的腳尖,偏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舒老師呢?”

“你認識我?”

舒可亦說完嗤笑一聲,也是,她還挺好認的,現在又在熱搜上挂着,舒可亦不知道為什麽,又覺得心裏堵堵的,手探過去,想從塑料袋裏再拿一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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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心倏地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很涼,舒可亦被冰的顫了顫。

舒可亦不悅的擡了擡眼:“幹嘛?”

“不是說到量了?”

“感覺你不像個壞人,想稍微放縱一下下,”舒可亦吸着鼻子,“我家在43號,真醉了你記得送我。”

男人把塑料袋搬到了自己那側,對她說:“少相信男人。”

“切,”舒可亦收回手,拍拍屁股站起身,“那我走了。”

“你不會亂爆料的哦?”舒可亦走了兩步又回身問他。

她确實不認識這個男人,舒可亦說完好笑的搖了搖頭,住在京雲灣的非富即貴,想來沒那個閑心去爆她的料。

“我嘴巴很嚴實的,不就是失戀買醉麽。”男人一臉我懂的樣子,還伸出手指比了一個縫上嘴巴的手勢。

“你在說什麽鬼話,我只是告別一段感情,告別你懂嗎!”舒可亦被他氣到,又坐了回去:“不公平,你得讓我知道你為什麽買醉吧。”

男人想了下,才說:“過了年,要回學校了。”

舒可亦笑:“戀家?你都多大人了還戀家,大學生嗎?你學校在哪兒?”

“美國。”

“哦那是有點遠了,你要是戀家的話就好好完成學業,畢業了不就好了。”

“畢業了就好了,”男人低笑了一聲,語氣中帶了些嘲諷的意味,“可有人想讓我永遠留在那裏。”

“為什麽?誰啊?你爸?這麽專|制?”

“我哥。”

“你哥管你這麽多?”舒可亦說着,想起自己哥哥管的也挺多,撇撇嘴,拿出自己對付舒明商的套路,“那你叛逆一點呗,他還能揍你不成。到時候撒個嬌用個苦肉計,準成。”

“不過……你這麽聽你哥的話?”

“欠他的,”男人沒有細說,“舒老師的法子可能對我不管用,他……才不心疼我,只是不想看見我罷了。”

“他都不想看見你了,你還搭理他幹嘛,人嘛,怎麽舒服怎麽來呗,你這一輩子是你自己過又不是你哥過,再說了,國內這麽多大,你不想讓你哥看見你,換個城市不就得了,就算一個城市也不見得能見着。”

舒可亦當他還是個大學生,想起中二少年的标配,踢踢他的腳:“你是不是有什麽回國想做的事,喜歡的女孩?夢想?”

“算吧。”

舒可亦只當他不好意思說,也沒問,只是攤攤手:“那挺好啊,做你想做的事情呗。”

“可以嗎?”男人的聲音很輕。

“可以呀,為什麽不行。”

男人仰頭,喝下易拉罐中的最後一口,喉結微微滾了滾。

舒可亦站起來:“走啦!祝你早日回國。”

“也祝舒老師早日開始新戀情。”

這男人真煩,舒可亦回頭白了他一眼,就聽他又說:“男人嘛,不值得。”

舒可亦看着這個連自己都罵的人,笑了笑:“拜拜,新年快樂。”

舒可亦說完潇灑的轉身,揮了揮手。

男人對着她的背影,手裏把玩着啤酒罐,低頭笑了笑,低聲說:“新年快樂啊,舒老師。”

舒可亦往前走着,從回憶中抽離回神,李垚的車還不緊不慢的跟着她,她隔着車窗,逆着光,卻仿佛根本看不清裏面的男人。

梁文洪沒吃飽,把盛集賣出去,好壞賺了一筆,扯着夏一然要去吃燒烤。

夏一然正煩着,頭一撇:“我不去,你自己去。”

“走吧,京都燒烤No.1!”

梁文洪扯着他不撒手,然後車從市中心一路開到了郊區,夏一然還當是什麽農家樂,結果被扯下車一瞧,臉色一拉,立刻就又往車上走。

梁文洪拽着他的袖子:“哥們兒你信我,是真好吃!”

“也真便宜吧。”夏一然一言難盡的看着眼前的路邊攤,煙氣缭繞,生活氣息足到他扇了扇鼻子。

梁文洪已經扯着他坐下了:“老板,羊肉串、腰子、雞軟骨,啤酒來一紮,再來幾個烤燒餅。”

梁文洪熟門熟路的點完,往椅子上一靠:“還是這兒舒坦,剛那包廂真是又貴又難受。”

夏一然嫌棄地扇着鼻子,拿紙巾擦着桌面:“主要是貴吧,你賴好是個富二代……算了,懶得說你。”

梁文洪幾口冰啤酒下肚,拉着他說了一堆電競隊的事,末了才記起關心他:“老夏你說你圖啥,你這剛回國就住進京雲灣裏頭去,怪不得夏承弘防你跟防賊似的,你要不想繼承家産,你硬往老爺子跟前湊啥,你說你湊就湊了,最近又開始搬,你新買那小區叫啥來着,離你工作室那大老遠,我真是尋思不明白你在想啥哈,是你這音樂人的思想已經是我不能懂的了嗎?”

夏一然不想理他:“吃你的腰子吧,普通人的思想你也懂不了。”

梁文洪給他倒了杯啤酒,遞給他一串羊肉串:“你嘗嘗呗,不辣,不傷你嗓子。”

梁文洪把東西往他面前一推:“還有你去參加那啥玩意,要不是路上小盛和我說了說我還不知道呢,你參加那玩意幹啥?”

“哦,”這椅子不夠高,夏一然憋屈的展了展腿,“鬼知道我參加那玩意幹啥。”

“就說你們搞音樂的吧,藝術家,想得多。你要是想奪家産你還上啥綜藝嘛,你爸能不生氣嘛你說說,三年前你參加個那啥歌王就把他氣夠嗆。”

“他有什麽臉氣。”夏一然看着伸直的雙腿。

梁文洪自然也知道夏鵬海娛樂圈的風流韻事,笑着打了個哈哈:“他有沒有臉的那畢竟是老子,等你成老子了,雙标玩得也溜。”

“你就那麽想做音樂?繼承家産不香嗎?老爺子那可是把你當繼承人培養的,要我說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像我一樣窮得叮當響,就知道做繼承人的好處了。”

夏一然手指轉着玻璃杯,杯裏的淡黃色液體正冒着小氣泡,提起那檔綜藝,夏一然又嘆口氣:“是挺想做音樂,但也為了追人,反正說出來你也不信。”

“啥玩意?你都有小盛了還追什麽人?”梁文洪一臉你是個渣男的架勢。

夏一然踢了他一腳:“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玩意。”

夏一然端起酒杯,剛遞到嘴邊,微微擡起眼皮,視線一滞。

他又把酒杯放了下去,梁文洪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瞧,驚喜道:“咦,那不是小舒總嘛,小舒總也來吃燒烤啊!我就說這是京都No.1吧!”

夏一然像是嫌棄他這麽咋呼,杯子一放站起身,就往舒可亦那邊走。

舒可亦像是有些魂不守舍,這裏是老城區,路很窄,她耳邊只聽得到一聲刺耳的滴滴聲,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一只手握住,整個人跌進一個懷裏。

她擡起眸子,緊跟在她身後的黑色轎車也停了下來,李垚甚至顧不上戴口罩,推開車門就走了下來。

夏一然看着懷裏的人:“想什麽呢,走路不看路。”

舒可亦看着前方飛馳過去的摩托車,驚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她仰起頭,只能看到夏一然在昏黃路燈下,隐隐綽綽的側臉。

她眨了幾下眼,晃了晃腦袋:“夏一然,我們……”

舒可亦錯愕的一個瞬間,李垚拉住她的另一邊手臂,輕輕一扯,将她從夏一然懷裏帶了起來。

三個時常出現在微博頭條的人,站在老舊的狹小街道。

路燈也是經年失修,一陣亮一陣暗。

舒可亦把自己的胳膊從兩個男人手中扯了出來。

她的視線望向夏一然,把剛剛沒問完的話問了出來:“夏一然,我們是不是之前見過?”

夏一然怔了一瞬,才笑起:“你怎麽才想起來,我們上輩子見過呀舒老師,是夫妻呢。”

舒可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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