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便宜你怎麽樣

夏一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了,開車回來的一路,他想起在早餐店,那個無理取鬧說着難聽話的女人。

又想起昨晚舒明禮說的那些話。

他打了舒明禮幾拳,但是舒明禮胡亂撲騰的時候,踢到了他的胳膊上,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短T,舒明禮又胖力氣又大,他的胳膊紅腫了一大片。

過了一晚上,紅腫有些褪了,顯出來了一些青紫。

夏一然沒在意,一直在想着舒家的事情。

想着舒可亦曾經受過的委屈。

莫名其妙的,他就按下了舒可亦所在的樓層。

徘徊在樓道裏,夏一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麽,他從口袋掏出一支煙,想起舒可亦不讓他抽,又把煙從中折斷,丢進了垃圾桶。

他沒丢準,煙落在了垃圾桶外面。

夏一然俯下身剛把煙撿起來,舒可亦家的房門緩緩打開。

舒可亦穿着一件深色的T恤裙,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落在了他手中的煙上。

夏一然一哽,很快辯解:“我……我沒抽。”

“垃圾,我撿起來扔垃圾桶。”看舒可亦一臉不信,他很快直起身,把煙塞進了那個小口。

“我家門口安了攝像頭。”舒可亦說。

“啊?”

“你在我家門口溜達了七圈了,想踩點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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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然終于笑了笑:“想蹭個飯,餓了。”

“你看我像會做飯的樣子?”

“我會,”夏一然說,“我給你做,行嗎?”

舒可亦側過身,給了夏一然一個‘進來’的眼神。

冰箱裏只有一點青菜和水果,但好在冷凍層有很多肉,夏一然翻了翻食材:“做個小炒牛肉,煮點餃子,行嗎?”

舒可亦不太餓,點了點頭,夏一然把牛肉拿到微波爐那裏解凍,他曲起手臂,牽扯到傷口,疼得吸了口冷氣。

舒可亦聽那夫婦倆的對話,本以為夏一然是單方面毆打舒明禮,這會兒才看見他右側的胳膊已經紅了,胳膊肘那裏還有點破皮。

微波爐滋滋地轉着,舒可亦喊他:“過來。”

她找了藥箱過來,拿出碘酒和創可貼,故作不知道的問他:“和誰打架了?”

“沒,摔倒了。”

“為什麽打架?”

“真沒打架。”夏一然強調,“摔地上了。”

“我不會喜歡跟我說謊話的人。”舒可亦拿出棉簽,慢慢給他擦着碘酒,夏一然疼得吸着氣。

“是、是打架了。”夏一然舔舔唇瓣,點頭承認了。

“和誰?為什麽?”

“沒誰。”

“你說不說,不說我不管你了。”

夏一然不想讓她知道那些事情,撇開視線:“就手癢了。”

舒可亦正翻着創可貼,見夏一然不說話了,把藥箱合上:“那我不管你了。”

像是拿她沒辦法,夏一然舒了口氣,終于和她說了來龍去脈,卻省去了舒明禮說的那些難聽話,只說他查到爆料人是舒明禮公司的員工,以為舒明禮是幕後主使,一時沒忍住動了手。

“你瘋了嗎?我以前是不是就和你說過,不要以暴制暴。”舒可亦沒好氣地把創可貼給他按上。

“我是瘋了,”夏一然低了低頭,“我一想到你以前在舒家過得那麽不高興,我就快瘋了。”

舒可亦沉默了一陣,才抿抿唇開口:“以後不準打架了,為了我也不行。”

舒可亦:“你打聽了舒家的事。”

夏一然立刻道:“只是聽了一些有的沒的,我沒有打聽很多舒老師,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以前,才多問了幾句,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就不問了,反正也沒什麽要緊的。”

夏一然邊說還邊擡眸心虛的看了她幾眼,不知道為什麽,舒可亦竟然想起了三年前她喜歡上李垚的時候,她也迫切的想知道李垚的過去,也這麽小心翼翼的對李垚講過:“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就不問了。”

舒可亦垂了垂眸子:“很好打聽嗎?”

“還行。”夏一然也低着頭,顯得更心虛了。

是啊,林嫒的事鬧那麽大,随便打聽一下應該也不難知道,可是李垚——好像真的從來不想參與她的過去,也希望她能永遠不提及他的過去。

對于李垚而言,那些過去是潰爛的傷口,她的存在與否,都無法幫助他的傷口愈合。

而對于她而言,那些過去是饋贈,她不覺得有什麽不堪。

更可笑的是,真的如陳蜜所說。

他好像,每次都不在,在她需要的時候。

夏一然意識到了她的情緒突然變低,開口喊道:“舒老師,怎麽了?”

舒可亦把藥箱收起來,說:“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三年前的事情。”

她一直把她和李垚的分手歸咎于那場意外,她一直堅信,如果沒有李德中,沒有那場意外,她和李垚會結婚,會生子,會很幸福的過一輩子。

直到這件事發生,她開始正視他們之前相處的點滴,也終于發現,她的愛過于茫然和盲目,她和李垚之間似乎有很多分歧是她之前從不曾注意到的。

就算沒有那場意外,或許她和李垚也還是會分手吧?

舒可亦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想法。

夏一然自然不會放過拉攏舒可亦的機會,他說:“既然想起來他就不高興,那從今天開始別喜歡他了,喜歡我吧。”

夏一然極力推銷自己:“我不會讓你不高興的。”

舒可亦板起臉,反駁道:“我沒喜歡他。”

燃氣竈上燒的水已經開了,夏一然起身要過去煮餃子,舒可亦按住他的膝蓋。

“牛肉不做了,餃子我去煮,你在這裏坐着。”

舒可亦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她沒關門,她正打着水,夏一然喊她:“舒老師,不要在意不相關的人的惡意,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愛你的人。”

舒可亦沒回頭,輕輕笑了一聲:“知道了。”

這頓餃子吃得很愉快,她第一次和人談起曾經的家庭,談起對母親選擇的困惑,談起那些年自己的不開心,談起如果沒有自己,母親是不是就不會死。

夏一然給她的杯子裏添滿了水,才緩慢道:“舒老師,我以前也經常問自己這些問題,我想如果沒有我,我媽媽會不會醒悟過來,離開夏鵬海,可後來我發現,這些假設沒有意義。她們給予了我們生命,我們就不應該思考這些問題。”

“懷着敬意和感謝活下去,不要步他們的後塵就好了,不是嗎?”

舒可亦拿筷子戳着面前的餃子盤,彎了彎嘴角,答道:“是。”

兩人吃好了,夏一然收拾碟子,舒可亦心情好了些,還能和他開玩笑:“舒明禮沒打你臉嗎?”

“……他打不過我。”夏一然嘟囔。

舒可亦看着他的側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正式見他,在京雲灣小區,他也是受了傷,滿臉戾氣,舒可亦像是想到了什麽,拍了拍腦袋,那天在京雲灣出現又被保安趕走的女人,就是他小姨吧。

不得不說他小姨下手真狠,舒可亦還記得夏一然那時候的嘴角流着血,臉也腫的厲害。

“幸好沒打你臉,”舒可亦砸咂嘴,“這麽好看一張臉,也不知道要便宜誰去。”

夏一然停下手,把碟子放在置物臺,背過身,靠在流洗臺上,眉眼間帶了一絲促狹:“便宜你怎麽樣。”

舒可亦:“……”

舒可亦:“洗完了就回去。”

舒可亦想到了什麽,又對他說:“你聲明裏說你遇見了瓶頸期才參加綜藝的,之前也不知道是誰跟我說,在他的創作領域,瓶頸期那玩意兒是不存在的。”

舒可亦:“嗯?熠神?”

夏一然:“……”

在舒可亦不知道的時候,舒明禮一家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京市。

夏一然報了警,又動用了一點關系,很快摸出來那個女人在注銷手機號前的通話記錄。

夏一然往下翻着,覺得這個號碼的主人經常聯系的一個號碼有些眼熟。

他把號碼輸進自己的手機,很快搜索出來。

——方雅。

還是剛錄《找尋》的時候留的聯系方式,夏一然擰緊了眉,片刻後才罵了句:“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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