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灰狼
嶄新的龔府還沒有入住,已經遭到了村裏人慘無人道的圍觀--窗子修了五回,門修了三回,一天之內!
要不是房子的主體材料用的是石料,龔總懷疑房子都已經躺平了。他用木頭制作的門檻,已經被踹斷踏平,連點渣渣都不剩了好嗎!
獸人的屋子都是簡單實誠的一間屋子,一家上下住在同一個房間的那種,一個房間兼具客餐廚卧多功能的那種,中間連拉一塊獸皮當簾子都木有的那種……龔府的落成讓獸人們驚為天人,雖然他們其實還不太明白,這一個個小隔間到底是幹嘛用的。
以上這些,并不妨礙獸人夫婦們,覺得這些小隔間大好,回去後紛紛動腦筋各種改造。村子裏進入史無前例的大建設時期!
龔總也被圍觀了——被一只大灰狼,圍着,觀了。
大灰狼的爪子上纏着一圈獸皮,看上去整個腫了好幾圈,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嚴重。圍觀全過程的龔總表示,那就是一塊創口貼的事情。
他有創口貼嗎?好吧,他沒有。╮(╯_╰)╭中午,他估不準大灰狼的食量,把今天釣起來的幾條魚都燒了。魚頭魚尾炖湯,中段切塊煮。稍稍用鹽腌過的魚肉更為緊實細膩,去了腥味的魚肉,散發出誘人的鮮香。
大灰狼口水流了一地。
龔總伺候着長輩阿巫和傷員大灰狼吃完中飯,就被大灰狼扒拉到肚子底下圍了起來。
在龔總還沒尾巴的時候,有幾張狼皮,自然知道狼毛非常柔軟。現在他陷在軟軟的狼毛裏,狼尾巴像被子一樣蓋在他身上,春天的太陽暖融融的,龔總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阿巫收拾完餐具,回來就看到這一幕。他快步走過來,一巴掌拍在狼腦門上。
狼皮得有多厚呀。亞獸人的力氣再大又能大到哪裏去。這一巴掌看着兇殘,大灰狼卻是一點疼都沒感覺到。但他還是擡頭瞟了一眼阿巫,縮起腦袋,“嗚嗯~”了一聲。
阿巫下不去手了,丢下一個氣哼哼的眼神,轉身研究他的寶貝草藥去了。
大灰狼無聲呲了呲牙,一低頭,舔了舔肚子底下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小亞獸,還這邊嗅嗅那邊聞聞,別提有多猥瑣了!
龔總如果知道大灰狼對他的形容詞,絕逼壓上總攻的稱號,也要讓這貨變成禿尾巴狼!
龔總知道嗎?龔總不知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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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總睡了一中午,醒來還想賴床。這“床墊”太舒服了。
阿巫的床=木板,阿巫的被子=獸皮,一點都沒彈性。習慣軟床的龔總,每天醒來都腰酸背痛。
大灰狼看着兩眼迷蒙的小亞獸,萌得恨不得把人壓地上從頭舔到腳。這時候,小亞獸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大灰狼整個身體都繃直了,背上一串毛過電一樣的立了起來。
龔總又蹭了蹭“枕頭”,才慢悠悠地反應過來,這是人家的傷爪,依依不舍地還給了人家。
大灰狼看着小亞獸“依戀”的眼神,實在沒忍住,低頭拱了拱小亞獸的胸口,又舔了舔小亞獸的小手。
龔總完全沒覺得自己被吃豆腐了——被狗狗舔舔蹭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龔總看中了大灰狼的一身皮毛,有點想圈養。苦逼的現實是他沒有收入,養自己都得琢磨,更別提養什麽寵物了!
現實啊現實~龔總感嘆着,好容易爬了起來,拍拍大灰狼的腦門,拿着這兩天攢下的廚餘,翻地去。
龔府除了一間一室戶外,剩下的地盤大概有兩畝多地。
土地肥沃,雜草叢生。
龔總自從多了條尾巴之後,力氣大了不止一星半點。這點野草,趕在太陽落山前就拔完了。一些小灌木都當野草給拔了。
拔草有驚喜。
龔總很不講究地坐在門口的水泥地上,眉頭緊鎖地注視着跟前的籃球……籃球大的塊根。
為了這貨,龔總還摔了一跤--他沒當一回事地拔一根野草,結果野草沒起來,反倒把他帶地上了。
龔總立馬跳起來,前後左右巡視一周,很好,沒人看到他摔跤。接着他就怒從心頭起,和野草卯上了。龔總生氣的後果,就是地上這一堆“籃球”--手指粗的草莖下面,竟然長着那麽大的塊根!
龔總伸手拍了拍“籃球”,木有彈性,貌似還是實心的,先扔到一邊。
除了“籃球”,龔總還在野草裏發現辣椒。辣椒這同學表現比較突出,鮮紅色的衣服非常鮮明。龔總一眼就把辣椒同學給認了出來。犧牲了他的一把蚌殼刀,把幾顆辣椒帶土挖出,移栽到埋了廚餘的一角--貌似他家園丁是這麽幹的。
至于是死是活,那就是辣椒自己的事情了。
忙完這些,差不多也該準備晚飯了。龔總抱了個“籃球”,回到阿巫那裏。
阿巫還在草藥堆裏,大灰狼也還躺在門口。
龔總拿下樹枝上挂的幾塊肉,知道又是村長拿來的。
不是阿巫和村長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而是阿巫的工作性質,決定了阿巫的工資收入。阿巫分到的肉,往往是當天狩獵到的最好的部分。原始社會嘛,神棍總是很吃香的。
昨天龔總和阿巫随口提了一句油什麽的,阿巫記在了心裏,今天就多了幾塊肥肉。
龔總之前沒事幹的時候,拿着藤條編了個四不像的提籃,一直放角落裏,誰也不知道是幹嘛的,這下終于可以隆重登場。
龔總把肉放進提籃的時候,動作有點大,把阿巫給“驚醒”了。
阿巫(⊙o⊙):“這個原來是裝東西的!”看起來很好用的樣子。
龔總出品,提籃醜是醜了點,結實還是很結實的。
龔總順手就把“籃球”推給阿巫:“阿巫知道這是什麽嗎?”
阿巫表示不知道:“哪裏來的?”
“地裏挖出來的。”龔總又屈指敲了敲“籃球”,“那阿巫知道它有毒嗎?”
這時候大灰狼湊過腦袋,聞了聞,道:“沒毒。”
阿巫點點頭:“黎說沒毒,那就沒有毒了。”獸人天生就能區分,有毒和無毒。
龔總明白。
對于美食民族來說,別說是無毒,很多調味料和食物都是有小毒的,還不照樣往嘴裏塞。
當然,并不是每樣無毒的東西都能吃,但可以嘗試。
龔總把“籃球”一并放進提籃裏,挽着籃子到河邊處理食材去了,一點都沒發現,他這樣子像極了菜場大媽。
大灰狼黎,看着小亞獸的背影,有些躍躍欲試。
阿巫冷冷瞥了一眼:“想腳廢了,就跟去。”毒刺蟲的毒是這麽好解的嗎?
大灰狼蔫了,巨郁悶得把頭枕在完好的另一條前腿上,噴了一口氣,眼巴巴地看着小亞獸越走越遠。
那邊,龔總到了河邊,先挽起褲腿,下河摸了兩個大河蚌。取下蚌殼,把蚌殼的凸面對着石頭磨出一個洞來,就能得到一個很犀利的削皮刀。這一招還是跟一個驢友學的。
龔總先把食材處理好,才将“籃球”用削皮刀剃了個精光,露出奶白色的芯子。顏色倒是挺正常,聞上去也沒異味。
龔總放心了。至于怎麽燒?食材有一種萬能燒法,叫亂炖。
龔總現在窮了,浪費不起,将籃球切成小塊,加水再加上少量的肉塊,怕味道太獵奇,又切了幾個紅辣椒放進去,加水炖煮。
龔總吃炒菜的心,已經躍躍欲試很久了。他早就讓人弄了個石頭版本的平底鍋,在今天之前,沒人知道這是一個鍋子。好吧,其實獸人的字典裏基本就沒鍋子的概念。
肥肉切成小塊,放到鍋子裏熬油。伴随着“呲啦呲啦”的聲響,油香味瞬間就跑了出來。
阿巫都沒心思收拾草藥了。大灰狼黎則毫無意識地口水流了一地。
龔總第一次親自操刀熬油,只是面上淡定,心裏還是有那麽些緊張的。畢竟在這個原始的村子裏,任何食物都是和生命挂上鈎的。浪費食物是不可饒恕的行為。
現在,龔總看到兩人的反應,再看熬油的過程,似乎和他家廚師的差不離,心也就定下來了。
用筷子夾出噴香的油渣,将熬好的油倒進準備好的石罐子裏。龔總看看油渣不至于那麽燙了,才拿了筷子,夾了一塊喂給阿巫;看到大灰狼眼巴巴的可憐相,不由得也喂了黎一口。
結果,黎一舌頭就把一小碗油渣全給囫囵了!
阿巫剛吃了一小口,還在回味呢,現在只能回味了。
黎被阿巫扇了巴掌,老實了。
龔總剛才倒油的時候,還留了一些在鍋子裏。這時候,他直接将手掌大小的肉排放進去煎。和阿巫生活那麽多天,龔總完全清楚阿巫的喜好--魚肉雖然也很好,但不夠嚼勁。所以,龔總每次炖魚湯,阿巫也就喝兩碗湯而已。
肉排事先簡單地腌制好。油煎的肉排比起烤肉來,更能鎖住水分,吃起來肉質更嫩。平底鍋一次能煎四塊,他煎一塊,阿巫和黎就吃一塊。
阿巫身為亞獸人,各方面指标略低。黎是個獸人,但一條腿不能動,行動受限。于是,兩人搶食還算勢均力敵。
龔總煎了好幾次才将肉排煎完,最後四片他做了個嘗試,先放了辣椒炒香,再放進去肉排……
大灰狼打了個噴嚏,開始刨地。
最後的辣椒肉排,不出意外地還是進了阿巫和黎的肚子。龔總一塊都沒撈到,倒是一點都沒介意。
這兩貨都已經吃得快躺平了,剩下的爆炒河蝦才是他的真愛!
等爆炒河蝦上桌空盤,奇葩的籃球炖肉也已經爛熟。
炖肉的鍋蓋一掀開,阿巫和黎的眼神都不對了,就連見過那麽多大場面的龔總也微微變了變臉色--好香~這香味簡直像有小鈎子一樣,勾着人的鼻子。
從來沒聞到過這麽香的味道--此刻的龔總,形容詞和兩個亞獸人、獸人一樣貧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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