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別撒嬌

官方宣傳片整活兒是常有的事, 觀衆們看的時候是圖一樂，但選手們拍攝起來就沒那麽快樂，甚至是相當尴尬。

經歷了相當大的社死後, 選手們終于到了每年決賽最有趣的垃圾話環節, 尤其是在前幾年加了隔空喊話的內容以後, 垃圾話直接面對面輸出，各個還真都摩拳擦掌，等着來一場嘴上的較量。

當然, 梁年除外。

導播幾次切了鏡頭，問他要不要再下去準備兩句, 惹得梁年就差哭暈在拍攝現場。

春季賽決賽當日。

MST衆人提前一天過來，在網咖包了房訓練，晚上回酒店休息，就為了決賽能有好的狀态。

比賽開始時間是五點，他們兩點半便趕來準備。

江野把兩個外設包都放在椅子上，突然開口道：“謝栖眠，今天的比賽……我們會拿冠軍的。”

“怎麽了這是，緊張了？”謝栖眠問。

“沒有，”江野坐在他旁邊，“就是讓你別擔心。”

謝栖眠蓋着他的手背：“我不擔心, 我相信你，也相信大家, 這麽久的努力不會白費的。何況，這還只是第一站, 我們後面還要去更遠的地方。”他拍拍江野的手, “今天就放開了去打, 輸贏都有我在。”

“只有贏。”江野嚴肅道。

“好好好。”謝栖眠用熟悉的浸着壞笑的聲音, 說，“行了，現在說點兒別的，放松放松心态。”

“嗯。”江野沉默了會兒，找了個話題，“我昨天收到打過來的廣告費了。”

“哦？我們小AD也賺錢啦？”

“誰小？”他說完，衆人魚貫而入，官方和隊內的攝影師也跟着進來，江野不好再說話，只掐了掐謝栖眠的肩頭。

謝栖眠裝作吃痛，說：“今天贏了不得請我吃頓飯？”

江野手頓了頓，眸子霎時鮮亮，沒來得及說“好”，就被歐小典橫插一腳：“吃飯？贏了當然吃飯！”他嚷嚷着，“贏了我請大家吃飯！”

江野：“……”拳頭硬了。

今天只有這一場BO5，他們不用等待太久。電視屏幕上輪播着他們才拍攝的宣傳片，江野看了一眼就受不了，逃似的低頭刷起了手機。

“不看嗎？”謝栖眠問，“這是剪輯以後的版本，你應該也沒看過吧。”

“不看。”江野倔強道，“有什麽好看的。”

少年人臉皮太薄，又是第一次拍攝這樣的東西，死要面子，拍的時候擺出一張臭臉，被謝栖眠在場外瞪了兩次才肯老老實實地念臺詞，這會兒恐怕是真不想看這尬出天際的宣傳片。

謝栖眠無奈，保護他那小小的酷哥心态，撐着下巴兀自看了起來。

開幕是兩面旗幟左右揮開，持旗人分立兩側，神情冷冽地看着鏡頭，一邊是MST的江野，另一邊是MG的上單Xiao。

鏡頭推到Xiao面前，他仰着下巴，緩慢說道：“春乍起，雷動八方——”

兩方旗幟相卷，再一晃便到江野面前，氣溫便霎時低沉下來，壓迫感幾乎穿透屏幕，他像剛出鞘的利刃，冷視一切。

“英雄來，浪卷四海。”

“噗……！”在梁年憋不住的笑聲後，整個休息室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笑出來。

“不是，江野，你他媽是真的帥，可惜長了張嘴。”林朝笑得倒進沙發裏，“太搞笑了，瞧人胡澤骁那氣勢，就算把‘乍’念成了‘匝’，也沒你這背語文課文的尴尬！”

梁年趕緊趁着機會笑兩句，繞着江野的椅子晃悠：“你怎麽這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

歐小典自然也不放棄這個報複江野的機會：“我的評價是：全是技巧，沒有感情。”

江野難得吃癟，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無語地咕着口氣吐不出來，胸中郁郁不快。

開幕篇鏡頭過後，便是兩隊十人各種排列組合畫面，MG下路雙人組肩靠着肩沖鏡頭開了一槍，謝栖眠感覺差不多了，撞了撞還在生悶氣的江野的手臂：“到了到了，快看。”

江野不能不聽他的，舍了一寸目光給那破電視機，恰巧看見畫面裏的自己和謝栖眠站在天平的兩端，僅有兩束光從頭頂打下來，猶如楚河漢界的兩顆棋子遙遙相望，鏡頭還沒拉近就黑屏了，下一秒兩人并肩站在天平的一端，身後黑暗幡然一變，碩大的MST三個字帶着霓虹燈光亮起。

“這特效做的可以啊。”謝栖眠問江野，“你覺得怎麽樣？”

江野讪讪道：“就那樣。”

謝栖眠看他過了這個鏡頭就不搭理宣傳片了，捧着抹笑，緩緩開口：“我覺得那句開場白挺好的，雖然說沒什麽感情，但是臉撐起來了整個畫面，很有氛圍感。”

“什麽狗屁氛圍感。”江野說，“我剛才看見你也笑了。”

謝栖眠用手指把兩邊嘴角都壓下來，那雙多情的眸子求饒地看他：“這樣好嘛？”

“……”江野喉結滾了滾，“別撒嬌。”

他擋了謝栖眠的嘴巴，手指壓在他臉頰，幹燥溫暖的手心觸碰到他的唇珠：“一會兒還要比賽，正經點兒。”

嘴上這麽說，可眼睛還是挂在謝栖眠身上，只是被衆人嘲笑的苦悶心情散去大半，江野安靜下來。

“比賽當然認真打，可這會兒連嚴教練都不說什麽了，我還非讓你們神經緊繃幹嘛？”

他剛說完，屏幕裏宣傳片就畫風突變，熄滅所有色彩以後，從黑暗中傳出一聲尴尬的哭聲。

“我不錄了可以嗎？”

“那個……你們不能幫我找一句垃圾話嗎？”

“江野在哪兒，可不可以叫他過來一下。”

“什麽？江野不來？他還說什麽？”

畫面亮起來，江野坐在鏡頭前，低頭整理麥克風：“不去。垃圾話環節，梁年不發揮MST四打五，穩定發揮四打六，超常發揮……MST要全軍覆沒。”

鏡頭切到MG那邊又是一堆拍腿大笑，中單Zhong更是逮着梁年這個突破口猛攻：“看來MST-Happy看上去不太Happy啊，不會等春決打完，就要給聯盟遞交更名申請叫Sad了吧。”

梁年：“誰要Sad！我最Happy！”

到打野這條線，MG打野Hold先發難：“你們讓我和個啞巴對線，太不公平了吧，到時候會被人舉報欺負殘疾人的。”

“場下啞巴好過場上啞巴，”段霆面無表情，“看了你的打野，才知道MG是做慈善事業的，這都肯給你發工資。”

“聽說江野是LPL春夜裏最亮的一顆星星，”MG的AD SideWay笑道，“今天舞臺很大，加油。”

鏡頭推給江野：“舞臺很大？”他扯了扯嘴角，“我看你竈臺很大。”

——夠下飯。

MG的輔助Moly看似憨厚地撓了撓頭：“比賽經驗我肯定是不如眠神的，大家都知道，我比他小四歲吧。”他笑道，“希望遠古大神可以努力跟上這個時代，加油。”

最後的壓軸由謝栖眠來，他頗為贊同Moly的說法，點了點頭：“我可能确實是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他陷入沉思，抿着唇像個不會用智能機的老年人，“不過，我打你們隊的時候，你在下路五分鐘回城五次……難道是現在版本裏年輕人回城就送大件？”

他說完嘆了口氣：“不是很懂，希望看到這裏的觀衆能在彈幕上解釋一下。”

垃圾話環節到這裏結束了，後面還附送了一個小小彩蛋，是謝栖眠從椅子上下來時，不小心往前滑了一段，被扶着站穩時，皺眉：“完了，真被‘老骨頭’詛咒了。”

“嘶……MG不會過來打人吧？”歐小典搓着手戰戰兢兢問，“我真的懷疑他們會想要過來打你們！”

上場通知傳來，謝栖眠輕笑，穿上外套：“要打也等我們痛失亞軍以後再打。”他拉開門，回頭看衆人，“走吧，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