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三章合一) 江窈父母離婚 (1)
江窈停頓了一下, 男人的聲音自後面傳來:“江窈,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江窈撇了撇嘴,扯到了傷口, 疼得小臉一皺。
她轉過身, 不耐煩地看着江海:“像什麽樣子關您什麽事?”
“我是你爹!”江海怒道,看清她臉上貼的創可貼之後, 厭煩地皺了皺眉:“你又去跟人打架了?”
江窈抿着唇,不說話。
江海邊擡腳走向她,邊說:“果然跟你媽一個德行。”
砰的一聲,江窈忽然用力地關上了門。
險些被砸到的江海吓得步子一停,然後怒不可遏地打開門, 門口卻已經沒了江窈的身影。
“有種你就別回來。”江海氣沖沖地退回去,把門用力砸上。
江窈從一邊的花壇後出來,面無表情地盯着門口看了會兒, 擡腳往外走去。
出租車已經走了, 江窈走出幾百米遠才想起來手機沒了電。她有些心煩, 出了別墅區之後漫無目的地在外面游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江窈是被一道雷聲驚得回過神的, 下一秒就下起了雨。
天已經将黑不黑了, 身後是一家KTV,雨來得急,江窈沒地方躲,只能站在KTV檐下等雨停。
街上人越來越少, 雨卻沒有一絲要停的意思。江窈站累了, 抱着膝蓋靠牆蹲着。
檐上滴水,在她面前彙聚成一個小水坑。江窈看着水滴落在坑裏,濺出一片漣漪, 然後又被另一顆水珠擾亂。
她和江海的關系其實一開始也并不是那麽糟糕的,小時候江海也會像普通父親那樣帶着她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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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呢?或許是她初中那年,發現江海和他的秘書有不尋常的關系,或許更早一些,小學的時候,江海和宋晚如鬧得不可開交的那幾次。
她有時候挺羨慕陳擎的,陳擎犯了事被叫家長,他父母趕過來之後罵他一頓,然後護着他跟老師道歉,說一定會好好管教。
江窈寧願江海和宋晚如管教管教她,也好過一年到頭連面都見不上,電話從來都打不通。
江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連刮起的風把雨水吹到自己臉上都沒發現。
直到,視線裏出現了一雙腿。
江窈擡起頭,雨水糊住了眼睛看不清來人。
程冽撐着傘站在她跟前,傘身幾乎全都傾向了她。雨水落在他肩上,打濕了肩頭的衣服。
他彎腰朝江窈伸手:“腳又麻了?”
這幅場景過于熟悉,十幾小時前在醫院門口才經歷過一遍。
江窈摸了摸眼睛,把雨水抹開,自己站起來。
她蹲太久,供血有些不足,眼前發黑,踉跄了一下,被程冽扶住。
“進去躲雨。”
KTV是許朝陽家開的,程冽剛好過來找他,看見了蹲在門口的小可憐。
江窈衣服被雨打濕了,許朝陽見狀,讓服務生去隔壁買了套新衣服給她。
二樓有房間,江窈去洗了澡換了身幹爽衣服,抱着抱枕倒在沙發上。
包廂裏五顏六色的燈亮着,江窈點了幾首歌,開着原聲在那兒放。
程冽和許朝陽談完事之後推門進來,被一首酒醉的蝴蝶震得硬生生停頓了幾秒。
他看了眼沙發上睡着了的江窈,才确定沒有走錯包間。
他進去把聲音關了,剛關完,江窈忽然坐了起來。
程冽走過去按了按她的腦袋:“別吓人。”
江窈懷裏抱着抱枕,眼睛跟着他轉。
程冽在她旁邊坐下來,開了罐飲料遞給她。
江窈接過去,沒喝,而是問:“冽冽,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在這嗎?”
“不好奇。”程冽轉頭,見她皺眉,立馬改了口:“好奇,所以你為什麽會在這?”
江窈倒下去:“不想說。”
“江窈,你真是欠的。”
江窈不接話,倒在沙發裏躺了會兒。
她心情正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郁悶,忽然聽到程冽問:“臉上怎麽弄的?”
江窈掀起眼皮瞥他,悶悶不樂地說:“跟人打架打的。”
“受欺負了?”程冽問。
這一句話,忽然戳破了江窈豎起來的防線。她覺得心裏有點酸酸脹脹的,連忙別開眼,把腦袋埋進抱枕裏。聲音從抱枕裏傳來,顯得悶沉又低落:“沒受欺負。”
程冽把她的抱枕拿開:“說說,誰欺負的你,你大侄子給你報仇去。”
大侄子三個字莫名戳中了江窈的笑點,他還記得之前她随口給他編出來的身份。
江窈蹬了鞋子,曲起腿踩在沙發上:“江海。”
“你們班的?”程冽拿起車鑰匙起身,“幫你找他去。”
“我爸。”
程冽的步子一頓,坐了回去。
江窈挑眉:“怎麽不去了?”
她這幅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表情氣人得很,程冽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小白眼狼,就不該撿你回來。”
江窈乖了,安安靜靜地窩在沙發裏。包間的光線昏暗,隔壁可能是沒關門,大媽唱歌的聲音傳過來,恰好是江窈剛剛放的那首。
她躺着欣賞了一會兒大媽的歌喉,忽然開口:“冽冽,我爸今天回來了。”
程冽一直等着她主動開口,聞言嗯了聲,示意自己在聽。
江窈翻了個身:“他和我媽上次回來是我第一次高考之前,他倆回來準備離婚。”
江海和宋晚如這場婚姻早就走到了相看兩厭的地步,兩人都在外面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兩年也不回來一次。
江窈第一年高三,臨近高考的時候,兩個人抽空回來了一趟,談離婚的事。
夫妻倆在財産劃分上折騰了許多年,誰都不肯讓步,最後簽訂了協議,等江窈高中畢了業再說。
高考前一天,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兩個人卻又因為這件事鬧起了矛盾,在家裏吵了一晚上。
江窈在房間裏一晚上沒睡,後面兩天的考試,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交了白卷,然後選擇複讀。
因為江窈的操作,本就因為財産沒有劃分好而不肯離婚的兩個人各退一步,又一次将離婚的事延了期。
程冽安靜地聽她說着,抽空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江窈的神色很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末了,她稍顯不耐煩地轉過頭,拿枕頭蓋在臉上:“誰稀罕他們啊,要離趕快離,煩死我了。”
或許就是這句話,洩露了她的不開心。
畢竟還是個孩子,就算已經成年了,能夠一個人生活,可在心裏還是會羨慕正常家庭的父母和孩子的相處方式。
程冽好久沒說話,過了會兒,江窈悶悶的聲音從枕頭底下傳來。
“冽冽,你不準笑我。”
程冽失笑,“嗯”了聲:“不笑你,想哭就哭,不丢臉。”
江窈蹭的坐起來,反駁道:“我才不哭,我又不是小孩兒。”
可是程冽分明看到,她眼眶紅了。
江窈不肯承認,程冽便也不繼續說下去,只是忽然起身招呼她:“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啊?”
江窈把抱枕放下,拿上一旁充着電的手機跟上他。
外面雨已經停了,程冽開着車繞過幾條街,往郊區駛去。眼看着離城中心越來越遠,路邊的景色也從城市高樓變成了草叢,江窈犯困打起了哈欠:“你要拐賣我嗎?”
程冽專心看着路:“你那麽氣人,能賣多少錢?”
“八百萬。”江窈比了個手勢,“少一分都不行。”
程冽斜睨她一眼,沒有說話。
臨近十點,車子在郊外一家俱樂部外停下。江窈降下車窗,隔得遠遠地看見俱樂部的招牌。
“賽車俱樂部?”
程冽拔了車鑰匙,推門下去:“走,帶你玩玩真正的賽車。”
他輕車熟路地進去,裏面人不多,路上遇到的幾個人似乎都認識他,見到他來了擡手打招呼:“冽哥,好久沒來了。”
等走過去了,江窈拉拉他的衣袖,小聲道:“怎麽搞得跟青樓一樣?”
程冽擡手在她後腦勺上打了一下,正要說她,不遠處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來人跟程冽年紀相仿,一身潮裝,嘴裏咬着根煙,把鑰匙抛給他,順手遞了根煙過來。
程冽沒接:“小姑娘聞不了煙味,你也掐了。”
那人掃一眼程冽身後的江窈,把煙滅了:“得,好久不來,來一次居然是為了哄小姑娘高興。”
江窈眨巴眨巴眼睛,擡頭看程冽。
賽車跑道在室內,沒有被雨淋濕,程冽拿車鑰匙開了門,站在門口喊她:“江窈,過來。”
江窈應了一聲,小跑過去。
跑道上停着好幾輛賽車,車身線條好看極了。程冽開了第一跑道的賽車車門,試了一圈車。
這輛車是幾輛裏面最顯眼的,炫酷的紅色車身,鑲着黑金線條,在賽道上跑的時候,像是一團火焰一樣。
一圈跑完,車子重新在江窈面前停下,程冽讓她上車。
“安全帶系好。”
江窈沒玩過賽車,平時都是跟陳擎他們騎騎機車。
聽到程冽的話,她側身去找安全帶。賽道邊亮着路燈,光線并不太好,江窈摸了半天都沒有系上。
程冽忽然探身過來,伸手把另一端的安全帶扯過來。
他靠近的時候,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傳來。因為挨得近,江窈垂眸就能看到他的眉眼。
他是那種有些酷的長相,眉峰淩厲,鼻梁高挺,遠遠看去帶着點痞氣。可是江窈忽然意識到,在面對她的時候,程冽似乎總是表現得很耐心。
胡思亂想間,江窈攥緊了安全帶。
程冽拍拍她的手:“手松開。”
江窈松開手,啪的一聲,安全帶扣上了。
程冽撤身坐回去,逗她:“待會兒害怕可以叫,不丢人。”
“不可能。”江窈嘴硬,“我還沒有害怕的——”
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程冽忽然發動了車子,猛踩一腳油門,賽車沖了出去,在夜色裏劃過一道紅色的影子。
“啊——”
江窈的尖叫持續了大半圈才停下來,适應了這個速度之後,江窈攥着安全帶不肯松手,心髒還是跳得飛快。
有風從外面進來,江窈理了理頭發,又被風吹亂,她索性放棄了,偏頭去看程冽。
程冽在認真看着路,因為跑的是最裏面一圈,轉彎的時候難度更大。
程冽勾了下唇角,提醒道:“坐好了。”
江窈收到預警,抱緊安全帶不撒手。
他猛打方向盤,輪胎在地面磨蹭發出刺耳的一道聲響,車子拐了個極陡的彎。
江窈這次沒尖叫出聲,只是心跳如鼓。
車速慢了下來,江窈有些意猶未盡:“不開了嗎?”
“開,給你緩緩。”
江窈撇撇嘴,沒有反駁。
跑了兩圈,程冽腳虛虛搭在油門上:“江窈,把不高興沖外面喊出來。”
江窈喊不出聲,覺得丢臉。
程冽瞥她一眼,沖車外喊:“去他媽的狗屁離婚,愛離不離,趕緊滾!”
他喊完,轉頭看向江窈:“就這樣喊。”
江窈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開着賽車的程冽似乎周身都散發着光,原本就淩厲的五官顯得愈發張揚。
醞釀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抱着安全帶對着外面喊:“去他媽的狗屁離婚,愛離不離,趕緊滾,老子不稀罕!”
“啊——”
她剛喊完,程冽忽然一腳油門加了速,聲音被風刮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只有尖叫聲持續了大半圈。
下了車,江窈對着程冽拳打腳踢:“誰讓你突然加速的,誰讓你吓我的。”
她力氣也不大,跟小孩兒鬧着玩似的,程冽把她的手腕攥住,腿上挨了兩腳。
他拎着江窈的手把她提溜起來,忽然彎腰湊近她:“心情好了沒?”
江窈跟小雞崽一樣被他提在手裏,眼角還有被疾風吹出來的眼淚水。她吸吸鼻子:“好個屁,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麽突然加速吓我。”
程冽樂了,伸手扣着她手腕,江窈就怎麽也掙不開了。
他知道,小姑娘能鬧就代表不傷心了。
比起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蹲在路邊和悶悶不樂地一聲不吭,程冽還是更樂意看到這樣子鮮活的江窈。
在俱樂部待了快一小時,出去的時候,給他們鑰匙的男人靠在門邊抽煙。
見到江窈,他自覺地把煙掐了,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程冽:“就回去?”
程冽把車鑰匙扔還給他,“嗯。”
“什麽時候再來啊客官?”
他浪蕩的聲音讓江窈腳步一頓,然後飛快地跟上程冽的步子出去。
她拽着程冽衣角:“這裏以前就是青樓吧?”
程冽失笑:“他以前開青樓的。”
上了車,程冽偏頭,還沒說話,就看見江窈抱緊車門:“我不回家。”
程冽挑了下眉。
江窈以為他不願意收留她,繼續道:“我就是不想回家,你要不把我扔路邊上,我蹲在這裏睡一晚上也行。”
她嘆了一口氣,皺起眉頭,故意賣慘:“沒關系,反正大晚上的也不會有人經過,頂多是冷一點,碰到點野生動物。”
她幽幽地擡眸:“我要是遭遇不測了,你記得幫我收屍,也當是我們認識一場。”
程冽忍着笑發動車子,直到開進市裏,江窈看不是送她回別墅的方向,才偷偷松了口氣。
“冽冽,你車開得好慢。”
和剛剛的賽車一對比,這車速簡直和走路一樣。
程冽瞥她一眼:“再說話你下車走路。”
江窈閉嘴了,過了會兒卻又忍不住:“冽冽,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做些什麽呀?”
“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有,”江窈拆穿他,“許朝陽說你之前被我氣得不高興了兩天。”
程冽:……
程冽不明白,她這語氣裏面的驕傲是從哪兒來的。
回到修車店的時候都已經十二點多了,江窈還是睡之前程冽給她騰出來的客房。
一個人待着的時候容易走神,江窈按往常一樣睡前刷手機。她手機從充上電起一直沒打開看過。
開了機,江窈看着屏幕一點點亮起,微信消息彈出許多條,未接電話一個也沒有。
她點進去微信,才發現是葫蘆娃和爺爺群的消息。
江海自始至終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她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機忽然振動了一下。
程冽:早點睡。
江窈剛升起來的郁結一掃而空,回完消息放下了手機睡覺。
第二天還要上學,因為住得近,江窈起晚了也沒有遲到。
程冽開車送她到校門口,江窈說了再見下車,卻發現他也跟着下來了。
程冽關上車門,看了眼愣住的江窈:“找你老師有點事。”
江窈跟在他後面進去,擰着眉:“什麽事啊?”
“你臉上擦傷的事,我去看看你挨誰欺負了。”
江窈腳步一頓,趕緊拉着他出了人群。
她反應那麽大,讓程冽奇怪了一下。
江窈吞吞口水,坦白道:“其實我已經還回去了,他傷得比我還重呢。”
江窈以前跟陳擎他們一起混的時候,奉行的原則是打回去了這件事就算結了。更何況她一球砸下去,五班的那個人估計都要破相了,真追究起來,還不知道算誰的。
但程冽不這麽想,他只問了一個問題。
“誰先動手的?”
江窈:“他。”
程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繼續往學校裏面走。
江窈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碎碎念着希望打消他這個念頭:“冽冽,這都快八點了,你店裏不忙嗎?”
程冽:“不忙 ”
“你餓不餓啊,要不你先去吃點東西?”
程冽:“吃過早飯來的。”
她還想再說什麽,走在前面的程冽忽然腳步一頓轉過身。
江窈沒剎住車撞進他懷裏,磕到了鼻子,酸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捂着鼻梁後退,眼睛水汪汪的。
程冽幫她揉了揉,道:“江窈,你要知道,不是你的錯的話,就得讨個公道回來。”
“可是我已經報仇了。”
江窈不太明白。
程冽收回手,看着她眼睛:“但是他沒有道歉。”
“江窈,武力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之一,但是他向你道歉,才是給問題畫上句號。”
江窈似懂非懂。
以前一直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些,每次受了委屈,陳擎他們都會幫着打回去,也從來不計較對方是不是道歉了。
她點了點頭,眼底的疑惑還沒完全散去:“那你去吧。”
不知道程冽說了什麽,早讀快下課的時候,七班教室門口忽然來了一個人。
臉上包着繃帶的邱宇航畏畏縮縮往裏看了一眼,讓靠門的同學喊江窈。
黎優已經來上學了,她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事,也沒人出來邱宇航。
“這人誰啊,怎麽和付明義包着同款紗布?”
付明義額頭上也包了一塊紗布,只不過沒有邱宇航看起來慘。
黎優一早上都郁氣沉沉的,好不容易說話,趙天賜連忙舉手搶答:“我來跟你說我來跟你說,江窈你先出去吧。”
邱宇航在外面等着,江窈拿起手機出去。她一走趙天賜坐到她的座位上,聲情并茂地和黎優講述昨天江窈的英勇事跡。
江窈出去後帶上了門,靠窗的幾個人好奇地往外看。
邱宇航見她出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仿佛看到什麽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一樣。
江窈挑了下眉,欣賞了一會兒他埃及風的新造型。
“那個,”邱宇航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飛快地說,“對不起,我昨天不小心用籃球砸了你。”
江窈沒想到他真的乖乖道歉了,一時有些訝異。她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擺擺手:“行了你走吧。”
邱宇航松了口氣,臨走前一步三回頭地看她幾眼。
江窈被這眼神膩得慌,擡手兇狠地威脅:“再看扇死你。”
邱宇航吓得飛奔起來,沒一會兒消失在了走廊上。
“慫貨。”江窈翻了個白眼。
她推門回教室,趙天賜正好說到她昨天那個投籃,越說越激動,啪的一下拍了一掌桌子,贊嘆道:“這個臂力,我覺得她就是把邱宇航舉起來都能掄進籃筐!”
江窈額角青筋抽了抽,看了眼其他聽得入神的同學,隐約覺得事情的發展要不可控了。
趙天賜自己說完還意猶未盡,拍了拍付明義的桌子,尋求認同:“你說是吧,老付。”
付明義撐着額頭,不太想理他,瞥了眼站在門口看戲的江窈,擡手示意:“江窈回來了。”
趙天賜蹭的一下站起來,看向江窈的眼神變得崇拜起來。他殷勤地退開,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嬌羞,像是看到了偶像的小迷弟:“江窈,你坐你坐。”
江窈回到座位上坐下,一瞬間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灼熱了起來。
黎優伸手想碰碰她臉上的傷,卻又怕碰疼她,縮回手皺了皺眉叮囑道:“你記得按醫生說的來,別留疤了。”
“對對對,”趙天賜探頭過來,“我奶奶有個偏方,要不要我哪天給你帶過來?我小時候摔了腳,一抹那個草藥,後來連疤都沒了,你看這光滑的腿。”
江窈扶額:“不用不用,謝謝你的好意。”
下課鈴一響,班上的人活動起來,接水的接水,收作業的收作業。
黎優被叫去辦公室裏,趙天賜在前面擦黑板。
付明義看着右前方的江窈,糾結了好久,最後鼓起勇氣,緩緩伸出手,打算拍拍江窈的肩。
“老付,你幹啥呢?”
擦完黑板的趙天賜甩了甩手上的粉筆灰,忽然出聲。
付明義吓了一跳,做賊心虛一般飛快地縮回了手,瞪了他一眼。
趙天賜覺得莫名,拿着水杯去接水,順帶問江窈:“江窈,你要不要接水,我給你去接。”
男生們大多都有慕強心理,江窈昨天露的那一手,在場看到過的人都肅然起敬。趙天賜更是直接在心裏給江窈封神。
江窈受不住這麽熱情,擺了擺手:“不用不用。”
趙天賜離開之後,付明義回頭看了眼,确定他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之後,又伸出了手。
江窈忽然想起來什麽,轉頭喊趙天賜,還沒開口,看到快湊到她面前的手,一愣。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付明義,付明義又飛快縮回手,說話也結巴起來:“那那那那那個,江窈,對對對對不起。”
他說完之後趕緊把書豎起來遮住臉,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到了額頭上的傷,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事沒事。”江窈下意識地擺了擺手,起身去後面接水。
付明義忽然又有一股無力感,就是做錯了事想道歉,對方卻根本不在意。于是他心裏的愧疚,便越積越重,無處訴說。
他又重新組織好語言,打算等江窈回來之後再認真道個歉。畢竟他之前對她的态度屬實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惡劣了。
然而,江窈回來的時候,上課鈴剛好響了,付明義一口氣憋在心裏,腦袋頹敗地磕在桌子上。
“怎麽了,老付?”
付明義推開趙天賜的手:“讓我死。”
一整天,付明義都沒能找到合适的時機。
第二天,請了好幾天假的路詩月終于來上學了。她選着日子剛好跳過了開大會,不用上去當衆念檢讨。她想着能逃一天是一天,結果剛上課,五班班主任就來通知她讓她在廣播裏念。
這可比在年級大會上念要難堪多了,一中的廣播三個年級都能聽到。
她硬着頭皮,在中午播音的時間,語速飛快地念完了五千字的檢讨。
江窈嗑着趙天賜買過來的瓜子,含糊不清地說:“她嘴怎麽跟燙着了一樣?”
周豫紅拿着書從外面推門進來,聞言附和道:“待會兒我跟老劉說說,他們班學生普通話怎麽那麽不标準。”
她話一出,班上人都樂了。
跟江窈相處這些天,大家也漸漸發現,她似乎并不像傳聞中那樣不好相處。加上這些天發生的種種,他們對江窈的态度好了許多。
江窈不是很在意,每天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下周有個全省聯考,高三進入了緊促的複習。五班又一次下了挑戰書,只是相比之前,七班這次的态度顯得很佛系。
甚至還有好幾個愛打籃球的男生過來安慰江窈:“窈哥,考試別緊張啊,不要有壓力,想怎麽考怎麽考,為了放松放松,要不咱們出去打個球?”
莫名其妙收了一群小弟,江窈覺得頭都要大了。
江窈其實一點也不緊張,她已經盤算好了,考個不高不低的分數,既不惹眼,又不會拖班級後腿。
她這幾天一直住在程冽店裏,江海一個電話也沒打來過。
周末,江窈正準備回別墅拿幾樣東西,忽然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備注是一串符號,常年壓在通訊錄最底下的號碼。
江窈盯着看了很久,等電話快自動挂斷的時候,才接起來。
“江窈,我回臨城了,抽個空見一面。”
挂了電話,沒多久收到了一條短信,簡潔明了的一個地址。
江窈換了身衣服,下樓的時候程冽正在修車,店裏停着一輛報廢的瑪莎,角落裏的機車上蓋着一塊黑色的布,是她的車,程冽說沒修好之前不讓她看,江窈便也一直沒有主動去探尋過。
她飛快跑出去,匆匆丢下一句話:“我出去一趟,午飯不回來吃了。”
宋晚如定的地方在一家法式餐廳,江窈到那裏的時候才發現不止她一個人。
宋晚如身邊還坐着一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江窈忽然覺得有些難堪,轉身想走,然而這個時候宋晚如已經發現了她,朝她招了招手:“江窈,過來。”
江窈抿了抿唇,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宋晚如也沒有要介紹人的意思,拿起菜單:“你看看吃什麽。”
沉默地吃完一頓飯,江窈已經能完全确定對面的男人和宋晚如的關系了。
她其實知道江海和宋晚如都在外面有人,只是沒想到宋晚如會把人帶到她面前來。
宋晚如優雅地擦了擦嘴,終于進入了主題:“江窈,你是快生日了吧,等你過了生日滿了十八歲——”
“十九歲,”江窈打斷她,擡起眸,眼底布滿失望,“我已經滿了十八了。”
宋晚如一愣,也有一些尴尬,一笑掩飾過去:“既然已經滿了十八的話,那就能夠獨立生活了,這樣,如果我和你爸離婚,我這邊放棄別墅的一半産權給你怎麽樣?”
江窈知道了,宋晚如是來擺脫她這個拖油瓶的。
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往後靠了靠:“你和我爸離婚能分到的遠不止半套別墅吧。”
她用的陳述語氣。宋晚如想打發掉她,可以,但是僅僅是半套別墅,不行。
宋晚如旁邊的男人一直沒說話,只是皺眉看了眼江窈。
大概也是真的想擺脫她,宋晚如只是厭惡地蹙了蹙眉:“那你要什麽?”
“臨城的別墅,公司20%股份,三千萬存款。”
“公司股份不行。”
江窈瞥了眼宋晚如一直小心翼翼護着的肚子,惡劣地呲牙笑了笑:“那沒事,等你倆死了我照樣能繼承到。”
宋晚如被氣得夠嗆,她旁邊的男人連忙幫她順氣。
江窈回到修車店的時候,程冽都已經在想晚上吃什麽了。
她捂着犯餓的肚子,笑嘻嘻地湊過去:“冽冽,晚上吃什麽?”
程冽看她一眼,敏銳地察覺到江窈的心情變化,他收了手機:“帶你出去吃。”
“好耶!我去換身衣服。”
她騰騰騰往樓上跑,換了身衣服下來,程冽領着她去廖叔的店裏。
在路上走的時候,程冽看着邊上一直話說個沒停的小姑娘,忽然出聲問道:“心情不好?”
蹦跶得歡快的江窈頓了頓,随機又恢複了那副活力十足的樣子:“沒有啊,但是今天中午沒有吃飽,法餐真的又費時又貴還不飽肚子。”
“還有呢?”
江窈蹦跶不起來了,她步子慢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斂了,撇撇嘴問:“冽冽,你媽媽會記錯你的生日嗎?”依誮
她垂着腦袋,長發遮住了表情,程冽卻莫名從她頭頂的小發旋上看出了低落的情緒。
他隐約猜到什麽,反問:“中午見的是你媽?”
“冽冽你這話像罵人。”江窈本想插科打诨糊弄過去,看一眼程冽的表情,發現糊弄不了,坦白道:“對,還有她的新對象。”
她鼓了鼓腮幫,顯得有些生氣:“她還以為我沒滿十八,怕跟我爸離婚後我纏着她。”
程冽嗤了聲,揉揉她的後腦勺:“咱不稀罕她記得啊,等你生日我給你辦。”
江窈感動:“大侄子你真好。”
“叫哥。”
“大侄子!”江窈朝他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
一陣尖銳的汽車鳴笛聲響起,程冽眼疾手快地把江窈抓回來。
飛速行駛的汽車從她邊上開過去,帶起一陣風。江窈被拽得撞進程冽懷裏,磕到了鼻子,疼得半天沒動彈。
她被吓到了,臉埋在程冽懷裏,心髒因為後怕跳得飛快。
程冽看她這樣子,沒舍得罵她,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他身上有股清冽的薄荷香,帶着點淡淡的煙草味,懷裏更甚。江窈攥着他衣角,慢慢平複着心跳。
可是平複着平複着,快要進入正常速度的心跳,又均勻加速快了起來。
江窈趕緊後退一步,沒敢看程冽,垂下頭:“我不是故意的。”
程冽“嗯”了聲:“下次注意就行,路上別亂跑。”
江窈張了張唇,想說自己說的不是這個,可最後想了想,還是把解釋咽了回去。
自從那次和宋晚如不歡而散之後,她就再沒給江窈打過電話,江窈也自在,很快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
江海回臨城之後住在別墅裏,江窈不想見到他,一直在程冽店裏睡。
她總覺得,程冽比她爸還要負責。他跟周豫紅加了微信,以江窈她哥的身份進了家長群,學校有什麽通知,他很快就能知道。
是以考試前一天晚上,江窈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機,房門忽然被敲了幾下。
她跑下去開門,外面是端着牛奶的程冽。江窈飛快地接過牛奶一口幹了,把空杯子放到他手裏:“我馬上睡,晚安!”
“等等。”程冽提着她後衣領把她拉回來,“明天考試?”
江窈滿不在意:“對啊。”
程冽杯子從左手換到右手,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麽。江窈警惕地往後退了退,忽然聽到他問:“江窈,想不想去落華山玩?”
“那邊有個天然的賽車場,山頂還有農家樂,可以抓魚,這個季節果子也熟了,還可以摘果子,泡溫泉。”
江窈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愈發警惕起來:“你想幹什麽?”
“緊張什麽?”程冽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們明天不是考試嗎?拿個第一給我看看?”
“再見。”
江窈說着就要關門,被程冽抵住了。
他繼續加碼補充:“我可以教你開賽車。”
江窈磨了他好久,想學開賽車,程冽一直不肯松口。這個誘惑有點大,江窈思索了兩秒:“成交。”
江窈不用想也知道,程冽肯定是從周豫紅那裏得知的消息。她的底,目前也只有周豫紅一個人能摸清。
江窈以前一直得過且過,高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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