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在意

柯正輝去了國外,為了他的公司,他真的很努力,他不知,留在國內的人,他原來,過得怎般逍遙快活。

柯正輝感覺指尖在顫抖,他感覺夾在手指間的煙,抖了起來,甚至掉落地板。

他拿起打火機,再點燃一支,三十歲的男人,他眼角,好像有了滄桑的痕跡,他身邊跟着的秘書,是兩年前,公司成立後就一直在鞍前馬後的得力助手,他比較向着柯正輝,因為柯正輝不像大老板那麽冰冷。

“正輝。”

彭雁敲開門走進來,他說,“你最近,好像有事,怎麽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要說,是為公司,可公司現在,業績是一日比一日好,這是該高興的事。

柯正輝抽着煙,他吐出那一口煙霧,把煙掐滅後,他淡淡的說一句沒什麽,起身走出辦公室。

喬少揚真真正正成了蔣耀光身邊的小跟班,說得好聽一點,就是保镖,這真是個奇怪的馊主意。

許鳴被打入了冷宮,他笑呵呵跟柯正輝說前因後果時,不停搓手,他說,“要不,柯四爺,我跟你混。”

柯正輝把手上的煙灰彈跳,他最近的煙瘾,特別的大,好像晚上還睡不好,他臉上,兩個濃重的眼圈,特別明顯。

許鳴和他在院子閑聊,一個喝酒打哈哈,一個沉默不語的抽悶煙,下午的陽光,很熱烈,他們從中午坐到黃昏後,在想着晚餐怎麽解決的時候,最近常常形影相吊形影不離的蔣耀光和喬少揚從外面回來。

蔣耀光把衣服給了張嬸,他示意身邊的人,先去客廳坐着,柯正輝和許鳴坐在院子裏,蔣耀光走過去,他說,“我聽說,你要入股ENL?”

他問得沒頭沒尾,柯正輝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好久不見,一天到晚只陪着小情人的男人,他彈着手上的煙灰,眼裏,平波無瀾。

蔣耀光看到這樣的回應,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縮起。

柯正輝過了很久才說,“耀光,我不知道,你之前讓我簽了什麽協議,不過,我寬宏大量,就不和你這種小人計較了,那算是我還你的救命之恩。”

“蔣耀光,從此,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從今天起,你最好離我二哥,遠一點。”

柯正輝用正眼睥睨自己一度死纏爛打的男人,今天,他把話說開了,表現得潇灑,可被遺棄的男人,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一旁的許鳴,他小心翼翼的喝一口茶,連咳嗽都極力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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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正輝轉開目光,不再和男人的對視,男人,其實,都是男人,真不明白,喜歡他什麽,為他上瘾的是心還是情,都不知道?

蔣耀光的視線還不肯松,柯正輝轉頭回來,他用正眼瞅着一直看着自己沒有任何表情變換或者聲色響的蔣先生,柯正輝挑釁的迎着人家平靜的目光,看到那微眯起的眸光,那是如狼似虎的眼睛,不過,作為豺狼虎豹的兒子,柯正輝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是如狼似虎的眼神,向來,只有他掠奪獵物,沒有被獵的可能。

蔣耀光始終無話,他看着出國了幾趟變得越來越深不可測的人,他正想說什麽,喬少揚走過來,他一襲黑色西裝着裝身體,有了幾分黑色分子的樣子,經過幾個月的千錘百煉,變得硬朗了許多,不像第一眼看到那樣,分分明明就是一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柯正輝回頭看了一眼終于長成人型的胎兒,他從鼻子裏笑了兩笑,而後起身,連晚飯也懶得吃,就此離開。

許鳴伸手,還沒說話,蔣耀光就說,走吧,去吃晚飯。

他們一家三口,真真正正一家三口,轉身去吃晚餐。

而柯正輝,他一個人坐在車裏,他的車子停在路邊,他走出車外,靠在車門邊,站在冰天雪地裏,任由那刺骨寒風吹襲。

冬日裏,蕭條的景象,樹上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他拉開車門上了車,卻并不開走,只是扒在方向盤上,閉上眼,滿腦子,又是親生大哥全身是血的樣子,他眼睛閉得很緊,想起那些紛紛倒下的弟兄,想起一路走來的血雨腥風,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還有什麽樣的荊棘,等着他揮刀舉槍。

一輩子,可以毀,但絕不能後悔。

柯正輝決定回去找自己的二哥,他說,“我想,我還是回來陪你吧,這前提條件是,希望你能答應,讓蔣耀光離開。”

柯正昕感覺奇怪,作為善謀不善戰的老二,他更喜歡出謀策劃,他不像他大哥,有統領千斤萬馬之能。

他沉默了半天才反問,“正輝,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裏快支撐不下去了。”

兩個兄弟了,整整兩個,死了。

柯老爺子的視線,好像越來越模糊了,想起那次,兩幫與警察對抗,柯正宏那次拿命去博,是為了死去的柯正宣,他說,就想報仇。

柯正輝當時被遣出國,他感覺不對勁,因此,沒有上飛機,他回來,直接趕去大哥所埋伏的地點。

老爺子,最疼的也許是最小的兒子吧,所以,那次,柯正輝去現場找柯正宏,老爺子拿着拐杖的手,不停的顫抖。

柯正昕說,“爸爸那時候就想,不如投降認罪了。”

柯正輝不知這些細微的小事,他說,“二哥,我陪着你吧,走到最後。”

柯正昕搖搖頭,他說,“正輝,能離開,就不要再回頭了。”

他們手上,都沾滿了鮮血,除了柯正輝,他沒有殺過人,他只是不幸的成為了柯老頭最小的兒子而已。

柯正輝的臉轉向一邊,他眼眶好像是紅了,他寧願,在血裏拼,也不願在這種煩亂的僑情。

像他這樣的人,結果無非是一個,死不瞑目,牢裏蹲着,不是說,沒有察覺,渾不在意,只是他不想說出來,他怕,蔣耀光,真的徹底絕望,他當年失去兒子,妻子,他不幸的一切,那都他們這些作為黑色分子所賜,還有那幫吃裏扒外的條子,誰能保證,誰徹底正義始終。

他不是深陷在這裏了嗎?

柯正輝疲倦的回了祥景公寓,那是在繁華的地帶裏,他喜歡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他也假想過,自己的人生,從根正苗紅開始,然後一路坦蕩。

然而,那到底是假想,他沒辦法真實的開始和結果。

他坐在地板上好久,其間起身去取了瓶酒,一個杯子,自斟自酌了半杯,感覺身上吹起習習涼意,他拿過沙發上的抱枕,拿起,又放下。

他轉身去屋裏,想要拿起被子,到落地窗前睡,能枕着一夜的星空安眠一晚,也是惬意。

他打開門進屋,當打開屋裏的燈,這才發現,床上躺了一個人。

男人靠着床頭看書,柯正輝愣了一下,他的手搭在玄關上,進不出,退不是。

難怪,房間裏的空氣變得這麽冷,原來是有人先進來,還開了空調。

柯正輝松開把在門上的手,他走向衣櫃,拿了浴袍,去洗澡。

坐在床頭的男人,他不動聲色的翻起手上的書,他身上,穿着的浴袍,和拿起一套去浴室的人的浴袍,是一套情侶袍,那是某人特別去定制。

柯正輝洗完澡,他走出了浴室,邊擦着頭發,邊走向沙發,他轉頭望着玻璃窗外的夜空,暗沉沉的深夜,夜幕下的星光映照城市的燈火,落得滿地都是碎片。

他坐在沙發裏出神,過了好久,他起身,去打開冰箱,拿了一瓶酒出來,杯子都不用,就直接拿起瓶子灌。

屋裏的男人,翻的書沒翻完,他轉眼看着敞開的房間門,他放下書,翻開身上的棉被,他起身下床。

柯正輝邊灌自己邊望着城市的璀璨,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拿起瓶子,再仰頭喝一口,完全沒察覺到,走到身後的男人,他會默不作聲的把瓶子拿走。

柯正輝坐在地板上,他一動不動。

男人轉身進屋,他丢來一張毛絨毯。

柯正輝感覺毛絨毯被扔在身上,他回頭看一眼,男人走進房間裏,他随手關了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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