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岳府,有詐
蘇恒陪着蘇瑾寒過了小半日,便有手下的人來找,說是有事要他親自去才行。
他有些不放心蘇瑾寒,遲疑着不想去。
蘇瑾寒開口道:“哥你就去吧,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你救我救得及時,我也喝了姜湯了,府裏也有府醫,便是有什麽事情也有大夫在,沒關系的,你只管去忙便是。”
她性子倔,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卻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蘇恒挂心,做不了正事。
“你真的可以?”蘇恒依舊不放心,好看的眉頭蹙成一團,盡是擔憂。
蘇瑾寒被他這樣牽挂着,只覺得心都是暖的。
笑得真誠,道:“哥,我真的沒事,你去吧。我那麽會花錢,你可是要多賺點錢才夠我敗家的,嘿嘿。”
蘇恒聞言頓時一笑,知道她是為了不叫自己擔心,便道:“好,那我先去忙,你若是有什麽不舒服就使人來找我,知道了麽?”
蘇恒說着,替蘇瑾寒攏了攏被子。
“好。”蘇瑾寒含笑點頭。
哪怕她根本不會派人去找,依舊答應得爽快。
蘇恒側首對着青芽道:“你好好照顧小姐,有事便讓人來尋我。”
“奴婢知道了少爺。”青芽忙應道。
蘇恒再三詢問,蘇瑾寒都堅持自己什麽事都沒有,他這才離開。
因為落了水,雖然蘇恒及時将蘇瑾寒救了上來,但是蘇瑾寒依舊不可避免的感染了風寒,當天夜裏就發起了熱來。
“小姐,您這低熱不退,奴婢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青芽給蘇瑾寒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抱着汗濕的濕衣裳,擔憂的說。
Advertisement
臨近傍晚,蘇瑾寒開始低熱,青芽發現之後便要去找大夫來,卻被蘇瑾寒攔下了。
用蘇瑾寒的話來說,若是她這邊找了大夫,整個府裏的人都要驚動了,她感覺自己還好,不想讓老太爺和蘇恒擔心。
青芽拗不過她,只得應了。
只是如今,蘇瑾寒身上的濕衣服都換了兩套了,整個人看着蒼白又虛弱,她實在擔心。
蘇瑾寒裹着被子,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真的,青芽你別怕,我睡一覺就好了。”
落水一次不至于叫她病得這麽厲害,她主要還是心關難過。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似乎都和水格外的有緣,當然,是孽緣。
前世她因為傷心,被人推入湖中,險死還生。今生蘇瑾寒同樣被人推入湖中身亡,她機緣巧合重生,而這一次和易怡安争執,她再次落水。
對水的恐懼在心裏發酵,連帶着前世今生的懼意一起來勢洶洶,才會造成她現在這般虛弱的模樣。
青芽紅着眼眶,恨不能替她受過,最終只能哽咽的嗯了一聲,将濕衣服送下去,重新守在蘇瑾寒的身邊。
她不斷的用熱水給蘇瑾寒擦拭身體,用熱毛巾給蘇瑾寒敷額頭,總算控制着溫度,沒有上去。
“我好困,青芽我先睡了,你一會兒也自己去睡。我真的沒事,睡一覺就會好的。”蘇瑾寒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青芽一直守了蘇瑾寒大半夜,蘇瑾寒身上的溫度稍稍退去,她這才靠着床頭睡了。
黑暗中,有人悄然翻窗而入,悄無聲息的點了青芽的睡穴,這才坐在床邊,低頭看着蘇瑾寒蒼白虛弱的睡顏。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莊靖铖。
他目光複雜的落在蘇瑾寒的臉上,心裏糾結得難以言喻。
說好了要離她遠遠的,可是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看她。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告訴他,要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最好從此陌路,再不相見。
可是另一半卻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她,想要關心她。
天知道今日她和易怡安同時落水的時候,他有多想上前将她抱在懷裏,帶離水中,一如初見!
可是他不能。
易怡安是個看似大咧爽朗,實則偏激狠辣的人,若是讓她記恨上了蘇瑾寒,他能預想蘇瑾寒日後的日子會有多麽的難過。
僅剩的理智壓抑了情感的沖動,帶着易怡安離開之後,這一顆心卻依舊牽挂在她的身上。
他都不知道自己來蘇府,來她的房頂多久了,就那麽坐在房頂上,掀開瓦片,安靜的看着她虛弱的慘淡模樣。
如果他夠強,無需藏拙,今日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他不需要和她保持距離,也不需要刻意避開她,他能随心所欲,想靠近便靠近,想接近就接近,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畏首畏尾,愛而不得,念而不能。
莊靖铖用力一握拳,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心裏缭繞。
過了好一會兒,他伸手輕輕将她的手攏在手心,低低道:“不能說喜歡你,不可以靠近你,你不會知道我又有多難過。寒兒,若上蒼允許,你心中有我,再等等我……可好。”
心裏的話這般不經意間說出口,他這才驚覺自己到底有多麽的自私。
她如今正是青春芳華,待嫁之時,他什麽都不能給她,不能保證,頂着滿身狼藉的名聲,憑什麽要求,奢望她?
猛然松開手,莊靖铖就想離開。
他就不該來的。
牽扯得越深,傷害也就越深,他何苦來哉。
然而昏睡中的蘇瑾寒猛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嘴裏喃喃的說着什麽,不斷的掙紮着,搖頭咬唇,緊蹙的眉頭透出痛苦和難受,像是陷入了難以掙脫的夢魇一般。
莊靖铖湊近她,這才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話語。
“不要,別離開我……”
“娘,我好痛,娘,帶我走……”
“不要……不要……”
蘇瑾寒不斷的呢喃,話不多,都是“不要離開”之類的話,莊靖铖聽得心裏發酸,忍不住俯身将她抱在懷中,手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話語輕柔的道:“好,不離開,我不走,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聲音溫和,揉碎了一顆心遍布着的糾纏。
蘇瑾寒,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要不然怎麽能讓我陷入這般兩難的境地呢!莊靖铖輕嘆。
事實上,此刻的蘇瑾寒陷入了上一世身為許安樂的夢魇中,脫不了身。
上一世她還是許安樂的時候,曾有一個青梅竹馬叫聞韶,他們彼此傾心,互相喜歡。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着這份感情,無比珍惜。
可是終于有一天,他為了權勢放棄了她,而她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推入湖水中,險些溺亡。
再醒來時,卻被父親當做政治聯姻的棋子,嫁給了當時的太子,成為了太子妃,享有無上榮光。
她當時傾盡全力的幫他謀劃,拉着外公一家上了他的賊船,卻到最後才知道,她不過是一場笑話。
太子真正想娶的人,是她那個庶姐,而父親也并不是為了讓她嫁得好才将她嫁給太子,而僅僅是與太子達成了協議,為了她背後的外公一家的權勢。
等太子真正上位之後,她就成了棄子,所以外公一家慘遭牢獄之災,而後被判斬刑,她自然也沒能幸免,一同死在了刑場之上。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她會那麽被輕易的放棄,直到重生之後她才恍然,原來是她太傻太天真。
自以為嫁了他,是他的人了,只要傾盡全力守護這份夫妻關系,便是無愛,他也會容忍,護她周全。
而事實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所以結局,也是慘烈得讓她不能承受的。
夢境纏綿成了現實,不斷的在腦海裏反反複複的糾纏,蘇瑾寒掙紮之中,只覺得渾身陷入了一種溫暖的包裹,有人緊緊抱着她,傳遞着難言的暖意,似乎還在喃喃低語,不斷的告訴她,有他在,他會陪着她。
恍惚間,蘇瑾寒心裏有些依戀。
噩夢似乎也在此時被打破,悄無聲息的遠離,蘇瑾寒漸漸安靜了下來。
見蘇瑾寒終于安靜了下來,莊靖铖緊緊揪起的心也有了片刻的緩和。
取過一旁幹淨的汗巾和水,莊靖铖仔細的替她擦去臉上和脖頸上的汗漬,細細的替她整理好汗濕的頭發。
天将破曉,莊靖铖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天色大亮,青芽在嘤咛聲中醒來,睜開眼睛,見自己竟然靠坐在床頭睡着了,頓時吓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摸蘇瑾寒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了,頓時松了口氣。
旋即她又覺得有些不對,昨天她迷迷糊糊的,似乎覺得有人來過。
但是環顧整個房間,并沒有絲毫的不同,難道真的是她太困了,所以産生了錯覺?
青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搖了搖頭,起身收拾去了。
蘇瑾寒醒來的時候,青芽已經準備好了熱水。
服侍着蘇瑾寒洗了個熱水澡,這才傳了膳上來給蘇瑾寒用。
“昨晚我不老實吧,辛苦你了青芽。”蘇瑾寒對着青芽淺笑。
昨晚噩夢來襲時陪伴的溫暖依舊在心底流淌,而昨晚青芽是寸步不離守着她的,這讓蘇瑾寒對青芽不由得多了幾分親近和歡喜。
青芽有些懵,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道:“還好吧,昨夜奴婢不過守了半夜便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當時小姐的燒倒是退得差不多了,虧得後半夜小姐未曾反複,否則奴婢偷覺害了小姐,那才是青芽該死了。”
蘇瑾寒拿着調羹的手一頓,微蹙秀眉,道:“你睡過去了?”
那麽,那抱緊她,給她溫暖的人是誰?
還是說,一切不過是她陷入夢魇時的一場錯覺?
“奴婢該死,不該偷覺,請小姐責罰。”青芽見狀以為她生氣了,趕忙跪下請罪。
蘇瑾寒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揚了揚眉,道:“起來吧,多大的事兒啊,我這不是沒事麽。”
等青芽起來之後,她依舊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心中的困惑。
最終想不出什麽來,蘇瑾寒只能當成是自己的錯覺了。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岳家老太太生辰這一天。
蘇瑾寒早早的将自己給收拾妥當,坐在屋子裏等蘇恒來接她一道去岳府。
今日蘇瑾寒挑了一套嫩黃色的抹胸襦裙,襯着她白皙的肌膚和嬌俏的容貌,整個人顯得更加青春靓麗了。
蘇恒過來的時候,本以為還要等她,見她早早的收拾好了,倒是有些意外,“你這丫頭,以往喊你出門總要等上半日,今日倒是早早的收拾妥當了。”
蘇瑾寒聞言頓時嬌嗔道:“哪有,人家每次都很快的好吧,就算時間久了一點點,那也是為了打扮得漂亮些,不給咱家丢人不是。”
蘇恒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少來了,就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吧。”
兄妹兩一起出了門,朝着岳府而去。
岳府在康國是一個極為特殊而重要的存在,因為岳府的主人岳峰大将軍乃是整個康國的保護神,沒有之一。
民間傳言,康國岳峰在世一日,康國便得一日安寧,自打他名震天下以來,數十年來,邊境小亂不斷,卻從來不曾有過告急之威,哪怕如今岳峰已經六十有一,卻依舊老當益壯,健朗不輸當年,随時可以披挂上陣,再戰沙場!
只要有他在,康國就亂不了。
所以不管暗地裏如何,明面上,岳府是所有人争相巴結的存在,無數人想要與岳家人交好。
同樣的,岳峰與他的發妻伉俪情深,為了她不曾納妾,也是康國的一樁美談,岳老夫人的壽誕,自然吸引了無數的人登門拜訪,不管是有請帖的還是沒有的,都争相前往。
蘇恒和蘇瑾寒出門已經算早的,但饒是如此,到了岳府門口時,岳府之外早就已經門庭若市了。
蘇恒帶着蘇瑾寒下了馬車,遞了請帖,送上賀禮之後,自有人招呼着他們往裏去。
男女賓分席而入,蘇瑾寒和蘇恒分開沒多久,就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邵氏。
看到她出現,邵氏眼中閃過一道溫暖的光芒,上前牽了她的手,笑道:“聽下人說你來了,我便在這裏等着,可叫我一陣好等。”
“府上客人太多了,進門都要排着隊,可不怨我。”蘇瑾寒笑眯眯的說。
“瞧你沒個正行的。”邵氏聽她抱怨,不由得輕笑。
拉着她的手好一番打量,這才問道:“身上的傷可好全了?”
“已經無礙了,多謝夫人關心。”蘇瑾寒說着,不由得親昵的往邵氏身旁靠了靠,滿滿的孺慕之情。
邵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很是受用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來,我領你入席。”
蘇瑾寒随着她往裏走,知道今日她身為岳府長媳,東道主,肯定會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她不能耽誤她太久,便喚了青芽來。
拿過青芽手中的盒子遞給邵氏,蘇瑾寒道:“哥哥準備了一份賀禮,但是我私下裏備了一份禮物,不過是些心意,也不怎麽貴重,勞煩夫人獻給老夫人,希望她老人家能喜歡。”
邵氏眼中笑意濃郁,命荼思接過東西,這才笑道:“既備了賀禮便無需另外準備了,不過你既有心,我也不會駁了你的好意,東西我會交給母親大人,你安心便是。”
蘇瑾寒本來還怕她不肯收,見她收了,笑得更加燦爛了。
邵氏果然有很多事情要忙,領着蘇瑾寒進了宴會廳的門之後,剛将她安頓好,便被人給匆匆叫走了。
她走了之後,蘇瑾寒環顧整個大廳,來的人很多,相熟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說話,倒也熱鬧。
蘇瑾寒認識不少人,卻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因為她看到的幾個,可都是她不怎麽待見的。
比如李慶歡、許馨月、還有易怡安!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與她有恩怨,她們若是碰面,總是要争鋒一番的,她不想攪了岳府的壽宴。
然而,你不找麻煩,麻煩自會找你。
“蘇小姐你也來啦。”易怡安和許馨月聯袂而來,易怡安笑笑嘻嘻的開口。
前些日子她和蘇瑾寒在望江樓的較量雖然總體來說她占了下風,但只要有一個莊靖铖護着她,她就是贏家,所以格外的得意。
蘇瑾寒眉眼彎彎的應:“是啊,安和郡主和許小姐也在呢,一起坐吧。”
“那日害得蘇小姐落水真是不好意思,我心裏特別的愧疚,本想親自登門拜訪道歉的,不想身子不争氣,竟然病了幾日,铖哥哥心疼我,說已經命人上門致歉并送上歉禮,我這才安心,蘇小姐你沒事吧?”易怡安笑眯眯的說,言語間全是得意洋洋。
蘇瑾寒懶懶的應道:“沒關系,左右咱們兩人都落了水,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不過我想郡主下回見了王爺,估摸着要提醒他将手下的人給清理一番了,這般陽奉陰違中飽私囊,未免太過,畢竟我可不知道靖王府曾到我府上致歉,送禮。”
絲毫不讓的争鋒相對讓易怡安臉色微僵。
她這麽說不過是為了氣蘇瑾寒,莊靖铖有沒有送禮,她怎麽會知道。
本以為蘇瑾寒好歹還會顧忌幾分顏面,卻沒想到她這麽直接。
一旁的許馨月見易怡安吃了癟,一副要發作的樣子,趕忙伸手扯了她的袖子,不讓她說話,嘴裏笑道:“沒想到二位之間還有過這等趣事,還真是不打不相識,今日是我外婆大喜的日子,不談這些,說些別的開心的事兒吧。”
這話雖然打着和事老的态度,但是明顯偏幫易怡安的态度蘇瑾寒又如何會看不出來?
蘇瑾寒輕笑道:“這裏都是女眷,妹妹又何必帶着面紗這麽麻煩?何不取了面紗來得自在?”
女子出門帶面紗,是為了隔絕男子一直打量自己容貌的目光,而在女眷所在的地方,通常都是會取掉的。
許馨月之所以沒有取掉,是因為她的臉上紅疹好不容易消掉了,但是卻還留着淡淡的印子沒有去掉,她膚色白皙細膩,那些印子留在她的臉上,自然影響她的美貌,更是她的恥辱。
蘇瑾寒這一句話,成功勾起了許馨月的怒氣,臉色氣得通紅,一雙眸子也浸滿了怒意。
因為她一直懷疑,她的臉上和身上會起紅疹子,就是蘇瑾寒搞的鬼。
“好哇,你們一堆人坐在這兒聚着也不喊我,拿我當外人了是不是?”正在這時,一旁傳來的輕柔嗓音解了她的圍。
許馨月看去,只見李慶歡笑盈盈的走了過來落座。
“哪能啊,李姐姐自己來得遲還怪我們。”蘇瑾寒笑得燦爛。
這下好了,大雜燴了,該來的一個都沒少。
蘇瑾寒有些無奈。
她可以在任何的場合用任何方法收拾這幾個女人,卻唯獨不想在今天,在岳府。
因為她不想攪了外婆壽宴的喜慶,哪怕如今的她不是許安樂,明面上與岳家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她明白,她在骨子裏,依舊将外公一家當成自己的親人,永遠都是。
但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是是是,怪我。”李慶歡笑着接口,她察覺到了場中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便道:“妹妹上次給我的玉露膏可還有?我用着覺得很不錯,你若還有剩,再給我些可好?”
“玉露膏?就是上次蘇姐姐給我的那種?”一旁的許馨月插口問。
她就是用了玉露膏之後,臉上身上才起的東西,雖然大夫一直說她是吃魚過敏,但是她才不相信。
她吃魚都多少年了,以前怎麽沒過敏了?偏就用了玉露膏之後過敏了,她直覺是玉露膏有問題。
可是如今李慶歡卻來向蘇瑾寒讨要,那不是說明她的懷疑是錯的麽?許馨月自是要問清楚的。
“是啊,上次瑾寒妹妹也給我送了些,我用着覺得不錯,大家見了我也誇我臉色好,你看看,是不是膚色好很多了?”李慶歡笑着往許馨月跟前湊。
許馨月一看,還真是好晶瑩水潤,比她原來的皮膚好了許多。
難道說玉露膏真的沒有問題?真的是她自己吃魚過敏了?許馨月滿心的驚疑不定。
蘇瑾寒笑眯眯的看着許馨月的臉色,心裏偷笑。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算計許馨月,自然不會讓她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來,所以早早的就送了一份一樣的給李慶歡,讓她給自己作證。
這樣一來,許馨月懷疑的心思自然就淡了。
将信将疑的時候,正是她最好設計許馨月的時候!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話語中暗藏乾坤和争鋒相對,面上卻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們是多麽好的姐妹呢。
也只有她們自己心裏才知道各自在想什麽。
即将開席的時候,荼思前來尋蘇瑾寒。
“蘇小姐,我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荼思低聲道。
蘇瑾寒聞言笑着起身告辭,跟着荼思走了。
另外三人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變化。
易怡安倒是沒什麽感覺,一旁的李慶歡卻笑道,“方才那個丫鬟不是邵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麽?這都要開席了,将蘇妹妹請走,莫不是要她去裏頭用席?”
本就有些懷疑的許馨月聞言,眼神沉了沉。
李慶歡心裏一笑,不遺餘力的挑撥,道:“不過這也不對啊,若是請人去裏頭用席,應該請許妹妹才是,畢竟許妹妹怎麽說也算是岳老夫人的外孫女了。”
因為許安樂的關系,許馨月确實是要跟着她喊岳老夫人外婆的,但是如今請了蘇瑾寒進去卻沒有請她,這明顯不對勁。
一旁的易怡安這時回過神來,假意解釋說:“聽說蘇小姐曾經救過邵夫人的命,或許只是邵夫人為了表示感謝請她進去說說話呢,一會兒她自會出來的。”
李慶歡聞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許馨月默不作聲的聽着兩人說話。
然而直等到開席,幾人也不見蘇瑾寒出來,心裏頓時都明白了。
許馨月這個還和許安樂沾親帶故的人不受岳家人待見,倒是蘇瑾寒這個徹徹底底的外人得了優待,一時間,許馨月面子掉了個幹淨,對蘇瑾寒更加恨之入骨。
不管外頭許馨月等人如何想,蘇瑾寒跟着荼思進了內院。
岳老夫人雖然辦了壽宴,但是卻因為年歲已大,喜歡清靜,并沒有在外頭和客人一起用席,外頭有人招呼,而內院則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擺了一張桌子,一家子親近之人湊在一起吃飯聊天。
蘇瑾寒由荼思領着進門的時候,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屋裏坐着岳峰和岳老夫人夫婦,另外還有長媳邵氏、二兒媳郭氏,三兒媳韓氏,還有第二個孫子岳剛勇,第三個孫子岳子揚,還有家裏的孫女兒岳雨琪和岳思倩,全部都是岳家的嫡系內部親人。
其中還有一個讓蘇瑾寒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人,許安樂!自己面對自己是什麽感覺?即使是蘇瑾寒當真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她也說不出來。
上一世她是許安樂,而這一世,她重生歸來,是許安樂的魂,蘇瑾寒的身,再面對許安樂,也就是上一世的自己,心裏的錯綜複雜難以言喻。
蘇瑾寒的驟然出現,同樣讓衆人吃驚不已,吩咐将目光落在邵氏身上。
畢竟是荼思将蘇瑾寒帶進來的,而荼思……是邵氏的人。
“瑾寒來啦,快過來。”邵氏笑着起身去拉蘇瑾寒。
“這位便是我父親,大名鼎鼎的岳峰将軍,這是我母親,今日的壽星。”邵氏當先向蘇瑾寒介紹二位長輩。
蘇瑾寒一臉正色的恭敬行禮:“見過岳将軍,見過老夫人。”
外公、外婆,我終于再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您二老的面前,向您二老請安問好,只可惜我已經改顏換面,你們或許壓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過無妨,只要你們好好的,我便是好的。
岳峰打量的目光在蘇瑾寒身上掃過,應了一聲,倒是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拉着蘇瑾寒的手笑道:“你就是蘇丫頭啊,芳兒和我說過你,說是你當初救了她的性命,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自是我岳家的貴人,快別站着了,請坐吧。”
屋裏的人顯然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邵氏笑着道:“母親您先和瑾寒說着話,外頭要開席了,我先出去招呼,免得叫人家說我岳家沒有禮數。”
“母親,我們也一起去。”郭氏和韓氏同時站起身說道。
“好好好,你們去吧。”老夫人笑着應好。
這時,岳剛勇和岳子揚也站起身來,和岳峰還有老夫人說要去招待男賓,也先退下去了。
跟着,岳峰也起身離開,讓岳老夫人自己招呼蘇瑾寒。
一屋子的人轉瞬間便走了個七七八八,散了個幹淨,只留下許安樂,蘇瑾寒,還有老夫人以及服侍的下人。
老夫人打發了下人下去,留了蘇瑾寒和許安樂說話。
“難怪芳兒老是與我念叨你有多麽多麽好,如今見了面才知她所言不虛,确實是個好丫頭。”老夫人笑呵呵的開口。
蘇瑾寒說:“那是夫人謬贊了,我沒她說的那麽好。”
若是我真的有那麽好,前世便不會害得岳家跟着我陪葬,落得那般下場了。蘇瑾寒在心裏難過不已。
“瞧你這孩子,還謙虛了呢。”老夫人輕笑。
跟着老夫人拉着蘇瑾寒唠家常,一旁的許安樂也會不時的插嘴說上幾句,性子同樣爽朗大方,讓蘇瑾寒有些驚疑不定。
如今的許安樂,到底依舊是上一世的她自己,還是已經發生了什麽變故?
蘇瑾寒不知道。
如今老夫人在面前,她也不好試探,只好将心裏的困惑壓在心底。
說了好一會兒話,老夫人道:“你送我的賀禮我很是喜歡,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泥人的?”
蘇瑾寒笑道:“早前意外得知的,老夫人大壽我也沒什麽好送的,便想着送了這個。”
“原來如此。”老夫人應了一聲,正想說話,外頭卻有人匆匆進門,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府內遭了賊,老太爺請您不要驚動旁人先行過去他那裏,怕對方對您不利。”
“府內怎麽會遭賊?”老夫人頓時皺眉。
将軍府的防禦一直都是頂尖的好,畢竟若是将軍府都會輕易出事的話,連家都看不好,還談什麽保家衛國。
“許是今日賓客滿門,來往的人多了,出了纰漏吧。”那人應道。
老夫人想想也覺得有理,便點頭應了,由許安樂和蘇瑾寒攙扶着起身朝外走。
“叫你見笑了,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夫人抓着蘇瑾寒的手,滿是歉意的笑。
不過看她眉眼沉穩的樣子,并不像是有多麽擔心。
想想也是,将軍府最多進些渾水摸魚的小賊罷了,想要動将軍府,顯然是不可能的。
“沒關系,意外而已。”蘇瑾寒笑着說。
老夫人一邊走一邊說:“到了老爺子那裏就好了,有他在,沒人能傷得了咱們。”
說話時,是一副驕傲的模樣,顯然對自己的夫君很有信心,哪怕老爺子已經年逾六十。
然而蘇瑾寒的腳步卻略微一頓,隐約覺察出不對勁來。
若是府內真的出了事情,老爺子擔心老夫人出事,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親自前來照看才會安心的,可是如今他卻并沒有親自來。
而且,領路的這人,一直挑小路往偏僻處走,蘇瑾寒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目光落在一旁的許安樂身上,眼神交彙間,蘇瑾寒确定,許安樂肯定也察覺到了問題。
兩人彼此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見機行事。
行走間,蘇瑾寒的腳步驟然慢了下來,扶着老夫人的手也順勢松開,右手捂着胸口,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痛苦的模樣,輕聲呻吟着往地上蹲。
這突然的變故震驚了在場的幾人。
“蘇丫頭,你這是怎麽了?”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忙蹲下身去扶蘇瑾寒。
“蘇姐姐,你還好嗎?”一旁的許安樂也趕忙蹲下身,焦急的輕喚。
領着她們往外走的那個下人見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陰郁。
蘇瑾寒滿臉痛苦的抓着老夫人的手,痛苦的低喃:“我的傷,我胸口的傷口好像裂開了,好痛。”
蘇瑾寒臉色慘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看着宛如透明一般。
老夫人吓了一跳,也跟着急了,“傷口怎麽忽然就裂了呢?這可怎麽辦?要馬上找大夫才行啊。”
“我去給你找大夫。”一旁的許安樂匆忙站起身就要跑開。
領着她們過來的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道:“許小姐,現在後院情形不明,若是遇着歹人,恐對您不利,您還是和我們在一起比較好。”
許安樂一副沒有察覺出不對的模樣,焦急道:“可是蘇姐姐她需要大夫。”
聽了她的話,那下人看向蘇瑾寒,眼中閃爍着陰晴不定。
蘇瑾寒抓着老夫人手的力道很大,随後又借着衣袖的遮掩在老夫人的手心悄悄寫下了兩個字“有詐”。
老夫人心裏一驚,正巧這時又聽到那下人喊許安樂許小姐,頓時了然于心。
要知道但凡是許安樂來岳府,所有人都是尊稱一聲表小姐的,從來沒有人喊她許小姐。
明白過來的老夫人輕輕捏了捏蘇瑾寒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蘇瑾寒心裏頓時松了口氣。
雖然老夫人已經年老,但是蘇瑾寒明白她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瞞着她,而是想法子通知她。
她心裏明白,有老夫人的幫襯,遠遠要比她和許安樂兩人應對來得自如。
“安樂別急。”就在僵持間,老夫人開口了,安撫着低聲道:“如今情況不明,若是亂走确實有隐患,咱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好應對。”
這話明顯是幫着那下人說話,要留下許安樂的。
那下人趕忙道:“正如老夫人所說。”
許安樂聞言看向老夫人的方向,當然,她主要是看蘇瑾寒的。
見蘇瑾寒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便沒有插嘴。
老夫人又道:“只是如今蘇丫頭傷痛複發,一時也走不了,不如這樣,咱們先将她帶到附近的僻靜處躲避一陣,再由你去找老太爺和孫少爺他們過來如何?”
那下人臉色一陣變幻,最終應道:“但憑老夫人吩咐。”
只要能在人跡罕至的偏僻處,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少女人,他輕而易舉就能制服。
“往左走就有個荒廢的院落,已經許久不用了,相信也沒有人會去,咱們去那裏躲避一二。”老夫人說。
旋即老夫人和許安樂扶着蘇瑾寒往左邊走去。
左邊确實如老夫人所說的是一個看似荒廢的院落,院子應是許久沒有修葺過了,院門上的漆早就已經斑駁掉落,看着很是慘淡。
三人在前往裏走,那個下人跟在後面,老夫人給蘇瑾寒二人使了個眼色,在走到院內階梯前的一個盆栽前,猛然擡腳一踢盆栽的邊緣。
那盆栽沒碎,竟轉了個向,随後便從四面八方往中間射出羽箭來。
老夫人三人已經脫離了羽箭的包圍,而那人卻正好在羽箭包圍圈裏。
他本來是擔心會出什麽意外讓三人逃脫,所以落後一些守着,卻不想讓自己遇到了這樣大的危機。
不過那人的身手顯然不錯,倉促間輾轉騰挪的閃避,擡手打落或接住羽箭,這一處機關竟未曾傷了他分毫。
老夫人面色一變,道:“咱們進去。”
三人匆忙進了門,老夫人健步如飛的在屋裏四處搜尋,哪有半分老态的模樣。
沒過多大一會兒,老夫人就找到了幾個小巧的弩箭,分別遞給蘇瑾寒和許安樂。
“這是弩箭,射程長且精準,而且是子揚改造過的,更加精準,安樂會用,我就不多說了,蘇丫頭,我教你怎麽用。”老夫人語速極快的說。
“老夫人不必費時,我會用的。”蘇瑾寒趕忙道。
前世裏是三表哥手把手教的她怎麽用弩箭,她怎麽會忘!
老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眼下情況危急,倒也沒有多問。
蘇瑾寒趁着這時悄悄打量一旁的許安樂的神色。
許安樂看似平靜的擺弄着弩箭,但是蘇瑾寒注意到,她的手法并不老道,反倒有些陌生,心裏頓時疑惑。
這弩箭是岳子揚十七歲時做的,那個時候身為許安樂的她才十歲,岳子揚見她好奇,便教了她,便是後來,她也用過這個弩箭防身。
但是看着許安樂生疏的模樣,似乎并不怎麽記得怎麽用!
難道這一世的許安樂因為她的重生而變得記性不太好?
蘇瑾寒恍恍惚惚的想着,卻見老夫人已經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手上的弩箭,而一旁的許安樂也已經由生疏到熟練,很快的擺弄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木門猛然被人一腳踹開,三人緊張的擡眼看去,只見方才那個假扮下人的人一臉陰沉的出現在門口。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那人冷冷的問。
也是他大意了,覺得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拿下幾人,卻不想這廢棄的院子竟然別有洞天,害他險些喪命于此。
不過就算這樣,那又如何?他就不信,他還收拾不了幾個女人了!
煜舞 說:
依舊萬更,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小舞啊,(づ ̄3 ̄)づ
日常求鑽來一發,大家有鑽的砸鑽啊,達到條件是可以加更的哦。(當天滿50加一更,累計滿200.400加一更)
正常更新是六千,超出來的數都是加更的哈,大家不要以為小舞更了一萬就是正常更新哈,其實加更的四千是小舞自己任性加的哦,麽麽噠。
回複(12)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