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這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你侄女?”莊靖铖疑惑的開口。

他并不認識郝梓的什麽侄女。

“是。上次下官的侄女險些被南世傑羞辱,後來狀告南世傑,卻被南栀阻攔,是王爺出面替我侄女做的主,所以今日聽說我要來找找王爺禀告南世傑的事情,便特意跟我前來給王爺請安,表示謝意。”郝梓恭敬道。

其實在心裏,他對于自家侄女非要跟着他來見王爺的事情,心裏是不以為然的。

王爺是什麽身份,日理萬機的,哪裏會有時間見她?

而且,他也能看出自家侄女的那點小心思,更加不樂意了。

無奈枕邊人的枕邊風太厲害了,他最後也只能屈服了,因為不太情願,所以說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尴尬。

莊靖铖聞言頓時想起來,上次蘇瑾寒還因為這郝梓的勞什子侄女吃醋來的,心裏更加沒有了見她的欲望。

擺了擺手,莊靖铖道:“此事本就是公事,懲奸除惡,肅清監察江南之地官員風貌乃本王此番南下巡查的分內之事,與旁人無關,她無需因為此事特意前來答謝,帶她回去吧。”

莊靖铖擺明了不想見人的意思,讓蘇瑾寒嘴角愉快的翹起,也讓郝梓更加尴尬,匆匆應了一聲是,而後逃也似的離開了莊靖铖的房間。

直到出了門,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才躺在莊靖铖床上的人是蘇瑾寒,而莊靖铖坐在一旁陪着她。

心裏別提有怎樣的驚駭了。

轉而又是苦笑,人家王爺早就心有所屬,哪裏看得上他侄女,看來回頭還是要好好的說一說這個侄女,讓她不要癡人做夢才好。

正想着,就聽一道溫柔甜膩的嗓音輕柔的喚他。

“叔叔可是出來帶蓮兒去見王爺的?”郝蓮一臉期待的看着郝梓。

自從那日在公堂上無意間看到了莊靖铖的容貌,她便驚為天人,一見傾心,日思夜想的,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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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知道今日郝梓要來見莊靖铖之後,想盡各種辦法求了郝梓帶她前來見莊靖铖。

郝梓看着她一副癡兒女的模樣,道:“王爺不願見你,說他不過公事公辦,并不認得你,你也無需因為此事特地來向他道謝。”

郝蓮滿臉的喜色頓時僵在了臉上。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不見她?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信心的,那日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容顏也不見得就比她出色到哪裏去,不是說他最是風流多情嗎?對送上門的女子,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見郝蓮一副怎麽也無法接受的模樣,郝梓暗暗嘆了口氣,這才道:“王爺身邊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再者,王爺身份那麽尊貴,也不是咱們這種小人物能高攀得起的,你就別瞎折騰了。叔叔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是,蓮兒明白。”郝蓮恭順的應了,轉身時,卻滿心的不甘。

她一點都沒有将郝梓的話聽進去,反而更加的不甘心了。

叔叔說的那個王爺喜歡的女子,就是那一天陪在王爺身邊的那個人吧!那個女人,她查過了,蘇記的大小姐。

雖然富有,但是不過是一屆低賤的商賈之女,還不如她的身份尊貴,憑什麽比她更得意,能得到王爺的青睐?

郝蓮不甘心,她相信,只要王爺能知道她的好,一定會更加喜歡她的。

她一定,一定要做莊靖铖的女人,她要跟着他回京,見識見識,京都的繁花似錦。

另一邊,蘇瑾寒可不知道自己的男人被盯上了,此刻的她還在為莊靖铖果斷沒有見郝蓮的事情暗自開心。

“瞧瞧你那樣兒,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收斂一點,快收斂一點。”莊靖铖坐在一旁給蘇瑾寒削蘋果,見她滿臉的笑意,無比嫌棄的說。

蘇瑾寒摸了摸臉,皺眉道:“亂說,哪裏有。”

她心情雖好,但是不至于笑成他說的那個樣子吧。

莊靖铖削好蘋果之後開始切塊,“當然有,你滿臉上都寫着呢。”

說着将蘋果遞到蘇瑾寒的嘴邊,看着她咬了一口,才又開口說話,“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都說了我只要你了,還那麽不相信我。”

話語有些幽怨。

莊靖铖想不通,他都保證了他只要蘇瑾寒,只喜歡她了,為什麽蘇瑾寒卻沒有半點相信他的意思呢?

他并沒有錯過,剛剛郝梓說他侄女要見他的時候,蘇瑾寒臉上的警惕和不悅。

蘇瑾寒聞言卻是但笑不語,吃着蘋果,酸酸甜甜的,微微眯着眼睛。

這世道又有誰是能夠完全相信的呢?莊靖铖說只要他一個,或許當下是,日後卻未必。

再者,他容貌這麽出色,就連只見過他一次的郝蓮也忍不住傾心,吸引女子的喜歡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他能抵擋的了一次兩次誘惑,難道能每次都忍住嗎?蘇瑾寒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揣測。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蘇瑾寒看着莊靖铖手上的蘋果,眼珠子一轉,笑眯眯的說,“你知道蘋果的別名嗎?”

莊靖铖好笑道:“蘋果有很多的別名,你說的哪一個?”

“說你想說的那個,看看是不是我知道的。”蘇瑾寒笑得賊賊的。

莊靖铖一邊喂蘇瑾寒吃蘋果,一邊道:“蘋果,又稱頻婆果,佛書所謂頻婆,華言相思也,所以蘋果又稱相思果。所以,小寒寒,我說得對嗎?可是你想聽的這種?”

莊靖铖笑得溫柔,那一雙桃花眼中勾勒出驚人的風情來,讓人無法直視。

蘇瑾寒傻傻的看着他,“你怎麽知道?”聲音喃喃的,滿是不可置信。

世人都只知蘋果,卻不知頻婆果,更不知相思果,她能知道蘋果意欲相思,還是上一世年幼之時,母親告訴她的,可是,他怎麽會知道?

蘇瑾寒懵懵的看着他,真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出來。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的,小寒寒說這話的意思,是相思于我嗎?”莊靖铖嘴角的笑容賊賊的,眉眼舒緩得好像得到了什麽至寶一般。

蘇瑾寒紅了臉,沒好氣的啐了他一口,“臭不要臉的,誰相思于你了。”

她只是剛好在吃蘋果,想起這麽個事情而已,他非要這樣想,她能有什麽辦法。

莊靖铖嬉皮笑臉的抓着她的手,“可是你這臉比蘋果還要紅,我甚是喜歡。”

蘇瑾寒聞言臉色更紅,卻咬着唇沒有反駁,垂眸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莫名在想,或許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可是她知道,如今的安穩和安逸都是假象,若是堤壩崩毀,一切的美好都将變成過去,被蒙上一層陰影,或許他們也會死,又或者他們僥幸活下來,卻要回去京都面對詭谲的風雲變化,又或許……

蘇瑾寒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靠在莊靖铖懷裏,默默的平複着自己的心緒。

因為受了風寒,喝了要,蘇瑾寒有些嗜睡,沒過一會兒就靠在莊靖铖的懷裏睡着了。

莊靖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溫柔的看她。

她是他生命裏意外的闖入,曾一度被他拒之心門之外,最終卻又不舍的将她給找回來。

如今有了她在身邊,行事便需更加謹慎了,因為他多了一個想要護着的人,也多了一份責任。

騰策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莊靖铖這幅樣子,用前所未有的沉默和溫柔,看着床上的蘇瑾寒。

騰策忽然有些不知該不該打攪的感覺。

最終還是莊靖铖發現了他,轉頭看着他,擺手止住了他的行禮,示意他出去再說。

給蘇瑾寒掖好被子,莊靖铖這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何事?”關上門,确定不會吵到蘇瑾寒之後,莊靖铖這才輕聲問道。

“主子,黃忠貴那裏有動靜了。”騰策輕聲道。

莊靖铖眼前頓時一亮,“走,帶我去看看。”

城中某座偏僻的院落,黃忠貴此刻就出現在這裏。

“師傅,我來了。”黃忠貴對着屋裏的老人笑着說,“給您帶了點肉和新鮮的蔬果來,給您放廚房了。”

“好,放下就進來吧。”屋裏傳出一道洪亮而又粗犷的聲音。

黃忠貴應了一聲,轉身進門,屋裏坐着一個年約六十上下的老者,須發皆白,亂糟糟的糾纏成一團,看着應該不常打理,此刻他正坐在桌子面前研究一張圖紙。

先朝着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禮,黃忠貴這才坐到老者的身旁。

“師傅又在看圖紙呢?咱們能做的已經盡力做了,剩下的也不是咱們能幹預的了,您又何必這般勞心勞力。”黃忠貴話語中帶着心疼和不滿。

老者頭也不擡的說:“阿貴你看看這裏,這個地方的開關是不是還能夠改進一下,把它變得更加堅固一些?”

黃忠貴見他說的話老者壓根不放在心裏,壓抑經年的怒氣頓時上湧,他猛然扯了圖紙,對着老者怒斥道:“師傅,您這是何必!那些狗官都不在意這些百姓的死活,您又何必這樣執着?您忘了當初他們要殺您嗎?”

“您心系百姓和天下,他們又何嘗對您有半分的憐憫?何必做這樣的無用功。”

老者被奪了圖紙,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滿滿的都是不悅,但他還是耐着性子道:“阿貴,你如今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麽還看不明白?這世間本無善惡之分,是人心使然。

既然有貪官,必然有清官,他們不讓咱們做,咱們就不做了?

萬一洪水爆發,那摻了水分的堤壩,你覺得能撐多久?

不要忘了,這裏不止有那些貪官,還有你的親朋好友。

災難起,他們必然也不能幸免于難,你無需替我不值,我只要能夠完成自己心中設想,救百姓于水火,便已知足,其他的,我都不在意的。”

黃忠貴聽着,臉上浮現悶悶的情緒,他也知道師傅說的是對的,這裏有他的親人,好友,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坐視不管的,他只是替師傅不值而已。

最終他只能由着老者将圖紙給抽走,重新攤在桌上研究起來。

“對了,現在河水還在上漲嗎?水位如何?堤壩可還撐得住?”老者眼睛不離圖紙,問道。

“水位還在上漲,若是照着這個架勢繼續漲下去,怕是不用半個月,就會達到承受的極限。”黃忠貴說。

“半個月?”老者頓時皺着眉擡頭,“竟然已經這樣嚴重了嗎?”

黃忠貴點頭,“大雨接連下了一個月,之後中雨小雨一直不停,雨水無法排流,全堵在堤壩外呢,若是繼續下去,形勢堪憂。師傅,咱們準備的,能成嗎?”

“效果定然是有的,只是咱們人力物力有限,這麽多年偷偷摸摸的,也只弄了一條出來,到時候引流的效果定然是有的,只是能達到什麽樣的程度,便不好說了。”老者臉色凝重的說着,忽而憤憤的一拳擊打在桌面上,“可恨南栀那個貪官目光短淺,若是早在十年前便聽我的,如今也不會面臨這般的困境。”

“可不是。南栀這狗官,貪墨修葺堤壩和河道的公款,吃得腦滿肥腸的,偏偏毫無建樹,這些年哪一年沆州城和周邊的村鎮不被淹啊。此番河水更是洶湧,這堤壩怕是要再次被沖毀了。”黃忠貴憤憤的說着。

忽而他又笑道:“不過師傅不必擔心,如今這南栀被停了職,卻是無法興風作浪了。”

老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他可是太子的人,在沆州一呆就是十幾年,樹大根深,還能有人将他給停職?怎麽回事,快給我說說。”

黃忠貴說:“此番皇上派了七皇子靖王南下做巡查使,這南栀也不知道怎麽犯在他手上了,被他雷厲風行的就給處置了。真是大快人心!不過說來也奇怪,傳聞靖王殿下是個不學無術,風流浪蕩的花花公子,此番這手段,卻不像是個無用之人。”

老者的關注重點卻沒有在這上面,他想的是莊靖铖既然處置了南栀,是不是代表,他是個心系百姓的好官?若是的話,他身為最高官職之人,能發動人手安排河水引流之事,還有足足半月的時間,或許到時候沆州根本就不用遭受災難?

“阿貴,有沒有可能……”老者想着,不由得有些興奮,看着黃忠貴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黃忠貴狠狠的皺着眉,道:“師傅,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天下烏鴉一般黑,若是你去找他,說不定又會被殺一次,這次我可不能保證還能不能像當初那樣恰好救了你。”

見老者面色不悅,黃忠貴又勸,“雖然這靖王殿下停了南栀的職,但是保不準是南栀得罪了他,不見得就是他為人正直,他的名聲不好,若是心懷歹念,咱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哦?這麽熱鬧,瞅着還是在說本王,不如讓本王也聽聽如何?”一道含笑的嗓音傳入兩人的耳中,讓兩人頓時大吃一驚。

同時轉頭,就看到莊靖铖邁步進門,一臉笑意的看着兩人。

目光落在老者的身上,莊靖铖輕聲道:“這位想必就是上一任的堤壩守官寧炯寧大人吧。”

老者被一語道破了身份,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反倒是黃忠貴,面露驚駭之色,随後憤憤道:“王爺派人跟蹤我?”

莊靖铖倒是好不慚愧的點頭,“不如此,怕是找不到寧大人。聽聞五年前大人便提出了汛期洪水引流之法,不知可有興趣與本王談談?”

寧炯眼前頓時一亮,站在莊靖铖的面前,急聲問:“王爺可願采納我的法子?”

“若是寧大人所言有理,采納未嘗不可,就看寧大人能不能說服本王了。”莊靖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坐在凳子上。

寧炯面色一喜,不顧黃忠貴的阻攔,抱出一大堆的圖紙,開始給莊靖铖解說自己的想法。

莊靖铖一直默默的聽着,心裏難免有些震撼。

這寧炯在治水方面絕對是個人才,可恨竟然被南栀埋沒了那麽多年,還險些死了,着實可嘆。

這一場談話足足持續了數個時辰,直到暮色降臨,寧炯才收了話頭,一臉期待的看着莊靖铖。

這些話有些他也曾與南栀說過,可是卻被南栀罵的狗血淋頭,說他勞民傷財,做的是無用功,如今說給莊靖铖聽,他不确定莊靖铖是什麽想法。

莊靖铖面色平淡,低聲問:“這些都是寧大人自己所想?”

寧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也不全是,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引流的概念,可惜古籍殘缺,具體的實施方案卻是沒有,我便在沆州周邊四處走訪,結合實地情況做出的這個方案,至少有七成的可行性。”

寧炯特別有信心。

莊靖铖看着他,驀然笑了,“好,本王就給你這個機會,明日你雖黃忠貴一起去堤壩,本王給你人手,給你機會,能不能做成你想做的,就看你這些想法,到底是荒謬,勞民傷財,還是确實能造福百姓了。”

莊靖铖的話讓寧炯徹底的呆立在了原地。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我,我……”寧炯有些說不出話來,他興奮得有些手足無措,連手要往哪裏放都不知道了。

一旁的黃忠貴也是詫異的看着莊靖铖,沒想到他竟然能夠理解,支持寧炯的想法。

莊靖铖才不管他們想什麽,帶着騰策離開了寧炯的屋子。

出了寧炯的地方,莊靖铖心裏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總算解決了心裏的一個大疙瘩,心情連帶着愉悅了幾分。

莊靖铖回驿館的時候,蘇瑾寒正趴在床上看書。

“趴着看書對眼睛不好,不許看了。”伸手将書給抽走,莊靖铖坐在床邊。

蘇瑾寒翻了個身看着他,皺眉道:“你去了哪裏?這麽久不見人影?”

“出去辦了點事。怎麽,想我了?”莊靖铖沒有多說,反倒對于她在意自己出門這件事情,有着由衷的歡喜,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蘇瑾寒:“……”

為什麽眼前這人,自從表白過後,說開之後,就時時刻刻,無時無刻都在撩她?偏偏……她被撩得不行。

蘇瑾寒感覺,自己完全落了下風,心情極度的不爽。

莊靖铖見她一臉的不開心,也不逗她了,拉着她起身,“走,帶你出去吃東西。”

蘇瑾寒眼前頓時一亮。

“你不是說病好之前不許我出門嗎?”蘇瑾寒好奇的問,看出他心情很好。

莊靖铖動作一頓,一臉認真的說:“對了,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你還病着呢,那咱們不去了。”

蘇瑾寒頓時洩了氣,像是個蔫吧了的茄子一般,眉宇間全是哀怨。

莊靖铖看着她這模樣,不由得輕笑,伸手推了推她,“好了,要去就快點起來收拾,我等你半刻鐘。”

“真的?”蘇瑾寒頓時驚喜的看着他,見他點頭,立刻滿血複活,從床上爬起來穿鞋子,一邊揚聲喊青芽:“青芽,快進來,給我梳妝打扮。”

青芽應聲進門,看着蘇瑾寒活力四射的模樣,也是開心。

沒過一會兒,莊靖铖領着蘇瑾寒出門。

不過因為蘇瑾寒不舒服,他特意吩咐帶了一件披風,親自替蘇瑾寒撐着傘,帶她去了一家叫江南水鄉的酒樓。

酒樓裝修得很別致,頂上倒挂着油紙傘,一樓中間有個臺子,上頭有說書先生在說書,旁邊是大堂擺放着不少的桌椅供散客做,二樓是成回廊狀,遍布着一個個的包廂,莊靖铖直接帶着蘇瑾寒上了二樓。

要了一個包廂,點了酒樓的特色菜。

再一看,蘇瑾寒已經端着一疊瓜子,趴在窗戶邊上聽樓下的說書先生說書。

說書先生說的是岳峰大将軍的沙場事跡,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是卻叫人聽得熱血沸騰,一個個拍手叫好。

蘇瑾寒看得眉眼彎彎,顯得很是開心。

被誇的人是她的外公,她自然是無比開心的。

莊靖铖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道:“你似乎對岳将軍格外的喜歡,為什麽?”

從她對初見的邵氏就那般親近,相救來看,她似乎對岳家格外的有好感,莊靖铖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麽。

“當然喜歡啊,岳将軍那麽厲害,在邊疆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就是他自己退下來了,還讓自己的孩子也去了沙場,這樣厲害的人肯定喜歡啊。”蘇瑾寒理所當然的說。

蘇瑾寒很慶幸,自己的外公岳峰乃是康國的戰神,無數的人崇拜他喜歡他,她就算如今成為了外人,也可以毫不掩飾的表達出自己的喜歡和崇拜來,并不會有人覺得她奇怪,有異樣。

莊靖铖掰過她的臉,認真道:“蘇瑾寒,你不能喜歡別人,你只能喜歡我。”

蘇瑾寒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眉眼彎彎的看着他,蘇瑾寒道:“靖王殿下知道你如今的模樣像什麽嗎?”

“像什麽?”

“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蘇瑾寒哈哈大笑。

莊靖铖沒好氣的敲了她一記額頭,“我和你說認真的。”

蘇瑾寒揉了揉被敲疼的額頭,嘟哝道:“可是我都喜歡啊。喜歡你和喜歡岳老将軍又不沖突,兩種喜歡是不一樣的。”

莊靖铖頓時滿臉的無奈。

兩人都沒有發現,對面一雙閃爍着嫉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們這邊。

兩人回廊對面的包房裏,郝蓮正和自己的閨中密友說話,不經意間低頭的時候,看到了店小二領着莊靖铖和蘇瑾寒上樓。

她心裏頓時狂跳不止,她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莊靖铖。

目光追随着兩人進了門,又看到蘇瑾寒趴在窗邊看樓下的說書先生說書,看到了莊靖铖臉上的寵溺和溫柔,郝蓮恨不得對蘇瑾寒取而代之,癡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莊靖铖的身上。

正在和蘇瑾寒說話的莊靖铖感覺到一股極為強烈的視線盯在自己的身上,不着痕跡的看了過去,見是一個女子癡迷的看着自己,略微蹙眉。

若是以往有女子這般看着他,他倒是無所謂,而如今,若是叫蘇瑾寒看到了,這個小醋壇子,怕是要翻了。

無奈一笑,莊靖铖拉了蘇瑾寒,順手關上窗,隔斷了對面打量的視線。

“你關上幹嘛啊,我還沒看夠呢。”蘇瑾寒不滿的嘟哝。

“不看了,坐着等吃的,你不想吃好吃的了?”

蘇瑾寒是個特級大吃貨,聽到吃的就眼前發亮,趕忙跟着莊靖铖坐在桌邊,乖乖的等着上吃的。

因為蘇瑾寒還在生病,所以不能吃太油膩的,點的東西偏清淡了些,蘇瑾寒雖然吃得不夠痛快,但是因為口味好,她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好吃。”蘇瑾寒心情愉悅的眯着眼睛,含含糊糊的說。

莊靖铖看着她這模樣,眼中盡是寵溺:“瞧你這吃相,像是小豬拱食似的,難看死了。”

“讓你吃東西,又沒讓你看我。”蘇瑾寒才不管他說什麽,繼續消滅眼前的好吃的。

“別動。”莊靖铖忽而說。

蘇瑾寒一頓,眨了眨眼,“幹嘛?”

莊靖铖伸手在蘇瑾寒的唇角輕輕一抹,蘇瑾寒看到了他指尖沾上的飯粒和醬汁,臉色頓時紅了紅。

莊靖铖拿了絲巾将手給擦幹淨,“好了,吃吧,吃飽了咱們該回去了,夜裏的風可要冷一些。”

蘇瑾寒點了點頭,再吃東西的時候,倒是斯文了許多。

等吃完東西,莊靖铖喊了店小二來結賬。

“這位客官,你們這桌的錢已經有人付了。”店小二笑着道。

莊靖铖的頓時挑眉,“有人付了?”

若是在京城,有人替自己付錢,莊靖铖一點都不驚訝,他在京城好歹混了這麽多年了,狐朋狗友不少,有人看見他在哪家酒樓,剛好也在,給他付錢也是正常。

但是在江南,在沆州,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外來戶,沒有任何的熟人,便是官場上的那些官員,他除了主要的幾個管事的,也是一個沒見,誰會幫他付錢?

“是,方才有以為姑娘替您付了。”店小二道。

莊靖铖下意識的想到方才目光死死的盯在這邊的那個姑娘,頓時不悅的皺眉。

拿了一錠金子遞到店小二的手上,道:“這金子算是我們的飯前,那個姑娘的銀子退給她,我并不認識她。”

“咱們走。”莊靖铖說着,牽了蘇瑾寒起身離開。

蘇瑾寒小聲道:“靖王殿下果然貌美如花,出來吃個飯也惹得姑娘一見傾心,為你付飯錢,還是殿下早就與佳人有約,是我打攪你的好事了?”

蘇瑾寒并沒有吃醋,半是玩笑半是揶揄。

莊靖铖自然也是聽出來了,沒好氣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這丫頭,這張小嘴真是一點也不讨人喜歡。”

蘇瑾寒嘟嘴,“你不喜歡,我自己喜歡就是。”

莊靖铖的手落在她的唇瓣上,輕輕摩擦,眼中的神色沉了沉。

這張小嘴不但說話叫人又愛又恨,就是嘗起來,味道也是美麗極了的,他怎麽會不喜歡呢?

別開眼,莊靖铖道:“走吧,回去再說。”

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在這裏就想要吻她。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危險邊緣游走了一圈的蘇瑾寒美滋滋的跟着莊靖铖。

今天雖然病了,但是喝了藥,睡了一覺起來,她已經感覺好多了,跟沒事人一樣,莊靖铖想必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願意帶她出來吃東西。

就飽飯足的蘇瑾寒,更是滿足得不行,和他鬥鬥嘴也就罷了,自然不會因為一個面都沒露的,莫名其妙給他們付了飯錢的人和莊靖铖生氣。

兩人走到門口,身後卻傳來一聲輕喚和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留步。”那人聲音壓得小,旁人倒也沒有注意。

倒是蘇瑾寒和莊靖铖同時回頭,這個酒樓竟然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只見一個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翩然而至,精致的妝容配着恰到好處的笑容,眼前的姑娘無疑是個美麗可人的尤物。

她朝着莊靖铖微微福了福身子,“小女子見過殿下。”

随後又客氣的朝着蘇瑾寒道:“蘇小姐好。”

蘇瑾寒眨了眨眼,這不是那天盯着莊靖铖看的那個,郝梓的侄女嗎?今天還追到驿館想見莊靖铖,莊靖铖不見的那個,竟然追認追到酒樓來了,也算是锲而不舍了。

蘇瑾寒想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雖然在莊靖铖的面前,她會和他鬥嘴吃醋,但是卻也明白莊靖铖恐怕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個姑娘,她這麽上趕着送,除了讓她看好戲,似乎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這位姑娘,咱們認識?”莊靖铖一臉奇怪的問。

剛剛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還以為是因為他的面容勾來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青睐,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小女子名為郝蓮,乃是沆州同知郝梓大人的侄女,上次在公堂,多謝王爺替小女子做主。”郝蓮輕聲說着,雙手奉上一錠金子,正是方才莊靖铖給店小二的。

“上次殿下替小女子做主之恩,小女子一直無以為報,今日的飯錢小女子已經付了,就當是報答殿下的恩情,請殿下将這金子收回去吧。”郝蓮的一雙眼欲語還休的看着莊靖铖。

莊靖铖沒有伸手接金子,淡聲道:“本王倒也沒有窮到一頓飯錢都付不起的地步。”

郝蓮頓時紅了眼圈,“郝蓮不是那個意思,殿下……”

莊靖铖擡手打斷她,淡淡道:“姑娘的心意本王心領了。不過上次公堂之事,本王不過公事公辦罷了,無關任何私情私欲,若是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接受對方的饋贈,那本王與那些貪官污吏又有和區別?”

“這金子既然到了姑娘手裏,就當本王給姑娘的飯錢吧。姑娘若是無事,本王便先走了,告辭。”莊靖铖淡淡的說完,拉着蘇瑾寒走到屋檐下。

蘇瑾寒看着郝蓮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哈哈哈,叫你臭不要臉的勾引我家王爺,吃癟了吧。

蘇瑾寒心裏的小人在狂笑,面上卻不露半分神色的跟着莊靖铖。

莊靖铖從青芽的手中接過披風,親自給蘇瑾寒穿好,随後又替蘇瑾寒打傘,朝着馬車走去。

蘇瑾寒悄悄回頭看了郝蓮一眼,就看到她目光幽怨的看着莊靖铖,似乎想不通他為什麽能對她那麽無情。

似乎察覺到蘇瑾寒在看她,擡眸看向蘇瑾寒的目光充滿了嫉妒和怨毒。

蘇瑾寒一怔,她又沒有得罪她,做什麽這麽看着她?

于是,蘇瑾寒以更加兇狠的目光瞪回去。

有時候,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

就好像此刻蘇瑾寒之于郝蓮,郝蓮固執的認為,莊靖铖是因為身邊有蘇瑾寒,才不對她多看一眼的。

對于兩個女人的明争暗鬥,莊靖铖并不知道,扶着蘇瑾寒上了車之後,立刻倒了一杯滾燙的開水遞給她。

“抱着暖暖手,趁熱喝了,将寒氣給去了,別回頭又凍着了。”莊靖铖說。

蘇瑾寒捧着杯子,對莊靖铖說:“你都沒看到她剛剛看我的目光,活像我搶了她的男人似的,明明是她自己圖謀不軌。”

說着,很不高興的撅了撅嘴。

莊靖铖失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也值得你費心惦記。”

蘇瑾寒一聽,頓時笑了。

就是,莊靖铖都覺得無關緊要,不在乎,她着什麽急?

想着,心情愉快的喝水,笑得眉眼彎彎。

其實蘇瑾寒真的是一個特別容易滿足的人。

有心上人在身邊陪着,一份感情珍藏着,美食管着,歲月靜好,就足夠了此餘生。

若不是擔心外公一家的安危,她真想就這麽過一輩子算了。

但是想到之後要面對的一切,蘇瑾寒的心情難免有幾分沉重。

第二天,蘇瑾寒起來就不見了莊靖铖的人,問了清輝,才知道他帶着騰策去了堤壩上,說是要觀察水情,以免發生意外。

見莊靖铖這麽重視堤壩的安危,蘇瑾寒心裏又喜又憂。

喜的是不用她特意的去提示什麽,莊靖铖就足夠重視,這樣對未來可能發生的災難來說,無疑是有極大的好處的,因為他可以盡力将防範工作做到最好。

擔憂自然是他的安全問題。

他就在堤壩上,直面濤濤的河水,若是一旦出問題,他首當其沖,他……

蘇瑾寒不敢多想,只能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接連十幾日,蘇瑾寒幾乎都見不着莊靖铖的人影。

只有每天晚間,莊靖铖會回來陪她吃飯。

有時候,甚至他都不回來。

莊靖铖一直以她的身體不好為由,堅決不讓她跟着,蘇瑾寒無奈,只能留在驿館。

不過養了十幾日,她的身體也早就好了,這一日午間,她終于按耐不住,帶着青芽和一提的食盒,去了堤壩之上。

她到了堤壩上的時候,簡直驚呆了。

只見兩邊的農田邊上有無數的人帶着鬥笠,穿着蓑衣正忙得熱火朝天。

而堤壩周圍也被挖出了一條條的溝渠,還有工匠也在不停的忙碌。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些茫然,這就是他想到的法子嗎?

莊靖铖收到消息,匆匆趕來。

“你怎麽來了?不是叫你在驿館好好待着嗎?回頭再病了,這次我可沒有時間陪着你。”莊靖铖拉着蘇瑾寒進了堤壩上的休息間,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雨水,對着蘇瑾寒道。

蘇瑾寒拿出絲巾替他擦臉,嘴裏輕聲道:“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堤壩周圍簡直大變樣了,你是怎麽想到的?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防洪手段嗎?有用嗎?”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這些工事确實是用來防洪的,雖然不确定這洪水會不會沖垮堤壩,但是我得到了消息,南栀這些年根本沒有好好修葺堤壩,公款撥下來大半都叫他給吞了。只是這方面的證據他處理得很幹淨,我一時間還沒能完全找出來,沒有辦法直接将他丢進大牢裏去。”

他此番南下,雖然有巡查的權利,但是也僅僅如此而已,并不能直接給身為知府的南栀頂罪,只能扣押,然後收集證據,等皇上定奪。

這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煜舞 說:

月末了,鑽石快清空了,今天收到幾顆鑽,大家是都有了這個意識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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