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進宮

東宮,氣氛一片冷凝。

張福海公公這個時候來,太子就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什麽回事。

“不是說莊靖铖和囚車一起走的嗎?現在這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啊……”太子發了怒,猛然将跪在地上手下踹倒在地。

那人倒在地上,卻沒敢吱聲,默默的爬起來重新跪好。

太子粗喘幾聲,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冷笑一聲,道:“這麽多年,還真是被老七騙了個徹底,他那副浪蕩的模樣,真是演得出神入化,連本宮都相信了。”

這麽多年,莊靖铖一直都表現出玩世不恭,風流浪蕩,無心權勢的模樣。

一身武藝平平,除了輕功,就沒有拿得出手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一趟江南之行,将他多年經營的勢力給毀了,任憑他如何用盡方法,都沒能将他給留在江南。

要說是巧合,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只能說明,莊靖铖有他所不知道的實力,因為藏得太深,他沒有察覺到罷了。

老七,好,真是好得很。

太子冷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朝着門外而去。

等見到張福海的時候,太子已經完全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恢複成那個面帶微笑,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了。

“公公好。”面對張福海這個父皇身邊的心腹,太子很是客氣。

張福海不敢托大,趕忙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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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免了,兩人一起朝着禦書房而去。

太子輕聲道:“父皇忽然召見,可曾說什麽事兒?”

皇上要見他為了何事他自然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此舉不過試探張福海的态度罷了。

張福海面色含笑,輕聲道:“皇上不曾說是為了何事,殿下到了自會知曉。”

尖細的嗓音,即便是壓低也帶着幾分刺耳。

尤其,張福海一副誓死效忠皇上的模樣,更讓太子心裏不舒服。

這意味着他無法拉攏張福海。

須知,張福海作為皇上的貼身太監總管,若是能夠拉攏他,對将來之事,恐怕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張福海不肯透露,太子也不多問,不一會兒便進了禦書房。

太子恭恭敬敬的朝着皇上請安,而後才對着莊靖铖笑道:“七弟回來了?怎麽也沒有提前知會一聲,好叫兄弟們都給你接風洗塵。”

莊靖铖輕笑一聲,道:“不敢勞煩太子,我怕太子的禮太重,我接不住。”

太子恨不得殺了他,要是給他接風洗塵,迎接他的,必定是一場血雨腥風。

太子淡淡一笑,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皇上,“父皇突然召見兒臣,不知有何事吩咐?”

皇上神色冷漠,将手中的賬本直接丢到太子的面前,淡淡道:“你還有臉問朕,自己看。”

一副壓根不想和他多說的模樣。

太子很不想去碰地上的東西,但卻只能表現如常的伸手去拿。

打開翻了翻,裏頭記錄的東西讓他手一顫,險些驚呼出聲。

不敢遲疑,太子直接跪在地上,高呼道:“父皇,兒臣冤枉啊,還請父皇明察。”

皇上面無表情,也不開口,只是冷淡的看着下首跪着的太子。

太子噤若寒蟬,根本不敢說話。

說多錯多的道理,他懂。

好一會兒之後,皇上才淡淡道:“你既說你是冤枉的,那你給朕解釋解釋,這賬本是怎麽回事。”

“當初兒臣見南栀頗有能力,便動了愛才之心,對南栀确實有提攜之恩,後來他當上了沆州知府,感念兒臣的恩情,也确實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給兒臣送禮。但是絕對沒有賬本上說的那麽多,更不曾動過朝廷給沆州修葺堤壩的銀兩,那可是民生之本,兒臣萬不敢動,還請父皇明察。”太子以首叩地,字字懇切。

太子知道,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推掉,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完全推掉,他認一部分,不認一部分,這樣虛虛實實的,方能讓疑心的父皇相信他是無辜的。

果然,太子的話讓皇上略微沉吟,好半晌沒有說話。

莊靖铖也沒有想過能憑借一個賬本就扳倒太子,所以好整以暇的說:“父皇,這南栀膽大包天是走不了的了,至于太子殿下,在事實沒有查清楚的時候,還是不要輕下定論才好。”

莊靖铖這話,讓皇上和太子同時看他,眼中都有着驚訝。

按理說,莊靖铖應該恨不得太子去死才是,可是卻又在這個關頭幫太子說話,而不是釘死他,着實讓人驚訝。

太子眼中神色閃爍,不知道莊靖铖在搞什麽鬼。

皇上忽而道:“老七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好。”

幾乎在皇上話音落下的瞬間,莊靖铖心裏警鈴大作。

皇上這話,幾乎将他置于風暴的中心。

這樣帶着詢問的話語太過平和,甚至帶着幾分欣賞的意思,讓人摸不清皇上的态度。

畢竟他一直都是厭惡莊靖铖的,如今卻用這樣有些欣賞的态度對他,難免讓人有想要重用他的意思。

便是不用移動眼睛,莊靖铖也能夠感覺到太子警惕的目光。

莊靖铖氣定神閑,道:“事關太子,乃大事,還是請父皇做主吧,兒臣說的不能作數的。”

皇上深深的看了莊靖铖一眼,并沒有追問,而是淡淡道:“如你所言,此事涉及太子,事關重大,便等南栀一行人押送回京,由朕親自審問之後,再做定奪。不過既然有賬本存在,此事也不會空穴來風,在事情未曾查清楚之前,太子禁足東宮,暫時不要四處走動。”

“是,兒臣遵命。”太子平靜的應道。

這個處罰針對這件事情來說,已經算是很輕的了,看來父皇的心還是偏着他的。太子想着,心裏冷冷一笑。

“父皇英明。”莊靖铖同樣稱頌道。

皇上像是很疲憊似的,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莊靖铖和太子同時行禮,躬身退出了禦書房。

重新回歸陽光下,那種面對想要親近卻無法親近的至親之人的感覺淡了不少,莊靖铖嘴角的笑容也多了幾分。

太子面上沒有半分異色和不悅,對着莊靖铖笑道:“此番還真是要多謝七弟了,将沆州這些藏污納垢的官員給一網打盡帶回了京,否則本宮不知要替他們背鍋背到什麽時候。”

“太子嚴重了,我也不過是意外之下,偶有所獲而已。”莊靖铖撇了撇嘴,道:“相比這麽麻煩事,我還是更願意去花柳巷,抱上一個喜歡的姑娘,共度良宵。”

莊靖铖笑得肆意,但是太子卻不會再被他這副模樣給騙了,淡淡道:“七弟既然有驚世之才,又何必這般藏拙,咱們兄弟一起攜手将康國社稷給治理好,擴大我康國疆土,君臨天下豈不快哉?”

莊靖铖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一臉認真的看着太子,道:“這種宏圖霸業,應該是由太子殿下去做的才是,與我又有什麽關系?再者,此番江南之行,事情也不是我做的,都是沆州當地的官員幫着,才能鏟除那幫毒瘤,與我可沒什麽關系。我比較關心的,是江南水鄉女子妖嬈的身段和多情的眉眼。”

莊靖铖說着,又變得一臉色眯眯的。

太子淡淡一笑,道:“你這想法也是奇怪,明明是個皇子,卻總是不想有功于社稷,而是想着如何風花雪月,真是讓人失望。”

“社稷什麽的,有太子和其他幾位哥哥便夠了,我還是做一個閑散的逍遙王爺就好,那勞心勞力的事情,不适合我。”莊靖铖撇了撇嘴說。

太子還會再信他就有鬼了。

不過看着莊靖铖一臉認真的模樣,他竟然半點破綻也沒有找到,莫怪他能隐瞞這麽久。

“七弟一路舟車勞頓,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被父皇禁足,恐怕不能給你慶功了,勿怪。”

莊靖铖說:“無妨,也沒什麽好慶功的,我自己去花柳巷喝個幾杯就是天大的賞賜了。離京數月,終于能再抱到京城的姑娘了,想想就美。”

太子自認說不過莊靖铖,所以和他告辭分開。

等回到東宮之後,太子沒有停下動作,叫來手下,吩咐他必須在南栀進京之前将南栀給解決掉。

否則到時候一旦南栀指認他,那才是天大的麻煩。

提前回京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一半,莊靖铖的心裏同樣暢快,早早的回了靖王府。

蘇府。

蘇恒接了蘇瑾寒直接去了老太爺的屋子裏。

進院子的時候,老太爺正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老人花白的頭發在太陽底下折射出白色的光,身上的毯子滑落一半,蘇瑾寒小心翼翼的上前,替他蓋好。

蘇老爺子面上蓋着一本書,蘇瑾寒伸手想要将書給取下來,然而還沒有等到她的手落在書上,手腕猛然被人給抓住了。

蘇瑾寒輕怔間,老爺子臉上的書已經被他自己取掉了。

蒼老的面龐上爬滿了皺紋和褶皺,雕刻出歲月的滄桑來,唯獨一雙眼睛,非但沒有染上渾濁,反倒格外的清亮。

見到蘇瑾寒,蘇老爺子的眼中染上笑意:“是瑾寒回來啦。”

“爺爺,是瑾寒回來了。”蘇瑾寒也是一笑,對着蘇老太爺道:“爺爺怎麽躺在院中睡覺,若是着涼了,可如何是好?”

老太爺笑呵呵的,“不妨事,這不是蓋着毯子呢。天氣不錯,出來曬曬太陽,要不然這把老骨頭就該在屋裏發黴了。”

“爺爺亂說,爺爺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蘇瑾寒啐了老太爺一口,滿臉都是嬌嗔。

“老啦老啦,不服老都不行了。”老太爺抓着蘇瑾寒的手,笑道:“一轉眼,我這可愛的寶貝孫女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爺爺也沒幾年好活的了。”

“爺爺亂說,爺爺還要看着瑾寒出嫁,看着哥哥娶妻生子呢。”提到生死,蘇瑾寒格外的敏感在意,不依的說。

“好好好,瑾寒說得對,怎麽的,爺爺也要看着你們都找到好的歸屬才是。”老爺子笑眯眯的說。

蘇瑾寒被他的話說得有些傷感,卻聽老爺子打趣道:“怎麽樣,丫頭你的好事快成了吧,這追夫都追到江南去了,沒把人家給吓着吧。”

蘇瑾寒的臉色騰的紅了一片,嗔道:“爺爺你笑話我。”

說着又看向一旁含笑的蘇恒,“哥哥,你……”

蘇恒淡淡道:“可不怪我,就是我不說,爺爺自己也會知道的。”

老爺子不過是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不喜歡再管事而已,但是蘇府裏發生的事情,卻也逃不過他的眼,蘇瑾寒不在這麽久,蘇恒就是不說,老爺子也能知道蘇瑾寒幹嘛去了的。

“怎麽的,還不想讓爺爺知道了?”蘇老爺子笑道。

蘇瑾寒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樣,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她和莊靖铖的事情,又知不知道他受的委屈。

“靖王爺,爺爺倒是見過,容貌出色,看着風流成性,但想必那多半是摻了水分的,他應該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老爺子眯着眼睛回憶起曾經見過的莊靖铖。

蘇瑾寒瞪大眼睛,這麽厲害,不過見過,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嗎?

“哈哈哈……”蘇老爺子見蘇瑾寒呆滞的模樣,突然笑出了聲來。

見蘇瑾寒不解,老爺子這才道:“不過是看到了一些事情,做出這樣的判斷來,再者,我家孫女看上的人,定然是人中龍鳳,自然不會如同外界傳言的那般浪蕩不羁。”

蘇瑾寒頓時汗顏,老爺子這是相信她才如此的啊。

和老爺子子聊了許久,他這才讓蘇瑾寒先回去歇着。

臨走前,老爺子讓她過兩日進宮一趟。

“進宮?”蘇瑾寒滿臉的不解。

“你姑姑想見你一面,說是許久不見了,想你想得緊。”老爺子說。

蘇瑾寒了然的點頭,應了一聲,這才離開老爺子的院子,回自己的寒苑去。

蘇瑾寒的姑姑被封為蘭妃,乃是當今四妃之一,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不過因為蘇家身為商賈之家,朝堂之上并沒有人在,所以對其他宮妃的威脅并不算大,加上她性子清冷不争,所以在宮裏雖然說不上讨人喜歡,但是卻也很少有人會去惹她。

蘇瑾寒進宮,只要老老實實的,一般來說,是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不過蘇瑾寒對皇宮這個地方,說得上是深惡痛絕吧。

前世的記憶太慘烈,皇宮對她來說,說是噩夢也不過分,但是她明白,她遲早是要接觸的,掙不脫,也躲不開。

轉眼過去了兩日,到了蘇瑾寒要進宮的這一日。

早早的,蘇瑾寒就被人挖了起來,收拾得妥妥當當的。

因為是進宮去見蘭妃,所以蘇瑾寒穿了一身湖綠色的寬擺留仙裙,看着既仙氣滿滿,又帶着些少女的青春靓麗,配着蘇瑾寒沉靜的模樣,還有端莊自若的優雅,總之,要多完美有多完美。

蘇恒将蘇瑾寒送到宮門口,對着她囑咐:“進宮之後,少說多看,除了在姑姑哪裏,別的地方不要去也不要停留,也別亂吃別人給的東西,還要……”

“哥,我知道的,你就別啰嗦了。”蘇瑾寒嘟着嘴,滿臉都是無奈。

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這座皇宮有多麽的藏污納垢,也沒有人比她清楚,這裏面到底有多黑暗。

任何人提起皇宮想的都是金碧輝煌,美輪美奂,只有她知道,這裏不但是個囚籠,還是個地獄。

蘇恒見她不耐煩,臉上浮現出無奈之色。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些,記得,除了姑姑,誰的話都不要聽。”蘇恒拍了拍她的腦袋,說。

蘇瑾寒點頭,應了好。

蘇恒目送着蘇瑾寒入了宮,這才離開。

領路的太監直接将蘇瑾寒帶到了,蘭妃所在的寝宮,玉蘭宮。

進了門,蘇瑾寒當先恭恭敬敬的行禮。

“見過蘭妃娘娘。”

沒有聽到讓她起身的聲音,蘇瑾寒還在想,是不是她這個素未謀面的姑姑,其實并不如蘇恒他們說的那麽友善,她也會和其他的嫔妃一樣,對她,對母族,只是利用而已。

而然下一瞬間,她只覺得一股清淡優雅的蘭香撲面而來,跟着眼前出現了繁複的宮裝裙擺,手也被一雙纖細的手臂托起。

“瑾寒你這丫頭,進宮見姑姑還這般多禮,快起來吧。”柔和的嗓音帶着清脆,直接敲進了蘇瑾寒的心底,讓蘇瑾寒不由得心生好感。

擡頭看了蘭妃一眼,蘇瑾寒有些呆。

眼前的女子,面色清雅,容貌絕色,一雙眼輕輕柔柔的,帶着溫和和包容,叫人不由得放下了心防。

“這麽看着姑姑做什麽?沒見過啊。”見她這般看着自己,蘭妃輕嗔。

蘇瑾寒趕忙道:“才不是,是姑姑的容貌越來越美的,美得叫瑾寒都舍不得移開目光了。”

誰不愛聽人誇自己美啊,聽到蘇瑾寒這麽說,蘭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嗔怪道:“就你嘴甜,慣會哄我。”

“才不是哄姑姑呢,姑姑就是很美嘛。”蘇瑾寒嘟着嘴說。

從蘭妃親自來扶她的那一刻起,蘇瑾寒就很好的把握了和她相處的技巧。

她想着,或許以前的蘇瑾寒在蘭妃的面前應該也是很活潑的才是,她自然也不好沉悶端莊。

姑侄倆相攜坐下,蘭妃打量着蘇瑾寒,笑道:“瑾寒都成大姑娘了,瞧你這出落得,越來越水靈美麗了。”

“姑姑少拿我打趣了,自己明明比我漂亮好多,還說人家漂亮,這不是欺負人家麽。”蘇瑾寒嗔道。

蘭妃輕笑,道:“看來真真是長大了,這小嘴越來越會說話了。”

蘇瑾寒嘿嘿的笑,端起茶杯喝茶的時候,險些被蘭妃下一句話給吓得一口茶水直接噴出來。

蘭妃說:“往常叫你,總是三推四請的不肯進宮來,這回倒是乖巧了,特地給了你兩天的時間,也沒有推卻我。”

“咳咳……”蘇瑾寒一口水頓時卡在了喉嚨裏,劇烈的咳嗽起來。

蘭妃面上浮現出無奈,伸手拍着蘇瑾寒的後背,道:“剛剛才誇你懂事呢,怎麽轉眼就像個孩子似的,喝口水都能嗆着。”

蘇瑾寒一邊咳嗽,心裏卻在飛快的轉動着。

原來以前的蘇瑾寒也不願意進宮,那麽她這麽順從就來了,是引起了蘭妃的懷疑了?

不過也沒什麽,再怎麽說,也沒有人會想到借屍還魂這樣離奇的事情。

所以蘇瑾寒抹了嘴之後,抱着蘭妃的手晃了晃,說:“姑姑你取笑我,不是姑姑自己說的,要我多進宮陪陪你麽。”

這樣說總是沒錯的吧。

蘭妃道:“我是叫你多進宮來陪陪我,但是每次喊你,你都不來啊。”

蘇瑾寒頓時汗顏,以前的蘇瑾寒不進宮來麽?那她倒是不知道。

看來這記憶并沒有完全繼承,還是丢了不少的。

“你總是嫌宮裏規矩多,嫌我說教,此番肯進來陪我說說話,倒叫姑姑驚訝了。”蘭妃近乎嘆息。

蘇瑾寒感受到一股寂寞又凄涼的氣息。

深宮中的女人,過的日子其實真的很無聊,天天對着同樣的宮殿,同樣的人,圍着一個男人轉,為了得到他的寵愛,無所不用其極。

不能輕易離開自己的宮殿,見面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對眼前這個清雅如蘭的女子,确實是一種煎熬。

蘇瑾寒在心裏嘆息一聲,抓着她的手,柔聲道:“可能是上次險些沒了,醒來之後大徹大悟了吧,姑姑獨自一人身在深宮,總會寂寞,想要找人說說話的時候,以前是瑾寒不懂事,還請姑姑不要計較,往後若是姑姑想見瑾寒了,只管命人去知會一聲,瑾寒一定随叫随到。”

在宮裏,是不能說死這個字的,說了是忌諱,若是普通的宮人說了,叫主子聽到了,那是要被責罰的罪過,蘇瑾寒明白,所以哪怕是當着自家姑姑的面,也沒有說那個字。

面對蘇瑾寒的懂事,蘭妃是驚訝的,深深的看了蘇瑾寒一眼,輕聲道:“你能這麽懂事,姑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對靖王……”

蘭妃剛剛說到這裏,便聽太監唱喏:“皇上駕到。”

蘇瑾寒心裏一顫,蘭妃卻是鎮定自若的拉着蘇瑾寒前去迎接。

蘇瑾寒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禮,而蘭妃行禮的時候,卻被皇上給拉住了。

“都說了多少次了,沒有外人在,愛妃不必多禮。”皇上威嚴的聲音淡淡的,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柔和。

“這是你侄女吧,起來吧。”皇上淡淡的說着,目光都沒有多在蘇瑾寒身上停留一秒。

面對這個前世的公公,蘇瑾寒是打心底裏藏着畏懼的,總覺得他一雙眼睛能洞察所有。

前世若不是太子用那樣卑鄙的手段暗害了他,以他的身體,至少還能給康國再帶來十年甚至更久的繁華。

蘇瑾寒腦袋裏想着事,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沉默又恭敬的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早知道皇上今日要過來,臣妾就讓瑾寒過兩日再來,今日便一心陪着皇上了。”蘭妃含笑的嗓音帶着輕快。

蘇瑾寒能感覺得到,自從皇上來了之後,她姑姑身上的氣息就變了。

若是剛剛是清雅如蘭,如今就帶着幾分活躍和熱情。

蘇瑾寒想,蘭妃是真的愛皇上吧。

只是,也不知是愛他這一身的富貴權勢,還是單單只是他這個人。

“無妨,我也是突然想愛妃了,過來看看你。”

“皇上……您亂說什麽呢,瑾寒還在呢!”蘭妃羞得臉色一紅,輕嗔道。

皇上看着她哈哈大笑了幾聲,似乎心情極好。

蘇瑾寒悄悄的擡頭看着大笑的君王,總感覺他的目光雖然看着蘭妃,但是眼神似乎有些悠遠,又似乎,在透過蘭妃,看着另一個人。

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皇上猛然轉頭看了過來。

蘇瑾寒吓了一跳,趕忙低垂下頭不敢吭聲。

“聽說此番靖王南下,你也去了?”皇上忽而開口問道。

蘇瑾寒心裏頓時一顫。

她南下的事情,自然不會到處宣揚,甚至,他們都刻意的隐瞞,除了幾個知情人和身邊的人,并沒有人知道。

皇上說這話,就說明,他關注了她的行蹤,不,應該說,是關注了莊靖铖的行蹤。

皇上知道多少莊靖铖的事情,有什麽目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然如今要好好應付。

“啓禀皇上,确實如此。蘇記在沆州有一批貨被扣下了,裏頭還有送到宮中來的貢品,哥哥擔心在沆州停滞的時間久了,會讓布匹腐爛不堪再用,便決定南下,民女年幼貪玩,纏着哥哥帶着去了。”

“所以這杭州知府南栀貪污一案,也是因此而起的?”皇上再次淡淡的問。

蘇瑾寒心裏一涼,忽然明白,今天皇上并不是特意來看蘭妃的,而是來問她沆州之事的!

“沆州知府以手續不全扣押了貨物,後來哥哥求了靖王殿下拿了手令去找知府大人拿貨,卻依舊被拒,還說貨物消失不見了,後來是靖王殿下辦了知府,找出來貨物歸還。”

蘇瑾寒心裏戰戰兢兢的,面上卻一片平靜。

皇上看着她可圈可點的表現,若有所思的點頭。

一旁的蘭妃擔心的看着蘇瑾寒,蘇瑾寒悄悄沖她使了個她沒事的眼神。

“聽聞你曾救過靖王,此番南下又撞在一起,你對靖王的評價如何?”皇上又問。

蘇瑾寒垂眸道:“靖王殿下乃陛下之子,自然是人中龍鳳,民女不過一個小女子,不敢妄加。”

“靖王曾上書,言此番瘟疫爆發,多虧了蘇記當先發現,又慷慨解囊采取措施,最快的控制裏疫情的流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和你哥哥更是親臨重疫區,幫忙解難,蘇記既有功,你想要什麽賞賜且和朕說說。”

“此番疫情能夠得到有效的控制,多虧了王爺和諸位大夫,民女不敢邀功。”蘇瑾寒輕聲道。

“皇上……”一旁的蘭妃猛然輕嗔。

“您這哪裏是來看臣妾的啊,您這就是來拷問瑾寒的啊。”

皇上聽了蘭妃的話,說:“什麽拷問,不過多問了幾句了解情況罷了,叫你說得這樣嚴重。”

“好了好了,既然嫌棄朕,那朕先走了,你們姑侄好好敘敘,待晚上朕再過來。”

皇上這話等于告訴蘭妃,今晚要她侍寝。

蘭妃臉上滿是紅暈,輕嗔着送皇上離開。

蘇瑾寒注意到,蘭妃一直站在門邊,癡癡的看着皇上離開的背影。

她或許是真心愛慕着皇上的吧。

直到徹底看不見皇上了,蘭妃這才收回目光,對着蘇瑾寒道:“剛剛吓壞了吧?”

蘇瑾寒搖頭,“還好,皇上也沒說什麽。”

蘭妃倒是有些驚訝的看她一眼,随後笑道:“以前你看到皇上都吓得瑟瑟發抖,今兒的表現倒是可圈可點,看來是真的長大了。”

蘇瑾寒嘿嘿一笑,上前勾着蘭妃的手,和她說話。

蘭妃留了蘇瑾寒用午膳,午膳過後,又拉着她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命人送她離開。

跟随着引路的公公往皇宮外走,蘇瑾寒的心松了一半。

今天皇上去玉蘭宮,似乎就是特地為了問她此番前去江南的事情,那麽他到底有什麽目的呢?是想知道莊靖铖的事情,還是別的?

“前面那誰,你站住。”蘇瑾寒正想着事情,卻聽到一聲嬌斥。

跟前的引路公公已經跪下行禮:“見過三公主。”

蘇瑾寒趕忙跟着行禮。

三公主莊亞玲上前站在蘇瑾寒的面前,也不開口喊她起來,居高臨下的問:“你就是蘇瑾寒?擡起頭來讓本公主瞧瞧。”

蘇瑾寒滿心的不解,但還是順勢擡起了頭來。

眼前的莊亞玲長得很可愛,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看着蘇瑾寒的目光充滿了打量和不屑。

蘇瑾寒不明所以,她能感覺得到眼前的莊亞玲對她的惡意,可是她根本沒有得罪過她。

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易怡安身上時,頓時恍然。

易怡安身為郡主,身份高貴,自然會和公主和權貴之女交往,眼前這個公主,怕是被她給教唆了。

“聽說你死皮賴臉的纏着我七哥?”莊亞玲不屑的審視着,撇嘴道:“長得也就一般般,沒多好看啊。”

“民女确實認識靖王殿下,不過泛泛之交,談不上糾纏。”蘇瑾寒平靜道。

一旁的小太監趕忙道:“三公主,蘇小姐是蘭妃娘娘請來的客人,如今奴才正要送她出宮呢,您看是不是?”

小太監擡出蘭妃的名號本來是好意,但是卻惹怒了莊亞玲。

莊亞玲猛然一腳踹在小太監的胸口,指着他怒斥:“死奴才,本公主讓你開口了嗎?竟然胡亂插嘴,看來還是要本公主教教你規矩才是。”

說着,竟直接抽出身後壓着的鞭子,朝着小太監抽去。

蘇瑾寒不忍的別開眼。

她知道,這是莊亞玲特意做給她看的,也是變相的在打她的臉。

可是她什麽都做不了。

和易怡安在宮外鬥,是因為兩人都喜歡莊靖铖,她也有姑姑在宮裏,鬥起來不怕她。

但是和眼前的三公主卻不行。

三公主貴為公主,她的母親同樣是身為四妃之一的德妃,若是和她起了争執,蘇瑾寒怕自己分分鐘就被分屍了也沒有人能替她出頭。

在這宮裏,除了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心裏有些悲憤,又有些難過。

莊亞玲打得痛快了,目光落在蘇瑾寒的身上,“怎麽,你這一臉的不忿,是覺得本公主做錯了,不該打他嗎?”

蘇瑾寒輕聲道:“民女不敢。若是公主殿下無事,可否放民女離開了?”

“誰說無事了?本公主有事,事情多得很。”莊亞玲嚣張的說。

易怡安好戲看了半晌,這時才邁着輕巧的步子走到莊亞玲的身邊,道:“三公主殿下,您就別為難她了,您看她這一臉委屈的模樣,都快哭了,再不放人,回頭又該說你恃強淩弱了。”

易怡安的刺激很到位,無腦的莊亞玲頓時瞪大了眼睛,“本公主就恃強淩弱了怎麽的?誰叫她沒有投個好胎,若是有本事,跟本公主一樣生在帝王家啊,既然不能,那本公主想怎麽擺布,就怎麽擺布。”

和易怡安交好的人是什麽貨色,蘇瑾寒早就有所預料,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三公主的腦子似乎有些問題,竟然被人這麽利用,還沾沾自喜,頗為無語。

兩人就這麽站在蘇瑾寒的面前一直說話,就是不讓蘇瑾寒起身,打定了主意要折辱她,蘇瑾寒跪得比直,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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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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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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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