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這姿勢有點暧昧
煙雨樓裏依舊喧嚣無比,姑娘的嬌笑聲和恩客的調戲聲,不絕于耳。
而此刻,關上房門,隔絕了外界喧鬧的莊靖铖和蘇瑾寒,正默默無語,沉默對視。
莊靖铖依舊慵懶随性的倚着,手裏端着酒杯,沒有說話,但是那沉默凝視的模樣,分明說明了他的态度。
蘇瑾寒一襲紅衣傾城,身段妖嬈,面容嬌美,然而她此刻身子站得筆挺,整個人散發出鋒利的光芒,看着莊靖铖的目光也透着冰冷和失望。
是的,她失望。
失望他那麽不相信她,失望他那樣片面。
她還一門心思的想着,要遠離慕容晱,免得日後莊靖铖撞見了慕容晱對她那麽溫柔,心生不悅。
這下好了,不用撞見,不過是一場遠望,他就已經心生懷疑。
他們的感情,就真的這麽脆弱嗎?脆弱得……連半分信任都沒有。
蘇瑾寒驀然笑了,笑容中滿滿的都是落寞和失望,“既然你已經這麽認定了,那又何必開口問?你是怎樣想的,那就是怎樣的。”
解釋?她不屑!
他若是相信她,壓根就不會問今天這個問題。
就算吃醋,就算生氣她和別的男人走得近,他也可以和以往一樣,插科打诨又或者死皮賴臉的詢問她和慕容晱的關系,而不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直接懷疑她。
一個人若是不願意相信,再多的解釋都無用。
蘇瑾寒忽然不想看到眼前這張傾城的容貌,壓下心裏即将爆發的怒氣,轉身就走。
她想,她需要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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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靖铖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裏揪起,滿是慌亂和不甘。
為什麽,為什麽不開口解釋?
莊靖铖沒有攔她不讓她走,只是淡淡道:“那你是承認了?蘇瑾寒,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你會是安和口中所說的那種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人!”
事情沒有說清楚,就不要走,哪怕留下來只是彼此傷害,也好過就這樣離開。
離開的步子猛然一頓。
蘇瑾寒轉頭看他。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相信了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了是麽?
莊靖铖,你好,你真是好得很。
蘇瑾寒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忍得全身都在輕顫。
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猛然大步走到莊靖铖的面前,端起一旁不曾用過的茶盞,直接将裏頭一整杯茶往莊靖铖的面上潑去。
莊靖铖不知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還是刻意沒有回避,被潑了一臉。
茶水傾然落下,順着他完美的容顏滴答滑落,還有茶葉沾在他的臉上和頭上,即使是美貌如他,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狼狽不堪。
蘇瑾寒看着莊靖铖,冷聲道:“莊靖铖,既然你說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那你以後可要離我遠一些,千萬不要離得太近了,否則把你給帶壞了,本小姐付不起這個責任!”
說完之後,蘇瑾寒轉身就走。
手猛然被拽住。
莊靖铖微微用力,蘇瑾寒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身上被她用茶水潑濕了,蘇瑾寒這麽一坐上去,頓時感覺自己薄薄的裙子被瞬間浸透,也跟着濕了,不由得輕呼一聲。
莊靖铖看着蘇瑾寒,清冷的開口:“潑了本王茶水就想走?蘇瑾寒你好大的膽子。”
蘇瑾寒冷笑着看他,“你想怎麽樣?未必還能吃了我?”
說着呲笑一聲,滿是不屑。
莊靖铖眉眼一勾,露出一抹笑容來,“這個提議不錯,也符合你如今的身份。”
蘇瑾寒頓時皺眉:“什麽身份?”
“穿成這樣,自然是……妓……女……”
幾乎是在女字落下的瞬間,莊靖铖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狠狠的,帶着前所未有的灼熱和侵略。
蘇瑾寒的唇舌猝不及防的被攻陷。
但是她卻并沒有淪陷,唇瓣被他吸得發麻,身體也被他不老實的手挑逗得微微發熱,理智卻清醒得可怕,心裏那股失望也越來越濃。
莊靖铖,你竟這樣對我,你……
眼中滲出淚水,蘇瑾寒卻固執的不肯閉上,眼中全是痛恨和厭惡,她擡手就要扇莊靖铖一巴掌。
莊靖铖像是早有所料似的,伸手抓住了她,擡頭看她的時候,被她眼中的淚意和厭惡給刺痛了。
終究還是在恍惚中松開了手。
蘇瑾寒奮力的用另一只手摔了莊靖铖一巴掌。
這次他沒有抓着她,也沒有躲開,帶着十足力道的一巴掌下去,莊靖铖白皙的臉龐頓時紅腫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半分情緒也無的盯着蘇瑾寒。
蘇瑾寒收回手:“方才你咬我一口,我還你一巴掌,也算是公平,日後我自會離王爺遠些,還望王爺也不要再靠近。”
說完之後,蘇瑾寒後退兩步,确定莊靖铖不會再有阻攔的動作之後,轉身跑出了門。
莊靖铖呆呆的看着蘇瑾寒離開,眼中有些頹廢和惱怒。
猛然端起酒杯,狠狠的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似乎覺得杯子太小,不夠,他索性直接端起酒壺,壺嘴對着自己的嘴往裏灌酒。
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只是吃醋,只是生氣而已,他只是問她,想讓她親口告訴他,她沒有,不是別人說的那樣而已。
為什麽最後,卻變得這麽的一發不可收拾。
想到方才他對她的态度,她看他的厭惡,莊靖铖的心裏更煩。
她此刻定然恨透了他吧,要不然也不會用那麽失望的眼神看他。
可是,他該怎麽做?該怎麽做她才不會生氣,才會原諒他?
莊靖铖不知道,除了喝酒,他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幹什麽!
守在門口的清輝和騰策進門,看到的就是莊靖铖往自己嘴裏灌酒的模樣。
兩人面面相觑,清輝低聲道:“發生了什麽?咱們怎麽辦?”
蘇小姐一身狼狽,落荒而逃,他們家主子同樣一身狼狽,借酒澆愁,這兩人到底是怎麽了?
騰策想了想,低聲道:“先守着主子,靜觀其變。”
“可是蘇小姐那裏?”清輝擔心的說。
“有夏禾在,沒關系。”
清輝聞言嘆息:“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無奈,只能守着莊靖铖喝酒。
蘇瑾寒沖出莊靖铖的房間之後,就去了胡媽媽的房間。
夏禾等在房間裏,看到蘇瑾寒這麽狼狽的出現,頓時站起身來:“小姐,你……”
不是去見王爺了?怎麽搞得這麽狼狽?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我沒事。”蘇瑾寒的嗓音有些沙啞。“夏禾,你先出去幫我看着,我換個衣服。”
蘇瑾寒別過頭,不讓夏禾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夏禾抿了抿唇,沒有多問,應聲出門。
等夏禾出門之後,蘇瑾寒動作近乎粗暴的扯掉了自己身上罩着的紅紗和裙子,冷着臉換上了自己來時穿的男裝。
走到門口想要開門的時候,蘇瑾寒的手忽然停住。
這會兒,她忽然不想出門了。
萬一莊靖铖在外面呢?
就算他不在,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夏禾。
轉身走回房間,拿了紙筆留下一張字條,蘇瑾寒來到窗戶邊上,打開窗戶,往下張望。
胡媽媽的房間在二樓,窗戶外也有飄沿,從飄沿跳下去,配合她如今的身手,完全不成問題。
蘇瑾寒想着,身體力行的從窗戶上爬了出去。
站在飄沿上,剛剛走了兩步,就聽見有人道:“哎,兄弟,你也來采花啊。”
蘇瑾寒吓了一跳,腳上一個踩空,整個人咕嚕一下,朝着一樓摔去。
耳邊風聲呼呼刮過的時候,蘇瑾寒沒有在意自己掉到地上會是什麽樣,滿心全是苦澀。
猶記得當初在紅閣,她捉孫澤的奸,在飄沿上爬的時候,便是被莊靖铖給吓得從樓上掉下去的。
而如今,又是飄沿,又是二樓,她再次掉下去,卻再也沒有莊靖铖的出現,也沒有人會在樓下接住她了。
正想着,身體猛然被抱在懷裏,蘇瑾寒睜開眼,卻見眼前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她再次被人接住,卻不再是莊靖铖。
蘇瑾寒心裏一酸,眼眶有些紅。
“兄弟,我不過是喊你一句……哎,你怎麽眼睛都紅了……不是吧……”
那人正說着話,見蘇瑾寒眼圈紅紅的,頓時吓了一跳。
“放我下來。”蘇瑾寒啞着嗓子道。
那人趕忙松了蘇瑾寒,将她放在地上。
沒有被粗魯的丢在地上,蘇瑾寒卻心裏發澀,站穩之後頭也不回的往小門走。
那人追上蘇瑾寒:“哎兄弟,你別生氣啊,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我……”
蘇瑾寒不理他,出了煙雨樓之後,找了一家小酒館鑽了進去。
“兩位客官,要點什麽?”店小二殷勤的問。
“酒,你們這最好的酒,先來兩壇。”蘇瑾寒冷冷道。
“哎,好勒,客官要不要來點下酒菜。”
“你看着辦就好。”蘇瑾寒說着,啪的一下丢出一兩銀子在桌子上。
店小二瞧着,眼前頓時一亮,撿了銀子大聲道:“好勒,客官稍等,小的這就給您上酒菜。”
“哎,你出手可真大方。不過看你這樣子,怕是被姑娘給抛棄了吧。”耳邊響起聒噪的聲音。
蘇瑾寒擡頭看他,冷聲道:“要你多事,走開。”
那人也不在意蘇瑾寒的态度,笑眯眯的說:“別生氣啊,剛剛是我不對,我道歉。認識一下,我叫追風,你呢?”
蘇瑾寒不理他,他便自顧自的道:“我告訴你,女人啊,玩玩就好,別太較真了,較真你就輸了。”
蘇瑾寒眸色頓時一冷,盯着他的目光都能掉下冰渣來了。
然而追風還沒半點感覺也沒有,又道:“再說了,你剛剛去的可是青樓啊,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那麽較真,受傷的不還是自己麽?”
“要真的想要成親啊,還得找個好姑娘,就那種大家閨秀,當然,小家碧玉也可以。”追風依舊在嘀咕。
蘇瑾寒不耐煩理他,趕也趕不走。
正巧這時,店小二送了酒菜上來,蘇瑾寒索性自顧自的喝酒。
酒入愁腸,火辣辣的感覺讓她的肚子裏頓時像是被火給燒起來了似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追風聞到酒香,聳了聳鼻子,然後毫不客氣的端起碗,自己倒酒喝。
嘴裏依舊聒噪的說:“你心情不好,來,我陪你喝。”
說着将酒碗往蘇瑾寒面前一放。
蘇瑾寒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拒絕,和他碰了碰碗,仰頭一飲而盡。
這種時候,有人陪着,倒也是好事。
關鍵追風和她是第一次相見,又把她當成男人,她半點壓力也沒有。
兩人碰了幾次碗之後,在追風的帶領下,蘇瑾寒開始回應他的話題,氣氛漸漸熱烙起來。
煙雨樓。
夏禾盡忠職守的等在門口。
時間過去好久,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夏禾皺了皺眉。
只是換個衣服的話,未免太久了吧。
難道是太傷心了,躲在裏頭哭?
夏禾想着,放在門把上的手有些遲疑。
要不要進去看看?
“夏禾。”就在這時,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禾回頭,看見清輝匆匆而來,面上帶着幾分苦色。
“何事?”
“主子和蘇小姐不知怎麽鬧了,現在一直喝酒,我和騰策怎麽勸都不聽,再這麽喝下去,怕是要出事,你請蘇小姐過去看看主子吧。”清輝壓低了聲音說。
夏禾道:“小姐過來之後,就一直躲在屋裏,沒有出來。”
“要不你喊她一聲?”清輝說。
夏禾皺着眉,想了想,終究還是點頭應好。
兩人既然發生了矛盾,就要想辦法解決才是,這樣躲着彼此,也不是個事。
然而夏禾敲門,卻沒有人應。
“不會出事了吧?”清輝擔心的說。
夏禾面色一凝,猛然用力,直接将門推開,巡視一圈,屋裏并沒有蘇瑾寒的蹤跡。
看到桌上有紙,夏禾快步上前。
拿起看完之後,頓時皺眉。
“蘇小姐走了,她一個人,大晚上的,能去哪兒?”清輝語含擔憂。
夏禾面色冷靜,對着清輝道:“你立刻去将此事禀告主子,我去找人。”
清輝不敢怠慢,匆匆離開。
而夏禾則是從打開的窗戶上翻了出去,朝着小門走去。
包房裏,莊靖铖依舊在喝酒,醉眼朦胧,臉色泛紅,可是卻又完全沒有完全醉倒。
他千杯不倒,自然不會輕易就這麽醉了。
清輝匆匆進門,“主子不好了,蘇小姐不見了。”
莊靖铖聞言擡頭看他,眼中帶着三分醉意,“不見了?”
說着又嘟哝一聲,這才反應過來,猛然站起身,一拍桌子:“不見了?夏禾幹嘛去了?”
“蘇小姐留了字條,說是想出去走走,回頭自己回府,夏禾已經去找她了。”
莊靖铖将酒壺往桌上一丢,道:“立刻派人去找,找到她,立刻。”
“是。”騰策應了一聲,當先出了門。
莊靖铖揉了揉隐隐有些發漲的額頭,再一看自己滿身狼狽的模樣,不由得輕嘆。
命清輝給他換了一套衣服,也匆匆出門去找蘇瑾寒去了。
與此同時,蘇瑾寒所在的酒樓。
桌上一堆的酒壇,那都是蘇瑾寒和追風拼酒而來的。
“兄……兄弟,沒想到你……小小個兒……酒量還不差。”追風大着舌頭說。
蘇瑾寒面色緋紅,臉色卻顯得無比的冷靜,依舊默默的喝酒。
“兄弟你……你等我會兒啊……”追風說着,站起身,磕磕絆絆的朝着櫃臺去了。
問了掌櫃的茅廁在哪裏之後,又踉跄着去了茅廁。
他剛走,一行人便從門口湧入,直奔蘇瑾寒的桌子。
正是莊靖铖一行。
見蘇瑾寒沒有事,莊靖铖頓時松了口氣。
轉眼一看桌子上的酒壇子,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一把搶了蘇瑾寒往嘴裏倒的酒,直接将酒給潑了,空的酒碗放在桌上,怒道:“你不要命了,喝這麽多酒。”
蘇瑾寒這人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喝了酒之後,看着越清醒,其實已經醉得不行。
就好像此刻,她擡頭,無比認真的說:“你誰啊,我不認識你。”
莊靖铖氣得面色發黑,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恨不得把眼前的蘇瑾寒抓起來,狠狠的打一頓屁股。
拽着蘇瑾寒的手往外拖:“走,跟我回去。”
掌櫃的見他兇神惡煞的,想要阻攔,直接被莊靖铖給吓得不敢說話。
蘇瑾寒被拖着上了馬車。
即便是上了馬車,蘇瑾寒也不老實,雙手一直在打莊靖铖:“你……你放開我,你是誰啊,不許欺負我,再欺負我,我……我就告訴我哥哥。”
“還記得你哥哥,不錯,蘇瑾寒,看清楚我是誰?告訴我。”莊靖铖抓着蘇瑾寒的肩膀,大聲問。
蘇瑾寒眼前一片暈呼呼的,跟前的臉像是分裂成了好幾個,晃悠悠的。
她伸手捧着莊靖铖的臉,湊到他的跟前,鼻子貼着他的鼻子,睫毛眨呀眨的,像是小刷子一樣,刷得莊靖铖的臉上癢癢的。
她呼出的氣帶着濃濃的酒味,本該是難聞的,可是偏偏又帶着獨屬于她自己的少女體香,清甜的,讓莊靖铖沉迷不已。
“你……你是……我……我不認識你。”蘇瑾寒終于開口,大舌頭的繞了好一會兒。
莊靖铖的臉色頓時一黑。
伸手攬着她的腰,将她壓在自己的懷裏,“你給我看清楚一點。”
喝醉了,還記得她哥哥,卻不記得他,真是個壞東西。
蘇瑾寒又認真的盯着好一會兒,嘟哝道:“還是不認得啊……不對……怎麽……怎麽那麽像……莊靖铖那個大壞蛋……”
聽她說出他的名字,莊靖铖心裏先是一喜,随後的三個字就好像冷水似的,嘩啦啦的澆在他的身上。
“我哪裏壞了,蘇瑾寒,你給我說清楚。”莊靖铖抓着蘇瑾寒晃了晃。
蘇瑾寒被晃得頭暈腦脹的,嗚哇一聲,猛然哭了出來。
莊靖铖吓了一跳,趕忙松開她,“蘇瑾寒你怎麽哭了?你別哭,別哭。”
他說着,手足無措的替蘇瑾寒擦眼淚。
蘇瑾寒一邊哭,一邊哽咽道:“最……最壞了……莊靖铖大壞蛋……讨厭鬼,最讨厭他……他了……”
莊靖铖臉都黑了。
強忍着掐死蘇瑾寒的沖動,黑着臉由她在自己的胸前又哭又笑,将鼻涕眼淚往他身上擦。
沒過一會兒,剛剛還鬧騰不已的人兒安靜了下來。
莊靖铖低頭,就見蘇瑾寒靠在他的懷裏,臉上還挂着淚珠,卻已經安靜的睡着了。
莊靖铖滿臉的無奈。
明明他也喝了很多酒,也需要人照顧,為什麽要在這裏照顧一個醉鬼?
想到她剛剛說最讨厭自己,莊靖铖不由得磨牙,恨不得把她直接丢在地上去算了。
忍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替她收拾好,把她放平,頭枕在他的腿上睡着。
車廂裏驟然安靜了下來,莊靖铖頭卻忽然疼了起來。
眼前驟然浮現一幕場景,同樣是蘇瑾寒醉酒,同樣是他照顧他……同樣……該死的熟悉。
莊靖铖死死的忍着疼,沒過一會兒,臉色都白了幾分。
終于頭不痛了,莊靖铖的臉上卻滿是虛汗。
近日來,他頭痛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腦海中浮現的多半都是和蘇瑾寒有關的場景,比如上次,比如這一次……
他要恢複記憶了嗎?
莊靖铖恍惚。
其實恢不恢複記憶,他并不在乎,因為他重新愛上了她,他自認,就算沒有過去,他也會對她好。
可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卻又讓他有些渴望。
不曾失憶過的他,會不會懷疑她呢?
如今的他渴望想要知道所有關于她和他的過往。
長噓口氣,莊靖铖看着蘇瑾寒安詳的睡臉,輕嘆一聲。
從來沒有誰能讓他這麽糾結,除了她……
正想着,眼前的蘇瑾寒忽然睜開眼睛,猛然側過頭,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車廂裏,彌漫着都是酸臭的酒味,令人聞之欲嘔。
莊靖铖頓時石化,僵硬在原地。
蘇瑾寒吐了好一會兒,直到将肚子裏的東西完完全全的吐出來了,這才松了口氣,迷迷糊糊的又要倒回去睡。
“停車。”莊靖铖喊了一句,然後直接拎起她的領子下了馬車。
蘇瑾寒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快把莊靖铖氣爆炸,被拎着領子的她覺得脖子不舒服,手腳并用的往莊靖铖身上爬。
最後就變成了,她雙手抱着莊靖铖的脖子,雙腳盤在他的腰上,頭枕在莊靖铖的脖頸間,姿勢無比的……暧昧。
感受着身上沒有什麽重量的嬌軀,莊靖铖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
這姿勢……如果不是她此刻睡着了,莊靖铖會以為,她是在勾引他,可是……
身後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莊靖铖猛然回頭,就看到清輝、騰策、夏禾還有車夫,都一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其中清輝的模樣最是誇張,那倒吸涼氣的聲音格外的明顯。
面色頓時一沉,莊靖铖冷喝:“轉過去,再看就自己自覺把眼睛挖出來。”
四人聞言齊刷刷的轉過身,不再看他。
至于腦補什麽,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莊靖铖深吸口氣,感覺要被懷裏這個小妖精給磨瘋了,不由得懊惱的伸手拍了拍她的翹臀……
吃痛的蘇瑾寒嘀咕兩聲,在他懷裏不安分的動了動,最後很不滿的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
莊靖铖吸了口涼氣,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和熱氣控制不住的暴走,往身下某個地方湧去。
趕忙在她的睡穴上點了一下,将自己的脖頸解放出來,莊靖铖摸了摸還帶着口水和痛意的脖頸,看着蘇瑾寒的眼中滿是無奈。
半天都沒有聽到動靜,清輝小心翼翼的偷偷轉過頭,正巧撞上莊靖铖看過來的眼神。
清輝吓了一跳,趕忙轉回來,心想,完了完了,被主子看見了。
莊靖铖冷聲道:“車裏弄髒了,清輝你親自清理一下。我先帶蘇小姐回去,夏禾跟上來。”
說着,再不耽擱,抱着蘇瑾寒一個縱身上了屋頂,身子在黑夜中輾轉挪移,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夏禾一言不發的跟上,留下清輝、騰策,還有車夫面面相觑。
車上髒了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王爺和蘇小姐……
清輝想着,臉色都紅了。
騰策倒是相對冷靜,也沒有多大的好奇,他相信應該不是那樣的才對。
所以當清輝掀開車簾,被裏頭的酸臭的嘔吐物給熏出來的時候,騰策面癱的臉上,也不由得閃過一抹難得的笑意。
清輝在一旁惡心幹嘔了半天,轉頭看到騰策的笑,頓時來了氣,“死面癱,你笑什麽笑,笑什麽笑,笑死你最好。”
騰策不理他。
抛開清輝回去之後,用布蒙着鼻子清理車上的嘔吐物,之後幹嘔不止不說,卻說酒樓裏,追風借着醉意尿遁去了後院。
舒舒服服的解放了之後,追風伸手點在身上某個穴道上,哇的一口吐出了肚子裏的酒,吐完之後,他原本有五六分醉意,只剩下了兩分。
抹了抹嘴巴,追風嘿嘿一笑,暗想,那傻小子還想和他拼酒,那真是輸定了。
他本身酒量就不錯,再加上用內力将酒給逼出來,想怎麽虐他都可以。
精神抖擻的追風重新鑽出來,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大廳和正在收拾酒壇子的店小二。
追風一皺眉,上前問:“剛剛坐這裏和我喝酒的人呢?”
店小二道:“剛剛來了一夥兒人,将他給帶走了啊。”
“你們就這麽随便讓人把他給帶走了?萬一出事了怎麽辦?”追風拽着店小二的領子低吼。
雖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是追風就是覺得蘇瑾寒對他的胃口,此刻也是焦急。
店小二忙說:“他們應是認識的,為首那人說讓那位公子跟他回去。”
追風知道為難他也沒有用,仔細問了莊靖铖一行人的特征之後,松了拽着他的領子,離開了酒樓。
出門之後,追風四下打聽,追了一段。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追上的時候,猛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某個方向燃起的花火,擰眉不已。
“小兄弟,對不住了,若有緣再見,追風給你陪不是。”追風暗嘆一聲,轉身朝着花火閃爍的地方而去。
蘇府,寒苑。
莊靖铖将蘇瑾寒帶回來之後,費了好一番手腳才将她從自己身上給扒下來。
看着床上睡得安穩的蘇瑾寒,莊靖铖滿心都是無奈。
夏禾随後而至,叫來的青芽。
青芽一看躺在床上的蘇瑾寒,吓壞了,“小姐,小姐她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喝醉了。”莊靖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青芽松了口氣,就聽莊靖铖又道:“去準備熱水和換洗的衣物來,替她清理一下。”
剛剛吐過,又渾身的酒氣,想來也是不好睡的吧。
青芽端來幹淨的水盆,裏頭是調好的溫水,莊靖铖淡淡道:“放那兒,我來。”
青芽端着水盆的手緊了緊,腦子有些懵,他來?他難道要替小姐更衣嗎?
可是……可是小姐還沒有出嫁啊。
久不見青芽動作,莊靖铖擡眸看了青芽一眼。
青芽只好硬着頭皮将水盆給放下。
但是她也不敢走開,就怕一走開,小姐的清譽就沒了……
莊靖铖将汗巾浸濕,又擰幹,仔細的給蘇瑾寒洗臉,擦拭脖子和手。
見青芽一直杵着不動,便道:“還杵着幹什麽,去給你家小姐找衣服啊。”
青芽啊了一聲,一轉眼看到一旁夏禾還站着,頓時松了口氣,真是的,怪她胡思亂想了。
等青芽拿了衣服回來,莊靖铖已經給蘇瑾寒洗幹淨了手臉。
見青芽過來,他站起身道:“你們給她換衣服吧,我先出去。”
說着,便離開了內室。
莊靖铖其實是個有些潔癖的人,他強忍着将身上的衣服給撕掉的沖動,等着裏頭青芽二人将蘇瑾寒的衣服給換好,這才放心的離開。
次日,蘇瑾寒在一陣的頭痛欲裂中醒來。
“嘶……”輕聲呻吟着,蘇瑾寒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已經變得模糊,倒是之前和莊靖铖吵架的事情,記得格外的清楚。
就在蘇瑾寒呻吟的時候,青芽進來,見蘇瑾寒醒了,趕忙上前扶她。
“小姐,您醒來,來,先坐一下,奴婢這就去給您拿醒酒茶。”青芽扶着蘇瑾寒靠坐在床頭上,随後匆匆轉身朝門外走去。
蘇瑾寒頭痛欲裂,也沒有阻止她。
既然在家裏醒來,就說明昨天夏禾找到了她,總歸是沒有出什麽大事。
蘇瑾寒嘆了口氣,果然,喝酒誤事了,一會兒可要好好問問夏禾昨晚後來的事情,可別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不知道才是。
喝了青芽送來的醒酒茶,蘇瑾寒這才覺得頭疼減輕了些。
她揉着太陽穴,長舒口氣,對着青芽道:“昨晚是夏禾送我回來的吧,叫她過來,我有事問她。”
青芽道:“昨晚是靖王殿下送小姐回來的。”
蘇瑾寒揉着太陽穴的手登時一頓,擡眸看着青芽,“他送我回來的?怎麽回事?你去叫夏禾過來。”
他們才吵了架,他才在懷疑她,會那麽好心送她回來?
沒一會兒,夏禾過來了。
“夏禾,昨天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蘇瑾寒着急的問。
她記得當時是在和追風那唠叨鬼喝酒的,怎麽就回來了呢?
“清輝過來找小姐,說是靖王殿下一直在酗酒,怎麽勸都不聽,想讓小姐幫忙勸,然後就發現小姐不見了,找了許久,發現了喝醉的小姐,然後靖王殿下将小姐送回來,我也就跟着回來了。”夏禾平平淡淡的敘述。
蘇瑾寒聽了頓時皺眉,這話倒是沒有問題,遲疑着問:“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沒有看見別人?”
夏禾搖頭。
蘇瑾寒皺着眉仔細想了想,發現什麽都想不起來,也就算了。
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沒出什麽事情就好。
至于莊靖铖,蘇瑾寒多問一聲的心思都沒有。
他懷疑她的事情,她還在生氣呢,在他沒有主動來找她道歉,并且說清楚之前,她才不要理他。
本就不善言辭,還等着蘇瑾寒追問,就将之前清輝教她的,要如何替莊靖铖說好話的夏禾,準備了滿肚子話,頓時爛在了肚子裏。
夏禾眼睜睜的看着青芽服侍着蘇瑾寒更衣。
蘇瑾寒見夏禾瞪着眼看自己,奇怪的問:“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情嗎?”
夏禾回神,搖了搖頭,說了句“沒有。”然後就默不做聲的站在一旁了。
蘇瑾寒也習慣了夏禾的沉默,所以也不在意,由着她去。
等換好衣服之後,蘇瑾寒拿着昨日從煙雨樓胡媽媽手上得來的錢,想着應該怎麽做才能将這些錢發揮它最大的用處。
重新回到了京城,蘇瑾寒感覺到了随着此番莊靖铖南下回京之後的蝴蝶效應,太子等人明顯的開始忌憚他了。
若說原先只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而想除掉這個曾經的寵妃之子,那麽如今莊靖铖所表現出來的智慧和實力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忌憚。
他們想要除掉莊靖铖,是為了真正的減少一個競争對手。
再者,煙雨樓的生意畢竟見不得光,她得想個辦法,想個後手,能平息這負面的消息,免得到時候将自己帶得一身的腥臊。
想要謀圖大事,就要有人,有錢,人要可靠,而錢……她如今自己慢慢發展的,等到未來隐瞞不住的時候,在拉着哥哥幫忙,有蘇記的支持,錢自不用擔心。
蘇瑾寒想着,眼前猛然一亮。
或許她可以,先這樣……
“夏禾,夏禾。”蘇瑾寒猛然喊道。
夏禾從門口閃身進來,“小姐有何吩咐?”
“夏禾,你識人的眼光如何?”蘇瑾寒問。
夏禾有些不解,蘇瑾寒便道:“就是你以前在江湖上,有沒有組織什麽的,你們要發展成員的話,要不要挑人啊,要看人的人品啊,根骨啊什麽的。”
夏禾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小姐這是想要做什麽?
不過她還是道:“夏禾不敢妄言十全,但看個八九分應是沒有問題。”
作為暗幽門的四大護法之一,看人根骨這種事情,她自然是懂的,往常暗幽門要進人,挑選人自然也有她在。
蘇瑾寒頓時一笑:“交給你個任務……”
蘇瑾寒湊到夏禾的面前開始嘀咕。
夏禾聽完,眼中依舊驚訝,卻也沒有說什麽,按照蘇瑾寒的吩咐去做了。
蘇瑾寒想要有一支自己的隊伍,就要從現在開始準備。
畢竟上一世,再過兩年奪嫡才正式開始,而分出勝負,卻是五年之後的事情。
兩年的時間,蘇瑾寒相信足夠訓練出一批屬于自己的隊伍。
因為她挑的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而是吃盡苦頭的乞丐。
這這些乞丐很可憐,嘗盡了人情冷暖,同樣也更加懂得感恩戴德。
她若是能夠供他們溫飽,再讓夏禾降服他們,日後定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蘇瑾寒想着,不由得信心滿滿。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因為不小心沾染了情愛,頹廢數月。
但是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就這麽一直荒廢下去。
正好和莊靖铖的一場争吵讓她清醒了過來。
除了感情,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不能這樣一直沉迷下去。
将夏禾派出去之後,蘇瑾寒也沒有閑着,腳步匆匆的去了蘇恒的院子。
“哥哥可在家裏?”蘇瑾寒還沒進門便問下人。
“小姐來得不巧,公子剛剛出門。”下人禀告。
蘇瑾寒的腳步一停,轉而朝外走。
“哥哥若是回來,記得告訴他我來找過他,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議,請他回頭有空,來寒苑找我。”蘇瑾寒吩咐守門的下人。
下人忙應了。
蘇瑾寒帶着青芽出了門。
蘇恒既然出門,想必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這個時間,她要去做別的事情,不能幹等着。
靖王府。
“主子,收到夏禾的傳書。”騰策拿着一個小小的紙條進門。
莊靖铖接過之後打開,看着上面的字,微微擰眉。
蘇瑾寒,你這是,想要做什麽?
騰策見他皺眉,不由得問:“是蘇小姐發生了何事嗎?”
莊靖铖将紙條遞給他,騰策看完,頓時驚訝。
“蘇小姐這是想要做什麽,怎麽……”騰策無比震驚。
素來私底下訓練人手,那都是權貴人家,尤其是皇子王爺之類的,才會做的事情,因為他們有權有勢,尤其是皇子,将來還要奪嫡。
蘇家一屆商賈,就算想要訓練護衛,大可聘請,甚至公開招募,蘇瑾寒這般私底下的動作,找的還是最容易訓練成暗衛和死士的人群,頓時讓他們開始懷疑起了她的圖謀。
“主子,這……”騰策看着莊靖铖,想要知道他的意思。
莊靖铖淡淡道:“讓夏禾放手去做,許她可以調用暗幽門的力量,一定要按照門中規矩,将人給我帶好了。”
騰策聞言,頓時一凜,正經的應了一聲是。
騰策離開之後,莊靖铖望着窗外悠然一嘆。
瑾寒,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我相信你此舉不會對我不利,只願,這樣一支隊伍訓練出來,将來便是我不在,也能夠護你周全。
煜舞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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