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9

代拍手機上是一張拼圖，幾乎同樣的角度，幾乎同樣的服裝。

一個休閑，一個正式，但是，那就更像了。

“這個好像情侶裝哦。”閨蜜不由得說。

“什麽像！”代拍捏着手機，激動不已，“這個就是，就是好嗎？！”

代拍小姐姐：“這個如果不是情侶裝，我今天直播吃……”

或許是不想對自己太狠，代拍小姐姐吞了吞口水，改口道：“直播倒立洗頭。”

“得了吧。”閨蜜翻了個白眼，“你尊重下事實好不好，昨天剛認識，今天就情侶裝，就尼瑪……離譜。”

“有什麽問題！”回答閨蜜的不是代拍，而是人群中另一個拿着單反的小姐姐，“成年人的愛恨就在瞬息之間，你不懂。”

“一眼萬年是個好詞語請你了解一下！”人群裏又有人說。

剛才還沉默的人群瞬間高度統一，把不讓他們嗑藥的閨蜜徹底劃分到了對立面。

閨蜜簡直百口莫辯，對這個搞什麽都不如嗑CP快樂的世界徹底絕望。

代拍還是很有良心，拍了拍她閨蜜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決定了。”

“……你又決定什麽了？”

“這CP站，我開定了。”代拍握拳，“天生我不給他們開CP站！萬古如長夜！”

楚雲淵在鐵門關上的響動中，把這場以開CP站子為結尾的對話聽全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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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從哪兒講道理去？

僞裝對家第一天。

CP站都有了。

“楚老師，您先在這裏休息片刻。”

“好的，辛苦你了。”

楚雲淵走進去後不久，就被等待的小美帶到了另一座獨棟的小樓旁邊。

小美替楚雲淵推開門，門剛打開，就有水果的香氣飄出來。

與此同時，坐在一堆水果後面的夏懷星也擡起頭來。

夏懷星手裏捏着兩張單子，似乎正在閱讀，見到門口來人，擡起下巴，點頭致意一下。

分寸感恰到好處。

演得就像陌生人一樣。

楚雲淵看着他這樣子，忍不住略勾了勾唇角，也禮貌點頭。

小美眼睛從夏懷星轉到楚雲淵，又從楚雲淵轉回去，看着夏懷星身上那件剛才楚雲淵給他披大衣。

臉上一紅：“麻蛋，又嗑到了。”

小美用盡全身名為職業素養的那個東西，抛開了自己的雜念，對楚雲淵道：“那麽楚老師現在這裏休息一下，攝影師那邊還需要再安……溝通。”

小美哽住的詞語分明是安撫的前一個字。

楚雲淵品到了，卻當不知道，只笑笑：“好的，謝謝。”

小美有禮貌地關門出去。

楚雲淵繞到水果後面坐下，問：“在看什麽？”

夏懷星把自己在讀的東西全都遞給楚雲淵：“平面拍攝注意事項——也可以說是攝影師禁忌備注清單。”

“攝影師還有禁忌？”楚雲淵淺笑。

“沒辦法，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

“陸恒冬。”

即使夏懷星這麽說了，楚雲淵也還是不知道，夏懷星只能耐心科普：“這個攝影師很大牌的。他幾年前就專注拍愛豆，手上一堆愛豆神片，平時一攝難求。”

“這麽厲害？”

“當然厲害，關鍵，你知道他最擅長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

“舞臺攝影。”夏懷星指了指備注上面一行小字，“舞臺，就是愛豆的生命，但是如果沒有媒介，生命也是無法繼續的。”

“這麽厲害？”楚雲淵微笑，“但是，我知道還有很多‘站姐’拍圖也很好看。”

“站姐你都知道了……”夏懷星嘀咕一聲。

楚雲淵颔首。

不僅知道，還知道，我們就快要有CP站了。

夏懷星并不知道楚雲淵在想什麽，只是說：“但是我們開頭幾場舞臺都是沒有觀衆的，所以一開始出片，就幾乎全靠他。”

一場選秀幾百人，一位攝影肯定不能都兼顧，他只會拍他印象最深刻的。

或者是那些對他胃口的。

雖然節目還有兩天才開錄，但是比拼早就已經開始了。

夏懷星說完，剛準備拿一顆葡萄吃，門又被推開。

去而複返的小美小心翼翼推開門，冒了個頭：“小夏老師，陸攝到了，我們先去化妝吧。”

“好。”夏懷星站起來。

夏懷星跟着小美出去。

“剛才的注意事項你看了嗎？”

“看了，那麽多禁忌，不至于吧？”

“至于，天是老大，他是老三。”

“……老二是誰？”

“王向西王PD。”小美瞬間振奮起來，“陸攝脾氣不好，但是拍得很好，要是他罵你，你也別放在心上。”

夏懷星心中有點沉。

平拍并不是他擅長的領域，唱跳他可以，但是拍攝，最多也就一年一張全家福。

“不過你別緊張，我覺得……”作為一個顏控，小美覺得，陸攝為難他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對了，我們化妝趙思夢老師很厲害的，他會幫你的。”

說完之間，兩個人已經到了化妝間門口。

小美一邊給夏懷星介紹，一邊敲敲門，裏面響起一聲來啦，然後是腳步由遠及近。

“小美，你終于把選手給我拉過來了，我倒要看看搶走程沐……”煦十八個站子的人長什麽樣。

趙思夢說着，拉開了門扉，開門剎那，他驚喜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然後。

他把門，砰地給關上了。

夏懷星：“……”

夏懷星不覺得自己有那些人吹噓得那麽好看，但是醜到被化妝師摔門。

也……不至于吧？

“你幹嘛？”小美也沒意識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連忙敲門。

“我不給他化！”趙思夢崩潰聲音傳出來，“哪有這樣的？！”

“蒙娜麗莎的微笑需要我塗唇彩嗎？！大衛需要我給他腹肌加陰影嗎？！牛頓需要我往他頭上扔蘋果嗎？！”趙思夢大聲說，“他！需要化妝嗎？！”

小美：“……”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小美差點扭頭告訴夏懷星，你別化了，幹脆直接去陸攝那裏吧。

但是殘存的理智讓她再次敲了敲門：“那你總不能讓他素顏去見陸攝吧？你就不怕陸攝暴走嗎？”

門內一片寂靜，片刻後，趙思夢開了門。

夏懷星悟了——比自己顏值更可怕的，是陸攝的暴走。

趙思夢舉着一套節目組的官方“校服”，扭着臉不看夏懷星，說：“你先去換衣服吧。”

夏懷星從善如流地去換了校服——其實就是換一套白襯衫，米黃格子毛背心的校服。

這種校服談不上任何設計感，是個人都能穿，但是每個人穿出來效果又各不相同。

而這套校服很好地把夏懷星的瘦長和薄勾勒出來。

勾勒出一種不可多得的，少年氣的帥。

他站在那裏，就好像初夏清新的風吹了過來。

夏懷星換好走出來，還沒說話，卻看見趙思夢做了個STOP的手勢。

“……讓我靜靜。”趙思夢說，“我現在就想辭職。”

“……？”這又是鬧哪出？

“你看看，這臉，這鼻子，這人，我畫，我配嗎？鑰匙十塊錢一把，我配……”

“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夏懷星覺得這世界很魔幻并不是他能掌控的。

場面一時有點尴尬，趙思夢自怨自艾一陣，讓夏懷星過去坐下，自己舉起手機，走到窗邊，打電話過去：“小美，今天陸攝用的什麽設備”

片刻後，又問：“燈光組呢？”

再是片刻；“他怒個錘子啊，老子不問清楚怎麽給選手化妝，不鳥他，挂了。”

趙思夢說完，扔了電話，走過來。

趙思夢站在夏懷星面前，從上到下端詳了他一陣，最後才拿起一把刷子，掃上比夏懷星深一個色號的粉底液。

“我沒問到他今天用哪一組燈光。”趙思夢說，“但是據我了解，猜到可能是那一組。”

“有什麽講究嗎？”

“你的外表，我覺得沒什麽瑕疵——但那是人眼看。”趙思夢說，“機器看人，和人眼看人，是不一樣的。結合設備，燈光，我幫你修改一些細節，會讓鏡頭上面的你，更像真的你。”

“嗯。”夏懷星回答，擡眼看趙思夢。

趙思夢臉上褪去剛才亂七八糟的表情，變得有些蒼白，但他目光專注，手穩又輕，幾乎看不出是剛才那個人。

聊到專業的時候，他瞬間利落起來。

雖然世界上的職業并不相同，但是對于自己選擇事情那份熱愛的感覺卻很類似。

聊到專業的時候，他瞬間利落起來。

“……”夏懷星莞爾，問，“趙老師，陸攝很可怕？”

聞言，趙思夢塗粉底液的手指一頓：“那是相當的可怕。”

“這貨的能力其實挺好的，但是脾氣很暴躁。沒紅就已經是老子天下第一了，紅了簡直無法無天。”

有多無法無天？

夏懷星想起那張禁忌清單。

等會兒的拍攝……簡直風險重重。

夏懷星暗想着，房間門被推開，小美湊進來一個腦袋：“趙哥，化好妝了嗎？”

“陸攝催我啦？”趙思夢問。

“不會不會。”小美說“是楚先生過來了。”

“我剛好差不多。”趙思夢放下刷子。

小美點點頭，推開了門，門後，楚雲淵站着。

楚雲淵剛一進來，就看見了坐在鏡子面前的夏懷星。

鏡子裏面，他能看見夏懷星微微蹙着眉——感覺似乎并不高興。

“畫好了？”小美問。

“畫好了，可以抓過去給陸攝拍了。”趙思夢低頭清理刷子。

夏懷星站起來，看都沒看楚雲淵一眼便往外走——畢竟他和楚雲淵現在的人設是不熟。

兩個不熟的人就要擦肩而過。

就在擦肩的剎那，夏懷星垂下的手掌被一個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

在無人關注的暗處，楚雲淵輕輕按了按夏懷星的掌心。

楚雲淵的手指微微用力，就在他輕捏夏懷星掌心的瞬間，趙思夢無意識低了下眼睛，向他們手垂着的方向。

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