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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帶着五條绫離開之後, 就沒有再回學校。

夜蛾正道聯系過五條悟，但是他沒有接電話，咒術師不能随便對普通人出手, 這是他們的規矩，可是五條悟動手了，一個晚上他幾乎都沒有停下來過。

五條作為禦三家的地位, 在咒術界不容小觑。所以就算是高層有意見，這次也只能忍氣吞聲，他們也不可能放棄五條悟這個戰鬥力。

五條本家, 一圈人沉默的坐在一起, 自從五條悟接手了家主的位置之後，他們幾乎插不上手了。

但是這次他們又有事情需要商量了，五條绫只算是養女, 五條家有自己的墓地和宗祠，沒有五條家的血脈是不允許供奉她的骨灰和牌位的。

所以他們需要想出辦法來阻止現在這個任性的家主。

而坐在這裏開始，就沒有人能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來，有個老人慢悠悠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萬一他不準備把绫的骨灰拿回來呢。”

畢竟從出事到現在, 五條悟都沒有親自踏足過本家。

他們就只能在這裏商量如何幫五條悟解決後面的麻煩, 有個男人不屑的冷笑,“他上次大鬧了那一場, 你還沒看明白？”

很久之前他們領回這個養女的時候，是想讓養女就近監視五條悟, 誰知道到最後什麽都沒有撈到。

“把五條绫的名字遷出本家不就行了。”有個男人喝着茶慢悠悠的說道,“到時候家主問起來, 正好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反對。”

而且現在人已經死了, 遷出了之後，可沒有再遷回來的說法，已經不是五條家的人了，沒有理由再葬在本家。

在這個男人說完話之後，頓時房間裏又沉默了下來，一個老人站了起來，這件事沒有人願意去辦，沒有人願意得罪現在的五條悟。

他朝着外面走了出去，“這件事就讓我這個老頭子去辦吧。”

“之前就是我把绫帶回來的，現在也由我送她出去。”

他們控制不了五條悟，但也要讓五條悟知道，本家也是有底線的，不會什麽事情都順着他來，五條家有自己的規矩和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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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手裏的煙已經燒完了，因為沒睡覺的關系。所以她今天黑眼圈很重，眼睛也腫了。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陽光灑落在落地窗外的樹林裏，溫暖又靜谧。

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站了起來，不堪重負的煙灰直接掉在了地上，她都沒注意，只是随手把煙頭按進了煙灰缸。

她從來不參加任何有危險的任務。但還是第一次面對同伴的死亡，她還是後悔沒有跟着五條绫一起去。如果她在的話，五條绫可能不會死。

她趕到地下的時候，五條绫死了，夏油傑和女仆都只是重傷。

沒有人敢打電話告訴五條悟，還是夏油傑特地趕過去告訴他的。

但五條绫的手機昨天沒有給五條悟。

她不太願意稱這個東西為遺物。

她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出去，外面走廊空空蕩蕩的，路過五條绫宿舍門口的時候，她抿唇扭開了頭。

好像之前輕松活躍的氣氛随着五條绫一起走了，剩下的只有沉重的悲傷。

她伸手敲了敲夏油傑的門。

夏油傑的門開得很快，他的頭發沒有紮起來，只是披散在肩上，穿着黑色寬大的T恤和黑色的褲子，臉上沒有挂着那常見的笑容，他看到硝子之後也并沒有感到意外。

“绫的手機要拿給悟。”家入硝子晃了晃自己手裏的手機說道，“你要去嗎？”

他們去過五條悟家，他和五條绫從國中開始就搬出了五條家，是自己住。

夏油傑點頭，進去換了鞋，沒有拿外套，他說道，“走吧。”

平時他們都穿着高專的制服，不過今天沒有穿，他沉默的走着，神色有些冷漠，他已經聽說了星漿體的事情。

天內理子死了，對天元大人沒有任何影響，可能是有新的星漿體出生了，可能是天內理子不過是一個幌子。

這次任務交給他和五條悟，告訴他們要完成天內理子的心願，沒準高層一開始就的知道她活不下來。

他想起了昨天那些被五條悟殺掉的盤星教的成員，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氣，他當時是可以阻止五條悟的，但是他沒有。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教室裏大家讨論為什麽要當咒術師的時候，五條绫的觀念和他是一致的，他們都覺得應該保護弱者，保護那些不會咒術的人。

只有五條悟一個人在那嚷嚷着讨厭這種正論，還挂在五條绫身上說，明明之前說當咒術師是要保護他，怎麽現在就改口說要保護弱者，說五條绫變了。

想起之前整天嘻嘻哈哈的五條悟，再想一下昨天挂着笑，殺人一點都沒猶豫的少年，他心裏有些沉重。

家入硝子又拿起一根煙叼在嘴上，拿出打火機來點燃了那根煙，她看了一眼夏油傑，她說道，“不知道悟現在怎麽樣了。”

夏油傑擡頭看了看天空，慢慢的說道，“應該不好過吧。”

他們都擔心五條悟失控，但是真的到五條悟家裏的時候，開門的五條悟看起來十分正常，他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五條悟穿着白色的T恤，單手插在口袋裏，看到他們就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們來了。”

這棟房子從住進來開始，就一直是他和五條绫在住，幾乎到處都可以看到五條绫痕跡。

門口的拖鞋，客廳裏那些花花草草，成對的杯子，淺色可愛的抱枕。

看到五條悟的樣子，家入硝子又開始欲言又止了，她想要勸勸五條悟，但不知道怎麽勸。

如果她是五條悟，她覺得自己肯定沒辦法這麽冷靜。

她拿出手機來，遞給五條悟，她說道，“這是绫的手機，昨天落在高專了。”

五條悟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的停頓，快到家入硝子以為是錯覺的。

少年伸手接了過來，有些小心的裝在了口袋裏，他彎了彎眼睛，“還在啊，真是太好了。”

“绫呢？”在一邊沉默的夏油傑忽然問道。

“在房間裏。”五條悟的聲音有些輕，讓人聽得不真切。

家入硝子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绫還在家？”

五條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要看看她嗎？”

家入硝子有點着急，她看了一眼夏油傑，希望夏油傑能勸一下五條悟，她覺得現在五條悟的狀态已經不是很不對勁可以解釋的了。

但夏油傑只是點點頭說道，“好。”

說着就跟着五條悟上樓去了，家入硝子：“喂，等等啊！”

不光五條悟了，現在就連夏油傑在想什麽她都不知道了。

房間裏非常的低，門窗緊閉，有專門制冷的機器。

五條绫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了薄薄的被子，她睡的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

五條悟的房間。

她的頭發被洗幹淨了，柔順的搭在枕頭上，昨天五條悟伸手抹不開的血跡全部都擦幹淨了，就連衣服都換了，要不是身上透露的死氣和那不正常的臉色，家入硝子都以為她只是在睡覺。

五條悟站在床邊，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家入硝子咬唇，還是說道，“悟，你不能這樣把绫放在家裏，她……”

時間久了，她的身體會腐敗的，到時候又怎麽辦！

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前，做出了噓的手勢，他的眼睛都沒有從五條绫身上移開，他輕聲說道，“我知道。”

“我只是想讓她再陪陪我。”

頓時之間家入硝子說不下去了，她咬住牙拼命忍住眼淚，她說道，“我出去看看。”

說完了之後就扭頭離開了。

五條悟坐在了五條绫的床邊，伸出手指來碰了碰五條绫的臉頰，少女的臉頰失去了溫度，也不再柔軟。

夏油傑沉默的站在一邊，忽然說道，“天元大人沒事。”

他不需要說太多，五條悟已經懂了，他側頭看了一眼夏油傑，嘴角上挂起了笑容，他說道，“這樣啊。”

“我昨天就想到了。”

如果這個星漿體真的這麽重要，位置是怎麽暴露出去的，為什麽只派兩個人去執行這個任務。

他漫不經心的說道，“從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不如把他們都殺掉好了。”

夏油傑看着五條悟的眼睛，那雙蒼藍色的眸子是壓抑着的瘋狂，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殺了高層并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夏油傑自己也不知道現在的事情怎麽解決，他也不知道五條悟要做到什麽程度，但他知道五條悟說的是認真的。

如果不阻止他，他真的會去的。

咒術界高層沒有了，咒術師們一亂起來，世界會受到影響，可能就不再是現在和平的樣子了。

夏油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忽然說道，“绫會怎麽想。”

聽到這句話，五條悟嗤笑了一聲，白色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他說道，“她看不到了。”

既然看不到了，那他想做什麽都無所謂了。

夏油傑沒有再繼續說，他知道今天勸到這裏就夠了，之後的事情五條悟自己會考慮的。

他站了起來說道，“如果你不來高專，我會再來的。”

說完了之後，夏油傑站起來就離開了，五條悟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沒有出去送他們。

随手給那沒有電的手機充上電，他手機發出了充電的聲音，然後就開始自動開機。

就放在床旁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她的手機沒有密碼，五條悟随手一劃就看到了她手機桌面背景圖，那是一個穿着校服的少年，背景是國中學園祭的攤位，人來人往，他站在陽光之下。雖然沒有笑，但神情卻格外的溫柔。

這張照片，是五條绫給他拍過的唯一一張照片。

五條悟忽然就笑了起來，他把臉埋進了五條绫冰冷的手掌，他在她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了。

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的穿出來。

“騙子……”

說好的要一直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