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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和維洛倫抱怨一通後，德莉娜輕松多了。

雖然她很生氣大家不相信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但類似的背鍋事情已經發生太多次了。

聖庭每次遇見找不到兇手的罪案，為了匆匆斷案，便會往最出名的那幾位黑暗生物身上丢鍋，亡靈法師、死靈使徒、女巫會長……大家幾乎可以組成一個受害者聯盟。

而德莉娜身為怪物之母，她當然遭遇得最多。畢竟其他幾位黑暗生物只有一人，而她手下卻掌控着數不清的怪物，所以即使有人親眼見她在霧海，但也不能排除是她指示手下怪物的嫌疑。

久而久之，德莉娜都習慣了。如果每次她因為這種事生氣，估計也不用活了。

事實上，她被迫成為“兇手”這件事并不令她驚訝。整件事中，她最震驚的是喬洛洛居然真的受傷了。

喬洛洛不是世界女主嗎，對方居然也會受傷……自己之前派去刺殺對方時，對方可是被光明神保護得很好，以至于怪物們都無法接近呢。

難道這次光明神疏忽了嗎？

想到這，德莉娜忽然想起喬洛洛前段時間宣布離開多倫特住所，改而獨自居住的事情……

而促使對方被迫搬家，離開多倫特的保護，還是因為自己揭發了她違反聖女規則的事情。

所以嚴格來說，喬洛洛被刺殺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德莉娜忽然膨脹起來，她大義淩然地決定，這口鍋自己背了！

……

注視着德莉娜離去的背影，維洛倫臉上溫柔的笑容緩緩落下。轉過身，他眼眸沉沉，的心情遠稱不上美妙。

半個小時後，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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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洛倫背靠書桌，緩緩纏繞手中的紗布。失敗的邪惡狂信徒正匍匐在地，血腥味在書房中彌漫。

昨天那場針對喬洛洛的刺殺只是開始，在事情發酵流傳的數十個小時內，極端的狂信徒又行動了數次，然而效果卻都稱不上好。

重新搬回多倫特住處的喬洛洛，身邊經過重重篩選，安全固若鐵桶。

在今天之前，維洛倫沒把那位多倫特放在眼裏，即使對方被稱為第一大魔導師。

然而手下的信徒屢屢失敗，以至于他不得不關注對方。

然後他便意外地發現，喬洛洛身邊的這位多倫特教授，居然是光明神轉世。

這件事忽然就有意思了。

如果是再沒有窺視喬洛洛成神的命運之前，維洛倫或許還會疑惑一二。

畢竟一個普通人類少女，即使肩負着所謂拯救世界的使命，顯然也不值得光明神親自貼身保護。

但現在，他已經知道喬洛洛能幫助光明神鏟除異端，完成清掃黑暗生物的野心。

所以那些短暫的片段裏，浩蕩殘酷的戰争中，光明神早有預謀。

否則他如今仍處在轉世未蘇醒狀态，又怎麽會專程為喬洛洛降下神谕解圍。

除非對方早就留下，以備将來某天能夠用上的後招。連後路都提前想好，算無遺漏，就連維洛倫都要感慨于光明神這番心計和手段了。

身為異世界邪神，這件事涉及到本土的種族糾紛，和維洛倫沒有任何關系。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不過是掠奪信仰和力量，局勢越混亂對她便更有利。

不客氣的說，維洛倫甚至應當欣賞光明神，因為對方和他一樣擅長陰謀和欺騙，是出類拔萃的同類。

可惜的是，他很不喜歡預見的那個結局，倒下的德莉娜。

他只是想要報複德莉娜，卻從沒有想過讓對方死，更別說是死在其他人的手中。

所以維洛倫決定給一帆風順的光明神找點事做。

維洛倫笑了笑，他改變計劃，轉身對顫抖着趴在地上的仆人吩咐道。

第二天，有史以來最天才的多倫特遭遇刺殺。

牆角的角落，身穿法師袍的青年看着不斷沖上來的扭曲怪物，目光落在肩膀不小心被撕扯出的傷口上，面色十分難看。

這些邪惡的生物沒有靈魂，不知疲倦不懂痛苦，即使被他斬斷了四肢，也會掙紮着扭動，試圖在他身上撕扯出傷口。

當初喬洛洛遇刺時多倫特不在現場，對發動襲擊的怪物了解都來源于聖庭的描述。

聖庭說那些生物來路不明，從未見過，他便也以為只是怪物之母新創造的怪物。

可現在，他目光厭惡地掃過地上這些蛆蟲，它們身上附着着一股粘稠陰暗的邪惡氣息。

身為光明神轉世，即使多倫特還未覺醒記憶，但他也能斷然肯定這些東西絕不是斯蘭大陸應存在的生命。

多倫特皺起了眉。

雖然這些東西并不能對他造成傷害，但數量太多且不知疲倦，短短一天內他已經被糾纏許多次，實在是令人厭煩。

略微思索後，多倫特命令奴仆驅車前往聖庭。他要告訴那群蠢貨，這件事并不是怪物之母的手筆。

德莉娜根本不知道維洛倫為自己做的事情，還在每天開心看小說打游戲，和氣氛緊張壓抑的衆人格格不入。

上課鈴敲響，德莉娜步伐輕快地走進教室，熟練地掏出小說翻看，她身旁的南希和瑟斯還在為聖女遇刺的事情争論不休。

半節課過去，勇者班主任踮着腳尖悄悄溜進教室：“哈，沒人看見我遲到吧？”

他趴在窗外，小心翼翼探頭，然後便發現自己對上了三雙眼睛。

瑟斯嘆息：“院長，你遲到了。”

南希面無表情：“這已經是你這個月第三次遲到。”

德莉娜翻了頁小說，開心鼓勵道：“下次繼續保持哦！”

其他人瞬間盯着她，德莉娜沉默：“……我就随口說說啦。”

她轉頭看向擦汗的班主任，禍水東引：“太過分了，你身為老師，怎麽能遲到這麽久。你看看，再過一會兒就要放學了，像話嗎？”

勇者班主任垂着腦袋聽訓。他眼下的黑眼圈尤其明顯，打了個哈欠：“我這不是忘了嗎。”

光明學校的導師上課向來非常自由，并沒有強制規定時間，課程也随時都在變動。這就給某些投機取巧的人漏洞。

比如來課堂上和學生比睡覺、上課中途想起家裏雞湯快熬糊了，于是要回家關火……德莉娜他們班主任便是其中的人才之一。

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有課，更別說準備教案了。

瑟斯看着他空空的兩手，無語道：“所以你也沒有帶上課的書了？”

班主任沉默半響，忽然道：“誰說我沒準備，我今天要給大家上一堂生動有趣的課！帶你們去看看你們的就業環境。”

今天的班主任也在為了勸退自家學生而努力呢。

就這樣，在院長的帶領下，勇者學院一行人走出校門。

勇者院長趕來學校太匆忙，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出校門後，路過烤面包店旁時，班主任還自掏腰包請學生一人吃了一個大餅。

他雙手合十，對自己學生說：“大家都是兄弟，吃過這個餅記得別投訴我啊！”

工資再扣就沒得花了！他不想倒貼錢上班！

德莉娜/瑟斯/南希低頭看着手中的餅：……？

大概是班主任覺得自己成功用餅賄賂了學生，所以接下來的行動都特別輕松，肉眼看上去放松了許多。

出了奢華的光明學院，走過最繁華的東區，漸漸的德莉娜他們來到了城市煙火氣最濃的西區。

東區是有錢的貴族居住的地界，這裏有最奢華的城堡莊園，甚至包括國王的宮殿。還有安全的巡邏，時刻在線的神官，幫忙搜羅解決異端事故。

而與之相對的，西區則是平民的住所。越往西邊走，這裏的生活環境越惡劣，也越來越多的黑暗生物出現。

勇者班主任十分淡定，女巫和德莉娜都是黑暗生物，于是也十分淡定，瑟斯和南希常年在一個班級，自然也不會像那些無法接受的人一樣大驚小怪。

但驟然看見這裏許多黑暗生物同時出現，他也會忍不住震驚喃喃：“國都有這麽多黑暗生物……”

在今天之前，他還以為只有少數黑暗生物存在。畢竟無論是他生活居住的地方，都極少有黑暗生物出現。

包括整所光明學校，都只有南希一人。

勇者班主任不知想到什麽，嘆了聲氣：“斯蘭大陸由光明和黑暗兩個種族構成，你以為呢？”

這個在從前幾乎是人人皆知的常識，不知為何在這些年卻被削減掩埋，甚至教材都不再提及。

勇者班主任帶着學生踏進滿是污水的小巷，叮囑道：“今天是教學，以後沒人陪同，你們不許來這裏。”

他說完頓了頓，又道：“南希除外。”

沒人想要得罪一位女巫，她穿着女巫袍在這裏幾乎是暢通無阻。

黑暗生物大多性格古怪，大家聚集在這裏。

“這裏能買到市面上沒有的東西，女巫使用的某些魔法材料，你們都能在這裏找到。”

黑暗生物的某些東西是被聖殿明确禁止出售，但這裏的人沒人在乎禁令。

巷子黑漆漆的，來來往往的人也穿着黑漆漆的衣服。

瑟斯忍不住問南希：“你們很喜歡黑色嗎？這裏都沒人穿別的顏色的衣服。”

南希對這裏的感情很不同。盡管她早知道許多同胞的境況，但親眼所見，她的心情依然前所未有的沉重。

面對瑟斯身為光明生物天真的提問，她深吸一口氣，為了不遷怒對方，便沉默着不肯說話。

瑟斯摸摸鼻尖，德莉娜忽然說道：“是啊，黑暗生物都很喜歡黑色。”

她還記得每次黑暗集會，黑暗生物們開會。大家一片烏泱泱的黑色，簡直刺眼。

勇者班主任沒有理會學生之間的糾紛。他終于抵達今天的目的地，掀開厚重的簾子，他們走進了這個地下酒館。

酒館裏面熱鬧非凡，許多黑暗生物和冒險者齊聚一團。

德莉娜好奇地打量着這裏。西區的酒館多到數不清，這一家卻比較獨特，就連德莉娜都聽過名字。

和西區的其他酒館不同，來往這家酒館的都是身負傷痕的勇者和雇傭兵，而非崇敬向往怪物之母的黑暗生物。

這些勇者生來便學習如何殺死黑暗生物，他們對怪物之母的态度是厭惡和排斥。

德莉娜以前從未來過這裏，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也和其他地方沒什麽不一樣。

站在臺階下酒館前，瑟斯回想院長出發前的宣言，欲言又止：“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就業環境？”

在酒館打工？他可是勵志要成為斯蘭大陸最出名的勇者！

班主任帶着自己三個學生走進酒館，他指着一個擦地的大漢，随意道：“那是我以前的同學……”

轉個身，他從一個使者的托盤上搶了一杯黃油酒，然後對怒火中燒的酒侍者說：“這是我冒險旅途中的朋友。”

然後他一路扭着腰，走到了酒館旁，擡頭看向正在轉動酒瓶的調酒師：“這是我的老師。”

勇者院長喝了口酒，哼哼道：“同學們，現在你們知道自己以後的工作內容了吧”

所有人：……

瑟斯忽然說：“我現在去退學還來得及嘛？”

“嘿孩子，別聽他胡說！”老夥計走了出來，說，“來，我告訴你真正的勇者的生活。”

他打了個響指，頭頂忽然掉下來一塊木板，上面從上到下依次排列着複雜晦澀的名字，後面則是标記着一串金幣數字。

而排名第一的名字上，用碩大的字母寫道：怪物之母.伊德莉娜

木板并不算大，衆多擁擠的名字中，唯有這個名字旁貼着一幅畫像。

畫上的生物只能依稀瞧見輪廓。它甚至不能被稱作人形，有着完全不同的特點，翅膀、鱗片、蛇尾……

它完全積聚了大家最厭惡的所有事物，醜得難以形容。

衆人早就熟悉了這幅畫像，嬉笑道：“排名第一的依然是怪物之母。”

“怪物之母真醜啊……無論看多少次，我都無法相信這個異形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傳說她創造了最漂亮的怪物，也不知道是哪個蠢貨散播的謠言。”

勇者院長站在不遠處和老友敘舊，學生們則坐在角落裏，好奇地圍觀和自己平常生活截然不同的場景，豎着耳朵好奇傾聽八卦。

冒險者和雇傭兵去過斯蘭大陸的每個角落，他們的消息比任何人都要靈通。而這裏又是西區的勇者酒館。

冒險者們議論的話題逐漸變遠，從怪物之母的相貌，再到對方的生活。

“怪物之母創造了那麽多怪物，她有多少個男人？”

“哪個男人這麽獵奇，面對一個怪物都能下得了手？”一陣心照不宣令人難堪的笑聲響徹酒館。

旁邊充斥着議論鄙夷的議論聲沒有停歇，而角落裏的德莉娜手裏捧着一杯酒，慢慢埋頭喝了一小口，然後滿足地眯上眼。

這款酒真好喝啊。她宣布這是繼烤面包之外，她第二喜歡的美食。

德莉娜決定了。自己以後回霧海時，要多買一些蜂蜜酒回家！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有人飛了出去。

那位出聲诋毀怪物之母的人倒在地上，身前是被他砸碎一地的桌子。

他的同伴黑着臉，立刻站起身，拔出刀準備動手。

酒館的老板面色沉重，顧不上和老朋友敘舊，沉聲喝道：“這裏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

他話音剛落，地上還在哀嚎的人腦袋炸裂開來。

人群安靜無聲，醉醺醺的酒鬼也瞬間清醒。

一位戴着黑色的面紗女人走到屍體面前。她頭戴黑色兜帽，全身藏在漆黑的衣袍中，卻隐約能瞧見內裏纖細的身姿。

有人喝道：“該死的雜種，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下一秒，剛才另一位出聲讨論怪物之母的人也瞬間爆炸開來。在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血與肉炸裂開來，旁邊的人還未回神，餐盤中便多了殘肢斷體。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緊張地注視着那位兇殘的女士。

她冷冷道：“想要去地下陪他的，大可上前。”她手段如此殘忍，聲音卻如春天裏的清泉，叮叮當當清脆無比。

這場變故驚到了所有人，幾乎每個人都聽說過怪物們對母親的擁護。傳聞中，他們狂熱又極端的信奉怪物之母，任何诋毀她的人都會遭到瘋狂的報複和仇視。

酒館中的衆人卻是第一次親眼見證這場報複。

就連刀口舔血的冒險者們都出了冷汗，更別說勇者學院的幾位學生了。

瑟斯和南希握緊雙手，緊張地盯着那個女人，警惕對方的動作。

德莉娜沉迷喝酒，連頭都沒有擡。就好像自己所在的不是殺戮現場，而是什麽輕松休閑的場合。

直到那個動手的女人出聲……

德莉娜雙手捧着酒杯，忽然擡頭，望向人群中的身影，皺起了眉。

那是她創造的小怪物，被譽為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面容。

尤杜拉前段時間跟她告別。算算時間，對方應當已經跟随斯蘭德離開國都了，可對方為什麽現在還在這裏？

斯蘭德沒有帶她離開嗎？

想到這，德莉娜忽然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男伴斯蘭德，對方同樣身披黑袍兜帽。

……等等，這個人應該是斯蘭德吧？

鑒于不是很清楚小怪物有沒有學到自己感情上的作風，德莉娜不是很确定地想到。

不過管他呢，如果不是斯蘭德她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所以，斯蘭德抱歉啦。

德莉娜無所謂地聳聳肩，又繼續低下頭喝酒了。

尤杜拉朝着另外兩個出聲诋毀過怪物之母的人走去，中途被她身旁的男人攔住了。

這對情侶一直坐在酒館角落安靜喝酒，也不知道他們聽了多久。

“好了寶貝，甜心，我的愛。”斯蘭德握緊對方的手，說，“回家吧，晚餐快遲到了。”

那個女人的聲音很好聽：“我要把他撕碎喂狗。”

“相信我你已經這麽做了，我的愛。”

這對情侶離去時，酒館許多人都沒動。酒館老板憤怒地砸了毛巾，吼道：“說過多少遍了，這就是管不住自己嘴的人下場。”

見證了這場殺戮，班主任的臉色也黑得難看：“我不該帶你們來這裏。”

瑟斯有些冷：“他們不去報告神官和巡邏官嘛？”

班主任笑了下：“神官和巡邏官只負責東區，懂嗎？歡迎來到最現實的成人世界。”

南希冷靜地補充道：“而且這裏的絕大多數人身上都有污點，你以為他們幹淨嗎？舉報者的頭顱将在今晚懸挂在城門上。”

大家議論時，忽然注意到身旁始終沒有出聲的德莉娜。

南希摸了下德莉娜的額頭，驚訝道：“德莉娜你怎麽了？你不會被吓傻了吧？”

勇者班主任這下子真的有點擔心自己會被投訴了。

德莉娜可是脆弱到跑步都會暈倒，如果這次她再被吓出什麽問題，即使她不投訴，她那位神學院的好友想必也會代替她行動。

想到這，勇者院長立刻緊張道：“別擔心，剛才那些人是怪物之母的信徒，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創造的怪物之一。反正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它們不會對你做什麽。頂多打劫你身上的錢。”

回想最近得知的消息，他忽然唾罵一聲，抹了把臉：“該死的，這些怪物最近似乎窮瘋了……”

德莉娜這時才怔怔回神。面對三雙關切的目光，她緩緩說：“我只是在想剛才那個人……”

自己今天出門沒帶多少錢，要是尤杜拉沒走，她還能找對方借點錢再買一杯蜂蜜酒。

這裏的蜂蜜酒真好喝，可惜她現在沒錢買第二杯了。

更可惜的是，尤杜拉應當很快便會跟斯蘭德去千裏之外的港口就任，她們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這幾乎是所有母親的煩惱，随着孩子長大，便會飛出自己的羽翼，前往自己應當去的地方。

德莉娜的小怪物們雖然許多都陪伴在她身旁，可還有更多的去了沼澤、海洋、森林中……

她只能留在霧海，目送小怪物們一只只離開。

盡管德莉娜早就習慣了分別，可這種時候還是會難免惆悵。

她雙手托腮，輕輕嘆息一聲。不知是因為不能繼續喝酒難過，還是為尤杜拉的離開惆悵。

不過很快德莉娜又重新輕松起來。下次可以繼續喝酒，和小怪物分別後會終究會再次重逢。

也不知道尤杜拉離開國都候後，多久才會給自己寄信。

此時的德莉娜不知道，下一次她得知尤杜拉的消息，卻是從別人口中。

半月後，斯蘭大陸發生一件震驚所有人的事情——聖庭宣布他們抓住了最美怪物。

據說這只怪物有着世界上最美麗的面容，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跪服在她的裙擺之下。

雖然這句傳言一向被認為有些誇大，但伴随着見到這只怪物真容的人越來越多，此話的可信度也漸漸被提高。

據說在押送最美怪物途中，有位吟游詩人偷偷路過。只是一眼，他便沉溺于這只怪物的美貌中，甚至為對方寫了數首詩歌來贊美對方的容顏。

根據聖庭審訊後放出的消息，最美怪物名叫尤杜拉。她有着銀色的海藻長發，以及碧藍色清澈猶如大海的眼眸。她的肌膚雪白，五官精致，猶如一只黯然迷茫的精靈。

至今聖庭也沒有公布尤杜拉被抓住的地點，不過有人聲稱是在國都發現的對方蹤跡。

據說這位怪物膽大包天，居然絲毫不畏懼光明神的神威，公然在神殿附近游走。

一位禱告的信徒發現了她的蹤跡，并及時彙報給路過的大魔導師多倫特，最終才讓這只兇殘的怪物落網。

不過普通信徒怎麽會發現尤杜拉的身份，這件事便是個令人不解的疑問了。

事實上，那位所謂的“普通信徒”便是喬洛洛。

她前往聖庭路途中，恰好看見了尤杜拉，感嘆對方精致出衆時，忽然發現對方相貌有些熟悉……

而陪伴在她身旁的多倫特察覺到她的疑惑後，默默掃了眼路過的尤杜拉，然後便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疑點。

所以這件事嚴格算是喬洛洛的功勞。若是從前，聖庭當然不介意大肆宣揚，坐實喬洛洛救世主和聖女的名號。

不過最近喬洛洛遭遇的刺殺接連不斷，聖庭膽戰心驚，唯恐這位被光明神重點交代照看的救世主因為他們的疏忽意外死掉，于是也不打算再給對方吸引更多仇恨了。

據說怪物之母可是很喜歡這只小怪物，萬一對方因此想要報複聖女，聖庭估計會更加難熬。

基于種種考慮，最終聖庭瞞下了關于喬洛洛的這部分真相，将仇恨歸結到了路人信徒上。

而最美怪物被捉後，關于她的消息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真假難辨。

甚至有人說她魅惑了一位位高權重的神官做情人，一時間國都聖庭內部人人自危，恨不得紛紛自證清白。

當然兩位大祭司和七大主教則不在此之內，他們都是聖庭高層，美色權利財富都唾手可得。

即使尤杜拉再美，也無法令他們神魂颠倒地忘記自己的立場。

更何況桃色緋聞不是重點，如何處置尤杜拉才是聖庭最在意的事情。

經過幾次會議讨論後，聖庭宣布将在下周開庭審判尤杜拉，公開對方犯下的罪孽，針對處以刑罰。

而負責審判的神官是駐紮國都的大祭司，以及三位紅衣主教，其中一位便是斯蘭德。

斯蘭大陸幾乎為這件事沸騰。聖庭已經很多年沒有公開審判處決如此強大的黑暗生物了，一時間也興奮不已。

在太子路易斯和聖女接連遭到刺殺後，聖庭迫切地需要做點什麽來挽回名譽，強化在民衆心中可靠的形象。

尤杜拉被譽為十大黑暗生物，正适合為聖庭立威。時機太過巧合，知道真相的人甚至忍不住感慨，難怪光明神如此看重聖女，認為對方會是拯救斯蘭大陸。

聖庭內部如何思索，其他人不得而知。但最美怪物聲名遠揚，得知她被抓住後，甚至有人不遠千裏地趕來，便是為了在審判當日窺視這位傳說中的最美怪物。

德莉娜是最後才知道的這件事。

得知尤杜拉被抓時，她正在熬夜打游戲，聞言眨了眨眼，怔怔沒有動作。

游戲界面她控制的人物死掉了，德莉娜才回神，愣愣地說：“我真難過。”

這樣的事情總是會發生的。

世界上有那麽多怪物，德莉娜只是它們的創造者，而不是保護者。在這樣的環境中，總是會有些倒黴蛋怪物遇見各種意外。

莊園內，德莉娜坐在椅子上，托腮發呆。

窗戶的方向是聖庭神殿內部。如果沒有意外，尤杜拉便被關押在那裏。

精致的地毯上趴着一只軟糯的軟泥怪，牆上倒挂着一條巨大的九頭蛇。

怪物們最近也得知了尤杜拉被捕的事情。為了這件事，大家亂糟糟的讨論了好幾天：“我們要去救尤杜拉嗎？”

“憑什麽？”

海怪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

小黑霧自喻為最公平，理智道：“我們這棟莊園還是尤杜拉出的錢。”

喜歡搜集財富和金幣的撕裂怪立刻喊道：“嘿，我們無條件為母親貢獻一切！我當初送了母親一千萬金幣，可比這棟破房子值錢多了！”

盡管都是被德莉娜創造，但怪物們之間互相并不待見，嫉妒心強得可怕，甚至彼此仇恨。

為了争奪德莉娜的目光和愛意，這群怪物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對它們來說，尤杜拉死掉才好，最好死得不能再死，這樣就能少掉一個倒黴蛋跟它們搶德莉娜的目光了。

所以此刻大家都不想去救尤杜拉。

它們巴不得聖庭早點動手，咔嚓一刀把尤杜拉弄死，這樣母親也不用因為這件事煩惱了。

有怪物忽然喊道：“花蛇還有縫合怪被那群法師殺死的時候，可沒有怪物去救它們！”

“對！憑什麽尤杜拉就是特別的？憑她長得好看嗎？”

說到這，怪物們都十分生氣，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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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