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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心中的猜測帶人來到宓家殘宅,手下的搜索很快讓他将視線集中到了後院的一間正房中,廖建東此刻心裏有一個急切的聲音催促着他趕快進去,夢裏的那個孩子,那個讓他變得有些不正常的詭異四子就在這間屋子裏!

“你們在外面等,”他留下了随行而來的數十人,只叫廖大和另一個名為柯鴻的漢子随他進去,穿過屋內一架落滿灰塵的爛屏風,就見屏風後面原本床鋪的位置只剩下一灘灰燼,餘灰旁赫然是個兩米見方的地下通道入口,打眼望去漆黑一片,不知道深淺。

“廖爺,您看,還是讓我和阿鴻先下去吧?”廖大趕忙問道。

廖建東搖了搖頭:“你們兩個在上面守着,我一個人下去。”

“可是廖爺......”最近廖家發生的事廖大都是知情的,想起那個手段詭異的四少爺,略略有些不放心,張張嘴,見廖建東淡淡地掃了自己一眼,神色一凜,連忙收聲答道:“是,您請萬事小心。”

廖建東點點頭,結果廖大遞來的手電,腳步穩穩地向下走去,神态安然鎮定,好像自己去的不是一個黑巫師家裏有着未知兇險的地下密室,而是自家的某個地下室一般。

地下通氣極差,昨天清晨燃燒完的燭火蠟油味仍然能夠清晰的嗅到,走下樓梯,穿過長長的通道,廖建東憑借着敏銳的嗅覺辨別着方向,竟然順利的沒有走岔路,宓家用來招待不速之客的種種手段全然沒有在廖家父子身上找到用武之地,可見老天爺偶爾也垂青廖家家主一番。

廖建東很快拐過了最後一個拐角,入眼就是一個五十平米見方的地下空間,光禿禿的地面上,正中間突兀地擺了一個檀木雕龍鳳纏枝花紋案,案中仍是一個碧玉盤,凹起的盤底積了一層液體,氤氲着淡淡的白氣,看着就十分不凡。

不過這一切已經完全不能引起廖建東一切的注意力,此刻他的目光,已經牢牢被案下打坐的男孩所吸引了!

比平日更加蒼白的臉色顯示主人的身體狀況并不太好,雙眼閉合,長睫有如落在白色玉蘭花上的蝴蝶,一動不動引誘着人來捕捉,緊蹙的眉頭難得帶出了一絲弱勢,男人放肆的目光在那漂亮的眉眼上劃過,滑到主人依舊鮮紅動人的唇上,不由地更熱烈了幾分。

羅塵此時的狀況顯然是不太好,見有人來了也一動不動,仿佛毫不知情,頗有些龍困淺灘任人施為的意味。

廖建東見他這樣,心裏兀自生出了幾分不合時宜的快意和滿足,他只要上前幾步,就能将眼前的小家夥抱在懷裏,随意處置他漂亮的臉蛋和嘴唇。

“擅自逃家的孩子,是要受懲罰的,”男人一步步走過去,目光越發肆無忌憚,帶着本不應該屬于父親看兒子的神色,在男孩面前俯身抱住他,想要将人抱起來,拖着臀部摟在懷裏,讓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埋在自己的頸間,湊在白玉似的耳珠前吹了口氣,語氣中有着意味深長的危險:“壞孩子,看爸爸回去要怎麽罰你,才能讓你長記性,再不敢逃。”

突變陡升!

一道低低的,略帶沙啞的童聲在廖建東的頸間響起:“你要怎麽罰我?”

廖建東神色立變,伸手去探腰間,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好在還能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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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剛剛去抱羅塵時,對方毫無反應的身體,連被觸碰時最本能的肌肉收縮都沒有,睫毛一動不動,整個人都是那樣的放松如沉睡一樣,廖建東眼中不由劃過一絲贊嘆:“僞裝的不錯,真是個狡猾的小家夥。”

“哼。”羅塵冷哼了一聲,緩緩從對方懷裏退出來,擡眼打量着一動不動,生死全由自己掌控的男人,心中不由湧出陣陣得意。

上輩子可憐蟲羅塵曾無數次縮在角落裏,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卑微神态偷偷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父親,有着無限的財富與權勢,高高在上伫立在雲端,威嚴得讓人心生敬怕。而他就是塵埃之中一只見不得光的小蟲子,永遠沒有辦法吸引對方的注視。

或許在成年之前,他都有過這樣的奢想,在兄弟姐妹們欺淩過自己之後,父親會不經意間發現,然後走到角落裏抱起自己,憐惜地說:“我的小兒子呀,怎麽被欺負的這樣慘,爸爸來給你報仇。”

大概每一個未成年男孩心中都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父親,他們憧憬着對方的保護,本能地渴望着對方給予的父愛,欣喜于對方的誇獎和贊美。這是正常的反應,尤其是是對于天生懦弱又飽受欺淩的羅塵來說,一個厲害的,能夠保護他的父親是那麽值得渴望。

當然前提是他不知道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渣,心心念念惦記的,都是他倒黴的命。

等到羅塵冤魂出竅,恰巧看見宓槐沖廖建東再彙報着什麽,他一輩子沒聰明過的腦袋突然開光,立刻明白了自己死得這麽慘,大抵和心目中還在渴求着的父親脫不了關系,他到底是廖家的少爺,沒有廖家家主的準許,誰能将他一關關上四年,一件一件取走身上的零件呢?!

如果說一個人身前有多懦弱,當他變成鬼再無所顧忌懼怕之後,就會變得有多暴戾和偏激。羅塵清楚地記得自己變成鬼時,恨不得立刻就撕了宓槐和廖建東這兩個狼狽為奸的!

不過要是鬼也能殺人,這世道就亂了,所以怨魂羅塵懷着滿心的憤懑、怨恨,被地府的鬼差強行拖走了。

修真界誰人不知羅仙君愛記仇?誰若是冒犯了他,能當場報的就當場報,當場報不了的也要埋在心裏,修真無歲月,有時候他閉着閉着關就忘了,等到某個機緣巧合再遇見那個“仇人”,腦袋一靈光記了起來,那人可就倒黴了,怎麽死的都鬧不清楚!

對于生前種種欺辱過他的人,羅仙君剛剛變成怨鬼的時候那是很得咬牙切齒,甫一修仙也是信誓旦旦立誓要手刃仇人的。可惜時光回溯大羅金仙也做不成,更別說當初他那樣連個形體都沒修出來的小小鬼修了。

認識到自己回不到從前,報不了仇出不了氣,羅塵連沉寂的功夫都沒有,就被弱肉強食競争激烈的修真界席卷着被迫一步步向前走下去了,仇恨和其他種種,總歸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時間一過就是八百年,遇到過想傷他性命或是背後捅刀的事無數,大門派的聯合圍剿更是有過好幾次,幾次被奪了寶物,或是死裏逃生,身負重傷,廖家那點屁事真是算無關痛癢了!

主要是誰也沒有那麽大的毅力将仇人時時放在心上記八百年。鬼修殺戮過重,天道不允許他輕易渡劫成仙,弄來的專門針對人心弱點的心魔來折磨人。

羅塵最大的弱點就是偏激記仇,心魔就偏偏要挖出他心裏早就不知道丢在哪個角落的陳芝麻爛谷子,明明白白告訴這位散仙:

解決不了心魔您就甭想等到成仙,可是想解決呢......哎呦不好意思,這是上輩子的事,連神仙都做不出時光回溯,您還是好好歇着在修真界做個散仙得了。

羅仙君偏激,想要成仙就算天道攔着也不成,他上輩子活着的時候手裏的東西一樣都保不住,想要的東西一樣都得不來,于是死了就越發偏激,想要的一定要到手,是自己的誰搶都不行!

寧可自毀肉身修為,破碎虛空奪舍重修也要成仙,可見這人有多執着了。

上輩子惹過他的要報複,報複過後羅仙君就心情大好,連修行起來速度都快了不少,由此可見心魔還真是折磨人的玩意。

上輩子廖家是他最大的仇家,廖建東和宓槐是他最大的仇人,簡直是要立刻除之而後快!

廖建東手底下有自己的私人傭兵,武裝着最先進的武器設備,這是全盛港都知道的事!羅塵築基期的修為還太淺,尚不能和軍火炮彈撞上,只好三更半夜偷偷來陰的。

廖建東回來的第一晚本來是他的死期,羅塵已經準備好将這個上輩子的殺身仇人煉成鬼奴,讓他生生世世不得投胎了,結果宓槐自己撞了上來,拖住了他的步伐,替雇主受了傷命不久矣不說,還白白“奉上”了宓家傳承百代的秘密,到了最後反倒被雇主一槍解決掉,魂魄都被早早守在他身邊的鬼奴吞噬殆盡,當真是世間最慘的人了!

廖建東倒是命好,有人無知無覺替自己擋了災,羅塵又被寶物勾得顧不得搭理他,連夜奔赴宓槐老家。

貪心真是害死人!如今和龍鳳寒嬰珠中的靈物纏鬥一天兩夜,靈物自爆傷了他的識海,所幸身懷《滅魂典》這樣的至寶得以保存軀體,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強撐着要制住廖建東,保證自己能有個安全的地方來療傷。

羅塵在廖建東從地面上下來的時候便有所察覺,蟄伏許久終于近了對方的身體,忍着自己全身盡碎的筋脈劇痛,運起靈氣打出一個最簡單的定身訣已是不易!

但他還要強忍着若無其事和廖建東對峙,上輩子做了這人十八年的兒子,他簡直太了解對方了,這個掌握着廖家整個帝國的男人敏銳如獵豹,自己稍有弱勢都能被對方頃刻察覺出來,立刻将他捕獲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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