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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港的土皇帝廖家這些日子過得不太順,像是犯到了哪路神仙似的,廖家內宅裏接二連三出了問題。
旁人看不出具體,消息靈通的卻隐約知道先是三太太的娘家章家突然失了廖老爺的信任,随後就是三太太因此突然得了重病,和一雙兒女一同被遷至了盛港島外附屬的島嶼鷗鷺島。
說是去養病,實際上同被流放無異了。
三房垮了,二房的外家闵家逐漸開始活躍了起來,頗有大力支持廖家大少爺廖正輝□□的意思,傅家則是第一個以兒女親家的名義靠上來,将自己和二房的利益緊緊綁在了一起。
這些年深受廖老爺重用的闵家、坐擁金山銀山的盛港新貴傅家、再加一個十八歲成人後就着手處理部分家業的大少爺,一時間廖家繼承人的位置仿佛毋庸置疑!
低調溫婉的二太太也一反常态,頻繁接受盛港貴婦人太太們的邀約一起出去喝茶,逛街,為自己的兒子擴展交際圈,言談舉止中已經帶了躍躍欲試的意味。
一時間不少新貴家族急着貼了上去,想和廖家未來家主挂上關系。盛港老牌家族卻是老神在在,仍在觀望。
有些人就要告誡家族成員了:
“不急,廖家的事,一向多變。想當年上至廖老爺子下到盛港街頭巷尾老百姓嘴裏,誰不認為是廖家要落到嫡少爺廖三爺手裏,結果呢?橫空出了個廖二爺——就是如今的廖爺,一貫不聲不語,大勢已成的時候卻連廖老爺子都奈何不了了...廖家的人,急着動手的大抵都要像那廖三爺一樣喽,被發配到哪裏都沒人知道。”
這話說得還真是準,不出半年,二房先是婚禮被擾亂,讓大少爺在盛港落下了個連自己女人都管不好的廢物名聲。緊接着還沒過多久呢,冷靜為大少爺處理各種流言嘲笑的二太太自己又晚節未保。
一個被查明對親生庶孫動手的女人,那是得有多狠?即便世族大家中都不太喜歡庶孫出身在嫡孫前,占了長孫的名頭。可孩子的緣分到了,落到誰家,還不都是好生養着?!
“...從前誰能看出來?這女人裝得真好,天天一副溫婉大體的模樣,沒想到心腸比誰都黑...”
“...可不是!要我說,她從前那作态,成天裝模作樣的大度給誰看?還當自己是廖太太呢,不就是個姨太太!如今好了,廖老爺念舊情,還容得闵家将這毒婦接回去,要是趕上老年間,早就動家法處置掉了!”
“...就是可憐他那一兒一女,女兒還好些,一直送到國外念女子學院,這兒子...聽我先生說,大少爺攤上這樣的母親,今後算是廢了...”
牆倒衆人推,何況總有些太太小姐們,是看不慣二太太曾經做派的,之前人家得勢的時候不多說,失勢之後,這女人自認為掩蓋好的種種,卻全都被悉數挖了出來,成了貴婦們飲茶時的笑談。
茶樓的一角,裹着絲綢頭巾的女人背對遠處的那群夫人太太們,微微低下頭,素白的手指捏着薄瓷茶杯,像是在極力忍耐。
坐在她對面的青年高大英俊,一向意氣風發的氣質似乎是有些頹唐。
“母親,我去教訓那些亂說的女人!”
“正輝你給我坐下!現在不是由得你沖動的時候,如今你父親厭棄了咱們娘倆,你休要再多生是非。媽媽問你,我被你外公家接走了以後。老爺是...是怎麽決定那件事的?”
廖正輝想起夭折的長子和身體一下子垮下去的小玉,嘴裏一片苦澀:“父親說,讓我納了小玉做姨太太,我,我就求父親,要娶她做太太,父親同意了。”
終究是他母親做下的壞事,對不起她們娘倆,就當是母債子償吧。
“你瘋了?!”二太太氣得恨不得立刻給兒子一巴掌,:娶個那樣的下人做太太,以後你再盛港還有什麽地位可言?今後誰會瞧得起你!”
說着,她又抓緊兒子的手,連聲問道:“是不是四少爺?是不是他又鼓動的老爺逼你這樣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媽一走,他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又哪裏是那個蛇蠍心腸的對手?你父親被他迷得沒了心智,不會管你的!不行,不能能讓他得逞,我得想辦法回去,回廖家,他就是來讨債的,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就是個讨債鬼!我得想辦法把他趕出廖家!”
二太太絮絮叨叨,甚至有些癫狂。大少爺心中苦澀,一把握住她的手:“母親!這件事是我自己的意願,不關旁人什麽事,您是我母親,做了那些事錯事,做兒子的沒法怪你。我只求...盡自己所能多補償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何況能不能被別人高看一眼,憑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太太的家世。您放心,我會努力做事贏的父親喜愛,早晚将您重新接回廖家。您自己在外公家...珍重吧!”
說着,他嘆了一口起,風華正茂的俊朗青年像是被一夜染上了滄桑,連離開時的步伐都顯得那麽沉重無力。
“正輝,正輝你不知道...聽媽的...你這是要害了自己呀。”二太太目送兒子離去,喃喃自語,像是真的有些瘋了。
随即她用絲絹擦了擦眼角的淚,神情一整,眼中劃過一絲狠意——四少爺,你夠狠我闵秀珍謀劃了這幾十年都能敗在你手裏,夠狠夠毒!章碧琴那賤人一輩子就說對了一件事,你果然是個讨債鬼!別以為我完了,我闵秀珍就是完了,也要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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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盛港最南端的道家聖地青城山,迎來了一位預料不到的客人,奉上廖家的拜帖執意要見老神仙青柏居士。
“闵夫人,貧道青城山青松居士。”來的人是個看上去不到五十歲的中年居士,氣質平和神态安然,五官顯得有些偏向東南亞那邊人的長相,卻又并不突兀。配合他自身流露出來的氣度,竟出乎意料生出些忠厚和善的意味。
他請對方坐下,看了茶,先是解釋了幾句他的師兄青柏居士還在閉關,又道:“不知夫人到此,是有何事?”
闵秀珍假托了廖家的拜帖,自知是瞞不過的,幹脆将廖家這些年種種奇怪和盤托出,當年離其死去的下人、反落在他人身上的鞭子、還有被控制着傷害了自己親生女兒的三太太,如此種種一字不落,只求青城山能派人除了羅塵這個精怪。
“找上青城山,實在是萬不得已,我如今被那精怪所害,莫名其妙竟做下了殘害自己長孫的事。那精怪将老爺迷惑的對他言聽計從,廖家人死的死,傷的傷,我真是沒有辦法了!還請居士幫忙,除掉那個精怪,還我廖家一片清明!”
青松居士皺着眉頭,神态凝重:“如此說來,這四少爺确實有些不同尋常,卻也不能一概而論說是精怪。不瞞夫人說,這世間的種種,總有些人陰差陽錯有了機緣,身上多了些常人難有的能耐。若是為禍人間的精怪還好,可若着四少爺是同道中人...恕貧道直言,修行之路萬千條,是善是惡全憑自身,這青城山不宜多管。”
闵秀珍急了,立刻跪倒在青松居士身前,兩行清淚緩緩而下:“廖家和青城山世代交好,居士您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夫人先請起,”青松居士微微錯身避開了這一跪,嘆息道:“廖家出事,我青城山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這樣,待我交代完山中事務,就去廖宅拜訪一番,談談具體情況再作打算。”
“如此,闵秀珍便先行謝過居士大恩了!”
“事情如何還說不好,夫人還是先回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望居士多多費心。”
“這是自然,放心。”
青松居士一句放心,讓闵秀珍心裏緊繃的弦松了不少,由着小居士送她下山——如今青城山,怕是是她唯一可能對付羅塵的利器了,但願是有用。
闵秀珍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後不久,一個她曾經的老熟人,便悄然出現在的青松居士的院子。
此人赫然就是廖家的四太太戚美蓉!
“居士,”她在青松居士設下隔絕陣法後見了禮,神态恭敬地将她所知廖家四少爺近期的活動,一五一十彙報了出來。
“...這些日子他經常留在三樓的房間內,有時候回在老爺的陪伴下去花園逛逛,話不多,前天有個小丫頭不知在誰的授意下去了三樓,被他親自看着下人給打了個半死,丢出去了。”戚美蓉頓了頓,斟酌道:“好像二太太出事之後,他心情一直不錯,手段也沒有之前那麽狠了。”
青松居士坐在上首,神色不定得沉思許久,問道:“他和廖建東的關系...還是不錯?”
戚美蓉想了想,不太确定:“那要看他的心情,有時候愛答不理的,有時候脾氣好了,對老爺夾給的菜到也用一些。”說罷,她又補充道:“不過老爺是一如既往對他好的。”
青松居士點了點頭,問了些其他的事情之後便讓她退下了,心裏沉思——
自從羅塵那年從田東區被接回廖家,事情便再沒像他預想的那樣發展過,真是有些麻煩了。
不過廖建東...哼,關乎修行,他自然是要對羅塵好了,辛苦許久,倒是讓他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哼...用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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