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夢境,上輩子

第55章夢境,上輩子

舒雲卷月, 夜幕之上明月高懸,庭院內遍地清輝,像是籠着一層柔軟光潔的絹紗。

檐角的窗扉上映着庭院內海棠樹的枝幹, 枝桠随着燈火輕輕搖曳。

屋內, 是嘩嘩的落水聲。

江舒寧方才沐浴完,她渾身舒爽,換好衣服後安靜坐在檀木螺钿梳妝臺旁, 任由站在身後的冬青替她絞幹頭發。

帕子被打濕, 旁邊的白芍又遞過來一條幹淨清爽的帕子。

小半個時辰過去,她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已經幹的差不多了。白芍拿來梳篦和發油, 一點一點替江舒寧順着頭發。

周嬷嬷自廚房進來, 端着一杯姜茶奉上,“小姐, 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別受涼了。”

江舒寧接過姜茶,慢吞吞的喝完。

片刻後,她覺得唇齒有些發燙, 漸漸的四肢百骸也開始熱了起來。

如今還是早春,天氣算不得冷,她只在寝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海青色披風。

江舒寧半靠在花梨木美人榻上, 身上蓋了件錦衾,借着旁邊的燈光, 仔細看起了一本書。

這會兒看書,就純粹是打發時間了,她一目十行,閱得極快。

若換作往常這個時候,江舒寧定然已經歇下了。

但今天, 她想等等。

等等她的夫君。

但等了許久,卻還未等來紀旻敘,然而此時江舒寧的困意已經席卷而來,她甚至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身邊的冬青小聲問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小姐可要去休息?”

江舒寧半眯着眸子,有些猶豫。

“算了,不睡,你幫我把書收好,我去書房看看。”

說完,江舒寧便強撐起精神,邁着步子向書房走去。

此時已然是半夜三更,到處都黑黢黢的,唯有那間書房還燈火映窗。

江舒寧小心翼翼地将門推開。屋內的人似乎還未察覺到她的到來,依舊坐在書桌旁,專心致志的看着案牍。

燈火溫暖,映在他清俊的臉上,将他襯得格外溫柔。

江舒寧默不作聲,安靜的看着他,片刻後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同,他緩緩擡頭。

半昏的燭火下,兩人視線相交。

他手上動作一頓,随即将案牍放在一旁,彎起唇角。

“睡不着嗎,怎麽過來了?”

江舒寧沒有說話,只淺淺笑着,安靜的看着他。

繞過桌案,他走到江舒寧面前,微微傾身,替她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衣襟上的梅花盤扣,被他一個一個系到了頂端。

江舒寧下意識垂眸去看他的手。

他的手一直都很漂亮,潔白修長,每個指節的長度都恰到好處,指甲修的圓滑整齊,下面還有一道道潔白的月牙,幹淨又可愛。

江舒寧捉住了他的手,使得紀旻敘被迫停下動作。

“怎麽了?”

“總共才三個扣子,全都被你系上了,待會兒要脫豈不是麻煩。”

迎着他的目光,江舒寧伸手環住他的腰。

靠在他懷中,她輕輕蹭了蹭,“阿寧很想夫君,我們歇息好不好?”

夜裏凄冷,可周遭仿佛随着這句話漸漸暧昧潮熱。

紀旻敘低垂下頭,湊到她發頂親了親。

他真希望,就這樣同她一直到老。他的阿寧,永永遠遠都如此刻一般,這樣依賴他,信任他。

可陡然想到方才那份公文,他眸光倏地轉暗,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風掠過也不起波瀾。

好好的,為什麽又要回來。

安安靜靜的待在潮州不好麽。

紀旻敘眸色微斂,下一刻,他攔腰抱起江舒寧,明明動作輕盈,卻将她吓得不輕。

江舒寧緊緊攥着他的腰,呼吸急促。

“夫君”

紀旻敘碰了碰她的唇,“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裏?”

江舒寧怔了片刻,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本心是想回去的,可按她如今這幅模樣回去,免不得會被院裏的丫鬟奴仆瞧見,那實在太過羞人。

但在書房做這事兒,是否太過孟浪了

猶豫了會兒,她咬着下唇,聲音極輕,“在這裏罷”

出乎她意料的,面前的人竟推開書房的門,徑直往卧房走去,江舒寧瞪大雙眸,伸手輕扯他的衣襟,仰着頭十分不解。

“不是說”

伴着夜風,江舒寧聽清了他的話。

“書房的睡榻太小了。”

他分明還帶着淺淡的笑意,可江舒寧卻看出了他面上的不容拒絕。

江舒寧心中莫名生出幾分茫然。

從來紀旻敘都是寵着她由着她,許多事情幾乎都是她說了算。她從來都不是任意妄為的人,開始,紀旻敘的縱容反倒叫她有些不适,可次數多了,漸漸的她便習慣了。

這是他們夫妻快三年,紀旻敘頭一回不聽她的。

分明是一件很小的事。

但很快江舒寧便沒有心思去顧及這些了。他太了解太熟悉她的身體,知道她哪處敏感,更知道如何使她動情。

片刻過去,她額頭便沁出了一層薄汗,臉頰暈幾分妖嬈的酡紅,唇緊緊抿着,繃成了一條弧線。罪魁禍首卻渾然未覺,專心致志地做着眼前事,一點一點,吻掉她眼尾的淚光。

她神思渙散,卻還依稀記得前些日子母親與自己說過的話。半夜時候,江舒寧迷迷蒙蒙間擡起一雙手,攬上他的脖頸。

“還要”

聲音又啞又勾人,這讓原本打算放過她的人又升起欲念。

其實,江舒寧也不知說了什麽,那時候脫口而出的話并未經過思考。但次日沐浴後,她望着銅鏡前自己青青紫紫的身子,大抵也知曉了他口中的“纏人”是何意味。

又過了幾日,紀旻敘升任旨意下來,由五品的翰林侍讀,變成了三品的刑部侍郎,連升數級,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這日,江舒寧起得很早,親自替他更衣。

外頭天還蒙蒙亮,屋內的燈罩下,燈芯搖晃。

江舒寧微微昂着頭,一點一點替他理好緋色官袍。紀旻敘身量高,體态修長,緋色的圓領袍在他身上,生生拔出了幾分寧折不彎的氣勢。

這也是江舒寧頭一回看他穿緋色,原本覺得這般太過豔麗的顏色穿在他身上會和他溫淡清雅的氣質沖突,大抵是不合适的,可真穿了之後,她又不這麽覺得了。

他模樣生得好,面容清癯,身上那股沉穩內斂的安寧将紅色壓的正好。

江舒寧彎起唇角,圈着他的腰,替他束好革帶。

這是紀旻敘自任刑部侍郎後頭回上朝,正因為是頭回,所以江舒寧覺得自己作為他的妻子,也該與他一同早起,見證此刻。

她身量嬌小,幞頭便由着紀旻敘自己帶了。

紀旻敘看着她,目光溫柔,“現在還早,阿寧若是覺得累,可再回去睡會兒。”

江舒寧輕輕的應了聲,可突然又想起一事,不自覺笑了出聲。

“可不能睡了,我得梳洗施妝,今日得出門去呢。”

迎着紀旻敘的目光,她接着說道:“今日,是平陽侯的壽辰,張靜初她早早都就與我遞了帖子,叫我要過去呢。”

這次平陽侯的壽辰,由張靜初這個兒媳一手操辦。除了宴請平陽侯的親朋好友之外,張靜初将江舒寧和安慶兩人也請了過去。

江舒寧與張靜初本就交情極深,這回張靜初公爹壽辰,她自然得去。且壽辰賀禮,她也早早的就備下了。

她也想不出什麽有新意的東西,就從庫房裏選了一只二十年的人參,中規中矩,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紀旻敘眸光微動,“那是得好好準備。”

據他所知,平陽侯與武安侯一家私交甚好,既是平陽侯的壽辰,那武安侯一家必在宴請之列。

陸行謙不久前才回了京師。

想來,這次應也在的。

他垂眸看着江舒寧。

江舒寧面上還挂着清淺的笑,彎了眉眼,像是一輪好看的月牙。

紀旻敘擡手,手指在她眉目處流連。

江舒寧有些疑惑,“怎麽了夫君,可是我臉上有東西?”

說着,她便要去銅鏡旁照照,但紀旻敘拉住了她的手。

“沒有東西,只是阿寧太好看了,夫君有些舍不得。”

江舒寧輕笑一聲,下意識就去捉他的手,“阿寧可不要夫君耽于美色。”

紀旻敘跟着她笑了笑,只是笑意流于表面,未達眼底。

“阿寧記得早些回家,再過些時便要換季了,院中的花草都需要人照看的。”

江舒寧牽着他的手晃了晃,“阿寧知道啦,夫君快去上朝吧!”

紀旻敘被她璀璨的笑意晃了眼,本欲說什麽,想了想又作罷了。

最後只化作簡單的一個字,“好。”

既然是赴平陽侯的壽辰,江舒寧想,自己勢必是要穿得莊重一些,于是便挑了一件杏紅的錦緞長衫,外頭罩着件丹色的對襟鑲邊比甲,露出一點兒芙蓉裙襕,狄髻上帶着翠雲分心,只簡單在右邊帶了只牡丹金簪,卻已壓住了這一身裝扮。

梳妝完,江舒寧便坐着早早就備好的馬車,一路往平陽侯府去。

遞了帖子,江舒寧一行被迎進府內。

府中雖然熱鬧,但與江舒寧想象中的,卻還略有些區別,原本按照平陽侯府一家的聲望門楣,賓客應會更多才是。

江舒寧大致望了望,多是些平陽侯的近親,像她這樣的倒是少有。

大魏風氣開放,除了主宴分男女列坐外,這還未上宴席時,賓客之間是可聚在一起聊天喝茶的。

張靜初是個頗有些脾氣的人,他在京師中算得好的朋友,也就只江舒寧一人,至多再捎帶一個安慶。

江舒寧便順理成章的與安慶坐在了一處。

見明月拉着江舒寧過來坐下,安慶側眸瞪了江舒寧一眼,“怎麽才來,我可都等好一會兒了!”

江舒寧眉目帶笑,“雖來的不算太早,可也沒誤了時辰呀,倒是公主我記得從前這樣的場合,公主可是從不喜早到的。”

安慶被她堵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悶了半天,總算憋出了一句話。

“你也知曉那是從前的事,人總是會變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過去這樣久了,你也不該以從前的事情來衡量如今的我。”

江舒寧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是我的不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安慶煞有其事的點頭。

又與安慶說了會兒話,江舒寧注意到男客那邊十分熱鬧。

她擡眸過去,便看見了那位安國公家的三公子。

他側身站着,似乎在和面前的人說着話,體态修長,舉止談吐皆極有素養,就這麽一眼瞧上去,絲毫不遜色于那位京師出了名溫文爾雅的管弗清。

江舒寧拍了拍身邊安心吃茶的安慶,安慶正要問她怎麽了,江舒寧便示意往那邊看去。

安慶目力極好,一眼便看到了管弗沐,而後,自己那摸着茶杯的手稍有凝滞。

她早該猜到管弗沐肯定會來。

安慶忍不住啧了一聲,“平陽侯與安國公也算交誼匪淺了,他來不也正常麽。”

“公主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還能是哪個意思”

總不能因為這位可能是她将來的驸馬,她便要時時關注着他吧。

她才不要呢!

雖然說他确實長得不賴,紮在人堆裏也依舊亮眼,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可若是之後成了親日日都得見着這張臉,說不定就膩了。

安慶知道江舒寧這是要揶揄自己,但她偏偏就不能如了江舒寧的意,她就是要無動于衷。

可接下來,那玄色的身影卻牢牢吸引了她的注意。

能将這樣暗淡的顏色,穿得如此氣質卓然,除了陸行謙還有誰?

安慶坐在自己身側正與明月說話的江舒寧,鳳眸裏閃過幾分玩味。

“江舒寧,你與明月說什麽呢,笑得這樣開心?”

明日适時的住了嘴,江舒寧緩緩回過頭。

“也沒什麽,就是讓明月與我說說公主日常在府裏都做些什麽。”

安慶蹙起眉,“還能做什麽在府裏不就是練劍看書嗎?最多最多再練個字了,總不能在府裏還騎馬吧”

安慶覺得,她這兩年過得實在是無聊了些。

不過拜那三年的學習所賜,如今,她倒是稍稍能看懂兵書上的意思了。

安靜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江舒寧帶偏。她扯過江舒寧的手,問她:“你可知道前些日子誰回來了?”

“誰回來了?”

在江舒寧周圍認識的朋友中,也沒誰要和自己那樣去往千裏之外的淮安呀。

倏地,她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自請調任潮州的水師左衛指揮同知——陸行謙。

江舒寧心尖一跳,随即,她便聽到身邊人緩緩說出她心中想着的那個名字。

“就是你那位青梅竹馬,陸世子陸行謙呀!”說到這裏,安慶又覺得有些不合适,“你和紀夫子已經成親了,我如今再這樣說你和陸世子的關系實在有些不應該,但這倒也是事實。”

“沒有妨礙的,”江舒寧緩緩呼出一口氣,“陸世子回來了麽?”

因為兩家結親的事情,原本還關系不差的兩家後面基本都沒什麽往來,所以江舒寧這邊關于陸行謙的消息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甚至是沒有。

以至于陸行謙從潮州回京師,她也不知道。

“回來了,不僅回來了,他今天也來了赴宴的,你看那個管咳咳那個安國公府三公子旁邊的那位,不就是陸世子麽?”

江舒寧啞然失聲,再次朝着那個方向看去。卻不想恍然之間竟與那人的視線對上。

江舒寧愣了愣,目光相交時,她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興許是那熟稔的占據了她的思緒,她朝着那人揚唇輕笑。

男賓與女賓之間隔得并不算太遠,約莫就是七八丈的距離,他目力不差,甚至在水師營中都數得上名號,自然而然,他能輕易察覺到江舒寧的反應。

陸行謙眼中的江舒寧是沒什麽變化的,和三年前的她似乎并未有差別。只是她已經梳作婦人發髻,穿着打扮也再不是以往少女的時候。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遠到讓他難以靠近。

前些時候,陸行謙從潮州抵達京師時,他總在做一個夢。夢裏的場景光怪陸離,似真似幻,讓他難以分辨。

夢裏,他的阿寧嫁給了他,他們兩家皆為秦晉之好,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這半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他們在一起整整七年,除了沒有子嗣令阿寧總是苦惱煩悶之外,幾乎是事事順心如意的。

就當他以為,日子也将這樣一帆風順下去之時,這個美夢的狀況急轉直下。

他的嫡親姐姐,如今的安王妃,帶着安王世子在外出祈福時,被一幫賊人擄走,他姐姐身邊不乏身手出衆的護衛,因着安王愛護,護衛人手甚至比一般的王妃都多了數倍。

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攔住那幫早有預謀的賊人。

整整半個月,安王幾乎将封地翻了個底朝天,依然未能找到他姐姐的下落。

而他得了消息,也随之四處尋找,但和無頭蒼蠅沒有兩樣,因為做的實在太過幹淨,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如果說沒有人暗中幫忙,他一點都不相信。

但就在繼續尋找他姐姐下落時,遠在京師的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那封沒有落款的信并沒有直接交給他,而是迂回轉到他的手下面前,然後才呈到他手裏。

信的內容也很簡單,他先是表明自己就是擄走他姐姐的那幫賊人,而後表示可以放了他姐姐。

但安王和他必須滿足一個要求。

那個要求聽來荒誕又可笑,甚至是毫無道理。

那人,要安王起兵造反。

首先,安王封地離京師千裏迢迢,其次以安王府的那些府兵,根本做不到謀反。

統共才三千人,還要跋山涉水的遠赴京師。且就不談路上消磨,光是京師的十萬衛軍就讓他們毫無勝算。

安王沒有起兵謀反的資格,也沒有那個能力。

這擺明了要他去送死。

可如果,這其中加上陸行謙就有所不同了。先不說他背後的武安侯府手握重兵,如今的京衛軍左統領曾是陸行謙的手下,兩人有過命的交情,甚至,那人為唯陸行謙馬首是瞻。

那人在信上将這條路指得明明白白,若不起兵謀反,他的姐姐性命垂危。

可他們陸家世代忠臣,又豈能做這樣背主叛國之事。

可就在半月後,他又收到了一物,安王也收到了一物。

那是什麽,是他姐姐的手指。

都說十指連心,那時她該多痛。

他們不能再等了。

他和安王寫信籌謀,并與父親商量好了此事,随即進宮面見聖上。但那時皇帝已然病體垂危,朝不保夕,根本沒有精力應付他們。

于是陸行謙轉頭找上了監國的太子。

能夠将事情做得這樣天衣無縫的,必然不是一般人,且大概率出自皇家。但陸行謙不是沒有懷疑過諸多皇子,可沒有一位有能力做到此事。

但太子卻向他指出了一人。

“陸世子不覺得,成王嫌疑最大麽?”

陸行謙聞言,眉頭一擰,“成王手中并無實權,且滿朝文武皆知,他是個沒有官職的閑散王爺,他如何能做到。”

太子冷笑,“他是不能做到,可是他背後呢,他的母族呢?”

“成王的生母只是一個樂戶女子,何來的母族?”

太子的眸光意味不明,“非也,皇叔的生母可是大有來頭。”

陸行謙微微訝異,“太子知道此事?”

彼時,太子已經監國數年,皇帝許久不理朝政。朝堂上下,大小事務都交由太子處理。然,就算是這樣趙崇昱也是在極為偶然的情況下才得知了成王生母的身份。

這則消息,處于崇仁帝口中。

在已然知曉自己時日不多的情況下,崇仁帝招了趙崇昱到身邊,與他坦白了這事,告訴他成王的生母乃是如今北狄汗王的女兒,讓他千萬小心提防。

原本成王生母只是北狄一個不起眼的小部落族長之女,但經過數年韬光養晦,那不起眼的小部落逐漸壯大,一年前一統北狄王庭,北狄王族也就此更新疊代。

且近年來,北狄不斷在河套挑釁,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若是他不知道他生母身份便好,我們都相安無事,若是知道的話昱兒可不能因為他是你皇叔,便留下情面。”

意思昭然若揭。

雖說眼下在皇城中的趙弘墨看似老實本分,可趙崇昱卻并不覺得北狄王族的事情與他毫無關系。

“安王妃與安王世子在外出祈福時被擄,最可能的幕後之人,不就是我那位所謂老實本分的皇叔麽?”

要知道,安王自請救藩時的封地,便離北狄很近。

要将人擄走,還做得這樣天衣無縫,除了那背靠北狄王族的趙弘墨之外,幾乎別無他想。

可明面上,他卻沒有足夠的證據。

趙崇昱想和陸行謙啾恃洸一起演一場戲,一場大戲。

他要陸行謙謀反,揪出背後真正想要覆滅他趙家的人。

既然要演戲,那便得演得真實些。于是趙崇昱替陸行謙策劃了一場宮變。

這事兒,除了太子之外,再無他人知曉,甚至趙崇昱還貼心的給陸行謙下了一襲旨意,蓋着傳國玉玺,讓他放心。

于是便有了安王和武安侯一家妄圖謀反,但幸得上天庇佑,亂臣賊子終無天命眷顧。

武安侯一家和安王滿門皆被處以極刑。

當然了,那都是趙崇昱早早就安排好的死囚替身,真正的武安侯一家和安王藏得十分穩妥。

且這一藏,就是半年。

雖說謀反動蕩被平定,但朝中上下依舊人心惶惶,各路文臣武将急忙跳出來,要處置亂臣餘孽餘孽。

與武安侯素有姻親關系的江家,赫然在列。但陸行謙早早的就與江舒寧和離了,又有不少人求情,于是便被免了死罪,但活罪難逃,該流放的流放該落籍的落籍。?

算起來實實在在被處死的只有武安侯一家和安王府滿門,其他人似乎只是流放。

但為了演好這場戲,也真真切切的死了不少人。

可趙崇昱覺得值得,死了一些人,他的皇位得到穩固。

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終于,在朝堂上下似乎是沒有準備之時,太子遭遇刺殺,河套燕山的北狄王庭一舉進攻大魏。

樁樁件件,人心惶惶。

趙弘墨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

朝廷之上,他有內閣首輔徐寅,朝堂之外,他有北狄數萬鐵騎。運籌帷幄,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登上帝位。

只可惜那在衆人眼中躺在東宮昏迷不醒的太子,已經早早做好了打算。

于內,利落的拿下趙弘墨徐寅,于外,派平原戰經驗豐富的安國公率兵迎敵。

大魏根基深厚,即便損兵折将也不會輕易輸給北狄,讓出寸土。

一切,都和趙崇昱想的一樣。

陸行謙洗刷了罪名,重新恢複身份。他的姐姐和侄兒在成王府地牢中找到。

可是,她的阿寧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原本只需要流放落籍,安靜等待此事一過便恢複原樣的江家竟然滿門傾頹。

陸行謙知道,這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選擇阿寧。

他不能看着自己姐姐和侄兒送命,卻眼睜睜的看着阿寧離開。

可可他分明與太子說好,太子也答應了他會保下阿寧。

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會從雲韶樓跳下?

他質問太子,可都沒有結果。在悔恨和痛苦中,他潦草地結束了自己。

夢做到這裏,陸行謙乍然驚醒。

一切都是那樣真實,他的悔恨,那些痛苦仿佛都真真切切的經歷過。

可那只是個夢而已。

陸行謙這樣想着。

但當他連着半月都做了這樣相同的夢時,究竟是夢是真,他再無之前的篤定。

那虛無缥缈的夢境,竟像是他上輩子所經歷過的一般。

既然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他便有意想去查證。夢中,成王生母是北狄公主,且成王早便與北狄人有了聯系。

若能查證此事,他便可以确定,也能早早做好防範。

只是,如今再見到阿寧。

他竟莫名生出幾分可笑的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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