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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次比這次進入牧明毅房間更加令他呼吸急促,心虛疊加愛慕,寧晖然感覺他的心髒要沖出肋骨了。
喉嚨咽進一口唾液,往下壓了壓。
瞟了眼床沒敢坐,寧晖然唯唯諾諾地往寫字桌旁溜,那裏配備一把寬大的書桌轉椅,坐進去人就沒入半截,有一種小窩般的安全感。
“到床上去。”
邊都沒沾到,寧晖然聞言乖乖地掉頭往床邊走。
屁股一點點下沉,遲緩的動作讓床墊發出幾不可聞的下陷聲,他不敢看牧明毅,怕視線相撞只會讓這場盤問更早地降臨。
以牧明毅的視角,面前的男孩臊眉耷眼地撇着嘴,兩扇睫毛半阖,像仲夏的蟬在細微抖動它的蟬翼,讓人忍不住想用指尖上去撚一下……
“你睫毛好長。”
脫下襯衣,随手扔在腳旁,牧明毅開口說話。
似乎在困惑,眉尖簡短地蹙到一起,随後男孩擡起頭,一邊臉很好,一邊臉很不好,在電梯時還只是有些紅,現在微微發腫。
落到自己身上的眼光明顯帶出驚駭,牧明毅低頭笑了下,把脫下的褲子連同上衣踢到一旁,他現在只有一條內褲。
對方果然方寸大亂,眼神四處亂瞟。
拿過舒适親膚的便衣,一件T恤,一條純棉居家褲,穿到身上後,牧明毅撥通手機,夾在肩頭去裏間為寧晖然煮水。
酒店房內不少隔斷拉門設計,類似屏風樣的障礙物遮擋視線,加上嘩嘩的流水聲,寧晖然依稀只能分辨牧明毅在同別人講話,具體什麽完全不知曉。
事實上,他也無暇顧及這些,大腦飛速運轉,想着要麽編出一個邏輯缜密,雞蛋裏都挑不出骨頭的故事應付牧明毅,要麽耐心等待一個逃之夭夭的時機……
不就是現在嗎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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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身體得到指令,一股沖勁讓寧晖然上身比下身快,類似助跑的姿勢,回頭正要向門隔那邊的牧明毅瞎掰幾句,這個人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手裏還拿着一個開水壺。
眼風從腳掃到頭,牧明毅将熱氣騰騰的半杯水擱在桌上,說:“坐回去。”
寧晖然飙出一身冷汗。
從電梯到房間,他每一個舉動,每一處表現都透着古怪和不正常,如今已然百口莫辯。
坐回床上無助地抖腿,直到滿滿一杯水出現在他面前。
剛剛牧明毅從床頭的小冰箱中拿出蘇打水摻入滾熱的水中,讓它變得常溫适宜入口。
抖腿是緊張的表現,而停下是因為寧晖然不知道該怎麽接水,慣用的右手擡不起來,現在還揣在褲子口袋不敢拿出來見人,用左手會不會顯得太刻意,更加暴露右手的殘缺……
正糾結,頭上方傳來牧明毅的聲音:“想我喂你,是嗎?”
寧晖然趕快伸手去接。
拿過來又不喝,只讓溫溫的杯子把手心染出舒适的熱度。
“用嘴了哦。”
寧晖然肢體一僵,仰脖把水送入喉嚨,透過玻璃反射出外界模糊的影子,寧晖然老覺得牧明毅在旁邊盯着他喝水。
咕嚕咕嚕,很快一杯水下去。
抹了把嘴,把空杯還過去時偷偷看了一眼這個人。
對方睫毛下垂,擋在眼底,視線落在杯上,看不出喜怒。
叮咚一一
寧晖然吓了一跳,望向房門。
手一指床頭,牧明毅讓他坐過去,打開的門縫不大,不會露到那個位置,寧晖然适時地配合噤聲,将身體最大程度地貼向床頭涼薄的板子。
門外傳來葉菲與牧明毅的對話,話中葉菲頗多擔心,還問牧明毅有無大礙,牧明毅沒說太多,關上門。
寧晖然仍舊靠在床頭,仰起腦袋抵在牆上,整張臉一半明亮一半陰暗地籠在床頭昏黃的暖燈下,淡黃色的光将他面部線條清晰地勾勒出來,也同樣渲染出他臉上那種不常見到的失意和憂郁,這份異樣在寧晖然今晚衆多的怪異舉止中似乎算不上什麽,卻最吸引牧明毅的注意。
“過來,我看看你的傷。”
顯然這句話讓寧晖然受到不小的驚吓,他怔過後很快發現牧明毅放到床上的一個大藥箱。
藥箱看去十分壯觀,拉開折疊層,滿滿當當的藥品,跟上次在牧明毅卡宴後座看到的那個絕對不是一個量級的,顯然這個是劇組配備而非個人的。
多數劇組都會随組備一些醫療藥物和急救物品,有誰頭疼腦熱拉肚子竄稀,或是演員拍戲時發生任何大小意外,總要有個應急措施,牧明毅剛才的電話應該就是讓葉菲拿這些上來。
搞不懂什麽時候出現疏漏讓這個人覺出端倪,更弄不清楚怎麽就又一次被他半仙似的猜到他受傷,寧晖然顧不上琢磨這些,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一一
又來了。
這種撩撥心弦的溫柔,足以讓他沉溺,深陷,拔不出來的溫柔,又來折磨他了。
随同藥箱,葉菲還送過來一個冰袋,冰塊細碎,軟軟的,可以貼合面部冷敷,牧明毅伸手過去将它放到寧晖然那半張臉上,叫他按好,低頭在藥箱內翻找。
提着冰袋收口的繩結,寧晖然站起來,說他太累,眼都睜不開,下樓回房自己弄。
牧明毅擡頭看他,寧晖然躲過投來的目光,匆忙說聲謝謝,低頭邁步就走。
對方沒吭聲,卻在擦身而過時準确地勾住寧晖然褲子口袋的邊沿。
正是揣着手,窩藏痕跡的那一側,腕部剛剛被布料遮過,輕輕下壓就全露出來,不同細繩或者皮帶之類的勒痕,指痕很特別,圓弧狀一塊覆着一塊。
看一眼就能明白。
“跟誰打的架?”
如果遭劫遇到什麽歹事,又或者發生口角矛盾,跟普通的某某人有過肢體沖突,根本沒必要隐瞞,說不定以寧晖然這種不吃虧的性格,就是不至于鬧到派出所,也會回組想辦法。
瞞就只會另有隐情。
以牧明毅的聰明才智,想到寧晖然其實是要把跟他動手的人瞞下來一點都不難。
在酒店電梯偶遇,要是老老實實把腕部的傷拿出來給這兩個人看,再指着自己衣服,随便來一套被搶被偷勇鬥歹徒的說辭也就過去了,沒有人會起疑心。
一步錯,步步錯。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寧晖然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大的火氣,他猛地往旁側轉動身體,褲子口袋在牧明毅手指下發出嘭的一聲,一語不發,他繞過這個人向門口走。
開門時,聽到牧明毅在他身後說話。
“你手不方便,在我這洗完澡再下去。”
停頓一下,随後用力把房門撞上,發出關合的巨大聲響,此時,寧晖然喘不勻氣,呼吸越來越重,胸腔跟着起伏,連他自己都能感到那只在口袋中發抖的手。
不知道為什麽他笑了一下,轉過身,高擡下颌,用一種既傲慢又嘲諷的态度跟牧明毅說話。
“好啊,想幫我洗澡啊,那你來,先把我褲子脫了。”
牧明毅毫不猶豫,從床上起來徑直走過去,在吳建中的手進入後,休閑褲的束腰繩被寧晖然抽到極限,緊緊勒住腰部,還特意把結扣和餘下部分塞入貼肉那側,他原想沒有人再會輕易把它弄開……
結扣被拿出來,微微蹭過腰胯,繩結被拉散時褲腰徒然一松,寧晖然一把将牧明毅推開。
別人是好意,作為前輩又是同劇組演對手戲的默契搭檔這麽做實在無可厚非,溫暖又貼心,只有揣着一腔無處安放的愛欲,饞死了也吃不着,別別扭扭的自己才會做出這種無理又無禮的舉動。
是他讓人過來又推開,也是他嘴饞逼浪去買煙,倒黴催地被吳建中猥亵,都他自找的。
“毅哥,我錯了,你別聽我的,”寧晖然頹然地笑了下,疲憊地轉身拉門:“我就是犯困,滿嘴胡說八道……”
身體倒向房門,牧明毅用單側肩膀把門又給頂回去。
“哪句胡說?”他問。
沒看這個人的臉,寧晖然把頭低得更深:“全是。”
“真的?”語氣輕慢,像一把小刷子懶懶地搔在耳中,牧明毅環臂側倚着門:“我可沒給人洗過澡,你确定不要?”
寧晖然蹭地一下頭擡起來,叫嚷時眼眶已經泛紅:“你又對我沒那意思你招我幹嘛啊?!”
“我怎麽招你了?”
寧晖然有多失控,牧明毅就有多淡定。
問出的話一丁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無波無瀾。
對方越是這樣,寧晖然越難以把控,情感爆發只在瞬間,似潮水般翻湧上來,寧晖然狠狠咬緊牙根克制,忽然之間他又不想再這麽折磨自己,想着愛怎樣就怎樣吧。
“我喜歡你,我他媽……”情緒激動不小心咬到嘴,寧晖然緊皺眉頭嗚了一聲,随後深深地喘出一口氣:“我太喜歡你了,毅哥。”
“晖然,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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