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手機一直處在靜音狀态,好幾條未讀信息浮在屏幕上。
點開,都是餘力的。
一一哥你這又搞哪出啊?吃飯時不說少跟那小子單獨接觸,管不住自己?
一一不過他不會有什麽事吧?睡在外面怎麽聽着那麽詭異,胡謅地吧!
一一這麽多年你還不知道我?是好打聽好八卦的人麽!吃你瓜也是關心你,你可得三思啊,別亂來聽到了嗎!
——幹嘛了?在嗎?
一一他還在你那?說話啊。
一一再不說話,我可上去了。
最後一條的時間在兩小時前,牧明毅把屏鎖黑,拿着手機一下一下拍打腿邊,他背靠向走廊牆壁,眼光落到浴室那邊,聽着傳出的流水聲。
寧晖然沒想洗那麽久,發呆加出神把洗澡時間拉長很多,出來時不但被高溫蒸得暈暈乎乎,還特別困乏,牧明毅坐在身後為他擦頭發時幾次出現打晃的動作,用最後殘存的意志力,寧晖然說他要下樓回房睡覺去。
牧明毅沒讓他走,把毛巾放下,将寧晖然的浴袍脫到腰部以下仔細查看,從右肩胛骨部位一直到半邊腰背,發現靠近肩骨關節有一處淺淡的紅腫,從浴室出來的潮熱大多消褪,這裏便顯現出來。
一股刺鼻的草藥味讓睡意上頭,朦胧不清的寧晖然迷瞪着往後肩看,然後他晃晃悠悠地搖腦袋,不滿意地單手在床上往前爬,說他不貼膏藥,睡一會兒還得去補鏡頭。
牧明毅說到時揭下來。
困倦的大腦反應遲鈍,貼到一半寧晖然才想起來膏藥揭下會留下粘膩的痕跡,他忙大幅度扭胯擺腰,不讓牧明毅繼續,叫着不貼不貼。
單只胳膊支撐力有限,加上他自己亂動,又困得睡眼惺忪,胳膊一軟,結結實實地臉沖下摔到床上。
這東西就從沒這麽舒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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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墜入雲端,陷在一個軟綿綿的地方,全身筋骨舒暢,寧晖然滿足地呻.吟出聲,斷斷續續說:“毅哥你床……比我的舒服……是房價貴麽……”
有人揉他頭發,聽到一個聲音說:“不貼就按摩一下。”
聲音不但輕柔,還好聽養耳,寧晖然想都沒想,事實上也什麽都想不了,立刻點點頭。
手法極為舒服,完全是專業級別,比那些按摩館,SPA館以及各種路邊盲人按摩都要上乘許多,身體上的不适和痛楚離自己越來越遠,舒服的感覺讓本就洶湧的睡意更加澎湃,寧晖然是想問問床的主人能不能睡來着,卻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很快沉沉睡去……
聽到床上響起輕微細小的鼾聲,牧明毅停下動作,他沒很快收手,而是在寧晖然後背慢慢地摩挲,随着皮膚相擦,淡淡的溫熱生在掌心,一種無法平穩的呼吸聲漸漸而起,粗且紊亂,在靜谧的房中被無形地放大。
或許自己也聽到,牧明毅停下來,把呼吸調勻,為寧晖然拉好浴袍,輕輕翻過他的身體,寧晖然睡得很熟,用頭拱了拱枕頭,啪叽幾下嘴。
拿來冰袋,裹上一層薄薄的巾布,試了下手溫,牧明毅把它慢慢放到寧晖然那半張臉上,用手扶着。
過了些時候,他拿下來,用手背碰了碰臉,借着床頭燈細細打量它,房中空調溫度低,牧明毅為床上的人蓋好涼被,起身平展被角,關掉燈,拿過一件衣服,躺到沙發上。
外邊天光大亮,垂厚的窗簾卻将房中制造出夜晚入眠的效果,聲控廊燈捕捉不到任何聲響不久便熄滅,留下一片混黑。
……
…
在由小至大的鬧鐘聲中,寧晖然睜開眼睛,開始的時候他有點懵,當發現所處房間既熟悉又陌生時,人猛地彈坐起來。
事後,寧晖然曾不止一次因為自己那天不分時候不分地點,像只冬眠動物一樣主動進入昏睡模式而捶胸頓足,他真真一根手指……也沒碰到牧明毅。
白白浪費跟這個人獨處的珍貴時光。
在床上穩定一會兒情緒,寧晖然擡頭看了看,房中只剩下他一個人,最先見到的是擺在床旁椅子上的一疊規整衣褲,寧晖然一眼便認出這些是他自己的。
由此一些記憶被漸漸喚醒……
他依稀記得牧明毅在離開時曾經摸他的臉,叫他名字,跟他說他還可以再睡一會兒,會讓于力先補成心海的鏡頭,還說下樓拿來他的衣服,穿好直接去片場,房卡不用帶,他會跟前臺再要一張。
衣服旁,一瓶礦泉水,幾片面包和拌好的沙拉。
哦,又想起來一點兒,牧明毅還說他可能要睡很久,鬧鈴設定好了,醒來餓的話,先吃一些再開工。
坐在床上,寧晖然緩緩地把膝蓋曲起來,将頭埋進去,他感到胸腔中的心髒砰砰地跳,一種從未有過地溫暖和踏實讓他忍不住摸上那個部位。
牧明毅想得太細了。
貼心地上鬧鐘怕他遲到自不必說,之前的衣服大概被牧明毅帶到樓下換上來一套新的,自己不能在牧明毅房中随便拿衣服穿,無論哪件都有被葉菲和裴曉曉注意到的可能,房卡不讓帶是怕片場人多眼雜,怕哪個看到他拿出來還給他……這麽一個心思缜密的人怎麽就在電梯中當着于力的面把他往他房間拖,寧晖然甜蜜地想是關心則亂吧。
思忖着,車在紅樹林停下。
寧晖然春風得意,哼着小調邁入別墅片場。
進去便開始搜尋牧明毅的身影,像是已經拍完,牧明毅披着浴巾坐在化妝臺,豆豆站在他身前手法娴熟地為他卸妝,他微擡臉配合着閉起眼,聽着另一邊的葉菲跟他對接下來拍攝的行程計劃。
聽到別人叫寧晖然的名字,牧明毅睜開眼,向他看去。
目光碰觸後,牧明毅對寧晖然點了下頭,轉向葉菲,繼續跟她談工作。
寧晖然低下頭,收斂起方才不合時宜的歡快神色,往他自己座位走去,導演傳話過來,找他過去溝通要補的鏡頭。
本來還想于力會借着電梯那事訓他一會兒,沒想到開口就跟他道歉,這讓寧晖然愣了半響不知該怎麽接話。
于力告訴他,牧明毅把他下戲後在街頭遇到小偷,見義勇為的事說給他聽了,還說寧晖然身上挂了點彩不敢跟組裏說,更怕他訓他。
臉皮太薄。
于力如是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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