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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在空氣中湧動,成心海鼻息變重,喘氣也在加深,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過了一會兒才移回到夏培臉上。
夏培與他對視,目光從沒這麽冷過,眼底像凝結一層寒霜。
他的臉紅潤着,身體有些醉酒後的輕微打晃,夏培擡起下颌,嘴角噙着冷笑,好似這個耳光打得他有多爽,眼中流露出的挑釁意味相當明确一一我就打你了,你能怎麽着。
成心海再次拽上夏培的胳膊,往下拉他:“你先下來,等我把這掃完了,有什麽話咱倆一會兒再……”
啪地,又一個耳光抽上去。
相同的一側,成心海臉被打歪過去,随便一眼便能看到清晰且紅透的指印重疊地交錯在牧明毅臉上。
牙齒咬動,很用力地咬,下唇乃至整個下颌都在細微發抖,成心海喘起的粗氣讓鼻翼一扇一扇,對着鏡頭的側臉使得兩片睫毛看起來顫得特別厲害……把臉轉回去,他看着夏培的眼睛,眼眶漸漸變紅:“對不起……”
幾滴眼淚在眨眼時掉落,夏培用手背抹下去,只給成心海一個字,滾。
只這一個字,成心海喉結滾了又滾,他不斷下咽,像要把什麽拼命往下壓,卻還是沒能控制眼中湧起的更多濕氣,嗓音泛啞地開口說話:“夏培你聽我說,我不是……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可以嗎夏培?”
成心海沒報希望,對方卻迫不及待地向他點頭,眼中像被什麽點燃,發出些光亮。
怎麽可能沒想過編段子扯謊話來遮掩他在小巷跟秦燃的茍合,可就往死裏胡謅也沒辦法把他自己摘幹淨一一如果夏培真是親眼所見的話。
成心海實在想不起當晚小巷深處是個什麽樣子,印象中黑黢黢的,只有巷外那條馬路過來過去的車燈晃得他難受……而這背後的那些陳年舊事,成心海比誰都清楚他不能說。
半刻耽誤,眼中點點微光消失,夏培又恢複先前的漠然,哪怕他半張臉被窗外的驕陽曬出暖融融的金色,看上去很有熱度。
“說,你說……”張口,夏培聲音很啞。
成心海低下頭,扭向窗外,臉上抽出的手指紅印對着夏培,格外清晰。
“說啊!”夏培喊,一下一下把拳頭砸在成心海的胸口:“就說壓在他身上不是你……你那東西沒在他下邊進進出出……”像被惡心到,他五官扭曲地攪在一起,捶打更用力:“說你沒有騙我,都是我看錯了!……說啊,說你……沒背我……胡搞,你幹幹淨淨……”話在大力抽氣和哽咽中連不上:“對我……都是真的……說啊,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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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打一下,成心海的肩膀就向後晃一下,會有一兩滴眼淚随着身體搖擺落到手腕和褲上。
除此之外,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下一下地打,打到夏培手背肉眼可見的紅,袖口搓上半個前臂,随後動作越來越緩慢,像在積蓄所有力氣說下面的話,夏培咧着嘴,哭得相當難看:“分手吧,我不想要你了。”
一時間成心海是懵的,等他真正聽懂這句話後,慌亂的眼神不斷在夏培臉上晃動:“不是……夏培,我真知道錯了!……我不會再這樣,他跟他斷了,真的你信我……你相信我!”像是找到目标,成心海一下子抓起夏培的手往自己臉上抽打;“你打我,夏培你再打,狠狠地抽!……打到你痛快,打到不生氣了好嗎?”
沒有掙脫,還是被成心海抓着,夏培捂上自己的臉,淚水流到成心海的手指:“……我不行的成心海,碰到……你那東西……就惡心,我真吐啊……我太惡心你了,跟你在一起……我好難受……”
像在使勁喚氣又像是要嘔吐,夏培捂着嘴,甩開對方的手從窗臺下來,腿軟一下才勉強站穩,趿上拖鞋東倒西歪地開門向外走。
成心海回過神時,視線中已經沒有夏培的影子。
急忙跑出去,聽到衛生間傳來嘔聲和沖水聲,沒等他走過去夏培出來,徑直走向陽臺,從高櫃中拖出一個旅行箱。
旅行箱半人高那麽大,成心海吃驚地跟在他後邊走進卧室,吐過後,夏培臉上的紅褪去不少,顯現出皮膚本色,慘白,黯然。
打開衣櫃,他一件一件去拿自己的衣服。
他倆衣服是混合放置,有的背靠背貼着,更多是大衣套小衣挂在一個衣架上,拿夏培的話講這樣放既浪漫又溫暖,還節省空間,那會兒說這話時夏培裝模作樣地捂上心口,一張笑臉甜到齁人,嘴咬一下都能嘬出蜜來……
成心海眼眶又開始發熱,頭深深地垂下。
什麽東西掉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他腳邊,拿起來,像是一片玫瑰花瓣。
小小的,幹巴地皺成一團,之所以能被一眼認出,是因為成心海想到別墅,而夏培手中拿着的那件衣服也印證他的判斷,是那件腰部下擺一邊一個假拉鎖的淺白T恤,兩個金屬做的裝飾,脫得太急就會劃到手。
“你這件……特紮手。”成心海不由牽動嘴角,扒夏培衣服畫畫那晚他被很重地劃過手背,一道貓撓似的白印還破了皮,好像刮出一點點血,成心海那會兒心急,沒時間看,揶揄夏培故意穿铠甲入洞房,不讓夫君好過……
眼眶越來越熱,成心海重重眨眼,很深地喘了一口氣,把枯花往夏培跟前送了送:“花還在呢……”
幹枯的花瓣縮成那麽一小點,平穩地托在手心,看起來脆弱易碎。
夏培愣愣地看着,伸手去拿,成心海突然收回手放到身後,對夏培搖頭,滿眼祈求的神色:“不要走……”
抽動一下鼻子,夏培利索地把手中的衣服折疊幾下平鋪在箱內,衣服剛放好便被一把搶過去,成心海抱在懷中,對夏培繼續搖頭。
沒理他,夏培去拿其他的,拿一件被搶走一件,旅行箱內空空如也,成心海那邊抱不住,多得要溢出來。
離開這個地方,夏培走去床櫃旁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清理自己的東西,扔一個就被送回一個,怎麽翻出來怎麽放回去。
當成心海再一次把手伸進抽屜時,夏培用很重的力把他撞開,瘦弱的腰身卻爆出驚人的狠勁,成心海一個猝不及防腳絆在床底,仰面倒下去時倉促地支起臂肘半撐在床上,自下仰望的視線中,是夏培一張鄙夷嘲弄的臉。
很快,眼睛紅了也濕了,有什麽默然地,無聲無息地往下滑,凝聚在下颌,脖子一樣是濕的。
這個男孩一向如此,傷痛有多大,哭就有多安靜。
成心海看着看着……眼眶也不覺發紅,夏培抽了抽鼻子,低頭從長褲口袋摸出手機,操作兩下。
一段聽不太清的嘈雜聲響起,像是車輪行駛時碾壓路面的細碎聲,還有交錯在之中的喘氣和呻.吟,一兩聲變大的低吼卷着些許髒話。
成心海像被什麽刺激到身體猛然一抖,他看到對方臉上浮現出笑意,把手機屏面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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