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冥後

如果此刻掌控聖域的仍然是撒加，那麽這一屆聖域和海界的戰争可能就已經拉開了，可喜可賀，如今回歸聖域的雅典娜女神取回了統治聖域的權柄，因此面對海王意味不明的邀請（或者說警告），聖域之中盡管還有不少質疑反對的聲音，大多數聖鬥士也還是接受了雅典娜女神對外的解釋。

——波塞冬脾氣一向不好，這種招呼已經算很禮貌了，我們沒有必要額外樹敵，還是把目标放在未來更重要的戰争上吧。

普通的青銅聖鬥士可能只是沉浸在“雅典娜果然是一位寬容仁慈的女神”這種淺薄的感動裏，黃金聖鬥士們則從“未來更重要的戰争”這種描述裏嗅出了令人不安的氣息。

為什麽雅典娜女神會每隔二百四十三年就要轉生在人間？

僅僅是為了巡視自己在人間的領地、安撫信徒嗎？

那還不如三不五時去神廟裏對祭司顯聖托夢來得容易！

聖鬥士的傳承不曾斷絕，但也不代表任何時代裏聖域都欣欣向榮、繁榮昌盛，相反的是，在大多數時間，聖域都是入不敷出、殘破荒涼的。天上有八十八個星座，地上就會誕生八十八位聖鬥士。可是，這并不意味着所有時候都會存在“八十八位”聖鬥士。

有時候是三四十位，有時候是一二十位，如果能有五十位以上取得了聖衣的正式的聖鬥士，縱觀聖域的歷史，這都能算聖域很熱鬧的時候，至于八十八位聖鬥士全員滿編的時候——抱歉，那還僅僅存在于神話時代聖域剛剛組建的時候。從那之後，聖域從未如此熱鬧地聚集過這麽多聖鬥士們。

這并不是聖鬥士們憑空臆想出來的東西，而是有據可查的。

聖域之中為什麽會有教皇？

因為雅典娜女神不可能一直都在聖域掌控全局，所以雅典娜女神不在的時候必須要有人穩定聖域，繼續傳承。

歷代教皇記錄下太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或者被鎖在了觀星樓中，或者随着黃金聖鬥士的成長代代相傳——教皇從來都只從黃金聖鬥士裏選出，教皇的弟子同樣是黃金聖鬥士的情況比比皆是，正如這一代白羊座的穆。教皇不可能故意隐瞞下所有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這一代教皇遭遇了撒加叛變這種意外，他本應在數年內逐漸将一些聖域的事務和秘辛教給自己的弟子和下一代教皇。

穆當年太過年幼，他固然能夠憑着念動力者天生的敏銳避開了殺機四伏的聖域危機，卻還未能窺探到更深的東西。不過如今撒加的陰謀敗露（或者該說他未免坦白得太快了），蒼蒼也就慷他人之慨讓穆去看自己老師留下的東西了，所以穆基本上也明白了她的暗示。

撒加竊居教皇之位數年，遍閱典籍，他一聽到女神的話就知道那是什麽含義了。

對于雅典娜女神來說，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使命就是要取得聖-戰的勝利，粉碎冥王哈迪斯的陰謀。

正因為冥王哈迪斯每過二百四十三年就會轉生到人間嘗試統治大地，将萬物帶入平等的死亡，雅典娜才要跟着轉生到人間去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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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女神的轉生都伴随着這樣的使命。

與此同時，這一代的聖鬥士也注定了要成為女神的矛與盾，為了愛與正義而戰。

蒼蒼無意談論更多，反正她掐指一算，現在冥王哈迪斯的轉世也就是七歲小屁孩，對方如果不殺上門來她怎麽知道誰是哈迪斯，總不能去把全世界七歲的孩子都殺了吧。

聖鬥士們相對淳樸，而且又深深信仰着雅典娜女神，蒼蒼怎麽說，這群青少年就怎麽聽，蒼蒼大手一揮說散會，聖鬥士們就各自退下去準備緊鑼密鼓進行的“聖域大閱兵”了。

“白羊座和處女座的聖鬥士留一下。”

米羅走之前拍了拍穆的肩，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什麽含義。

可能這個動作也會帶來一點跟風，艾歐裏亞也拍了拍穆的肩。

至于閉着眼睛假裝瞎子的沙加反而沒人去管他，不過他站在雅典娜女神面前還掐着佛教的手印也多少讓一群同僚們無話可說。

女神廳的大門關上，裏面就只剩下蒼蒼、穆和沙加三個人了。

蒼蒼也不客氣，對着這兩個互相知根知底的人說：“現在沒有別人，我就直說了——我不是雅典娜，但幾年後聖-戰真的會來，到時候怎麽辦？現在的情況我也很難對大家說明自己的身份，無法大張旗鼓地尋找真正的雅典娜，如果哈迪斯攻上門來，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才好？”

大廳裏一時陷入奇妙的沉默之中。

穆沒有說話，沙加更是眉毛都沒動一下。

三人就這麽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沙加才開口回答：“我可以去尋找雅典娜。”

就這麽一句話，沒了。

蒼蒼是個聰明人，再加上已經被沙加坑過一道手了，現在一聽就懂了。

沙加可以去尋找雅典娜，但是如果沒找到，聖-戰怎麽打，他不負責出主意。

好極了，真是棒棒噠。

這一定就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實際應用了吧。

她勸都懶得勸，直接應下來。

“那麽，即日起，處女座聖鬥士外出尋找真正的雅典娜女神——記得要保密。”

“是。”

沙加點了頭，從容地走出去。

這麽一來大廳裏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穆感覺到處女座的小宇宙從聖域消失才看向上方的少女，笑着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蒼蒼小姐雖然并不是‘雅典娜’，可是，你也的确是一位女神吧？”

蒼蒼嘴角一抽，“啊？穆，我們之間就不用這樣了吧？我早多少年就說過自己只是普通人類了啊！”

穆保持着溫和的笑容沒有說話。

蒼蒼被對方笑得有點心裏發毛，下意識地琢磨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早就說過自己是普通人。

沒毛病啊？

早就……

等……等等？！

蒼蒼摸了摸自己的臉，之後動作僵硬地看向穆。

穆微笑着點頭。

“如果是阿雪小姐的話，雖然我仍然無法相信她是亡靈之主，可是，她說自己是女神應該是真話。如果是女神，容顏不改是正常的，但是，蒼蒼小姐自從數年前分別之後，同樣分毫未變啊。想必沙加心中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蒼蒼更加僵硬了。

她回想了一下當年冥想的小孩，再想了想剛剛離開的少年。

就算被坑了一道手吧，對方對她的态度也足夠尊重了。

現在想想看，或許從一開始，沙加就沒當她是通靈少女——那麽問題就來了，羅摩當初到底跟沙加怎麽說的？

蒼蒼摸着脖子轉頭看羅摩。

羅摩笑而不答。

蒼蒼的內心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雪雪，親愛的你在哪裏，我非常需要你。

然而江雪此刻不在聖域，蒼蒼也不知道江雪到底在哪。

當年一別之後，江雪就完全沒有再聯系她了，她本以為雪雪一定是努力完成探索任務去了，沉迷英特耐雄耐爾的她不好意思打擾對方，現在可好了，走路走着就掉進了大坑。

無論以什麽樣貌進入游戲，在游戲過程中，除非得到改變容貌的技能，否則玩家将會保持最初的姿态直到離開，這是絕大多數游戲通行的基礎設定。

蒼蒼以前總是做游戲內時間一兩年就能結束的測試，這種設定就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這次迫不得已調了時間比例，雖然限期測試任務的壓力減輕了，但是這種“游戲時間流逝而玩家容貌不變”的隐藏問題就出現了。

“可我真的不是女神……我就是……那個……神秘的東方有很多神奇的駐顏術……”

穆忍住了吐槽的心，無奈地回答：“我生在帕米爾，對東方的事有所了解。”

有所了解的意思就是：駐顏術再神奇基本上只能固定一下臉，肌肉骨骼依然會發生變化，尤其是本應在成長期的“少女”就更難一直保持同樣的姿态了，如果是成年以後反而讓人更容易接受一點。

蒼蒼抓抓頭發，覺得自己要是不能給出個答案估計早晚得禿頭。她看看穆，又看看羅摩，索性把心一橫，直接讓羅摩顯現出來。

穆果然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位是上次見過的那位神明。”

“是羅摩衍那的主人公，印度史詩中的大英雄，羅摩。”蒼蒼指向羅摩，幹巴巴地說，“我不是女神，只是偶然得到了通靈力量的魔術師，能夠将神靈、英靈召喚到現世，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才勉強得到了一些神眷吧。”

羅摩微笑着對穆打招呼。

“你好，白羊座，我是羅摩。”

穆按捺住心中的震驚回禮，思索片刻後問：“那麽，阿雪小姐是否也因此出現在人間？”

“啊？啊不不不！”蒼蒼楞了一下，慌忙否認，“雪雪是我的朋友！才不是被我召喚出來的女神！她本來是人，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得到了神格成為了女神而已。”

即使是在聖域，在這一個雅典娜女神會轉生降臨的聖地，穆依然感覺到不可思議。

“人類成為神明？即使在神話之中，也只有極少數人才得到了這樣的殊榮吧，大力神原本就是宙斯之子，純粹的人之子耀升為神明……幾乎從未有過。即使對自己的信徒，神也很少如此慷慨。”

“不是神明給信徒的眷顧，而是……嗯……”蒼蒼撓撓頭，覺得以希臘神話的觀念大概也能理解卡美洛的情況，“雪雪的情況就算是遺産繼承吧。她是某位神靈的王後，因此神靈死前将神格也作為遺産留給了她，但她并不能算是完全的神，只是一種特例，你明白嗎？”

穆沉默片刻。

如果用希臘神話來形容，大概就是“如果海王或者冥王娶了人類為後于是順手把對方封神”的情況。

這不算難以理解。

問題是，如果是遺産繼承的話，阿雪小姐曾經自稱“亡靈之主”，反過來說，她繼承的對象就是原本持有這一神職的神。

“阿雪小姐……是冥後？！”

蒼蒼頓時給聽傻了。

“你等等？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江雪：怎麽肥四，忽然覺得頭上被扣了一大口鍋。

蒼蒼：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