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也許澄舟可以做回自己。”

這一句是勸告?

還是祈意?

抑或只是無心之言?

梗的讓李澄舟愣着接不過話來,好一會兒,才猛的擡頭,想要說些什麽,才發現杜知倩又烤好一串。

李澄舟也不閑着,如法炮制烤得蘑菇更美味,不禁有些得意,“你看我學的如何?”

“很好,名師出高徒。”

李澄舟見她笑逐顏開,不免莞爾,“這種時候,知倩還想着占我便宜”

“澄舟的話有些太歧義。”杜知倩說的直白,甚至側過了身,更加顯得她有些不安。

她太正經,僞裝的又不好,又太容易被人看穿,此時她又攏了攏發絲,無力地扯了下嘴角,笑着說道,“我蘑菇這串烤的還不錯,比你還要好。”

她所有的小動作都落入了李澄舟的眼底,以至于他頓了頓,心便沉了下去,輕聲道,“不如我來嘗嘗。”

四只眼睛相對的一霎,李澄舟報以神秘的一笑,彼此自是心內雪然。

杜知倩應允了,遞了過去,李澄舟目光落在他手上,剛洗過蘑菇的手還沾着水滴,晶瑩透亮。

這手一如在竹林小屋時一樣,修長而白皙,“你這手可沒落下什麽疤痕吧?”

杜知倩實在沒想到,于山洞夜雨,二人吃烤蘑菇之際,李澄舟突的會這樣開口向她問起,問起她的手。

她沒由來的輕笑道,“沒有。”杜知倩也不多說話,夏日裏的涼風微微掠過,火光晃動,忽明忽暗。

他還記着她的手受傷過 ,莫名讓她一震。

李澄舟吃杜知倩烤的蘑菇的極小心,“知倩會烤蘑菇,我們兩人都有口福。”

他就這樣清清淺淺地看着她微笑,一句話也沒多說。

明明是一件烤蘑菇的小事,卻被他說的似乎做了一件大事似的,杜知倩臉色剎那赧然羞紅。氣氛忽的有些躁動,有一些不明的情愫在暗暗流淌。

還好山洞內,兩人都靠着火光,火光早已在各自臉上覆着一層紅潤,故而沒人看出來。

好一會兒,猴頭菇就這樣被兩人風卷殘雲,然後歇息,待雨停了就走。

☆、山洞露宿03

七七八八的,兩人人在山洞中已呆了許久,雨一直未停歇,夜色又暗了下來。

李澄舟瞟了眼篝火旁發呆的杜知倩,不免神色落了一片水華的淡色。

映着篝火閃耀的斑駁,杜知倩冷秀的面容有種別樣的光彩,白嫩的臉頰上染了蜜蠟的色澤,鮮豔如果。

已到半夜,篝火依然霹靂作響,杜知倩望着火光發愣。

李澄舟眼光一柔,問着,“知倩,你這是不習慣山洞?”

杜知倩愣了愣,嘆道,“想什麽呢,我是在想白天那夥刺殺的歹徒,總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李澄舟随即沉默 ,又說道,“其實這夥人刺殺你也多半是他人指派而來,刺殺者不夠是工具而已,厲害的還是幕後。”

杜知倩實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話來,思索着,“魔教只接單殺人,那幕後就不是魔教,不是魔教的話,那……”

答案呼之欲出!

杜知倩眼神沉了沉,“那這蕭家可真是倒大黴的。”

李澄舟轉過疑惑的目光,“什麽蕭家?你是在找蕭家的人?”

“是的。”

這語一出,火噼裏啪啦恰好一炸,兩人靜了靜。

“據說蕭家人都是死絕了的,知倩你……”李澄舟話語有些猶豫不決,似是在試探什麽。

“這是我的事。”

兩人再不言語其他,只是夜色似乎更深些,杜知倩不禁打着哈欠。

“我們輪流換着守夜,你先去歇息吧。”李澄舟提議道,在一旁小心看着篝火,往裏面添柴。

杜知倩發現一天下來,竟是沒有讓李澄舟有些倦怠感,反而更加平穩,語調舒緩而有力。

杜知倩擡起雙眸,四目相對,“記得到時叫我就行。”沒有否決他的提議,應了一聲,當是同意,這幾日竟是沒曾好好休息過,身體倦怠不已。

至于其他,稍後再說。

外面輕風細雨、似是芭蕉雨,點滴入心。

李澄舟掏出包袱中的玉笛,細細吹了起來,姿态優雅,手法娴熟,應是常吹笛的人。

于山洞夜雨,人跡罕至時,還有人掏出玉笛,吹奏起來,實在不得不說是怪!

笛聲如泣如訴,似潺潺流水流淌心間,如飒飒落花飛入發梢,耳中,腦海,心間都注滿了安寧,輕松的旋律。

蒼蒼涼涼,磊磊落落,下指甚重,聲韻繁興。杜知倩枕着笛聲,不覺中竟是睡着,夢有一幅鮮明美麗的山水畫,幽泉自山澗叮當流出。

有一男子搖着小舟劃過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裏蕩起一層層細碎的漣漪,遠處蘭澤芳草茂密,芙蓉花開的極盛,他看着采花女劃舟而過,只是微笑。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杜知倩不禁念出了這首古詩,在旁人看來,不過夢中伊語,聽不得具體話。

她在黑暗中呆了多長時間?

仿佛耗盡了一個又一個孤獨終老的餘生,方穿透那無邊的黑暗,窺得一絲光彩。

柳暗花明,現世安穩。

以及她自己。

李澄舟微微沉吟,二十四橋明月夜裏也有人曾這般吹奏過音樂,只是,只是那人心情是否與自己相似呢?

這一切原來是沒有答案的。

笛聲有安撫人心靈,安眠之效,這一番吹奏下來,實在耗了李澄舟精力,待兩人已熟睡入夢,夜色朦胧,李澄舟一人走出山洞。

山洞外雨已經停了,天地忽然安靜起來,李澄舟只是在那裏站着,等人。

這時,一影子樣的人足尖一點,飛過來在李澄舟面前行禮,問道,“公子,你這樣委屈自己呆這山洞,又是何必?”

“洱新,你跟我這麽久,怎麽還有這種疑問?”李澄舟收起白天優雅從容的态度,此刻顯得冰冷。

似乎有些猶豫,然而還是開了口,“我只是覺得杜知倩那樣的人,不值得你如此勞心勞力的去讨好。”

洱新跟李澄舟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公子這般古怪,是以直言相勸,希望他能不再執迷。

李澄舟言辭依然冰冷,甚至有點不耐煩,“你什麽時候看我讨好他人?”

洱新眼瞪的很亮,“公子明明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心底按耐不住的腹诽,就是杜知倩,她那樣沒有見識的人,公子為何要多次維護于她。

明明是個無足輕重的江南女子,洱新的手不禁捏着自己衣襟下擺,似有撕扯之意。

當初就不該由着他的性子,讓他接近杜知倩,甚而連差點暴露身份的事都扯出來,還好自己趕的及時,杜知倩前腳離了杏林醫館,他後腳就把公子接出去。

“李洱新,我做什麽事,需要向你彙報嗎?”言辭間有些加重聲音,李是李澄舟送給他的姓,那是誓死效命的榮譽。

洱新覺得一陣寒意湧來,但知公子最近修煉的心法日益增長,未料已到這種地步,讪讪地閉嘴。“是我逾越了。”

洱新又擡起頭,只看見李澄舟站在石上,一雙眼睛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

李澄舟探問,“江湖月報下個月又要出,下期內容打探的怎麽樣?”

“回禀公子,依然是每月初五出版,大小門派會私下請客給悅來客棧,删掉一些不利于自己門派的消息。近期比較重要的消息就是紅蓮掌門人的女兒将在八月十五那天嫁人,到時候很多門派都會前去參與,到時候魔教的人估計會破壞婚禮。”

說時,洱新睜着一雙大眼睛,只是骨碌碌地在李澄舟臉上轉個不已。

“這些有所耳聞,魔教也非一家獨大,內部也有紛争,有力圖洗白投靠白道,也有想不背離初心的人。只不過這次魔教的人牽涉入婚禮一事,怕是兒女情長。”李澄舟認真分析了一遍,紅蓮派到底是名門正派之一,其派頭比之蘭花大會,氣派只會有增無減。

虛空中,一個小黑點,從遠方朝着山林快速飛來。

這是一只通體烏黑的鳥,白色的羽毛零星點綴在身上,一般來說多為魔教人所用,李澄舟縱身一躍,擒住此鳥,才發現上面竟沒有。

那李澄舟身法之快,簡直使洱新大為震驚,像是花底的一只流莺,晃眼之間,已飄出幾步以外,一眨眼功夫,他就擒到這只鳥來。

李澄舟一絲猶豫,“這只鳥身上沒有東西,莫不是魔教發現我們在竊知對方來往的對話?”

洱新撓了撓頭,“不太清楚,難道是兄弟們暴露了?”

李澄舟沒有接話,他想的是現下他最重要的朋友王梓之,又去了哪裏?

這紅蓮派一事,還得與他仔細商讨。

洱新一臉肯定道,“公子也別太擔心,不管是什麽,公子想必都有辦法制止魔教行為,讓婚禮順利進行。”

李澄舟微微皺眉,這小子秉性還是這麽張揚,“萬事也要小心行事,這樣話語以後還是不要說為好。”

牽扯正事時,李澄舟恢複的冷靜而有禮,完全沒有剛才那般咄咄逼人。

兩人商議多時,具體細節不一一表述,不覺天将明。

洱新匆匆離去,下一步也将按照公子規劃去做,公子謀劃至今未曾出錯,步步落子,悉數掌控之中,只是結交杜知倩這一點,走的是極怪。

自己身為部下也不敢妄言,公子謀智人物,本就是自己當追尋的存在。只是,只是那個杜知倩……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陷入了迷茫。

“天吶,我為什麽要一直糾結這種事。”洱新止不住的大聲說道。

杜知倩醒來時,看見李澄舟一夜未眠,精神抖擻的在山洞處站等着她倆。

明明是一宿未睡,然而神色極好,昨天穿的衣物也換去,一身白衣,稱的他眉目清秀,杜知倩心頭一震。

“咦,澄舟你怎麽沒喊我起來,不是說好兩人輪流守夜嗎?”杜知倩不可思議的問。

李澄舟怔了怔,随即展顏微笑道,“我精力充沛,偶爾為之也無妨。”

一行患難與共,生死相期,大是加深了彼此之間的感情。難得他鎮定如恒,還能笑得出來。

杜知倩不禁笑道,“澄舟一直都這麽謙益,翩翩公子,莫若如此。”

此時太陽升起沒多久,陽光透過疏枝打在他身上,杜知倩見李澄舟忽然發覺到他的嘴很美,又白又齊,隐現在開啓一線的唇隙。

☆、危機四伏

走過山路後,到了蘭花谷管轄內,小道變馬路,路面平坦,些許也開始遇到其他江湖上的人。

此處南枕大別山,北傍淮河,蒼翠欲滴的樹木蔥蔥郁郁,如詩如畫,蘭花谷人選在此處建谷,可以說是極适合不過。

雖然此次大會僅僅是蘭花谷與青山派的比試,但是其他門派的人也豈能錯過,一些初出茅廬的入門弟子也趕于此地。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杜知倩等人急忙朝那邊看去,便看到了一個孩童滿身是血,正左突右竄的,在躲避身後無數人的追擊。

“發生什麽事了?”杜知倩臉上納悶了,這是鬧哪一出?

這麽多人抓一個小孩子?

吃飽了撐着沒事幹了?

李澄舟臉色已一變,這人熟悉,天機老人的孫子。

“逃不掉了!”張生琪感到自己的傷勢太重了,腳步越來越沉,尤其是這裏都是江湖中人,自己根本無處可逃。

但是無論再如何不甘心,傷勢也不饒他,他漸漸動作緩慢起來,真氣也快耗盡,突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陣劇痛,是被人擊中了。

“這小孩你別看他小,可會算卦蠱人心,你們可別瞎插手,這是我們私事!”周遭嘈雜的聲音也掩不住追趕者的狂妄語。

這裏明明離蘭花谷已不遠,周圍也有五來個江湖人士,然而面對十幾個人惡狠狠追趕欺壓孩童場景,卻四下張望,無一援手。

“爺爺說的武林浩劫,真是非妄言。”張生琪的身子被擊飛了出去,他腦海中浮現了這麽一個念頭。

可是,就沒辦法避免嗎?

明明是個孩童,臉色卻鎮定詭異的似大人,不就是死嗎?

忽然,張生琪發現自己被人接住了,然後耳邊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道:“喂,這個小孩,你怎麽了?怎麽這麽多人追殺你?”

張生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青山派的李澄舟接住,問話的是個他從來沒見過的少女。

還未等張生琪回答,那些追殺的人大聲道:“放下那小子!”

李澄舟沒有遲疑,将張生琪給杜知倩扶着,然後從劍鞘中拔出劍來道:“在下青山派李澄舟,還想向諸位讨教一二!”

在他前方的不少江湖中人都是被李澄舟的氣勢震住了。

青山派是武林四大名門之一,其大弟子李澄舟據說是深得真傳,此次蘭花大會他也将就參加,可以說是武林後輩翹楚之一。

這十幾個宵小之輩頓時有些怔住,不知這次收拾個小孩,還招惹到青山派的人

“怕什麽,他一個人還能是大家的對手?你們看他身後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正好拿來威脅嗎?”有人突然喊道。

“對,攔下他,他是那小子的同夥!”

……

李澄舟出手救自己,張生琪心中很是感動。自己和他非親非故,他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正是因為如此,他不能害了李澄舟,還帶着另外一個人。

“再說胡話!”杜知倩喝着張生琪道,“就憑你這小孩被一群人欺淩,我們就不可能見死不救!”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還不算是朋友。”張生琪說道。

“我說算就算!”二人對話之際,杜知倩早已将張生琪放到一旁的石頭上,也扒出劍來,與追殺者一戰。

‘叮’的一聲那,為首幾個出手抵擋的刀劍一下子被李澄舟手中持有的利劍斬斷,吓得十幾個人急忙朝着周圍散開。

杜知倩見得這事來的急,走的快,心下大喜,回頭才發現那男童已在混亂中失去蹤影。

“這男孩,太奇怪了?澄舟,你是怎麽想的要出手相救?”

李澄舟稍做沉思,“他是天機老人的孫子,如果武林浩劫真的存在,解決之法只能從他口中套出。”

杜知倩點點頭。

杜知倩明眸皓齒,再加上李澄舟白衣如雪拂袂而至,兩人相貌出衆,結伴而行瞬間吸引了很多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你說他們在看誰?”杜知倩先開腔道。

李澄舟笑着答道,“知倩原來會在意他人目光?”

杜知倩莞爾一笑,“非厚顏無恥之人,焉能不在意?”

李澄舟将頭移過來,自是淺笑,暧昧不明。“你說是暗指我嗎?”

兩人說話間,已布入蘭花谷谷前。

蘭花谷門庭開闊,确有一方雄主之氣派,門前一對巨大兇猛的石獅踩着狂風火球,大門敞開,門上牌匾‘蘭花谷’三個大字金光閃閃。

李澄舟遞給看守請帖,不一會兒,就有領事前來詢問這三人請帖等事,領事是個四十來歲的年長者。

言語從容,花白的胡須絲毫不影響他話語的底氣,眼睛似利刀将三人過了一次,“鄙谷恭迎已久,等候李公子到來,只是這随行的姑娘,門下如何,不知李公子可否告知一二,我等也好安排妥當?”

“她随我一同觀禮蘭花大會。”李澄舟解釋道,杜知倩點點頭。

“既如此,那我先安排各位住下,今天初二,小住到本月十五就可等來蘭花谷重要的時刻。”管事欣然接待這兩位入住。

蘭花谷是藥谷,所以客房也是按藥名分住。一共有五處,分別為丁香,蘇葉,白薇,澤蘭,杜若。

每一處客房都有其講究,李澄舟居丁香苑,杜知倩居澤蘭苑。

如今距離正式比試時間還有一段時間,各大門派來的人也不多,各處客房多是空缺。

杜知倩與其他女俠不同,她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然而怕在其他人面前露怯,所以私下與李澄舟商議隔日好好轉轉這個蘭花谷。

李澄舟當下稱好,只是臨到晚膳時候,托人帶了個口信,說杜姑娘莫來蘭花谷,消瘦不少,還是得多吃些。

杜知倩啞口無言。

隔天,天晴。

“澄舟,昨晚睡的可好?”杜知倩揉揉自己腫着的眼睛,打着哈欠問道,又咽了最後一口包子。

杜知倩坐在蘭花谷澤蘭苑中心的亭子裏的石凳,看見李澄舟如約而至。

李澄舟淡淡一笑,“我還好,只是你這情況,是怎麽回事?”

“前天山洞沒睡好,也是沒想到昨晚就失眠,我們去見蘭花谷各大花苑轉轉。”杜知倩強打出精神。

“那我們走。”

雨後初晴的蘭花谷,彌散開來一股清香,霧色如絲,夏天的暑氣似乎沒有侵擾到這個山谷。

李澄舟在前面帶路,杜知倩後面跟上,一看前面蒼松翠竹,綠柳夭桃,其中有一池塘之中,設有木橋,兩旁俱是欄杆,橋中間有一座樓臺,極是清幽雅致。

杜知倩心內尋思,若不是被人領着來,還真見不到這樣的巧奪天工。

接着杜知倩信步走上木橋,行至橋中,俯見下面清波碧溪,有許多金魚在水上跳躍。

然而不止這些,杜知倩能看出這兒是看似平靜無波,其實暗潮洶湧,在這生美輪美奂、如詩畫的亭臺樓閣中,不但防衛森嚴,簡直是危機四伏。

那麽就看一場好戲吧,蘭花谷之邀,根本沒那麽簡單。

☆、玲玉相邀

剛走出北苑,就聽見了臨近的腳步聲,輕而緩,杜知倩回首,卻看見一面貌姣好的姑娘款款在她身後。

有備而來的人。

那姑娘恰是之前在悅來客棧見過的泡茶姑娘玲玉,儀态自若,秀雅得體。

“杜姑娘,等一下。”

杜知倩皺眉:“玲玉姑娘,不知找我有什麽事嗎?”

李澄舟在一旁,只覺得詫異,怎麽突然一個丫鬟貿然跟在自己後頭。

此人裝扮不似谷內丫鬟,那她是誰?與杜知倩又有什麽關系?

“叨擾杜姑娘,那日客棧萍水相逢,還未來的及說上話,如今能在這裏相遇,滿心歡喜。”玲玉微微行禮,對面前二位也是微微一笑。

杜知倩見玲玉舉止言談,倒不似一丫鬟,頗有些主人的從容,仔細一比較,猜是她常替賈韌倚此人料理客棧事務。

“那不知玲玉姑娘來此,是賈公子有什麽吩咐嗎?”賈韌倚前陣子想經過自己找到李澄舟,無非為的是蘭花谷大會,此刻見到她,并不意外。

“是這樣的,我家公子明晚戌時在杜若苑設席,想邀請二位同去。”玲玉說話不緊不慢,斯文有禮答道。

“既然賈公子誠心邀請,我自當奉陪,只是澄舟,你怎麽看?”

李澄舟一愣,這姓賈的這次在搞什麽名堂,點頭同意。

玲玉點了點頭,道:“既然二位同意,那我就先告辭了。”

離開時,遠遠瞥了這兩人一眼,然後轉身離去,只是像期待接下來什麽似的,步伐走的越來越快,身姿依然如昔日一樣婀娜多姿。

玲玉相邀,未若是一件趣事。

杜知倩與李澄舟立場不同,思索內容遠不止這些。

這次宴請主角應不是她杜知倩,自認也擔不起這江湖第一客棧主人的相邀,那麽她就是這陪襯。

紅花需綠葉相稱,但總歸有些念頭,才将不同人可同聚一桌,那麽賈韌倚到底想幹什麽,杜知倩思考又回到了原地。

“知倩,這是确定要赴宴?”李澄舟好奇道。

“不去可是會錯過一場好戲,怎麽能不去。”杜知倩聲音都輕快不少。

兩人随即回到澤蘭苑休息。

天色微曦,猶自有幾顆寒星。

這時,李澄舟閑着無事來找杜知倩。

杜知倩背過身子來,用一把牙梳在梳頭,長長的頭發又黑又細又長。

李澄舟見得這場景,自是也在一旁細看,好久才道“知倩剛才梳頭樣子,很是熟練,竟是看不出你暗器使得這麽好?”

杜知倩一愣,“這話何解?”

李澄舟嘆了口氣,“這一點我不比你。”

杜知倩這才懂李澄舟言語裏,原來是誇她暗器好。

李澄舟又有些好奇道,“只是一般人舞槍弄棒多少會有些戾氣,你身上竟是沒有的。”

這話說的杜知倩一愣,無心或是有意,已經觸動了杜知倩。

杜知倩道:“你道我又是怎麽改變過來?我少時自學暗器輕功,自認天賦異禀,礙着自己大家閨秀身份,所以不得盡興,常常女扮男裝出去游玩,自以為與他人不同。有天我路過一藥鋪,看見一個少年竟然沖到藥鋪裏,砸了藥鋪裏的各種藥,而且言語激烈,吓得藥鋪老板與夥計瑟瑟發抖,哀求不要砸了,周圍人只是旁觀,無一伸手。”

說話間,已墜入無邊回憶。

李澄舟也想不到,還有一段往事,自己也被這故事給帶了進去,只是答道,“還有呢?藥鋪怎麽了?”

杜知倩繼續說:“那時我武功學的不深,脾氣卻是極大,見到這場景,自持有顆俠義心,故在對面茶水鋪,買了一碗綠豆湯,打聽起對面的故事。原來這個藥鋪常年免費送藥給附近居民,是個一等一好藥鋪,說話間,茶水鋪老板有些嘆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等藥鋪都被砸,蒼天無眼吶!”

“那你是要出手了?”

“是,我出手了,見得這等場面,我起能不義憤填膺,果斷用輕功追到那少年,捆了送回藥鋪去,好好做幾年夥計即好。”

“你怎麽不報官?”

這話問的杜知倩一笑,“我那時想着一報還一報,送去報官也無法彌補損失?”

“那後來呢?”

“後來,我自覺做了一件善事,頗為得意,第二日,女裝路過了那裏,卻看到那少年滿身傷痕躺在藥鋪的廢墟裏,藥鋪沒有重開,藥鋪人都走的差不多,一嬌柔女子沖過人群,俯身哭訴着,你何必為我爹做到這個程度,然後将他扶起,周圍一陣痛惜,贊嘆這少年俠骨丹心,遭來這種折磨,只能看着這兩人離去。”

“原來這藥鋪免費施藥不假,然而名為慈善,實為試藥,這可是喪盡天良的事啊!這個剛剛過來的姑娘爹就是吃了所謂治好中風的藥,竟是一命嗚呼,這等歹人心思缜密,沒有留下相關證據,所以只能吃的啞巴虧。這少年為這枉死的人命,故砸盡這藥鋪,再不讓它害一個人!我那時聽得又驚、又怒、又慚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李澄舟聽到此,忱目驚心,弱肉強食,草菅人命,關切道,“那這少年情形又是如何?”

“我自知好心辦錯事,反而讓俠義者平白挨了一頓打,所以懇求杏林醫館的許賀大夫上門為他整治,內心才有些安定下來。”杜知倩說至此,又是一嘆,與白日裏張揚的杜知倩,又是一個模樣。

“許賀大夫為人醫術好,人品也确實極好,知倩你花重金請他去,也是花了心思,還是別太為難自己。”李澄舟安慰道,卻也想不出多的話語來。

杜知倩心思細膩,這些話語也不止說給自己聽。

“許大夫這人怪的很,平時診費就很高,出診費據說更是高到極點。不過那天,他沒收費。”杜知倩補充道。

李澄舟聽到這,竟是想不起許賀具體面容來,不過這些話震動他,“既如此,也是一段佳話。”

杜知倩頓了頓,“其實不止這些,許賀大夫見我知錯能改,所以也私底下教過我些基本中醫草藥用法。”

杜知倩思緒回到之前話題上,只是說這般道,“錯冤一兩人,沒有幹系,但如錯冤的人與自己有關系,那該如何自處?若是講究這因果一事來,報仇糾紛是無盡期的。快意恩仇,這話語原來這般不負責任?”

聽得李澄舟眼神深沉,竟看過其他東西。

杜知倩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像是有了一個極好的發洩口,心情慢慢也好了很多,“所以我藏着戾氣,為願自己冷靜出事,不再被人帶着走,那樣一個被茶水鋪老板話語哄騙的人。”

這番話說到這裏,也是深夜,李澄舟辭去時,神情對杜知倩多一番尊重。

江湖月報裏,會刊登各類江湖時事,類型豐富到不入江湖的人,常也有人解悶一看,然而這月報也并非全部都有。

比如魔教相關的信息,一概沒有,禁的幹幹淨淨,讓很多初涉江湖的人覺得好像不存在似的。

魔教也是江湖一部分,教中殺手無數,其中最出名的就屬王梓之,其奉命暗殺能力極強,一直保持着未敗的記錄。

以至于有人說他已經是內定接手魔教的人,盡管教主育有親子。

也有人說不一定,因為他還太年輕,年少風發的意氣太容易掩蓋其他人,多少刺了一些人的心。

年輕人總是不能被賦予太高的權力和榮譽,不管他是否做得夠好。就算他真的已經做得夠好了,還會有人不斷地翻出一些陳年舊賬。

見不得人好,本來也是一種最古老的心理。何況王梓之也不敢打包票,認為他做得好到無可挑剔。

他現在正在悅來客棧二樓吃飯。這家悅來客棧地處兩江入海,三省臨潮,可以說地理位置是得天獨厚,價格也貴一些。

這不是重點,重點的是他作為一個知名殺手,竟然在這裏吃飯。

不過也不奇怪,優秀的殺手本身是優秀的隐蔽者,隐藏身份隐藏來歷是殺人的基本功。所以魔教之中,出色的殺手不一定不是武功最高的人,但絕對是一個優秀的普通者。

你若要完成任務,就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丢在大街上沒人能夠認出來。一個殺手,怎麽能夠如此引人注目。

所以只要是幹這一行的,就必須躲在昏暗的角落裏,甚至和黑夜融為一體。

這就是大多數人對殺手的認知,并覺得就應該這樣。只不過王梓之不是這樣的人,比如當下他就在悅來客棧吃飯。

确切地說,他比普通殺手複雜的也多,甚至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名門青山派大弟子李澄舟就是他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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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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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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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