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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裴緒打算出去找吃的。他家有開放式大廚房，但冰箱裏除了飲料和養樂多外沒別的，雙開門冒着冷氣，凍得聞禪一抖。
但前提是把小貓咪喂飽。
“一會能和我一起出去嗎，有點事情需要做。”
裴緒往陶瓷碟裏倒了适量的進口貓糧，又捏了幾個輔食魚肉團擱在一旁。他扯了把椅子坐下，托着下巴，聚精會神地觀察禪小貓吃飯。
禪小貓的吃相很優雅，旁若無人地埋着頭，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香。
實話說，聞禪做人時候挑食成瘾，做了貓變本加厲，奈何裴緒家的貓糧和罐頭都是他很喜歡的品牌，這點非常好。
長期飯票獲得了來自小貓咪的贊賞，決定追加一個月合同。
“說話，答不答應？”
見禪小貓沒反應，裴緒自顧自撓了撓小貓咪的頭，催促道。
等貓回答，長期飯票這大學是買的吧？
區區鏟屎官，小貓咪真的很在意嗎？
禪小貓兀自冷笑，正要去舔最後一塊貓糧，突然見兩根手指插過來，捏起碟裏最後一粒，遞到唇邊。
禪小貓：？？？
“也不理我，真的很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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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緒一臉頹喪，他啃了口貓糧，還咂了咂味道，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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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在意了，你先把我的食物還回來啊！
我是貓還是你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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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喵喵！”
禪小貓上竄下跳，抻成一長條抓着裴緒的袖子，他用肉墊拍打裴緒的手，頗為氣憤。
然而這一切在裴緒眼裏，那就是沒吃飽的小貓咪撒嬌。
“還要吃？可我是嚴格按照貓咪飼養手冊給你定的量，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裴緒鐵石心腸，他作勢要把貓碗收拾起來，又被禪小貓好頓鬧。
“想吃可以，吃完你就和我出去，行不？”
裴緒蹲下來，盯着禪小貓。
禪小貓規規矩矩卧在毯子上，圓圓的眼珠注視裴緒，甜甜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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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小貓吃完了飯，晾着肚子躺在桌子上，裴緒把碟子刷完，回頭一看，發現禪小貓已經縮在貓爬架的洞裏，準備蓋小被子睡覺了。
“不是答應我出去的嗎？”
裴緒彎腰，敲了敲貓爬架的木板。
光線昏暗，越向裏越看不清貓咪的身影，只覺得黑乎乎一團拱了一下，細細的貓叫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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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去啦，小貓咪只能躲在暗處，小貓咪見光就化了。
小貓咪，天生就是騙人的可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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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可愛鬼被抓進箱子裏，小貓咪才察覺出人類手段的殘忍。
真男人就該正面剛小貓咪，裴緒是深得真傳了。
雖說外出也沒什麽，但是，小貓咪他媽的，暈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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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了車，聞禪就開始暈。
聞禪和聞太太讨論過為什麽會變貓，一半原因是血統，祖上有的症狀，沒法解決。觸發條件随機，且一旦變貓，身體抵抗力就會變差。
聞禪變貓後，對各種奇怪的味道敏感，包括但不限于煙味、車內膠皮老化氣味、酒精、潮黴味。
他剛一上車，就聽見出租車裏放着老掉牙的情歌，司機一根煙接着一根，說話公鴨嗓。
籠子很小，向外看的小窗狹窄，正值晚高峰，出租車猛踩剎車，晃得跟船似的。
聞禪在黑暗裏縮成一團，他緊閉着眼，發出纖細痛苦的叫聲。
“喵……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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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想吐。
明明晚上吃了一百塊的罐頭，怎麽能輕易投降。
禪小貓給自己打氣。
加油禪小貓，你要守住喵生第一次吃到的進口罐頭和金牌貓糧……
嘔，
可還是好想吐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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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請您開慢點，我的貓暈車了。”
裴緒拍了拍司機，說道。
“貓？貓咋個能暈車？” 司機猛吸一口煙，煩悶地瞥了後視鏡一眼。
裴緒蹙眉，他借車燈查看籠子裏的狀況，禪小貓團成一個球，看樣子不太舒服。
要命，早知道不坐車了。
“師傅靠邊停吧。”
裴緒指了指路邊。
一人一貓下了車，裴緒把籠子打開，抱禪小貓出來。新鮮空氣帶着夜露和青草的清新味道，禪小貓晃着爪子走兩步，哼哼唧唧吐了一小陣。
吐得七葷八素，聞禪思維有點錯亂，他還把自己當人，跌跌撞撞抱着裴緒的褲腳，爪子抓着布料，嘴裏喵喵喵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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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司機祖傳打碟吧？
看車牌了沒？
給老子投訴，不關愛老幼病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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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好點了，聞禪擡頭，發現裴緒就在身邊。
富家公子哥随便坐在馬路牙子上，長腿一伸，手肘搭着膝蓋。他單手回了個消息，指尖一轉，把手機扔衣兜裏，轉頭看禪小貓。
“好點了？”
裴緒從兜裏抽包紙巾，擦了擦禪小貓的臉和爪子，才把貓抱起來。
“小可憐，坐這麽一會就暈，以後怎麽帶你出門？”
禪小貓焉頭耷腦，他休息一會，感覺裴緒似乎很急。
因為他的手機一直在震。
“能回籠子裏了不？”
裴緒讓禪小貓趴在他腿上，一面捋毛安慰着，一面詢問。
凡是貓，哪只願意進小籠子裏。
禪小貓軟綿綿地喵喵叫，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裴緒試圖抓他，他就往後面躲，非常不配合。
正僵持着，電話響了。
“喂，貓有點暈車，稍微等我一會。”
禪小貓眯着眼，心裏挺好奇。
電話那頭是個溫柔的小姐姐，難道是裴緒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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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道理啊，這年頭，變态都有女朋友。
他女朋友知道自己男朋友天天追着小野貓又揉又吸的嗎？
關鍵是，這小野貓自己，還沒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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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有婦之夫強取豪奪獨身小貓咪，好一出悲情倫理大戲，沖擊奧斯卡獎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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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籠子嗎？”
裴緒拍了拍籠子，柔聲問道。
禪小貓轉個身，用圓潤結實的貓咪屁股對着裴緒。
我這麽表達，你懂了吧？
禪小貓這麽想着，聽身後男人低低笑了一聲。裴緒非常懂事地伸手，摸了摸禪小貓的毛。
“行吧，我們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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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什麽呢，是你。
雖然我暈車，但我不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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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小貓扒拉着裴緒的衣領，歪頭一眯，觀察他身邊來去自如的自行車隊。
紅浪起伏般的車尾燈彙成一股，在行車道摩肩擦踵。他們沿着城市公園的外圍向前走，路邊賣小零食和鮮花的攤販吆喝着，晚飯後散步的閑人很多，廣場舞的節拍若隐若現。
做人和做貓，差距果然是有的。
有人抱有人養，長腿不用自己走路，誰爽誰知道。
禪小貓一歪頭，看見裴緒的側臉。
不得不說，這變态，長的是帥。
雖然比起禪小貓還是差了那麽點。
“怎麽了？”
裴緒注意到貓咪的視線，以為是自己抱的不舒服，小心避讓行人，撓了撓禪小貓的耳朵。
“這兒人多，別往下跳，把你弄丢了我找不到。”
裴緒側過臉，唇擦着禪小貓的耳朵，聲音額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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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耳朵被電了一下，禪小貓眼睛瞪得大大的，過了好一會，才用爪子撓了撓耳根。
裴緒是充電寶嗎，怎麽說話還自帶電音。
而且，他這麽說，小貓咪肯定聽不懂。也就是聞禪，這要換一只小貓咪，還不得鬧翻天……
咦？
對啊，我是小貓咪啊。
我為什麽要那麽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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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禪小貓靈機一動，他盯着裴緒，伸出爪子，啪地一下，一爪子按在了裴緒的臉上。
肉墊接觸皮膚，烙下看不見的梅花印。
裴緒愣了一下，站住盯着禪小貓。
禪小貓心裏開心，爪子不停，一個勁地呼。
讓你搶我貓糧小餅幹；
讓你非帶我出來坐車；
讓你還抱我出來逛街；
讓你一天天吸我摸我；
讓你……
裴緒不明白貓的習慣，但臉上熱熱的，禪小貓的力道不小，爪尖裏的短毛掃過他眼角，他仔細思考了一下。
這動作，是喜歡的意思嗎？
雖然但是，這喜歡得也太熱情了吧？
砸餅子呢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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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緒帶着聞禪進了一家寵物醫院，醫生小姐姐的話音頗為耳熟，聞禪仔細回憶，才發現是電話裏的那個。
女朋友在寵物醫院工作？
禪小貓好奇地趴在桌子上，醫生給裴緒倒了杯茶，巧笑嫣然。
“它多大了？”
說着，就要抱禪小貓。
“二十。”
裴緒抿了口茶，目光不離聞禪。
醫生疑問地挑眉。
“二十…… 個月吧？” 裴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尴尬地拖長了話音：“剛撿回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野貓？” 醫生又問。
“恩。” 裴緒笑了笑：“我喜歡野的。”
禪小貓踩着墊子，用漆黑的眼珠子盯着裴緒。
啧啧啧，帥哥多變态，我們小貓咪就與衆不同，只喜歡美女姐姐。
不是吸我嗎？那我就吸你女朋友，醋死你。
hiahiahiahiahia！
禪小貓親昵地蹭着醫生的手，撒嬌般叫喚，軟萌萌一團。他沒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裴緒壓下眸子，指尖一勾，滞澀的動作透着點古怪。
“小公貓？這麽親人，性格很好嘛。”
醫生笑得很甜，她抓了抓禪小貓的後頸，向裴緒看過去。
“但太粘人了也不好，又是小公貓，做個絕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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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小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了什麽。
絕育，是他想的那個，咔嚓一刀的那個？
禪小貓慢慢石化，變硬，風幹。他向後退了一步，離開這個魔鬼心腸狠如蛇蠍的女人，一步一步，腳步顫抖。
醫生還在笑。
錯付了，真錯付了，人間不值得。
禪小貓眼淚汪汪的，胡須在抖，然而，坐在旁邊的裴緒出了聲。
“行啊，做一個也好，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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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果，打爛裴緒的嘴！
在年幼小貓咪面前讨論這事，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憑什麽給小貓咪來一刀啊，先給自己一刀看看效果好不好，好了我再做行嗎？這不有力實驗組對照，還能幫你看看有什麽改進措施嗎？
笑話，給他禪小貓做絕育，下輩子吧！
爺要追求自由了，拜拜了您內。
禪小貓拱起身子，咻一下落到地上，他還沒撒開蹄兒，頭一擡，對上數十道銳利的視線。
“哎呀別亂跑，跑到奶狗狗區就不好啦。”
醫生站在禪小貓身後，親切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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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麽，管藏獒，叫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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