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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合上了，看懂了嗎，不行再看一遍。”

“你幼兒園嗎，得了小紅花就到處炫耀。”

裴緒驚訝，他俯身過來翻戶口本，聞禪低頭悶笑，和他拌嘴，一擡頭，才發現自己和裴緒距離有多近。

為了迎接國慶，咖啡廳棚頂挂着一串小紅旗，暖光透過旗面，暈出柔軟暧昧的光。空氣中的濃郁咖啡香氣，古典裝潢，側面臨着街道的落地窗，映着裴緒的影子。

聞禪眨了下眼，手指輕輕蜷曲。

裴緒的視線是友善而戲弄的，并不狎昵，止于友情，他略帶疑問地挑着眉。

“你看我幹什麽，哪裏讓你不滿意了？”

聞禪別開視線：“多了去了。”

“？” 裴緒顯然不太相信，他掏出手機，熄滅鎖屏，對着黑漆漆的屏幕左右看：“胡說八道，就我這張臉…… 你再仔細看看。”

說着，他攬過聞禪的肩膀，讓他看手機屏：“三庭五眼，黃金比例，你很難再在世上找到比我更完美的男人，小小年紀就昧着良心說話，以後肯定懲罰你，讓你被你對象管得死死的。”

“比你更完美的？我不就是？” 聞禪反問。

裴緒似乎在思索，他醞釀好一陣，解開手機屏，攬過聞禪，點開照相機。

“你幹嘛？”

聞禪看着鏡頭裏的自己，稍微擡頭，聲音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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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一張，讓眼睛雪亮的群衆來辨別一下，我倆誰更帥。” 裴緒伸長胳膊，剛要按拍照鍵，就聽聞禪打斷他：

“你開美顏了嗎？”

“……” 裴緒看了自己身邊正是一枝花的二十歲男青年一眼。

“不美顏也行，至少調個光吧。”

聞禪退而求其次，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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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和裴緒拍了一張，很奇怪的合照。

說奇怪，倒不是不帥，光線調的好，背景找的好，裴緒的拍照技術意外好，加上設備先進，兩個大帥哥都上鏡，效果絕佳。

就是看起來……

聞禪左右端詳，冥思苦想，到嘴邊的詞兒一時間說不上來。

“我發到朋友圈裏，看看我的朋友們都怎麽說的。”

裴緒道。

他果真發出去了，過了一會，估計是收到不少評論，他蹙眉仔細研究，聞禪心裏好奇，也側頭過去看。

【動點 A 擺爛不動了】：

瞧瞧，這是爺生活費不夠，準備挂牌下海了。

【女明星讓你裙下稱臣】：

或許，你還不曾看清他的真面目（點煙）

【狂徒張三好先生觐見】：

我該扣 66 還是 99？

【豪門貴婦裴夫人今天想要瑪瑙】：

兒子，所以那天你到底看沒看小貓片視頻啊？

【不知道是誰也不重要的某個配角】：

學長全世界最帥！我能要一下旁邊小哥哥的微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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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小哥哥的微信很害羞，不适合見人。

聞禪瞪大眼睛，他還沒看完評論，突然聽裴緒不太開心地道：

“你怎麽不給我點贊？”

聞禪心裏一跳。

“啊，可能是你最近朋友圈發的少，我沒注意。” 聞禪解釋。

“我之前還發了你的裙裝照，你也沒看見？” 裴緒繼續問。

“我什麽時候女裝過？” 聞禪一時間愣了。

“你是不是不關心我了。” 裴緒臉色嚴肅，透着些被傷害背叛的失魂落魄：“我精心給你挑選的小裙子，發了你的照片，你都不給我點贊？”

聞禪仔細一想，記得之前裴緒确實給禪小貓拍過一次穿裙子的照片，在流浪動物救助站的辦公室，發過朋友圈。

“你不要胡攪蠻纏，我那時候是貓，我怎麽給你點贊？”

聞禪聲色俱厲。

“那你拿出手機，現在給我點贊。” 裴緒道。

“拿就拿，誰怕你……” 聞禪聲音大了些，他翻兜，突然想起來，他手機還在裴緒家沙發底下藏着呢，一直沒拿出來。

他尴尬地摸摸兜，再摸摸鼻尖，不好意思。

“手機呢？” 裴緒問。

“……” 聞禪小心翼翼擡了下眼，道：“還在你家沙發底下呢。”

“？” 裴緒顯然不理解。

聞禪尴尬一笑：“小貓咪，一般都喜歡藏一些珍貴的東西在沙發底下，你不懂。”

裴緒若有所思。

“那，我小學時候得的最受歡迎小朋友獎狀也是你藏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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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 這真是個堪比十大未解之謎更好的問題。

“那東西，有被我藏起來的必要嗎？” 聞禪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那是我珍貴的青春。” 裴緒追憶道。“它記錄着那段，我還可以靠臉免費得到小賣部冰棍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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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喝了咖啡，回憶完過去，準備回家了。

裴緒接了一個電話，沒說兩句就挂了。聞禪坐在地鐵上，正好有空座，裴緒擠過來，偏頭道：“過幾天國慶，你打算做什麽？”

國慶假期，聞禪還真沒想過。

按理說沒課沒作業，聞禪大可出去旅游，但他像被什麽東西牽住心神，舉棋不定。他蹙眉，地鐵運行的噪音逐漸變大，話語退去，聞禪擡了下眸子。

裴緒期盼地盯着他，面露緊張。

博士說，讓他适當遠離裴緒。

聞禪咬着嘴唇，小聲道：“出門。”

待了一會，裴緒湊近了問：“你說什麽？噪音大，聽不見。”

聞禪放大聲：“我說，我要離開。”

裴緒滿臉疑惑：“你大點聲，我沒聽清。”

聞禪：“我要走，要走，走！”

裴緒：“你讓我走？我走哪去？”

聞禪就差扯着裴緒的耳朵：“我說，我國慶，要出去！”

裴緒選擇性失聰：“你國慶要幹嘛？”

地鐵緩慢停下，到了一站，噪音消退，其實聞禪的聲音并不大，卻在這個相對安靜的環境下，顯得如雷貫耳：

“裴緒，你個聾子大傻逼！”

霎時，聞禪成為萬衆焦點。

裴緒一時語塞，聞禪脫了外套，慢慢用衣服把自己裹了起來，密不透風，臉全紅了。

救命，小貓咪的素質遭遇了滑鐵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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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沉默無言。

聞禪和裴緒就像被人按了定格鍵，一個悲怆絕望，一個尴尬茫然，他們回到家，站在電梯裏，電梯緩慢運行，裴緒的手機響了一下，突然又沒聲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如果可以，聞禪準能用腳趾摳出一輛勞斯萊斯。

“聞禪。” 裴緒先輕咳了一聲，而後道。

“到。” 聞禪下意識反應。

“……” 裴緒瞥了他一眼，發現自己這位好朋友的臉，已經紅了一半了。

“我覺得，我們關系還算不錯。” 裴緒插着兜，他和聞禪隔着一米距離，語氣頗為惆悵。

聞禪吞咽一下，極其緊張，只會附和地恩。

“所以下次，別在公衆場合罵我。” 裴緒掏兜找手機，按了兩下，都沒摁開鎖屏。

“我知道，我肯定保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聞禪連忙點頭。

裴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聞禪臉一熱，要不是裴緒還在這，他已經開始吱哇亂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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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聞小禪！禪小貓！裴靜靜！

你的語言系統今天上班了嗎？

這麽快就罷工，包工頭子允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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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很詭異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呼吸急促，心髒狂跳，骨骼發疼。聞禪猛地感到一陣眩暈，他扶着電梯扶手，朦胧中，叮一下，電梯門開了。

他看到裴緒率先走下去的身影，他試圖動腿，卻發現徒勞無功。

他動不了了。

“裴……”

聞禪只來得及叫出一個字，發音便被掐在嗓子眼裏，視線突然模糊，像被摁在水中，耳邊出現氣泡音。

聞禪緩緩跪倒，電梯門砰地合上了，他貼着冰涼的地面，電梯向下運行。

裴緒……

聞禪疲憊地捂着心髒，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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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叫我了嗎？”

裴緒突然頓住腳，他疑惑地回頭，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立刻跑回電梯口，狂摁按鈕。

牆上的指示燈一跳，電梯樓層數字歡快地蹦來蹦去。

電梯，已經帶着他的小貓，下到二十三層了。

“操。”

裴緒罵出聲。

他望眼欲穿，從沒覺得自己家的高速電梯如此緩慢，慢到都跟不上他變暴躁的速度，短短幾分鐘內，裴緒在電梯口走了幾十個來回，他蹙眉，渾身上下都是焦急與擔憂。

他的小貓不會在電梯裏遭遇不測了吧？

這小區裏應該沒有偷貓販子，是不是被偷偷注射了什麽麻醉藥？應該不是疾病…… 可如果真的是怎麽辦？

裴緒一邊等電梯，一邊給裴夫人打電話。

“喂媽，春春阿姨今天值班嗎……”

叮——

電梯到達，門緩緩打開。

裴緒握緊手機，電梯裏的光芒擁抱着他，低頭，視線下移，漆黑的禪小貓坐在一堆衣服裏，對門口四仰八叉張着後爪，正低頭，賣力地給自己舔 * 屁外的毛。

“小緒，是你那朋友病了？趕緊送人家去醫院 媽媽馬上給你春春阿姨打電……” 電話裏的裴夫人十分焦急。

裴緒愣了一下，才道：“沒事了。”

禪小貓舔完毛，朝門口臉色陰晴不定的裴緒甜甜喵了一聲。

呦，晚上好，俺禪小貓又回來了，驚喜不？還不抱我出去。

禪小貓揣着爪爪等裴少爺伺候，誰知少爺冷笑，對着電話道。

“就是皮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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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抱着貓，提着衣服，心裏想着第二天要掐掉這段時間的電梯監控。

貓踩着少爺的胳膊，躺在懷裏，心裏想着今晚絕對不和有暴力傾向的變态同床共枕。

一人一貓各懷鬼胎，走到家門口，突然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是個男人，腳邊放着行李箱，禪小貓眼生，裴緒一愣。

男人轉過身，他有點腼腆，未語先笑，笑得害羞。

“緒哥，我可以借住一晚嗎？”

裴緒看着他，沉默許久，才道：

“你怎麽來了。”

禪小貓耳朵立起來，他本能地感覺到裴緒的情緒——禮貌中透着三分涼薄，涼薄裏藏着冷淡，冷淡下是暗流湧動的關切，關切卻不知從何說起，還有幾分餘情未了的惆悵。

天啊，少爺的心思太複雜，幸好禪小貓看過很多苦情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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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麻煩你的，但現在，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男人拎着行李箱，期盼地盯着裴緒。

哦買噶，這是怎樣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神，讓天地都黯然失色，讓男人春心蕩漾。

禪小貓慢慢立起尾巴，爪子收緊，心裏突然有些不快。

尤其是當他低頭，瞥到行李箱上的貼紙：

紅色的 mysterious 标志，一面紅色國旗，一個加菲貓貓頭。

禪小貓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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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只神秘的中國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