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儲備糧 雞肉味的果凍哦!……

裏克在岩漿裏癱了好一會兒,把四五只飄到嘴邊的團子當果凍吸溜進嘴裏,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直到撐得肚皮渾圓,他才重新振作起來,撈過自娛自樂地捏火焰團子玩的阿栗,深吸口氣,決定再嘗試一次。

這次他學機靈了,不是莽撞地抓到一只團子就走,而是默默觀察片刻,找到彈起落下間隔時間最長的那只,趁着它落回岩漿湖,猛地撲到團子上,四爪将團子緊緊抱住。

像是抱了個大號健身球。随火焰團子向上跳躍的過程中,裏克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火焰團子順利地從洞口彈出,裏克看準時機,在重新沐浴到燦爛陽光的那一個瞬間,叼住松鼠向右方躍去,在落滿山林的落葉叢中滾了幾圈,堪堪穩住腳步。

“我們出來了!”裏克歡呼一聲,咬住自己的尾巴尖尖,原地轉了個圈。

阿栗用力拍拍狐貍耳朵,罕見的,沒有跟裏克一起慶祝他們的勝利。

“怎麽了?”裏克疑惑地問,順着阿栗的目光向前望去,“你是說要我們去那裏嗎?”

“這片火山林好像不太對勁,”松鼠嚴肅地說,“我們剛過來的時候,這些葉子根本沒有落在地面,都好好地呆在樹上呢——我們才在洞窟裏呆了多久?”

裏克四處望望。

光禿禿的樹幹上挂着三兩片未落盡的樹葉,地面被層層疊疊的落葉覆蓋,記憶中那些岩漿與火苗、那些豔紅而妖嬈的樹木早就不見了蹤跡。

“我們到底在洞窟裏呆了多久?”松鼠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努力不把崩潰的情緒表現在臉上,“這根本就是要入冬了!難道已經過去三十多天了嗎!”

這不可能,他們滿打滿算,在洞窟裏也沒有耽擱超過一天的時間!

“不可能,”裏克冷靜地說,伸爪将松鼠挪到自己頭頂,警覺地豎起耳朵,緩慢往印象中離開火山林的方向後退,“這裏是火山林,連樹葉都是火焰,這麽高的溫度,怎麽可能有冬天?”

裏克傾向于認為這是某種獨屬于火山林的詭異的自然現象。但是不管怎麽樣,火稚雞也吃了,地下洞窟也看見了,他們兩個弱到連盤菜都算不上的家夥,可沒必要在這種神秘的未知地域逗留。

好奇心不止會害死貓,還會害死狐貍和松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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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連後退,眼見着暫時沒有危險,轉身撒腿就跑。

跑了沒兩步,又是“嘭”地一聲。可憐的小狐貍被絆倒在地,腦袋磕在厚厚的淤泥中,倒是不疼,只不過格外丢臉。

“裏克!!”被無辜牽連的松鼠一頭栽下,摔進不遠處的火焰樹葉堆裏,嗆了滿嘴的泥,“你這都摔了幾次了!”

裏克狼狽地爬起來。

在洞窟裏被塊石頭絆倒險些喪命的經歷才過去沒多久,心有餘悸的狐貍在奔跑時視線有大半都集中在地面,可是分明是平坦的空地,為什麽會在落腳後忽然有了起伏——

或許是自己看錯了。裏克心中不安,卻沒有把這事告訴松鼠,任由阿栗重新爬到他頭頂,然後一步一步慎之又慎地往外走。

他走得緩慢,阿栗也貼心地沒有催促,叉腰站在狐貍頭頂,機警地探着腦袋四處張望,避免有未知的生物偷襲。

火山林恢複了以往的安靜,只剩了不遠處叽叽叽的笑聲,是一個接一個蹦跶到地上又落回岩漿湖的火焰團子。

地洞的位置離火山林邊緣處本就不遠,裏克走了沒一會兒,已經瞧到來時的那條小路,眼見着就可以離開了。

地面忽然震動起來。

這震動并不嚴重,也不像是地震或火山爆發那樣可怖,倒有點類似裏克曾玩過的蹦床,本該堅硬的土塊莫名其妙地變得彈性十足,厚厚鋪在地面的火焰樹葉懸浮空中,驀得連為一體,化為滔天烈焰,将周圍的一切燃燒殆盡。

火焰溫度并不算高,與那岩漿差別不大,裏克與阿栗身處其間,倒像是洗了個暖呼呼的熱水澡。只是彈動的地面和明亮的火光刺得一狐一鼠都睜不開雙眼,忍不住捂住眼睛的前一刻,裏克恍惚間看見火稚雞們叽叽大笑着排隊落入火焰中,化為一片虛無。

等到火焰停歇,裏克放下爪子,擡起頭來,緩慢地睜圓了眼睛。

岩漿。火苗。豔紅樹木。

一切都恢複如初了。

“這不可能,怎麽會這樣,”阿栗語無倫次,呆兮兮地搓搓臉蛋,“這些樹是怎麽變回來的?那些樹葉該不會是用青蟲絲粘上去的吧!”

裏克沒說話。

他蹲坐在地,鼻尖緊皺着,口中吐出源源不斷的火焰,凝聚得卻不是他早已用得駕輕就熟的火焰球,而是一只只約有巴掌大的火焰團子。

“火稚雞?!”阿栗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

“既然是我的召喚物,不如換個名字,”裏克随手撈了一只過來,心滿意足地rua着軟軟彈彈的團子,“叫它們儲備糧怎麽樣?”

狐貍爪子指指面前排排坐的團子們,“這只是儲備糧一號,那只是二號,那只是三號,”然後又拍拍自己爪裏捏的這只,“這只就叫小號吧!”

這是什麽清奇的起名方式,阿栗哭笑不得:“所以你可以吐出來四只?”

“不是吐出來!”狐貍炸毛,氣呼呼道,“是用火焰召喚出來啦!平時它們還是在岩漿裏的。”

他在被那火焰籠罩時,就隐隐有所預感,剛才試驗了下,果真很順利地将火焰團子召喚到身邊,只是這團子比起岩漿中的加強版,無論是體型還是蹦高能力都縮水太多,說到底,除了儲備糧外,還真沒有什麽其他用處。

“別這麽說嘛,幹嘛非要取儲備糧這種名字,”松鼠已經陷入了儲備糧一號軟乎乎的身體內,臉頰快樂地蹭着它光滑彈軟的外皮,“用來當抱枕也很不錯的。”

裏克:“雞肉味的果凍哦。”

阿栗:“……”

就這樣,狐貍和松鼠的身後多了四只名為儲備糧的團子,蹦蹦跶跶地一路跟随着,身上炙熱的火焰将地面燒出一個又一個漆黑的小坑。

即将走出火山林時,裏克的腳步忽然一頓。

松鼠敏銳地直起腰板:“怎麽了?”

“你聽沒聽到——”裏克遲疑着。

他似乎聽到有誰乞求自己留下的聲音。

只是這聲音缥缈無力,狐貍耳朵剛剛捕捉到一點餘音,便又化作微風四散,竟是連點泡沫的虛影都留不下了。

裏克晃晃腦袋,回身将四只火焰團子收起來,然後踏步離開了火山林。

“沒什麽,可能是我聽錯了。”

松鼠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

即使不算上最後得到召喚火焰團子的技能這件事,裏克和阿栗這一趟旅途也說得上是收獲滿滿。

松鼠阿栗擁有了強大的火焰抗性,再也不怕在裏克使用火焰球時被他誤傷,而裏克的火焰能力,因在岩漿裏泡了許久、又吃掉十幾只火稚雞,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現在甚至可以同時凝聚三個火焰球,操控着它們旋轉在身旁。

回程的路上,他們特意在荒野上逗留片刻,看望那棵名為“休息點”的小樹。

“熊大說,如果森林被破壞了,我們還能住在哪裏……”

隔着很遠,裏克和阿栗便望到那棵熟悉的瘦弱小樹。只是與來時不同,光禿禿的樹幹上如今站滿了鳥兒,它們擠擠挨挨地靠攏,亮晶晶的目光望着小樹,随着故事的進展,時不時齊齊“哇哦”一聲。

而小樹的聲音,比起之前的溫和細弱,更多了幾分自信的神采飛揚。

裏克忍不住彎了眼睛笑起來。他伸爪拽拽松鼠尾巴:“我們好像做了件好事呢。”

阿栗已經在興高采烈地跟小樹打招呼了。

許是一只松鼠和一只狐貍幼崽的組合看上去過于弱小無害,滿樹的鳥兒都沒有飛走,而是好奇地盯着他們看。其中一只忽然撲撲翅膀,羽毛尖尖指着裏克:“是你!你是那個講過喜羊羊的狐貍!”

身旁的土地忽然裂開,粗壯的樹根破土而出,擡着裏克和阿栗往小樹身旁去。再次見到他們,小樹熱情極了:“老夫的好朋友們!你們從火山林回來了!”

“什麽?竟然去了火山林嗎?”

鳥兒們叽叽喳喳地叫起來。

“那裏好可怕,我在天上都不敢往哪裏飛的。”

“據說有鳥不服氣要穿過火山林,結果出來的時候羽毛全都被燒沒了,成了一只禿毛鳥!”

“火山林這麽可怕嗎?”小樹也很驚訝,“老夫記得以前那裏有很多動物的。”

他頓了頓,樹枝搖搖擺擺,苦惱地思考:“以前……多久以前來着?”

時年一千三百歲,且因為長期無聊和寂寞時常陷入沉眠的小樹,微妙地沉默了。

沐浴着無數雙豆豆眼或好奇或熱切的目光,裏克尴尬地撓撓下巴。

“我們也差點沒出來。”松鼠心有餘悸地說。作為長期生活在樹枝上的動物,他倒是跟鳥兒們相處良好,三兩下爬上樹枝時,還有幾只鳥兒貼心地往裏擠了擠,給他留了點空位。

而裏克已經在小樹和鳥兒們的雙重起哄下,無奈答應了他們再講個故事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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