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鼠生無趣 做一只躺着餓死……

翌日清晨, 阿栗吭哧吭哧嚼着肉幹,裏克則拖出絨絨果當早餐,一口氣吃了三十多個, 吃得肚皮滾圓, 差點連跳到石頭山的力氣都沒了。

阿栗思前想後, 為防止這只任性的小狐貍又為了狐貍毛不好好增強實力, 還是沒跟他說掉毛的事情。為此心虛不已,他表現得格外乖巧, 甚至都沒有再抱怨絨絨果的難聞味道,任勞任怨地跑到石頭山努力采集。

他太過乖覺,以至于裏克都有點不習慣,懷疑地瞅瞅松鼠:“你今天怎麽啦?為什麽這麽安靜?”

以松鼠的性子, 現在不應該在蹦蹦跳跳,用絨絨果開各種玩笑的嗎?

阿栗驚恐地擡起頭,以為自己已經露了餡, 耳朵biu地一聲支起來, 磕磕巴巴地回答他:“沒有!我就是想努力采集絨絨果,好讓你盡快進化!”

不解地歪歪腦袋, 裏克往嘴裏塞了幾顆絨絨果, 一邊細嚼慢咽,一邊打量着松鼠。

可憐的小松鼠尾巴抖抖,眼睛眨巴着,目光看天看地, 就是不肯看裏克。

“說真的,你有什麽事情嗎?”若說裏克原本是在閑聊,那現在,他是真的有點擔心了, “沒關系的,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啊。”

“沒事沒事!”松鼠連連擺爪,倒退着往後蹦,“我就是有點閑不住,去石頭山那邊逛逛,你慢慢吃哈!”

話音未落,松鼠已經一溜煙兒地竄上石壁,在岩石與岩石間,輕巧地跳來跳去,很快便沒了影子。

“別往那邊跑啊!”裏克急了,把剛收集到的絨絨果一股腦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艱難地嚼,後爪用力,跳到前方的大石頭上,扒住石頭尖,四爪并用地往上爬。

石頭山在苔藓沼澤地的邊緣,翻過石山,便到了雲霧森林——那裏是連進化後的胖胖都要忌憚三分的詭異地域,阿栗一只種族技能是治愈的松鼠跑過去,豈不是等着給蟒蛇送飯後甜點?

裏克心急如焚,迅速地往石山上爬,阿栗則坐在山頂的石頭上,時不時往下瞧瞧,郁悶地糾結要不要把吃絨絨果掉毛這事告訴小狐貍。

雖然因為隐瞞了裏克而愧疚,阿栗的理智還在,并沒有傻到往雲霧森林裏跑。他剛才爬到山頂,主要是心虛得慌不擇路,自個呆了一會兒後,便準備原路返回。

他決定還是要把絨絨果的副作用跟裏克說一聲,但是裏克要是為此拒絕吃絨絨果——哼哼,那就別怪小松鼠對他使用暴力手段了!

這麽想着,阿栗心情大好,從岩石上站起來,正要離開,便聽身後傳來狐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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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跑這麽快啊,”裏克累得舌頭都伸了出來,氣喘籲籲地抱怨,“石頭山還是很危險的,要提高警惕心,葫蘆狒狒王都說過,這裏很多有毒的蟒蛇!”

阿栗的表情忽然驚恐:“蟒蛇!”

“對啊,蟒蛇,”裏克沒好氣地,“你之前都沒想過這裏有蟒蛇嗎?”

“不是,是蟒蛇!”阿栗指向狐貍背後,爪子抖抖索索,“在你身後!”

餘光瞥見地上偌大的陰影,裏克頓時僵住。他深吸口氣,并沒回頭,而是猛地往前方撲去,撲到一半,身上爆發出炙熱的火焰。

那蟒蛇勢如疾風,毒牙開合間,就要咬到躍至半空中的狐貍,冷不丁被火焰燙了一下,吓得連忙縮回嘴,大腦袋搖擺幾圈才擺脫了鑽心的疼痛,憤怒地沖裏克龇起毒牙。

此時的裏克已經回到了松鼠身邊。阿栗回到狐貍頭頂,爪尖綠色熒光閃爍,緩解了狐貍的疲勞,還有一部分的綠色熒光,在阿栗的控制下,飄向蟒蛇的毒牙。

毒牙上的毒液流淌到地面,把岩石腐蝕出一個個坑洞。然而當綠色熒光進入毒液中,那毒液再滴落到地面,已掀不起任何波瀾,竟變成了全然無害的水珠。

“有用!”阿栗興奮地叫起來。

裏克的目光陡然銳利。

他對這條蟒蛇的忌憚,主要來自于他的毒液,既然阿栗的治愈技能對毒液同樣有效,那這場戰鬥,就要簡單太多了。

體長約十米、粗如樹幹的蟒蛇,仍在思索着怎麽吃掉狐貍和松鼠,卻沒想到在狐貍眼裏,他已經變成了蛇羹、蛇肉幹和蛇皮襖。

火焰噴湧而出,迅速将蟒蛇籠罩。

裏克縱身一躍,爪尖下劃,化為鋒銳的火焰刀,向着蟒蛇劈砍而去。

那蟒蛇起先還在驚訝這只膽大的狐貍敢正面對抗自己,跟狐貍纏鬥幾招後,便意識到自己是招惹了硬茬子,尾巴一縮,毒液噴濺而出,轉身就想溜回岩縫中。

“別想跑!”

毒液漫天,裏克不為所動,追得飛快。松鼠跳起來,綠色熒光落在毒液上。

他們默契地解決了毒液,從石頭山上追到石頭山下,好不容易收拾掉還想跑路的蟒蛇。

火焰消散,狐貍喘了幾口氣,緩過勁兒來,動都不想動了。

“好累啊,”他看都不想看一眼地上的蟒蛇,鼻尖埋進松鼠柔軟的肚皮裏,話語間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你去處理那條蛇好不好?”

松鼠也軟軟地癱成一團,眼皮掀開,瞧一眼附近的草叢和樹林:“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我們從石頭山的另一面跑下來的,”裏克打個哈欠,連擡頭看都不願擡頭,甚至不太想回話,只是敷衍地說,“現在應該在雲霧森林的邊緣吧。”

“不是說雲霧森林不能進嗎~”松鼠也困倦地揉眼睛,尾音裏透着些許朦胧,含糊問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去啊~”

“啊,是該回去。”

裏克這麽說着,卻并沒動彈,反而攤平了爪子,腦袋擱在松鼠肚皮上,懶懶地阖了眼睛。

“說好的回去呢……”松鼠用力推推狐貍腦袋,沒推動,幹脆放棄了掙紮。

“睡一覺吧~好困,”裏克的聲音逐漸變小,一陣微風拂過,卷起幾绺狐貍毛,“為什麽我感覺頭頂這麽涼啊……”

“那是因為~你掉毛了~”松鼠趴成一張失去了夢想的薯餅,眼神空洞地回答,“你現在是一只禿狐貍了……”

“什麽?”

裏克的瞳孔一縮,撐起上半身,有一瞬間的清醒,然而很快,又啪叽倒回到松鼠身上。

“掉~就掉吧……狐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狐貍腦袋磕到松鼠肚皮,毫無緩沖的一下疼極了,松鼠卻癱着一動不動,蔫蔫“啊”一聲,沒精打采地:“你壓到我了。”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裏克不動彈,眼皮耷拉着,連說話都像是打呼嚕時哼唧的重音,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麽,“有什麽~比躺着睡覺還重要的呢~”

“睡覺~才是狐生真正的意義啊~”

松鼠覺得裏克的說法有點深奧。他歪着腦袋,思考了一小會兒,很快就忘了自己在思考什麽,只覺得思考這事實在太累,于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閉着眼睛睡着了。

裏克也想睡。他枕着松鼠毛,耳朵軟趴趴地垂下來,幾乎要陷入睡夢中時,忽然感覺到全身泛起炙熱的高溫,讓他一瞬間充滿力量。

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裏克條件反射地站立起來,他晃晃腦袋,很快意識到自己和松鼠剛才狀态的不對勁。

一陣樹葉窸窣聲響起。

迅速叼起仍處于睡眠中、毫無反抗能力的松鼠,後退兩步,裏克警惕地擡起頭。

面前大樹粗壯的枝杈中央,一只灰不溜秋的樹獺看向他,半晌,極其緩慢地露出一個微笑來。

“你~好~呀~”

裏克:“……”

這樹獺的聲音太過魔性,他剛才好不容易掙脫了那種除了睡覺什麽事都不想幹的懶惰狀态,這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又差點原地趴下繼續擺爛了。

尖銳的犬齒咬住舌頭,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了些,裏克對這只樹獺忌憚極了,也不多留,轉身撒開腿就往石頭山跑去,甚至連自己獵來的蟒蛇都沒有帶走。

捕獵蟒蛇時,他其實知道自己和松鼠走的方向是去往雲霧森林的,只是一時自大,覺得雲霧森林的邊緣不會有太強的動物出現,自己只要抓住蟒蛇立刻回來就不會有問題,才冒失地追進來。

未曾想剛進森林就中了招。若非自己吃過的那個鳳凰果有保持神智清醒的功效,他和阿栗現在的下場簡直不堪設想。

裏克心中後悔不疊,想想他和阿栗剛剛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只覺慶幸又自責。

一口氣跑回苔藓沼澤地,回頭看看,那只可怕的樹獺并沒追上,裏克這才放了大半的心,把仍在熟睡的松鼠放回地面,瞧到松鼠身上淺淺的狐貍牙印,有點尴尬地用爪尖幫他捋了捋毛。

“阿栗,起來了,”他推推松鼠,小聲喊他,“快起來吧。”

直到狐貍把松鼠晃成了撥浪鼓,阿栗才不情不願地睜開一只眼睛,看清面前的裏克,又重新閉上眼:“別吵~我要睡覺~”

那樹獺的詭異能力竟然可以維持這麽久,裏克不由得更擔心了,連哄帶勸:“阿栗,我們剛剛是被樹獺暗算了,快起來吧!你爬起來我就給你烤黃油奶酪兔肉餅吃!”

阿栗掀起眼皮。松鼠爪像沒骨頭似的,在地上劃拉劃拉,整只松鼠一動不動,末了,含混地嘟囔:“啊~起不來~為什麽松鼠要吃飯~我還是躺着吧~”

說完,他學着剛才的狐貍,故作深沉地感嘆一句:“做一只躺着餓死的松鼠~不也是一種價值嗎~”

裏克:“……”

“啊啊啊你快給我起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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