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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軒轅紅珠跟路飛馳是差不多時間到片場的, 她剛來的時候還喜氣洋洋，開開心心地道：“今晚的年夜飯有人買單了！”

結果，一刻鐘過後，她就變得愁眉苦臉的了。

軒轅紅珠手裏拿着一張A4紙, 四處環顧, 凡是跟她視線相觸的人都迅速低下頭來，所有人、包括導演在內似乎都變得異常忙碌, 所有人都傳達出一個共同的意願：別找我。

軒轅紅珠“呵”了一聲, 道：“要是沒人在年也會上表演節目, 應該也沒人願意發獎品和紅包了。”

衆人靜默過後, 立刻不約而同地開始讨論各自擅長的才藝。

“也不用踢皮球了，我直接給你們指定。”軒轅紅珠一指盛涵和路飛馳, “男主和助理，情歌對唱。”

盛涵：“……”

路飛馳：“……”

“女主和助理們, 相聲。”

林恩喜：“……”

田小朵：“……”

其餘助理們：“……”

“導演和兩個副導演，rap。”

導演們面面相觑。

軒轅紅珠一通亂點, 成功讓片場陷入了一片靜默, 她滿意地擡起下巴，踩着高跟鞋走出去兩步，又回過頭來跟盛涵說：“哦對了，戚振軒也來了紅寶，你們一個公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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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涵看了看軒轅紅珠腳上嶄新的亮片高跟鞋, 不答反問：“軒轅制片，我們都有節目了，那您呢？您跟您朋友也來一個吧。”

軒轅紅珠給了盛涵一個“算你上道”的眼神, 稍稍湊近盛涵和路飛馳二人, 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到時候你們記得使勁起哄, 最好讓我跟我那朋友咬同一顆櫻桃什麽的，明白吧？”

路飛馳倒吸一口涼氣：“哦吼？！”

軒轅紅珠看向路飛馳，微笑道：“上次為了幫你朋友，我害祝影後上了懷孕熱搜，欠了她好大一個人情呢。”

路飛馳立刻肅容道：“定不辱命。”

軒轅紅珠撩着頭發，噠噠噠風情萬種地走了。

路飛馳疑惑地問盛涵：“你怎麽知道軒轅紅珠來了個朋友？”

盛涵道：“我問你，在劇組這麽些天，偶爾還能看到她化妝，但你看到過她穿高跟鞋麽？上班還穿高跟鞋，必然有異性好友來劇組探望她，且是她感興趣的異性好友。”

路飛馳簡直驚呆了：“……盛柯南牛逼。”

鄭麒麟今天出院，打電話給路飛馳問他下午的安排，路飛馳說還沒決定呢，鄭麒麟立刻提議道：“那我們來找你們鬥地主吧，鏡聽就喜歡鬥地主。”

路飛馳驚訝道：“你說蘇影帝喜歡什麽？”

鄭麒麟：“紙牌藝術，他是個資深的紙牌藝術家，在家休養的時候每天下午都要約同好切磋一番，這兩天在醫院給我陪床，他瘾犯了，我還看到他買了好多歡樂豆在手機上跟網友交流紙牌藝術，我這麽說，你有沒有覺得高雅一點？”

路飛馳：“……”

仙氣飄飄的蘇鏡聽竟然喜歡鬥地主，這個世界真奇妙。

鄭麒麟道：“那我們現在就過來啦？”

路飛馳道：“先說好，別玩太大，我一個窮學生，可沒多少錢。”

鄭麒麟道：“放心好了，鏡聽就是喜歡鑽研紙牌藝術，玩得大小無所謂。”

路飛馳道：“那就好，等你們來。”

*

戚振軒簽約《挑戰陌生人》以後，他通訊錄裏的不少好友都專程打電話來恭喜了他，他高興也是高興的，但這高興裏總帶着點兒遺憾——要是盛涵也能因此而來聯系他就好了，哪怕是憤怒地辱罵他，也會讓他獲得巨大的滿足感。

可是盛涵早就拉黑他了，以至于他想要炫耀還要千裏迢迢地跑到紅寶來。

他是和胡文宇同行的，胡文宇畢竟曾在劇組呆過，輕車熟路地就摸到了《四海升平》劇組。

戚振軒戴着口罩、墨鏡和鴨舌帽，明星範兒十足，他還特地聯系了自己的大粉，讓她叫了一些粉絲給自己造勢。

戚振軒剛走到《四海升平》劇組，就有大批粉絲圍攏而來，她們興奮地尖叫，聲音震耳欲聾，說實話，戚振軒也被她們的熱情吓了一跳，心中十分滿意。

但是表面上，他還是皺了皺眉，跟胡文宇說：“那些黃牛真惡心，為了塊兒八毛的，把我的行程賣給粉絲，讓人走到哪兒都不安生。”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你真的好自信哦，咱就是說，有沒有可能，這些粉絲不是來見你的？”

戚振軒循聲望去，只見林恩喜縮在一個小角落裏，她助理用傘半遮着她，瘋狂的粉絲注意不到，她躲在傘後沖戚振軒露出一個假笑。

“什麽意思？”

“自己看看咯。”

只見這大批人群中确實有稀稀拉拉幾個人舉着戚振軒的手幅，其餘人都沒有明顯的應援物品，不然戚振軒也不會以為這就是他叫來的粉絲。

然而，仔細一聽，大部分粉絲大喊的“男神”中夾雜着“蘇鏡聽”。

戚振軒的心裏再沒有逼數，也知道自己跟蘇鏡聽之間的差距，這些粉絲八成是沖着蘇鏡聽來的。

林恩喜饒有趣味地看着戚振軒的臉變成豬肝色。

正巧在這時，戚振軒的大粉穿過人群擠到戚振軒身邊來，她讪讪地道：“對不起啊軒軒，我真的跟群裏每一個人都私聊了，但她們很多人都要跟家裏人吃年夜飯，實在沒空趕過來……”

戚振軒疾言厲色地道：“怎麽人家粉絲就不用吃年夜飯？！”

大粉雙手交握互相摩挲，左腳踩右腳腳尖，右腳踩左腳腳尖，不安極了。

林恩喜實在看不下去，出聲嘲諷道：“你不要欺負你家粉絲善良，人家就是不好意思下你面子而已，其實誰心裏不是門兒清，今天除夕，大家本來就要吃團圓飯，願意出來追星的粉絲很少，但人家蘇影帝的粉絲基數大啊，十萬個人裏願意來一個，就夠把這劇組圍個水洩不通了，至于你……來這幾個都算多的了，你要懂得感恩。”

戚振軒惱羞成怒：“你——林恩喜你給我記着！”

林恩喜假裝看了一下手腕，道：“今天除夕，時間的話是十二點五十八，到多少秒要記着嗎？”

戚振軒差不多已經快氣瘋了，陰森森地看了林恩喜一眼，扭頭就走。

林恩喜對着戚振軒的大粉語重心長地道：“姑娘，追星可以，眼睛擦亮點兒，你不覺得他在pua你嗎，粉誰不好你粉他，小心分分鐘塌房。”

戚振軒的粉絲散去之後，田小朵疑惑地問道：“林姐，戚振軒是什麽時候得罪過你麽，很少看你這麽不給一個人面子。”

提到這茬，林恩喜就生氣，她咬牙切齒地道：“一年多以前，我們一起參加一個節目，我無意中聽到他和他助理在化妝間說我是假胸女，整容怪。”

田小朵由衷地道：“……林姐，你對他太客氣了。”

戚振軒原本是想當着盛涵的面耀武揚威的，結果連盛涵面都沒見着，就險些氣出個好歹來。

他打開微博一看，更氣了，因為熱搜第三赫然是 #盛涵顏值好絕# ，點進去才發現原來是蘇鏡聽發了條微博，大意是讓粉絲不要來找他，好好在家跟家人團圓，而他也有安排，就是跟很看好的後輩鬥地主，最後艾特了盛涵，并且附上了他跟盛涵的合照。

但是僅憑這一條微博上熱搜第三，沒人操作，戚振軒是不信的。

他立刻打電話給于偉才，氣勢洶洶地質問道：“你給盛涵買熱搜了？”

于偉才大喊冤枉：“他的《挑戰陌生人》我都運作給你了，怎麽可能給他買熱搜，再說了，我們像是随随便便買得起熱搜的大公司嗎？最多極其偶爾地給你買買熱搜，其他人，不可能的。”

戚振軒聽在耳中很是舒坦，哼道：“這還差不多。”

于偉才道：“我知道你看他不順眼，不過你放心吧，你以後在公司再也看不到他了。”

戚振軒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高興，嘴角牽起，眼裏流露出一絲笑意，道：“怎麽，他要退圈啊？不應該啊，他不是好不容易才撿了這個破網劇的男主，不等上線看看反響，他能甘心嗎？”

于偉才随口道：“他沒退圈，是被ET簽過去了。”

戚振軒的笑容僵住了：“ET？你知道他簽到誰手底下了嗎？”

于偉才嘀咕道：“李茹，真不知道她吃錯了什麽藥，竟然簽盛涵，盛涵這麽多年都沒什麽水花，難道她以為他還能起來嗎，管她呢，反正沒把你簽過去就好。”

戚振軒：“……”

戚振軒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幾乎就把一句“為什麽不讓她簽我”脫口而出，嫉妒如火一般炙烤着他的心，讓他躁郁難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對于偉才惡言相向，草草挂了電話。

一想到盛涵去了業內規模最大的公司，而他只能在浮空這個小破公司荒廢光陰，他就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

酒店房間裏。

“蘇影帝，您真的不介意嗎？”路飛馳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鏡聽甩出一對二，道：“我不介意，李茹跟我打過招呼，問熱搜詞條要不要帶上我，我說不要，我不需要熱度。”

路飛馳：“……”

可能這就是大佬吧。

蘇鏡聽一邊打牌一邊對盛涵說：“以李茹的風格，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你的曝光還會有很多很多。”

蘇鏡聽看了一眼路飛馳，意有所指地道：“你必須迅速站穩腳跟，穩穩地在這裏紮下根來，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東西——鄭麒麟，你放水能不放得這麽明顯嗎？這要是在八十年代的賭神電影裏，手指都能給你剁了。”

鄭麒麟：“……”

鄭麒麟在蘇鏡聽上家，蘇鏡聽做地主的時候，鄭麒麟要負責用大牌防守，防止地主過小牌，結果鄭麒麟這厮老是背叛農民，偷偷摸摸地給蘇鏡聽放水。

在蘇鏡聽的堅持下，盛涵和鄭麒麟換了位置，盛涵幹什麽事都認真，打牌也不例外，讓他狗腿地給蘇鏡聽放水那是萬萬不可能，後來的兩小時，蘇鏡聽輸錢輸得很盡興。

盛涵晚上要和劇組一起吃年夜飯，鄭麒麟和蘇鏡聽便在天黑之前離開了。

蘇鏡聽批評鄭麒麟：“你以為你給我放水我就會開心嗎？那樣只會破壞我的娛樂體驗。”

鄭麒麟抱怨道：“那我還能怎麽樣，你這個人實在太難讨好了。”

蘇鏡聽猛然頓住腳步，鄭麒麟撞到他的後背，鼻子一酸，眼睛裏驟然漫上了一層水霧，蘇鏡聽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初見時那個張揚又脆弱的少年。

蘇鏡聽輕聲道：“你不需要讨好我。”

只要願意像今天這樣，陪他虛度光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