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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徐星星磨磨蹭蹭, 可惜路飛馳和盛涵都不搭理他，他只能讪讪走了，盛涵正要和路飛馳說些什麽，導演突然喊了盛涵的名字。

盛涵只能扔下一句“呆會兒再和你算賬”, 就先去拍戲了。

路飛馳：“……”

Exm？為什麽要和他算賬啊, 他做錯了什麽？

晚上，盛涵連飯都沒吃, 直接跟路飛馳說：“我們談談。”

回了房間之後, 路飛馳見盛涵模樣嚴肅, 心中也有些忐忑起來, 可盛涵一提徐星星的名字，路飛馳頓時松一口氣。

他和徐星星絕無一星半點兒的暧昧, 問心無愧。

“我不是懷疑你和他有什麽，我只是不明白, 為什麽你一開始不告訴他你有男朋友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怕他發現我們倆的關系啊！”

盛涵靜靜地看着路飛馳不說話。

路飛馳解釋道：“我們倆在劇組同進同出，根本不像一般藝人和助理之間的關系, 你看看林恩喜和田小朵, 再看看你和我，差別有多大還要我說嗎？所以，我根本不想在人前提及任何跟戀愛有關的話題，要不是你突然說什麽男朋友，我甚至想跟徐星星說我在老家有個女朋友, 這樣他就會先入為主地以為我是個異性戀，就算老看到我們倆在一起，也不會多想了。”

盛涵嗤笑：“天真！”

“你說什麽, 別人就會相信什麽嗎？你今天說一個謊, 可能暫時是方便了, 也沒有人來揭穿，但将來可能要用三五個謊言來圓，而這三五個謊言再說出去，可能需要十個二十個謊言來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有一天，這些謊言會左右矛盾，漏洞百出。”

路飛馳緊緊抿着唇沒有說話，但他雙手抱胸，分明是個不贊同的姿态。

盛涵道：“你有什麽想法，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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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飛馳眉毛微微皺着，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們倆的關系被劇組的人發現怎麽辦？”

盛涵平靜地道：“發現就發現。”

言下之意，至少不會否認。

路飛馳震驚道：“你瘋了？！你好不容易才簽約ET，有了翻身的機會，要是這時候有了戀情，你還想紅嗎？在這個圈子裏，尤其是對一個剛要出頭的男演員來說，有對象和單身的發展空間差距有多大，你心裏沒數嗎？”

盛涵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和脾氣，盡量平和地道：“可是馳馳，你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經紀人，孰輕孰重，我自己會取舍權衡，不需要你‘為了我好’，我希望你尊重我，你明白嗎？”

路飛馳情緒上頭，語氣有些沖：“可感情不是兩個人的事嗎，憑什麽讓你一個人取舍權衡？我也有想法不可以嗎？我不希望告訴別人我們在談戀愛，不可以嗎？”

盛涵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說道：“可以。”

路飛馳悶悶地道：“我先回房間了。”

盛涵也沒有攔他，道：“好。”

路飛馳一從盛涵房間出來，就碰到了田小朵，田小朵見他神色有異，關切地道：“好巧哦路路，我們又碰到了。”

路飛馳“嗯”了一聲就低着頭回到自己的房間。

田小朵目送他進了門，疑惑地喃喃自語道：“怎麽了這是，被盛老師批評了？”

她在酒店大堂碰到了導演助理林森，林森把她拉到一旁，問道：“我跟你打聽的事情有進度了嗎？”

田小朵有些遲疑地道：“我只是個小助理，而且是林姐的助理，哪能知道盛老師的事。”

林森循循善誘地道：“你再想想，你們一個劇組共事這麽長時間，只要有心，不可能一點異常沒有注意到。”

林森一邊說一邊往田小朵的羽絨服口袋裏塞了一疊錢，田小朵有些意動，又有些為難地道：“據我所知，盛老師的生活非常簡單，他不搞排場，不愛泡夜店，也不怎麽近女色，非要說有什麽異常的話，就是他和他那個助理了，說是上下級關系，又不像上下級關系，可要不是上下級關系，他那個助理又确實很照顧盛老師，而且有一點很怪，他助理經常在盛老師房間裏，我都撞見好幾回了。”

林森若有所思地道：“哦——”

*

路飛馳躺在床上仰頭看着天花板發呆。

這是他和盛涵确認關系以後第一次發生争執，他早就知道情侶在一起沒有不吵架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也沒想到吵架會那麽讓人難受。

他煩躁不堪，剛剛周嘉文拉他打游戲他都提不起勁兒。

他的腦海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小人搖旗吶喊要去向盛涵求和，盛涵的前途由他自己決定，他路飛馳何必為了這事跟他鬧得不愉快；另一個小人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求和是不可能求和的，要是第一次吵架就求和，很有可能會為以後的相處奠定很壞的基礎，要是今後吵架一直要他低頭怎麽辦？

路飛馳一通胡思亂想，還沒嘗夠戀愛的甜蜜，就先品出了戀愛的酸澀之處。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路飛馳收到了鄭麒麟的微信。

天降麒麟：「我跟鏡聽吵架了，能陪我出去喝一杯嗎？」

飛飛飛馳：「好巧哦，我跟我那位也吵架了，他有兩個多小時沒跟我說話也沒跟我發微信了。」

天降麒麟：「你為了他過年都沒回家，他還敢冷落你？你來，我幫你罵他！」

飛飛飛馳：「不行！不許你罵他。」

天降麒麟：「那你到底來不來？」

飛飛飛馳：「……來。」

反正路飛馳現在也睡不着，去和鄭麒麟喝喝酒談談心也好，說不定聊完就沒那麽郁悶了，路飛馳這麽想着，套上羽絨服就出門了。

倘若他這時候回一下頭，就會看到一個原先在酒店大堂看書的男人起身跟了上來。

鄭麒麟約的酒吧離路飛馳他們下榻的酒店很近，路飛馳步行過去也不過十幾分鐘，他走到酒吧門口的時候天上突然飄起了小雪，昏黃的路燈下，細小的雪片似乎散發着朦朦胧胧的微光，如此平常的場景都因這場初雪變得美輪美奂。

路飛馳的心情平靜很多，他拍下此時的畫面，下意識地想要分享給盛涵，點開微信才想起他們還在吵架，只得讪讪地收起手機。

路飛馳到酒吧的時候鄭麒麟已經到了，他一看到路飛馳就哭得跟個開水壺似的，路飛馳吓了一跳，忙坐到他身邊問他怎麽了。

酒吧裏燈光晦暗，環境吵鬧，正中央的舞臺還有個光上身穿黑色皮衣的駐唱歌手在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路飛馳只有貼着鄭麒麟的耳朵說話，他才能聽到。

鄭麒麟大聲回複：“今天鏡聽跟他朋友打電話，我聽他朋友說，他有個暗戀了好久好久的人，用情好像很深很深，路路，我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我就是個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嗚嗚嗚……”

“我真的沒辦法想象他那麽喜歡另一個人，只要一想，就嫉妒得要發瘋，所以我就找了個由頭跟他吵了一架，他說我不可理喻，哈哈哈，舔狗當然做什麽都不可理喻，又不是他的白月光，他的白月光肯定拉屎都是香的。”

路飛馳：“……”

鄭麒麟喝得微醺，開始胡說八道，哭得肝腸寸斷，看他這個狀态，路飛馳突然覺得自己那點煩惱不值一提，起碼他和盛涵還是兩情相悅的。

路飛馳決定陪一會兒鄭麒麟就回去找盛涵，他當然還是不想和盛涵公開，但他們可以求同存異，同睡一個被窩，秉持兩種觀點。

他想念盛涵的懷抱和他的吻。

酒吧太過嘈雜，以至于路飛馳沒能注意到他口袋裏一閃一爍、震動的手機。

路飛馳是個很好的聽衆，他很耐心地聽鄭麒麟傾訴，也不會嘲笑鄭麒麟的軟弱和眼淚，也會安慰鄭麒麟。

鄭麒麟一通發洩以後，終于安靜地伏在了吧臺上。

駐唱歌手剛好休息，酒吧頓時安靜了許多，路飛馳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人真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件幸運的事。”

路飛馳轉頭，看到一個眉眼豔麗的男人坐到他身旁，男人似乎跟調酒師很熟，擡手就說道：“給這位小帥哥來一杯海邊日落。”

不等調酒師反應，路飛馳立刻道：“不用了，我喜歡喝牛奶。”

男人笑得前仰後合，他手臂張開，不經意地摸了一下路飛馳的杯口。

他嘆了口氣，惋惜地道：“雖然我知道你在敷衍拒絕我，但你拒絕我的理由好像顯得你更加可愛，讓我對你更有興趣了，怎麽辦？”

路飛馳被油到，甚至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他，直接轉過頭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花了錢的，不喝完浪費。

男人眼中浮起幸災樂禍的神色，那眼神像叢林裏躲在暗處的毒蛇，他并不生氣，反而伸手搭上路飛馳的肩頭。

然而，他的手指還沒碰到路飛馳的衣服布料，就被另一只手攔住了，他正要惱怒，一擡眼看到來人的長相，頓時愣住了。

他平時自诩外貌，獵豔幾乎無往不利，可是來人往他跟前一站，立刻把他襯得像個贗品。

路飛馳一看到來人，立刻一激靈，大聲跟男人說道：“我有男朋友了！我對他一心一意，矢志不移，請你離我遠點兒，把這些油膩膩的話留給需要的人吧——如果真的有人需要的話。”

盛涵忍俊不禁，但他還記着路飛馳不想公開的話，沒有去拉路飛馳的手，很克制地保持着距離。

可路飛馳卻不滿足起來，他的四肢百骸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欲望，看着盛涵的眼神也變得火熱起來，他想讓盛涵狠狠吻他，狠狠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