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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事項

第七條：新婚

第一夜總要做點什麽。

夏迪亦的泡菜牛肉豆腐鍋在半個小時以後準時送到了家門口，彼時夏迪亦正纏着餘近南跟他講土味情話。餘近南這種幾乎不網上沖浪的人怎麽會懂這些，于是夏迪亦從網上找了視頻，非要他跟自己一起看。

餘近南頭都大了，因為手機裏播放着各種奇奇怪怪的話術——

“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沒有啊，為什麽這麽說？”

“那為什麽你在我心裏的分量越來越重了？”

餘近南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夏迪亦，發現自己的結婚對象正看得津津有味。

“我想買一塊地。”

“什麽地？”

“你的死心塌地。”

餘近南眉頭一皺，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

“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适合談戀愛。”

“為什麽？”

“适合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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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心裏“咯噔”一下，果然見夏迪亦纏着他的胳膊在他耳畔撒嬌：“餘近南！你講這個給我聽！”

“哪個？”

“就是這個！”

“哪個？”

“結婚這個啦！”夏迪亦興沖沖的說，“我們今天剛結婚！我覺得我們好适合這條！”

好在外賣的電話成功解救了餘近南，送外賣的人在電話裏講門衛不讓他進來，餘近南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言語間隐隐透露出喜悅：“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下來。”

餘近南臨陣脫逃，不過夏迪亦也沒有氣餒，反正機會多的是，憑他那死纏爛打的手段，夏迪亦遲早會讓餘近南把所有情話都念給他了。

等泡菜牛肉豆腐鍋端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夏迪亦才發覺自己是真餓了，此時已經将近十點，餘近南并不餓，也沒有吃的打算，所以他把夏迪亦一個人放在餐桌上，自己回卧室了。

夏迪亦也不習慣有人看着他吃飯，餐廳連着客廳，很快偌大的空間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拿着手機點開了吃播，看着屏幕裏的人吃得狼吞虎咽。餘近南點的這個鍋是兩人份的量，夏迪亦越看越有食欲，幾乎要把鍋裏的食物統統都吃完了。

而就在此刻，夏迪亦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劃開了通話鍵。

“喂——”夏迪亦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拖長了音喊，“妍妍——”

雖然白天的時候施妍嘴硬，但是她和夏迪亦認識這麽久，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他。七年前自己的好朋友在一個人身上絆了跟頭，七年後他還要再同一個人身上再絆一次。施妍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這個餘近南究竟哪裏好，值得夏迪亦惦記這麽久？

“你在幹嗎？”施妍聽出來夏迪亦的咀嚼聲，“在吃夜宵？”

“準确的說是晚飯。”夏迪亦垂眸舀了一口湯，語氣裏的得意不加掩飾，“再準确的說是餘近南給我點的泡菜牛肉豆腐鍋。”

“哦。”施妍十分冷淡的回複，“那帶出來見見呗。”

“什麽？”

“你們都領證了，不打算請朋友吃頓飯啊？”施妍說道，“正好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還真有點想他。”

夏迪亦的胳膊肘向來只會向着餘近南，他笑嘻嘻的跟施妍插科打诨：“好呀好呀，等什麽時候他有時間了我就跟你說！”

“這也要等啊？明天下班一起約個晚飯不就行了嗎？”

“我當然是可以啊……”夏迪亦委婉地拒絕她，“可是他很忙啊……今天跟我領完證就馬上回公司了。”

“他現在是做什麽的？”

“好像是老板。”

“好像？”施妍聽得稀裏糊塗的，“夏迪亦，你老公是怎麽賺錢的你都不知道？”

“知道一點，但不多。”夏迪亦回想起自己早上偷看到的基本情況，估摸着說道，“反正就是挺忙的。”

“忙到連跟你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那還是有的。”

“那不就行了？”

“那是跟我……”夏迪亦覺得說這樣的話有點傷朋友感情，但他沒忍住，還是說了，“那是跟我吃，又不是跟你。”

“我跟他的關系和你跟他的關系又不一樣，他當然要跟我一起吃飯啦。”

施妍愣了好長時間，然後重重哼了一聲，氣笑了：“知道了。”

“下次吧下次！”夏迪亦笑着解釋，“下次有時間了再聚！”

挂斷電話之後夏迪亦起身去浴室刷牙洗臉，他洗完之後推開卧室的門，看見裏面只亮了一盞床頭燈。

柔和的燈光把整個空間的氛圍烘托得溫馨又暧昧，餘近南倚在床頭捧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夏迪亦走近，彎下腰湊過去問他：“你在幹嗎？”

“在說我們兩個結婚的事情。”餘近南把手機屏幕遞給他看，夏迪亦瞧着瘋狂滾動的屏幕，愣住了：“你……跟誰說呀？”

“跟公司的人。”他仰起頭，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呆呆的神情，開口，“你怎麽了？”

“沒……”夏迪亦回過神來，看着他說，“我以為你想保密的。”

餘近南露出有些驚愕的表情：“保密？為什麽要保密？”

“早上領完證的時候，我感覺你好像并沒有很高興。”

“你怎麽這麽想？”餘近南無奈地笑了起來，“怎麽會有人結婚的時候不開心呢？”

“真的嗎？”

“真的。”

“餘近南——”夏迪亦把開心都寫在了臉上，他彎起漂亮的眸子，俯着身靠過去又親了他一下，“你對我好好哦。”

餘近南不太習慣夏迪亦這種時不時的親密接觸，但他也不好說什麽，只能想方設法的轉移話題：“很晚了，早點睡吧。”

“我要洗澡——”夏迪亦笑眯眯的看着他，“但是我沒衣服，你借我一件。”

“衣櫃裏你随便拿。”

“嗯嗯！”

餘近南的私服基本都是深色系，夏迪亦打開衣櫃随便拿了一件黑色T恤，然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餘近南，我好像也沒內褲欸……”

“剛才你睡覺的時候我出門幫你買了。”餘近南低着頭打字，“在玄關那裏。”

“你怎麽知道我的尺碼？”

“我問了阿姨。”餘近南淡淡地開口，仿佛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不回家，我家又沒有新的洗漱用品，所以我就出門買了牙刷毛巾還有你的內褲。”

夏迪亦攥着那件黑色T恤轉過身，看着那個自說自話的枕邊人，忽然覺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開始變得有意義了。

他花了十幾分鐘洗了個澡，然後帶着一身的水汽跑進了卧室。餘近南貼着他冰涼的皮膚，被他凍得哆嗦了一下：“迪迪，你洗的冷水澡？”

“沒有！”餘近南想往外挪一挪，夏迪亦偏偏緊緊貼着他，男人身上的體溫熨得舒服極了，他美美的纏上餘近南的手臂，拼命往人懷裏鑽，“餘近南，你可以把燈關上了。”

卧室陷入黑暗以後夏迪亦倒是老實了，他把頭靠在男人的肩窩，一句話也沒有說。餘近南一開始僵硬着四肢，動也不敢動；可他等了一會兒發現夏迪亦呼吸平穩，好像只有想睡覺的意思。

黑暗再度把兩人的距離拉近，夏迪亦閉着眼睛安靜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餘近南，你睡了嗎？”

“沒有。”

“我睡不着——”夏迪亦的語氣聽起來頗有些苦惱，“你跟我聊聊天吧。”

他們倆能聊什麽呢？今天是餘近南回國以後

第一次與夏迪亦見面，兩人也沒怎麽敘過舊，餘近南絞盡腦汁思考了半天，發現能講的好像只有以前那些破事。

“我記得大二的時候你穿女裝跟我表白......”餘近南沉默了一瞬，發現身邊的人沒什麽反應，繼續說道，“那個晚上我在宿舍樓下撞見你的時候吓了一大跳，你戴着金色的假發，嘴巴又塗得特別紅，還好你叫我下樓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宿舍樓下沒什麽人......”

“所以你覺得我好看嗎？”夏迪亦總能抓住問題的核心。

餘近南話語裏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自己在黑暗裏尴尬了足足好幾秒，才默默地回答——

“好看。”

夏迪亦聽到滿意的答案頓時來了精神，他撺掇着餘近南，要求他繼續說下去：“還有呢還有呢！”

“......大三的時候，有一次你喝醉了酒，一直抱着我想親我......”餘近南回憶起這些自己也覺得很丢臉，“我想走也走不了，你力氣太大了，我又真不好把你丢到地上去......”

餘近南說的都是夏迪亦一些非常有名的事跡，他想忘都忘不了。夏迪亦在被窩裏樂得不行，要他接着說：“大四呢？”

“大四......”餘近南回想起那個時候分別的場面，緩緩說道，“大四大家一起吃了散夥飯，吃到後來很多人都喝多了。你流着鼻涕眼淚，哭着跟我說不想畢業，因為畢業了害怕再也見不到我了。”

餘近南說完以後卧室裏安靜極了，只有不知哪裏響起的極其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被迫憶往昔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在被窩底下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

“夏迪亦，不許亂摸。”

“我就摸摸，不幹嗎。”夏迪亦掙脫着他的禁锢，十分蒼白無力的解釋，“你不讓我摸我晚上會睡不着的。”

夏迪亦溫熱的呼吸全噴灑在了他的頸窩，餘近南想躲都躲不了。這回他決定真的不能再随着夏迪亦了，于是他硬着嘴，幹脆果斷的拒絕他：“不可以。”

“我晚上會睡不着的！”

“那你一個人去客房睡。”

“你舍得嗎！”

“舍得。”

“餘近南——”夏迪亦手腳并用，打算霸王硬上弓。

“迪迪......”餘近南在夏迪亦手裏吃過這麽多虧，眼下這個場景頓時觸發了他那些痛苦的回憶。餘近南矮了氣勢，條件反射似的同夏迪亦裝可憐，“迪迪我好累了，我們能不能別鬧了？”

這招果然百試百靈，夏迪亦立刻乖順起來，催促餘近南趕緊睡覺：“好好好我不鬧了，你快睡覺！晚安晚安！”

“嗯，晚安。”

月亮爬上樹梢，透過并沒有拉緊的窗簾漏進來些許光亮。卧室裏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明顯。

“餘近南，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

房間裏靜默下來，随後又響起男人低低的，投降般的回應。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