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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事項第二十九條：你感受到的永遠比他的痛苦來得晚。

餘近南只是進來瞧瞧，張總還在會議室裏等着他。夏迪亦莫名其妙的一句質問讓他摸不着頭腦：“什麽？”

“我說你騙了我一年的年終獎。”夏迪亦神色不定的盯着他，心中卻遠沒面上顯得那麽淡定，“你是不是得還給我？”

“什麽年終獎……”由于有外人在場，餘近南總得維持住自己在公司的形象，助理劉浩哲沒看牢老板，沒一會兒就讓他溜了，如今他跟随着餘近南的腳步來抓人：“餘總，張總等着呢……”

說完他便發現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皺着眉探頭，注意到新來的實習生也在裏頭。夏迪亦看見他，笑意吟吟的問他：“你知道尋app嗎？”

“這不是我們公司……”劉浩哲察覺到夏迪亦問的是自己，下意識的把話接了上去，“這不是我們公司剛上架的app嗎？”

夏迪亦偏過頭，笑臉依舊：“餘近南，你知道尋app嗎？”

餘近南不僅知道，他還用過；他不僅用過，還成為了這個app的最大贏家。這個隐瞞許久的秘密如今被戳破，餘近南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到底是誰說的。

他冷冷的掃了一個眼風，糟了殃的實習生神情立刻緊張起來。夏迪亦努努嘴，主動替那個無意洩密的女生轉移注意力：“餘近南。”

他慢悠悠的喊他，如今開了竅的餘總被他喊得心砰砰直跳：“你怎麽那麽多秘密啊？”

“我……”

“你趕緊去開會吧。”夏迪亦甩了甩手趕人，“我看你助理急得頭發都要燒起來了。”

“我……”

夏迪亦不可能會生氣，他只是認為事情的發展比較玄幻；既然餘近南會這麽做，只能證明他在乎他，夏迪亦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去生他的氣。

而且夏迪亦不經意間知道了這個秘密，還能證明這段感情不只是他一個人在努力。不論餘近南的“努力”存在多少偶然性或是巧合，夏迪亦固執的想，總歸他是努力過的，努力過就證明從他們結婚以前餘近南就對他念着舊情，他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薄情。

助理攢着勁兒，好說歹說的把餘近南拉走了；實習生仍然木着臉，仿佛還沒從巨大的恐慌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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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夏迪亦輕松的口吻安慰着他，“他已經走了。”

女生長長吸了口氣，捂着胸口哭喪着臉：“你看到餘總的眼神了嗎？好可怕！我以為他要沖過來狠狠的打我一拳……”

“有嗎？”夏迪亦被她的表達逗笑，“沒有吧，我怎麽感覺他特別心虛。”

“……”女生默默地看着他，眼神裏滿是控訴。

水已經開了有一會兒，她終于想起來自己是來幹嗎的，夏迪亦瞅着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杯滾燙的白開水走到了自己面前。他點了點頭，喊她一起坐，女生推托了幾下，最後還是拗不住夏迪亦的熱情，拘謹的坐在了他面前。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女生直直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滾燙的開水剛入嘴，夏迪亦聽到她的話，差點沒吐出來：“……哪裏？”

從夏迪亦的角度看去，女生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望着他，可仔細看又好像沒有聚焦在他身上。正當他困惑她究竟在看誰的時候女生揚了揚下巴，伸手指着某一處問道：“那個是你嗎？”

夏迪亦随着她指的方向轉頭，只看見餘近南的辦公桌上堆着很多資料。

由于坐的位置不同，夏迪亦坐的那個方位相框正好被一摞很高的紙質資料擋住，他伸長脖子觀察了半天，什麽都沒瞧見：“哪個？”

“那個呀，”相框好像被人動過，本來應該是完全背着他們的，而眼下是側着擺放的，相框裏嵌着的應該是一張合照，這個位置恰好能讓女生瞧見露出來的幾個人。

“那張照片最左邊的人，是不是你？”

女生說得有模有樣的，夏迪亦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在與自己開玩笑，結果站起來一看，果然發現了那幅藏在死角的相框。

他走近，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露出來的那一小張照片；就如同說的那樣，不大的照片上擠滿了人，而夏迪亦站在了最左邊，右邊是笑得非常燦爛的施妍。

記憶争先恐後的湧了上來，夏迪亦站定在辦公桌前，伸手把相框掰正，由于他的動作，被視線掩蓋的餘近南也出現了他的面前。

夏迪亦當然忘不了這張照片拍攝的場景，也是那場音樂節，結束的時候他們被小幾屆的學妹逼着非要合照。餘近南是不願意的，但在學妹們的軟磨硬泡之下還是答應了；夏迪亦的指腹摩挲着照片上那個不茍言笑的餘近南，想着好像不論是什麽類型的合照，他總能被安排在自己的身邊。

和擺放在家裏展示櫃上的那張畢業照一樣，照片泛着黃，卻被保存得很好。夏迪亦仿佛陷入了回憶裏，女生靜靜地望着他，聰明的選擇保持了沉默。

“他好像總是把能讓我痛苦的東西保存得很好……”夏迪亦歪着腦袋很平靜的開口。

音樂節也是，畢業照也是，其實還有很多很多的場景，幾乎他們的每一次合照夏迪亦都能講出一段非常心酸的往事。但是沒辦法，他們的回憶拼湊起來，便是這些令人看起來非常美滿的片段。

女生不清楚他跟餘近南之間的故事，但在短暫的相處過程中她能明顯看出來兩人的感情非常好，所以她不太能理解夏迪亦說的這句話：“什麽？”

夏迪亦扣下了那副相框，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麽。”

他想結束話題，女生卻不想，那張照片的信息量太大，沒人能禁得住誘惑。

“所以你跟餘總是在上學的時候認識的嗎？！”

“嗯。”

“哇哦！”女生興奮起來，“難怪了！同事姐姐們都說憑着餘總那麽好的自身條件，怎麽可能沒有結婚，原來是早就有主了！”

“你們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對吧？！那一二三四……至少也有五六年了！”她滿眼羨慕，“我讀書的時候怎麽遇不到這樣的男人呢！”

原本夏迪亦是想糾正她的，可是轉念一想似乎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知情的那些老朋友都已經知情了，不知情的那些通過一些嘴巴大的老同學也知情了；現在他跟餘近南感情穩定，沒必要再去嚼這些往事讓別人覺得他很慘。

其實夏迪亦很不喜歡別人用那種同情的目光去看他，然而大多數人知道他這段往事的時候基本都會用上這個眼神。他自己可以覺得餘近南千不好萬不好，可別人一旦說一句餘近南不好，他便覺得渾身難受。

“會遇到的。”夏迪亦開口說道。

女生的直覺向來很準，夏迪亦這句話是實話，但上一句看起來也是實話，她眨巴眨巴眼睛，冷不丁的問道：“那你為什麽要說那句話呀？”

“哪句？”

“痛苦。”對于剛見面的兩個人來說，這個話題問得有些僭越。不過夏迪亦沒那麽講究，一個敢問，一個敢答，那麽自然有了結果。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餘總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好？”

夏迪亦搖了搖頭，笑着解釋：“沒有，他對我很好。”

女生又把話繞了回去：“那你怎麽還說痛苦……”

“因為他這個人慢半拍。”長得異常漂亮的男人低頭看着木質相框的背面，慢吞吞地說，“別人喜歡他的時候他不喜歡別人，等到別人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就反應過來自己喜歡他啦。”

“這張照片也是……”夏迪亦低垂着眼睛，淡淡地說道，“我以前覺得這些照片讓我痛苦，可是我現在沒什麽感覺了。”

“但是餘近南就說不準了。”他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也許他看着照片，現在痛苦的就變成他了。”

女生每個字都聽懂了，但串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在聽謎語：“為什麽？”

夏迪亦轉過頭，一雙眼裏盛滿了明晃晃的笑意——

“後悔了呗，早知道遲早要跟我結婚，他後悔大學沒有對我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