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遇事不決

提摩西和傑森沉默地對視。

沒人說話。

許久之後，提摩西喉嚨裏發出一聲古怪的笑聲，“所以，貓咪國的王子殿下，”他語氣裏的嘲弄很明顯，傑森只能盡力維持自己的沒有表情，“請問你為什麽要入侵少年泰坦呢？”

“不是入侵。”傑森強詞奪理，“我并沒有對你們造成任何人身傷害。”

事實上那就是入侵，只不過在貝斯特的幹擾下失敗了而已。要是傑森沒有變成一只兩個巴掌大的小黑貓，提摩西現在就該躺在病床上呻.吟。

“那我們換個問法，”提摩西雙手抱臂，把傑森離開巷尾的出口堵得死死的，“你為什麽要僞裝成一只貓進入泰坦塔，又為什麽要離開？”

傑森咽了口唾沫。小橘貓也反應過來局勢不妙，貓咪眼睛睜得溜圓打量他們。

傑森表情凝重地咽了口唾沫，提摩西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在他涼涼的目光下，傑森緩緩開口，“因為……我是你的粉絲。”

在場根本就沒人知道他心底裏有多麽屈辱。傑森調動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演技，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真誠，語調羞澀，“紅羅賓是我最崇拜的超級英雄，世界上怎麽能有人不崇拜紅羅賓呢？”

嘔！嘔！嘔！

提摩西的表情因為這句話崩壞了，“對不起，等等？”

傑森含羞帶怯，臉上浮起紅暈——當然，有可能是氣的，“我只是想和你見一面，當一只普通又快樂的小貓咪窩在你懷裏。”

他宣布，今天的傑森·陶德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心的人！

傑森擡眼看了提摩西一眼，他的臉色差到好像剛吞了一只蒼蠅。

兩敗俱傷，這讓傑森心裏好受了點。于是他再接再厲，“我晚上甚至會對着你的照片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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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提摩西感覺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捂住傑森的嘴了，“省去表白環節，說點實用的。”

“不是僞裝成貓，”傑森很入戲，“我是貓咪國的王子，本來就是貓。怎麽樣，紅羅賓，要不要當我們國的國防部部長？”

提摩西伸手示意，“免了，你是王子，那它、不、他是誰？”他指向蹲坐在機車上貓臉無辜的小橘貓。

小橘貓眼睛一亮，“我要當将軍，超厲害的将軍！啊，算了，當俠客好不好，就像蜘蛛俠那樣，我是貓咪義警！”

“他是我的弟弟。”傑森伸手抱過小橘貓，把它以《獅子王》裏老猿猴舉起辛巴的姿勢把它高舉到提摩西面前，“他是除我之外，貓咪王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小橘貓配合地長嘯出聲，“喵嗷嗚——”

提摩西表情淡淡，看起來不是很想參與他們。

他看看頭頂貓耳朵的傑森，“大王子？”看看小橘貓，“小王子？”

“你們爸媽是什麽品種，能生出一只黑貓一只橘貓？”

傑森隐藏在小橘貓身後的臉色一僵，他輕咳一聲，“其實，我弟弟，是我撿回來的，我才是親生的。”

剛成為王子就慘遭降級的小橘貓：“喵喵喵？”

他不能再回答問題了，雖然現在就是在胡編亂造，但提摩西畢竟是蝙蝠俠的弟子，多說多錯，傑森不想讓他看出更多破綻。

或許變成傳說中的貓男還是有些好處的，不止他的生理結構得到改變，打鬥習慣因此調整，連帶他的面部骨骼也有了變化。他的臉雖然依舊是人類的五官，但出現了很明顯的非人感。

這也是傑森現在為什麽敢正面面對提摩西的原因，光看臉也許有人能把他和死去的二代羅賓聯系上，不過最終在面部掃描後他們會放棄這個想法。

成功逃跑的概率很小，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躲避提摩西的詢問。

暫時把提摩西糊弄過去，傑森就能找到機會開溜，等蜘蛛俠的任務一做完，他就能變回正常人。到時候誰也別想發現舊金山貓男和傑森·陶德之間的關系！

傑森嚴肅地想，真正的男子漢就要能屈能伸，他連對提摩西表白都做到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攔他了！

當着提摩西的面，傑森的身體縮小、縮小、再縮小，從一個身高一米八三的強壯青年，變成了一只黑乎乎的小毛團。

他變成了一只小黑貓。

提摩西：……

提摩西：“你都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王子殿下。”

傑森水汪汪的貓眼回望過去，大爺似地往地上一趴，他已經完全摒棄了自己的羞恥心。

“喵。”

說什麽呢，聽不懂，畢竟我只是一只無辜的小貓咪。

提摩西蹲下來，與貓咪傑森對視，沉默一如剛才傑森說出自己是貓咪國王子這種驚人之言時。

他伸手，揪住傑森的後頸肉，把他抱在懷裏。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把不聽話的小貓咪揣進衣服裏的，但是考慮到他的變态粉絲發言，“世界上怎麽能有人不崇拜”的紅羅賓表情複雜地把他擱在了自己手臂上。

提摩西堂而皇之地開走了傑森的王子座駕機車，揣着一黑一橘兩只貓，離開了那裏。

傑森在高速行駛的機車上，從提摩西衣服裏彈出頭來，貓毛幾乎要被風刮掉。

視野裏看不見蜘蛛俠的身影。這次襲擊的人數不少，傑森不相信他們沒有計劃，指望一群身手不過二流水準的普通人端了槍就能幹掉蜘蛛俠。可能今天之後那只在紐約飛檐走壁的蜘蛛就會有大麻煩。

***

蜘蛛俠繞了半個紐約才回到這裏。

他跟一群殺手在天臺鬥智鬥勇，一如既往的，蜘蛛俠獲得了勝利。他擔心自己認識的新朋友，所以特意回來瞧瞧。

倒在地上的殺手讓他臉色發白，滿地打翻的外賣盒子讓天臺變成了一個炸雞、披薩和消氣碳酸飲料混合的垃圾場。

好消息是，他沒看到自己的新朋友們。

壞消息同樣。

蜘蛛俠順着殺手倒地的痕跡往樓梯口走，途中路過一個看樣子就要醒來的殺手，他随手甩出蛛絲，把對方捆在樓梯欄杆上。殺手的後腦勺撞上扶手，再次暈倒過去。

一根蛛絲吊着他往下墜，戰鬥的痕跡截止到十二層，最後三個殺手倒在那裏。

他的新朋友們可能已經離開了，好消息加一。

他反複思考，确認自己最近沒惹上什麽事。紐約這段時間難得平靜，他已經有陣時間只是做些制止劫匪之類的小事了。不過誰不希望這樣和平的日子越久越好呢？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蜘蛛俠藏在貼身制服裏的手機開始震動。蜘蛛俠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掏出來，對面是他嬸嬸梅·帕克溫柔不失強硬的聲音，“讓我假設你今天沒有忘記要給我帶雞蛋回去。”

蜘蛛俠四處看了幾眼，狹小的消防通道裏沒有監控探頭，他關掉變聲器，露出原本屬于自己的少年音色，“是、是的，我是說，我現在正在超市裏挑呢，你還要不要別的？”

“嗯哼？”梅姨在那頭質疑地輕哼，“我想今晚如果能有好的酥皮，我們或許可以喝到酥皮奶油蘑菇湯。”

“沒問題，我馬上就回來。”說完，他挂斷電話，長舒一口氣。和關心自己的梅姨打電話比跟一群黑衣殺手決鬥還要費勁。

再次介紹一下，彼得·本傑明·帕克，美國的一位普通學生，校園裏的書呆子，難讨女孩歡心的瘦竹竿。但是以上這些都是過去式了，現在他有另一個更酷的身份，蜘蛛俠。

彼得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了，他成為超級英雄有一段不斷的時間，和複仇者聯盟也有過接觸，甚至和他們合作過一兩次。

不過他是蜘蛛俠，他現在單幹。

彼得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換回自己原本的衣服，搶在超市打折的最後時間段沖進去，買了梅姨要的雞蛋和酥皮。

他的肚子空空如也，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原本有粉絲請他吃飯他是很高興啦，蜘蛛感應沒察覺到不對，手腕裝置對外賣的化驗結果也顯示它們就是普通的食物，沒加任何不該加的東西，除了過量的糖和黃油。

可惜披薩都沒沾到他的嘴邊，就被人攪了局。今天的事情未必就能簡單結束，彼得決定稍晚些時候看看警局那邊會不會有相關的消息。反正他一直都在監聽警局的警報系統，再多用點手段也一樣。

他如此計劃着，提着超市的塑料袋往公寓樓。家裏的窗戶還亮着暖黃色的燈，就是這裏，蜘蛛俠的心靈港灣，再好的酒店也比不上的地方。

彼得在身上亂摸一陣，才想起他今天沒帶鑰匙出門。他敲了敲門，喊道，“梅姨，我回來了！”

門內安安靜靜，可能他的嬸嬸沒有聽到，彼得又喊了一聲，“梅姨？”

不詳的寂靜籠罩住年輕的英雄，彼得察覺到不妙，在心裏說了聲抱歉，萬一他弄錯了，他一定把門修好。

脫下戰衣的蜘蛛俠一腳踹開自己家的門，屋內暖融融的燈光迎接他回家，餐桌上擺着先做好的晚飯，半只烤雞和南瓜派。

沒有人。

沒有梅姨，沒有任何每晚等他回家的嬸嬸。

彼得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緩緩走進屋裏，安慰自己，也許梅姨只是等不及他回家，自己先去超市買了所缺的食材。室內沒有打鬥的痕跡，晚餐都還好好放在桌上呢……

彼得感到夜晚的涼風吹在他身上，他偏過頭，他正對着的那扇窗戶大開着，外邊的風一股腦湧進來，吹得窗簾亂舞。

窗簾下是摔在地上的一部手機。

彼得走過去撿起手機，挂斷的通訊頁面顯示着他的名字。